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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小说:生命的低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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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曾铭慈找王小雯到办公室,跟她说:“这些天我一直在看有关梦的书,想试着把你的梦分析一下,看看是否有说对的地方。”
小雯欣喜地“喔”了一声。
曾铭慈:“刚出现的河面是平静的,水是清的,说明你的情绪和意识都不错。水慢慢变浑浊,漫上来了,那是你潜意识里有东西泛上来了,它想告诉你曾经有过的一段刺激或创伤。因为你还没有想起来,所以梦就一再出现这个场景来提醒你。”
小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问,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内心深感不安甚至产生恐惧呢?好好想一想。”
“啊,我有些想起来了,小学二年级的那个暑假,台风,发大水,田里的庄稼、房屋都被淹了。梦里发大水这件事我不怕,怕的是那个小猪,它浮在水面上,皮都泛白了的样子,我真的很怕。”
曾铭慈问:“现实中看见过吗?”
“ 没有。”
“浮在水面上的其它东西呢?”
“也没有。”
曾铭慈又问:“人呢?看见人了吗?”
小雯:“啊,没有,”她惊慌起来,想一想又说,“和我在一起的一个小朋友掉到水里——淹死了、、、、、、
一幢孤零零的屋顶上,两个八、九岁的孩子紧挨在一起。远处不时有小船划过,载满了老人和孩子。
男孩问:“小雯,饿吗?”
女孩:“还好,再等一会儿船就过来接我们了。”
男孩从两边口袋里拿出一个面包,一个咸蛋,摊开双手问:“你要哪一个?”
女孩摇摇头,偷偷咽了下口水,说:“你自己吃吧。”
男孩:“我们紧张得都忘记饿了,想起来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我妈出门时塞在我口袋里的,“他把蛋放进口袋里,”先吃面包,来,一人一半。”
两个孩子吃得很香。
“还有一个咸蛋,再一人一半。”
女孩:“你一个人吃吧,我不饿啦。”
男孩:“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蛋圆溜溜的,一不小心滚下去,他急着去抓,一个往下的冲势,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女孩拼命哭喊着。
办公室里,王小雯低下头抽泣。
曾铭慈递过餐巾纸:“你看见了他在水里?”
小雯:“没有。掉下去后就没了踪影,隔两天才找到的。听说衣服都被冲掉了,肚子胀得老圆,我没敢去看。我跟老师说他把面包、蛋都分给我吃,老师说他是个好孩子,最困难的时候想到别人,学校开追悼会,让我演讲。”
曾铭慈静静地听着,插上来问:“演讲?”
“嗯,演讲过好几次。白天我表现得很坚强,到了晚上——”小雯幽幽地心有余悸地说,“每天晚上,我都要去看熟睡的小弟弟,黑暗中摸他的鼻息,碰他的手和脚,想象着小军躺在那里的样子,浑身湿淋淋的,我总是遏止不住自己去碰他,遏止不住恐怖的想象、、、、、、”
“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朱小军。”
曾铭慈“噢”了一声,“姓朱,小朱——小猪——”
“我们都叫他军军,或者小军。”
曾铭慈说:“梦有它自己的语言,经常用夸张、比喻、谐音等修辞手法,这里就用了谐音。”
小雯还有些不解地问:“可为什么用小猪来代替人呢?”
曾铭慈:“那是你的潜意识在保护你,怕直说了你受不了。”
小雯:“我已经受不了啦。”
“但至少比直接看见那种场面,刺激要小得多。况且你也没有直接看见。”
小雯点点头。
曾铭慈说:“这段心灵创伤,随着你慢慢长大,淡漠了,其实它并没有被遗忘,而是藏在心灵深处的一角,象一颗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环境,就会发芽生长。算起来有*年了吧,因为学校那个案件——这只是一根导火线,引发了你潜意识里的那段经历。现在好了,说出来就不可怕了。”
小雯:“我总觉得很对不起小军。要是他不帮我,就不会掉水里了。”
曾铭慈:“有时候,命运是很难说清楚的,这就要我们对生命怀着敬畏之心的道理。我想起个故事:意大利诗人但丁,写了一部叫《神曲》的诗篇,内容分为地狱、净界和天堂三个部分。在他的诗里,孩子们都在天堂的最高层,他们离上帝最近,沐浴着上帝的光辉。”
小雯虔诚地说:“我相信。他在天堂里。”
曾铭慈点点头:“那你就不要再自责自怨了,把这付重担卸下来吧。你已经挑了那么多年,该放下来了。”
小雯感激地点着头,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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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铭慈哼着一首歌,精神愉快地走进办公室。
老师们好奇地转过头望着他。
曾铭慈说:“昨晚的《法律与道德》电视节目大家看了没有?”
有人问:“ 怎么样?”
“ 非常精彩,”他兴致勃勃地正要说下去,侯老师用审讯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潜台词:道德这词,你配说吗?
