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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_2-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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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张名单的人就少一些了,其中居然还有甯瑞远和合力汽配城的马疯子,根据上面一些熟悉的人名,这个明显是商业或者其他领域的合作伙伴,嗯……还有党校同学?
最后一张名单上最有特点,是相关市领导和其他县区、市里行局部委办领导的名字,然后根据关系远近分成abcd,煞是有趣,不过还好,有些人的名字不在上面——比如章尧东。
“这张纸传出去,麻烦会很大的吧?”陈太忠笑嘻嘻扬一扬最后一张名单,“我说白书记,你这不是玩火吗?”
“大不了过完年之后毁掉,”吴言笑嘻嘻地塞一瓣桔子进嘴里,劈手将那几张纸夺了回去,“还给我,就算夫妻之间也得有点隐私呢……唉,哪怕传出去,也比因为一时疏忽,莫名其妙地得罪人强很多,不是吗?”
“这个倒是,”陈太忠听得点一点头,书上写的那些贪官被捉,经常能搜出账本什么的,岂不是跟这个名单类似?做了账本固然是很傻,但是因为没做账本而一时疏忽,导致某些事情因此发生意外,那却是更不幸的,“做官还真的很累啊,这个表格……你怎么想起做它的?”
“这是小钟去年开春从企业管理课上学来的,”吴言又冲噼里啪啦打字的钟韵秋一努嘴,“那个班半个月的课程,花了她六千呢……有些东西倒是挺合适秘书工作。”
这钟韵秋倒也是个自强不息的主儿,居然自费学习一些东西,陈太忠听得点一点头,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张领导的名单上,“这张怎么这么一大片都是备注?”
“备注就是送礼的方式和档次了,这个我要细细琢磨,”吴言倒是言无不尽,“有些还要根据他们送来的东西做变更,反正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有个分寸问题。”
“你经营得还真够苦的,”陈太忠听得大为感慨,心说吴言能走到眼下这一步还真不容易,想一想自己一直瞎闯乱撞,却以为已经掌握了官场中的真谛,但是看看人家这表格,才知道“苦心孤诣”四个字到底是怎么解释的,好汗颜啊。
“以前也没这么细化过,是小钟建议的,”吴言笑一笑,从他腿上站起身来,将几张纸往书架上一塞,就去饮水机旁洗茶冲茶,一边接水还一边扭头看他,“要说苦她比我还苦,亏她能想到这么多,比如说这上面的党校同学……我一般都是很少联系的。”
“但是你现在懂了,”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既然你懂了,怕是就不会放弃了,以前你是以冷艳出名,现在也慢慢地走上钻营之路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吴言也要慢慢地放弃冷漠,失去自己的特色,他的心里就有点微微的不痛快,说不得笑着扯开了话题,“那么多的下层干部,也得一一送礼到你这儿……还真成了‘送过的都记不住,没送的都记得’了,看来传言还真的属实。”
“这才是瞎扯,谁说我那么喜欢别人送礼?”吴言听得就是轻笑一声,“不瞒你说,我买这一套房子还有装修,自己的钱都不够,还是跟老爸拿了点才凑齐的。”
陈太忠也隐约知道,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区委书记,所以吴言的父母在童山县很受人尊重,据说搞了一个干货海货商店还挺赚钱,“那你搞这个名单……不是为了核对?”
“核对是核对,不过不一定要送礼吧?”吴言摇一摇头,“但是上门和不上门总不一样吧?”一边说着,她的眼神一边就冷了下来。
“上门的,我就在名单上划个勾,像杨新刚、姜世杰、张新华这些人,就算是你的关系,可是他们要是过年不来我这儿走一走,那将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面子我是给他们了,不过他们眼里没我的话……呵呵,你不会反对我这么做吧?”
“那肯定不会啦,”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心里却是再次暗暗发汗,还好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是稀里糊涂地去章尧东家和段卫华家拜访过了,要不然岂不是也要被人记住?
“呵呵,不知道尧东书记上过《企业管理课》没有?”
这边说着,那边钟韵秋却是已经将字敲完了,喷墨打印机呜呜地响起,不多时几张稿子就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笑着发话,“其实还是吴书记太好说话了,只要有本事的过年不来看都没事,目无领导……长此下去的话,这种风气不可取。”
“以前我过年就回童山了,”吴言白她一眼,却是不肯承认自己以前好糊弄,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纸,塞给陈太忠,“就这么多了,差不多的领导应该都在上面了。”
陈太忠看的却不是领导,而是先看谁应该给自己送礼,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吓一跳,“科委中层的名单你都弄到了?厉害啊……不是吧,你把这个湖西招商办的算进来做什么?跟我们市招商办没统属关系的。”
“他要是不找你,你就把投资的项目拉到咱横山来,难道不对吗?”吴言看着他就笑,“我们白帮你设计表格啊?当然要胳膊肘往里拐啦。”
“好了,你自己看着修改就完了……先不说这个了,说一说今天你跟林海潮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郭宇都跟我打招呼,”吴书记确实也收到了一些关说,不过她一听事情涉及到陈太忠和分局局长古昕,就不管不顾地推掉了,表示她要尊重执法机关的独立性——甚至,她连事情的缘故都不想打听。
不过她这个反应,看在别人眼里也是正常的,现在陈某人在凤凰风头之劲,简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能推得掉的话,谁愿意去招惹?
