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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河(沉梦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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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爷说：“我要坐龙辇。”王华往下一蹲，说：“我后背就是，上来吧。”
小河岸边的人家105
王华回到家后，将事情经过跟老婆说了一遍。他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出来把老王爷迎进了屋，又赶紧准备了饭菜，穷人家里却没什么好吃的。老王爷看到窝头、咸菜，把眉头一皱，说：“我吃饭要吃一、观二、看三，要六个菜。”
王华老婆没办法，就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首饰卖了，给老王爷凑了六个菜。这样，没过多长时间，钱就都花光了。最后，女人连头发都剪掉卖了。老王爷很感动，就写了一封信，让王华老婆用头顶着送到王府。王爷一出去就好几个月，王府上下正着急呢。听到外面有人敲鼓，出来一看，是个女人，气得把王华老婆按下就要打。王华老婆一急，就把头上的信掉在了地上。
于是，大家把王华一家都接到了王府，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戏曲是个大喜剧，拉魂腔戏班子唱完后，老百姓就记住了王华这个人物。认为这世上就一个巧事，让王华捡去了。
这一带的人，骂那贪便宜，想好事、巧事的人，就说‘天底下就一个好事，被王华想去了。你没那个命，想不到也别想了！’
现在，就凭保成家的条件，居然领回来了乔姕，这个还算俊俏的姑娘。村里那么的多好人家，谁也不敢说以后找的媳妇，就能跟乔姕有一比。谁不眼热啊？都说保成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哀叹说‘有好汉无好妻，赖汉子娶个花蒂蒂。’
即使，大家不对保成，投去那么多羡慕的眼光，保成也已经乐得嘴巴合不上了。他说，这才是‘正宫娘娘搂着长虫睡，相中就是龙！’。看到大家眼红他，这小子高兴得，更是忘乎所以了。管老畦两口子也不叫爹、娘，居然学着佰能的语气，改喊爸爸、妈妈了。
老畦老两口，也都被叫得不好意思。嘴里答应保成的时候，两个人的老脸都羞红了。但，保成说，在洛宁时，乔姕管她的爹娘，就是叫爸爸、妈妈的。他是怕乔姕改口叫爹、娘不习惯，就着跟乔姕学，叫爸爸妈妈了。
老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红着脸‘嗯’了一声。吧嗒一口烟袋后，他那张老嘴，笑得再也噙不住老烟袋嘴了。他‘呲呲’地笑上一阵，然后，再偷看保成和乔姕一眼。
老畦心里偷偷地笑说：妈拉巴子的！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洋活起来了。一辈子当多半辈子‘爹’、‘大大’了。眼看黄土埋到嘴唇边上了，这会倒洋活成‘爸爸’了。保成这小子喊得倒是好听呢！不过，就是有点，让他不好意思答应。
笑了一番后，老畦终于一半是笑，一半是话地，说了一句：“保成这猛一喊，心里觉得怪羞人的。既然人家乔姕是这么叫的，保成也愿意这么叫，就……就别改口了，跟着乔姕叫吧！”
老畦说完，不好意思看众人。用一杆老烟袋，把自己的脸遮了。一个人低着头，在下边‘呲呲’地偷笑。
保成娘从来也没听谁喊过她妈妈，乍一听保成喊妈妈。高兴地就差把自己仅有的，那三颗并不在一起长着的，老门牙乐掉了。虽然，她的脸也羞红了，但答应保成和乔姕时候的一声‘哎——’，声音却拉得长长的，就跟戏班子里唱戏的一样。
保成娘告诉村里人，以后喊她的时候，都不能‘保成娘、保成娘’地喊她了，那多难听啊？！要叫就叫‘保成妈妈’，或者叫‘保成家妈妈’，叫她‘乔姕妈妈’也行。
保成娘怕人不喊她保成妈妈、或者乔姕家妈妈。就从自己家里开始抓，保成和乔姕喊她妈妈了。但，保妮说什么也叫不出口。不知是保妮故意的，还是确实一下改不过来。保妮望着娘，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个‘哧’来。保妮实在叫不出口，就望着娘‘嘿嘿’地笑。那怎么能行啊？除非这妮子不想吃饭了！
保成娘做好了饭，让保妮在一旁站着。不叫出一声‘妈妈’来，就也不让她吃饭。保妮不吃那碗饭，也不愿意改口叫妈妈。但，保成娘有的的治保妮的法子，光让她干活不给饭吃不说，还动不动地要卖了保妮。说‘保妮这么大的闺女了，再不济，也够她换顿肉吃的了’。
直到有一天，保妮不得已喊了一声‘妈’，她才算有了好日子过。不然，保妮的冤枉气，不知道受到什么时日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小河岸边的人家106
剩下的就是老畦了，他平时都是喊她‘保成家娘’。但现在不行了，他必须得喊‘保成家妈妈’。不然，他也别想吃顿安生饭。