曾铭慈立刻垂下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一双十分精明的眼睛,两颗乌黑的眼珠瞪人时有股威慑力,会让你觉得自己身上有种罪恶感,遇上这双眼睛,一切美好的情感都被剥夺了。
他恨透了这个女人,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作钳子状,牙齿咬得咯咯响,下颌肌肉一崩一崩的。
“你在干啥?”老王问。
“我——练手劲。”曾铭慈为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出现故障。雍正年间,礼部出了个文章题目考状元:“维民所止”引用《诗经 商颂》里“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一句,意思是千里国境,是老百姓所居住的。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文章题目,却惹了大祸,说是影射“雍正去头”,整个礼部大小官员都被杀了。那时的礼部尚书叫,叫,叫、、、、、、
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你突然紧张起来,取出手帕擦汗。
面对一教室学生,你可以从容地翻看笔记,也可以潇洒地说声“对不起,忘了”学生绝不会说什么,可你自己却先恐慌起来。下面的课上得很枯涩,机械地照着课本边看边讲,断断续续。
学生在下面开始小声讲话。
“清朝从,从——大兴文字狱——”突然,他的脑海里跳出个洋娃娃。
“那时,历史上最有名的冤案、、、、、、”
又变成只穿胸衣裤叉的洋娃娃——
他痛苦地垂下眼帘,转过身去,面向黑板,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教室里一片寂静,学生们都瞪大眼睛望着老师。
他转过疲惫不堪的脸容,挥挥手说,“你们自己看书吧。”
老师凄苦的神情令学生们大吃一惊,他们轻声交流:“老师病了?”
“哦,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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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记事起,父亲一直病怏怏的,7岁那年父亲终于撒手而去。在城里一家大医院当护士长的大姑,把他接到城里读小学。大姑一直没有结婚,高高瘦瘦的个儿,在他印象里,大姑威严有余,慈爱不足,所以总是跟她亲近不起来。
离开乡下的那一天,大姑一手提个大旅行袋,一手拉着孩子往外走。孩子不肯走,妈妈舍不得,抹着眼泪叮咛:“宝宝在外面不要饿着肚子,宝宝要听大姑话、、、、、、
大姑说:“跟我到城里念书,又不是去逃荒,舍不得什么呀。”
孩子边走边回头,叫妈妈 ,妈妈、、、、、、
妈妈一路跟着喊:宝宝,宝宝、、、、、、
大姑板起脸对妈妈说:“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要叫他宝宝,他有大名,叫曾铭慈!”
颜医生问,“你说关键时刻总会跳出个洋娃娃?”
一个小男孩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偷看。脸上是非常好奇的表情。
女人背对着门,在给模特儿穿衣服,打扮,端详,不断地脱下,穿上,再脱下;换上另一套。
放学后,男孩写完功课,踮起脚跟趴在窗栅栏上向外张望。屋外空地上,孩子们正在踢球、玩耍。男孩刚刚进城,还没交上朋友,他趴着窗台向外看了会儿,很无聊地将目光转向屋子里寻找。
。 他走进大姑房间,去玩那个真人般大小穿着漂亮的洋娃娃。百无聊赖地
揭去洋娃娃帽子,将它仍到角落里,又掀起它的裙子前后看看,笨拙地试着把洋娃娃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
他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突然面对几乎*的向着他微笑的洋娃娃,有些惊慌地往后退,退到门口,又不甘心地走近去。他想看个究竟,最后把胸罩短裤都除了下来。里面只是一段硬邦邦的粉红色塑料,男孩有些失望,就拿起刚丢下的胸罩仔细看,拿起来嗅嗅,这玩意儿白色、镶着花边,很滑很滑、、、、、、
大姑突然出现在门口,恨恨地骂道:“你这个下流坯!”
男孩受到突然地惊吓:啊!——他按住裤裆,尿从裤管里流了出来。
“心理医生的目的,是让病人认识存在于他们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觉,通过交谈,发现某种更本质、更接近于他自己的东西,所谓无遮拦赤条条身体,然后再自审身体上的痂疮伤疤,探索治疗方法。”——它常常使人痛苦万分,心烦意乱,甚至是狂乱而猛烈的。象揭开厚厚疮痂,鲜血直流,鲜嫩的血肉在痛苦中颤抖、跳动——自己的感受比书上的强烈多了,也痛苦多了,你想。
颜医生说:“你的心理障碍可以追溯到儿童时期的刺激,也可以说是洋娃娃情结,”他笑了起来,“不过你已经看清了它的本来面貌,也认清了你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吗?”