“这个林海潮还真是能折腾,”陈太忠郁闷地叹口气,将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吴言听得一时大怒,“挖我横山的墙角,还敢跟我打招呼?哼,早知道是这样,当时我就顶了他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时间不早,休息吧?”陈某人笑着安慰她,不过触目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一时也有点头疼,唉,有这么多人要走动啊……
事实上,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名单设计的实在太不完美了——主要是该找上门的人,计算得太少了。
比如说吧,在大年三十的下午,陈太忠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说区里宿舍好歹也算新家,应该收拾一下家贴一下对联什么的,他正跟张爱国忙乎呢,结果见他在家,一拨一拨的人赶了过来,除了名单上的,名单外的来得更多。
好吧,就算横山劳动局赵局长来得还有点道理——市里劳动局局长周无名在大搞劳务输出,过年之后人数还要翻番,赵局长知道此事最开始是陈太忠帮着张罗的,所以这次来,就想借机多要一些名额。
可是临河铝业第一中学的刘校长来得就很令人吃惊了,没错,陈太忠认识带着他来的动力分厂马厂长,马小琳更是荆紫菱的好朋友,但是我跟你姓刘没交集啊。
刘校长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脱了外套就撸起袖子帮着张爱国擦家具,马厂长咳嗽两声,低声解释一下,“老刘想兼了厂里教育处的副处长,太忠你等方便的时候,跟范董事长说一声……按规矩是该轮到他了。”
“你没搞错吧?”陈太忠听得匪夷所思,上下打量对方两眼,“马厂长你现在不是跟范董事长挺惯的吗?找我做什么?”
“啧,这话说来话长了,”马厂长叹口气,“这个老刘以前跟张大庆挺熟,张永庆现在不行了,这不是就……”
怎么我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个干脏活的了呢?陈太忠撇一撇嘴,有心说点什么吧,却发现也没什么可说的。
第1481章 参加和看家
张永庆在跟范如霜的斗争中输得一塌糊涂,堂堂的常务副变成了党组副书记,这件事上范董事长得陈太忠极大的助力,知道点内情的人都明白,要是没有陈某人的反戈一击,范如霜的遭遇还真的就难说了。
刘校长并不清楚后来陈太忠还帮临铝跑电解铝的项目,跟范董的关系远超一般合作伙伴——这算是范如霜跑部的臂助之一,她怎么可能让人随便传出去?
不过,刘校长也无需知道那么多,他只需要知道陈主任在“倒张”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就够了,于是托马厂长帮忙关说,当然,他也知道马厂长做为临铝的职工,不合适在这种事情上开口相求范董事长。
听了几句之后,陈太忠有点纳闷,“先别说我帮得上帮不上,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就奇怪了,这个刘校长不过是副处待遇升副处,张永庆好歹还是个副厅的副书记呢,连这点面子都剩不下吗?还是说,范董连这种小事都看在眼里?”
“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跟红顶白’四个字,”马厂长笑着答他,“范董的眼光可不在这么一小片上,不过有人想讨好领导,又有人想顶掉小刘……狐假虎威一下嘛。”
“你们厂子也没多少人嘛,复杂得跟凤凰市的官场都有得一比了,”陈太忠叹一口气,“我还以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比地方上好一点呢。”
“别的厂矿不好说,我们临铝还真的比较有人情味儿,”马厂长憋不住了,解释了起来。
说句实话,范如霜的眼皮子还真的扫不到这点小事上,而一中的刘校长做人比较谨慎又有眼色,在临铝人中口碑也算是不错的。
要说他是张永庆那一系的,纯粹是胡说,最起码是算不到铁杆里面去,他没命巴结张永庆的弟弟张大庆,也不过是想借此要点钱,把一中的旧楼翻新一下,同时把在图纸上酝酿了多年的新教学楼盖起来——十年前临铝一中的名声在临河首屈一指,眼下是没落了,不过有点重拾当年风采的冲动,也很正常吧?
张永庆也算给他面子,拨了二百万过来,谁想就在旧楼翻新完毕,新楼盖到一半的时候,张副总出事,工程顿时就瘫在那儿了。
而眼下厂部的意思是,张副总工作调整了,你看这遗留问题……小刘你只能二者选其一,要么把剩下的一百五十万拨付到位,要么就是提你为副处长,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站在范如霜一方的角度上来说的话,这么做确实算得上较为公平了,要钱要权随便你选,也不愧马厂长说的那话——我们临铝还真的比较有人情味儿。
可是站在刘校长的角度上,真的无法满足,在临铝,副处待遇和副处是绝对的分水岭,别的不说,只说这个中层干部大会,副处就能参加,而副处待遇就只能看家……参加和看家,一音之差谬以千里。
可是要刘校长选择上进放弃要钱,那也行不通,他只是按惯例兼职教育处副处长,主业还是在一中,别人一说刘某某升了副处了,可眼下这楼就留了半拉子在这儿——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啊?