村里人如果在村中碰上保成娘了，你如果是喊她‘保成娘’，任你喉咙喊破，她头也不回，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你如果是喊的‘保成家妈妈’，或者是‘乔姕家妈妈。她就是走出半里远，也会嬉笑着回来。问：“喊‘保成家妈妈’啥事？”
保成娘也真是喜欢乔姕这个儿媳妇，她平时看一眼乔姕，就要嘿嘿地傻笑一阵。把乔姕笑得，以为她是得了神经病。保成娘不管这些，她高兴得，狠不能上去抱抱乔姕。但，她看到了自己的一身，破旧又肮脏的衣服。她怕吓跑了乔姕，才没有上乔姕跟前去。只是远远地望着乔姕，一会‘咯咯’，一会又‘咯咯咯’地，傻笑上一阵。
村里人来一拨、走一拨地。几乎一个不拉地，都来过了佰能的四合院里。就连附近村里，也几乎一个不码地，跑过来看热闹。看过的人，舍不得走；走了的人，端个饭碗又回来。大家或在屋里，或在院内，谈论着保成和乔姕。
有人说，与其在家找人托媒拉线。还真不如像保成这样，去找个外地的省事、省心、也省钱。他们上来不厌其烦地，向保成一再地打听。去洛宁的走法，问他，怎么在那里落脚的，怎么找的接洽人。
保成也只有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有这种想法的那些人。
梦周娘离乔姕，比老畦和保成娘还近些。她拉着乔姕的手，把乔姕已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了不知多少遍。对乔姕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乔姕不幸的身世，也都是她给问出来的。当然，大多都是保成替乔姕回答的。
保成生怕遗漏了任何人，他要把自己的喜事，告诉给所有认识他的人。他一边高兴着，一边兴奋地，在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还会有谁不知道他的喜事呢？谁还不知道，他领来了乔姕这个俊媳妇？
保成已经念叨不下一千次，‘梦周怎么还不该回来？他现在还不知道呢！’。他甚至想让人去贡梨园，找梦周回来。但，梦周娘说，梦周无论早晚，肯定是会回来的。如果去人找梦周，梦周师父家里的活又多，怕他师父不高兴。
大家就这么一边欣喜地谈论着，一边心急地等待着。特别是保成和梦周娘，保成一再地问梦周娘，梦周以前都是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最晚的一次，是几点几分？
梦周娘也在不停地念叨着回答保成，说‘论说梦周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咋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呢？！’
其实，现在天还早呢。一般，梦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家来。
无论梦周回来得早晚，他都会到娘的屋门口喊一声‘娘’。娘的身体虽然还好，但她毕竟是有了些年纪的老人了。梦周在外一天，就担心娘一天。他不回到家，娘也睡不着觉。直到梦周回到家后，喊一声娘，娘再答应一声，这说明家里什么事都没有。娘不论梦周吃不吃，每次锅里也都给他留着饭。待她问梦周一声，‘还吃点东西不？锅里留着饭呢。’梦周回说，在师父家吃过了，娘屋里没有声音了。他才轻轻地把自行车推到自己屋里，然后再休息。
梦周今天回到家后，没听到娘在屋里问他一声‘是梦周回来了不？’，也没听到娘的咳嗽声。急着嗓子忙喊了几声‘娘’，却依然没听到娘的声音。
梦周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慌忙去推娘的房门。一下没推动，立即有了种不详的预感。直了嗓子边喊娘，边去用力推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情急之中摸到了娘的房门，是从外边锁上的。
梦周忙从家里跑出来，到最近的小鸽家失了声地喊小鸽。却依然没有人答应，一摸小鸽家的门，也是从外边锁着的。梦周不顾得脚下的路不平，不顾得黑灯瞎火，匆匆忙忙地想向个有灯火的地方跑去问问。他一边跑，一边声音失常地一声声喊‘娘’。
小河岸边的人家107
黑暗中，梦周也不知道路上是碰到了谁。那人要梦周不要喊了，说村里人都在佰能的四合院里，看保成领来的媳妇呢！
梦周没反应过来，问那人说的是啥意思。那人边向佰能的四合院方向走，边说，保成从洛宁领来了个媳妇，村里人都在那里看热闹呢！
梦周愣了半天，才明白那人说的什么意思。他一边问着‘真的、假的’，一边兴奋地飞奔着，向佰能的四合院跑了过去。
几乎所有村里人，都在佰能的四合院里。有人看到梦周后，开玩笑地跟他说，快去看保成给你领回来了个花婶子。
保成听到梦周回来了，慌忙地从屋里挤出来，他把梦周迎到乔姕身边。保成一边看着梦周笑，一边指着梦周向乔姕介绍，说：“这个就是咱嫂子的儿子梦周，咱喊他大侄子。”
谷穗抱着帆帆，身边偎着灵灵和秀秀，也在屋里看热闹。灵灵和秀秀见到梦周后，齐声喊起了梦周叔，帆帆也伸着手要梦周抱。梦周边为保成高兴，边挤到谷穗的身边，把帆帆接到怀里抱着。
谷穗一边埋怨帆帆，见了梦周就不要娘，边把她递给了梦周。谷穗笑着也是对灵灵和秀秀说，也是对梦周说，看啥时候梦周能娶上媳妇，咱们都去吃他的喜糖。
梦周娘听了这话后，也是欣喜也是忧心地叹气说：“就怕梦周没这个福气，谁家的闺女，会进咱这穷家破院的？！”