你吃一种进口的精神药,这药能使大脑细胞中的一种化学物质——神经细胞间的递质含量平衡。你足足有一个星期爬不起来,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稍一欠身便天摇地转。说也奇怪,虽然头轻脚重,心头却轻松了许多,原来痛苦是有形的,象膏药之类,现在这东西正一点一点地被揭下来。
一个月后,适应了药物反应,能正常上课了,学校却劝他病退。在家休养一年,病情稳定了,作为本科生使用分配到郊区一所重点中学教历史。八年了,早已断药,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个正常人了,和学生们朝夕相处,关爱他们,把知识传授给他们,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慢慢忘了曾经有过的痛苦,开始成为一个新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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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铭慈筋疲力尽地从教室里出来。他刚刚经受着分裂的痛苦,怕自己经受不住心的剧痛而在课堂上发疯。现在,他每次走上讲台心事重重,边讲边担心,空白、混乱,思维突然出现故障,一片空白,有半分种,甚至只有几秒种的间断,却使你脸颊灰白大汗淋漓,有种上讲台如上刑台的感觉。
寒假将结束时,校长又找曾铭慈谈了一次话。
校长问:“小曾啊,你好象精神不大好,是否工作压力太大?”
曾铭慈:“最近,是,是有些不大舒服。”
校长:“对啊,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我们班子研究了一下,想再减轻你的工作量,暂时调离教学岗位,到别的部门去。”
曾铭慈心里一怔。
校长说:“这纯粹是为了照顾你身体啊。”
曾铭慈点了下头。
校长又问:“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曾铭慈说:“最好能去图书馆或者阅览室。”
“那里恐怕不行,人员已经超编了。这样吧,校办厂还缺一个保管员,你是否?——”
曾铭慈想了想说,“好,我去。”
曾铭慈带着袖套围兜,在校办厂门口登记装车的泡模塑料。
车间里,组长关上机器说,“大家歇会儿。”
一个矮矮的丰满的年轻女家属工正在整理刚压出来的泡模塑料,一个男工人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说 这么积极,奖金又不会多给你。
女工叫起来:“你作死啊,动手动脚的。”她说着,拿了块塑料就打,一个跑,一个追,车间里七八个男女工人起哄着看热闹。
女工被谁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在另一个怀里,那人象抱小孩一样把她紧抱住。
曾铭慈坐在一边看书,女工躲到他的身后紧紧抓住不放开,曾铭慈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说 ,“你们,你们不可以欺负她、、、、、、”
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女工都快活得哈哈大笑,曾铭慈十分尴尬。
工人们跟他开粗俗的玩笑,他越腼腆他们越起劲,连那些临时工都来寻他的开心了。 他知道,其实他们并无恶意,也从不在心里看不起你,他们只是寻找些乐趣罢了。慢慢地他也学会了打打闹闹。
曾铭慈说着什么,大家哄笑起来。他象赶鸭子似的追逐她们,把她们追得哇哇直叫,突然,他一把搂住那个圆鼓鼓的身体,象搂住个洋娃娃,眼光里射出剥洋娃娃的急切欲望,吓得她直往后退。半夜里,曾铭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抱了个枕头*。
曾铭慈和女朋友手挽手散步,接吻,拥抱。女朋友动作优美地脱下衣服,一件一件地仍到地上。她轻盈地走过来,曾铭慈迎上去,迎上去,女朋友变成苏晨,又变成女工,又变成洋娃娃,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它的胸罩,身体却在往后退。
她们鄙夷的脸:变态!
曾铭慈从梦中惊醒过来,坐在床上直喘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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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铭慈拿出五圆钱在小商店里买了支牙膏,旁边也有个人在买东西,商店老太太错把十圆的找零给了曾铭慈。旁边的人说,这是我的。曾铭慈也说是我的。老太太想了想,拉开抽屉看钱,曾铭慈眼睛盯住抽屉,心里在问:我刚才拿的是五圆还是拾圆?五圆?拾圆?老太太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连忙锁上抽屉,旁边那人厌恶地看看他,拿了东西就走。
现在,他又增加了一种毛病:明明没有一点儿贪的念头,却对别人的钱袋看了又看;明明一点儿不感兴趣,却贪婪地盯住不放,老天哪,这是多么残忍的玩笑啊!在别人警戒和厌恶的眼光中,他觉得自己从灵魂到肉体都变得极其丑陋。
他对着镜子:里面是一张苍白的脸,颧骨上两圈神经质的红晕。这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少有的脸色,是一种绝对没有经过烟、酒、声、色熏染过的皮色,如少女般柔和亮丽,但这脸上的神色却是委琐的。他咧开嘴角一笑,笑得很丑陋。
他冲着镜子说 ,你们怀疑我杀人,怀疑我是贼,怀疑我性变态,你们,你们是在杀人,知道吗?是在杀人!
他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走在送葬队伍前面,手里捧着木牌位,天下着雨,在灰暗泥泞的路上艰难地跋涉。旷野无边,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他抬起头,用孝服宽大的衣袖抹去满脸的雨水和泪水,露出一张孤立,无助的脸。。
突然一声响雷,闪电中出现了一张张脸:侯老师脸上的鹰钩鼻子无限长大、老王嘲讽的嘴脸、薛雪后妈、学生、、、、、、他们一个个将他提起,悬在半空,仰视着要求他,指责他,在空中将他扯来拉去的,衣服被撕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然后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身上的白衬衫沾满了污泥,他看看周围,找不到自己了,急得满头大汗:我在哪里?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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