说要他不兼这个校长?那更好了,只要有空位,就别愁没人愿意上,先不用说其他地方,一中就还有俩副校长,可是他进了教育处做个没实权的副处只为了“参加”,还不如老实窝在一中享受副处待遇“看家”呢。
“嘿,挺有意思,”陈太忠听得就是一乐,心说这临铝的人别看是企业,这歪门邪道的点子还不少,眼下这局面看起来是二选一,实则是堵死了姓刘的上进的路,偏偏还让人说不出什么长短——搁给谁怕是也不好意思选择权而放弃拨款吧?要不留半拉子楼在那儿,天天打脸,恶心也能恶心死刘校长。
“有时间的话,帮着跟范董说一说吧,”马厂长低声叹一口气,“要是不方便,你跟铁秘书说一声都行,他打个电话就管用。”
小铁……那个二十七八的秘书?陈太忠看着刘校长正搬了铝合金的折叠梯过来,打算去擦屋顶的吊灯,这心里也不可能没点感慨。
小年轻若是能说一句话,就能让四十岁开外的副处待遇不用大老远从临铝赶来,爬上爬下地搞卫生,权力的魅力……可也就在这里了。
“这个我可不敢答应你,”陈太忠摇一摇头,心说范如霜送我六七百万的流水单子,也让我勒索陈小马,这百十来万的钱根本不成问题,关键这是人家临铝的事儿,性质不一样,乱伸手犯忌不是?
“我知道你忌讳什么,”马厂长见他这样子,心领神会地笑一笑,“也没要你答应,过年你跟范董肯定要联系,方便的话就说一说……你看,刘校长这不是挺会来事吗?”
话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临河铝业根本就是范如霜的独立王国,你知道独立王国是怎么个意思吗?她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这点小事,以你俩的关系,只要你张得开嘴,她估计问都不问就点头答应了。
“嗯嗯,”陈太忠胡乱地点点头,脑子想的却是别的,敢情他刚才想到自己勒索陈小马,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天林海潮的事情,一时间懊悔不已。
我不合适以个人名义勒索姓林的,可是可以把他推到范如霜那儿的嘛,就像范董不合适收陈小马的钱,就把那厮推到我这儿一样,这个人情范如霜肯定不介意收下的。
由此将思路引开,他甚至发现了另一个变通的受贿方式,当然,这原理基本上也是“交换”二字,不过就是我代你受贿,你代我受贿,只要两者之间看起来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双方又彼此信任,那么这个事情其实是很好操作的。
他想的倒是没错,但是官场中没有必然的联系却又彼此信任的双方,实在是太难找得到了,像他和范如霜之间的信任,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和机缘巧合,两人一是国企领导一是地方官员,还不在同一个地区,而且先期还是对手,后期才转为密切合作,天下事无巧不成书,但是巧到这个份儿上,也真的不多见。
当然,陈太忠没心思考虑这个,事实上他经历的巧合实在太多太多了,别的官员就算打拼十年,也未必能如他一般,短短两年仕途生涯就遇到这么多的人和事,他心里的不平衡真的可想而知:啧啧,大好的机会,浪费了,浪费了吖。
他这里暗暗捶胸顿足,注意力当然就要适度地分散一下,所以就没怎么在意马厂长的话,老马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多说两句吧,一时又难以插口。
就在这个时候,“咚”地一声大响,两人齐齐侧头,却是刘校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这铝合金梯子是人字形,本来就是个室内用的轻便玩意儿,好像是马疯子给拿过来的。
前些日子陈太忠的房间装修用的就是此物,不过工人们踩来踩去的,梯子就变得稍微有点不稳了,眼下刘校长不小心摔下来,直接将梯子扯成“S”型了。
“啧啧,怎么回事,摔着没有?”两人忙不迭走上前问候,刘校长坐在地上捂着腰抽着冷气,挤眉弄眼地回答,“咝!哈,没事,好像……扭了一下腰。”
陈太忠的客厅铺的是木地板,梯子也不高,按说摔这么一下不要紧,不过人家好歹都是四张的主儿了,身子也有一百五十斤左右,看这架势没准还真的摔出什么毛病了呢。
所以,他就劝对方去医院看一看,刘校长倒是挺坚强的,连连摇头说不用,佝偻着腰挪到客厅沙发处坐了下来,张爱国赶紧去收拾地上四溅的水和砸碎的俩杯子——至于说崭新的根雕木茶几被划了好大的口子,那也就没办法说了。
刘校长呲牙咧嘴地抽了半天凉气,才艰涩地发话了,“真不好意思,陈主任,这个茶几,回头我给你重买一个。”
“你这是哪儿的话?人没事就最好了,”陈太忠的眉头微微皱一下,转头看着忙碌的张爱国,“我说爱国,刘校长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能让他上梯子呢?”
“本来就是我要上的,”张爱国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虽然是委屈,还不敢表露出来,“刘校长说他个头高,能站得低一点……安全。”
他才一米六八的个头,在一般人里不算太低,但是跟刘校长那一米七八的个子相比,就差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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