屋里立即有人不同意梦周娘的话，说像保成这样的，都能找到乔姕这样好的媳妇。她家梦周，怎么也得比保成好找。只要找，肯定找的比乔姕还要好，最起码也能赶上乔姕。
梦周娘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话再往下说。梦周则一直也没搭这个话茬，他只关切地问保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路上顺利不顺利。倒是谷穗接了一句。说，梦周起码不用跑那么远去找媳妇，在家也会有大姑娘送上门的。梦周娘听说后，更是叹了一口气。梦周这时候看了娘一眼，梦周娘明白，梦周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她也就没再说。
小唱生梦周的气，只生了一天。那天，梦周给老槐师父磕头的时候，她被摁在椅子上，愣是䞍受了梦周一个头。这实在让小唱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和梦周一样的年龄，一样的辈份，也没有骨血的亲戚，给她磕头算是怎么个回事。她也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梦周一顿。说，这么个大男人，给她磕的什么头？简直就是奴颜婢膝！
但，第二天，梦周去她家干活的时候。她看到梦周是一个真诚、勤劳、善良的人。梦周对她父亲老槐师父毕恭毕敬，他学木工时的态度，也极是认真。
平时，梦周只埋头干活，不说一句废话。对小唱更是不喊姐，不说话。小唱从不生梦周的气，慢慢地，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她在外边，无论是和一帮与她一起长大的女孩子，闲说话的时候。还是和她们一起玩耍、赶集逛会、上县城的时候。小唱嘴上，总是情不自禁地，会捎带出梦周的名字。说他学木工学得快，做出的活计，比她爸爸老槐师父的活计还刮净、还有样。就是巴掌大的木块，梦周也不会浪费了，总是能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小唱的这些小姐妹，被小唱说得心里痒痒。平时，她们就经常去小唱的家里，看梦周做活。几次过后，小唱发现她们，看梦周时候的眼神不对。来到她家后，总是没话找话说地，想和梦周搭讪、套近乎。想越过她，直接和梦周说话。那可不行！小唱就想着法子地哄她们走。或者，干脆就用各种借口，不让她们进自己的家。小唱有时候，还是有些霸道的。
小唱的姐妹们，都埋怨小唱吃独食。说，她是说好婆家的人了，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也不能总是说自己有事不在家，或者只许她去人家玩，不让人家到她家来。
这些小姑娘就先发制人，不等小唱吃完饭。或者，等她回家做饭的时候，再找借口去她家。去到她家，嘴里虽然和她说着话，目光却总是往梦周那边看。小唱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不会让那帮姐妹们和梦周看出她的心思来。但这个时候，小唱心里定是会骂她们，都长了一双贼眼睛的。
小河岸边的人家108
日子一长，小唱发现自己的人缘越来越差了。她的那些姐妹们，在同一天里，都不跟她说话了。小唱去找她们，她们要么躲着，要么不理睬她。小唱不想就这么丢了人缘，也是被姐妹们埋怨不过，只好向她们妥协。说，她们谁要是能让梦周看她一眼，朝她笑一笑，小唱就成全了她，帮她做这个大媒。
这天，小唱把姐妹们领到家里来，让她们恣意地跟梦周说话。而她则站在旁边，不准发出任何暗示性的声响。按照她们的约定，小唱的心里，只能像是一口吃了二十五个小蛤蟆似的，百爪挠心地看着她们和梦周说话。
好在梦周的眼睛，只跟着老槐师父的手。只看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个技巧的使用。虽然，梦周也知道有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来到了小唱的家。但，这个时候的梦周，还是一块没被开垦的不毛之地。对感情生活的渴求，更像是一张白纸。
因为家庭条件的不堪，向来生活在自卑中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除了母亲，还会有一个女人能跟他亲，能和他在这世界上，共同支撑一个家。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多如天上的星星。但，梦周真正仔细看过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晓彤。那也是在他和晓彤，多次发生冲突。以及知道，晓彤要找一个陈梦集的学生做对象，到和佰能相亲见面后的事情。其他的，灵灵、秀秀和帆帆，是小孩子不算。梦周自己也想不起来，他仔细地看过哪个女人了。他甚至认为，女人就是头发长长的，干活没怎么有力气的，说话时声音好听的。
平时，梦周更不敢正看看小唱一眼。对于小唱领来的这几个生人，他只要听见她们进门、说话，自己的脸就先已经红了。他不但不敢抬眼看她们，对她们的提问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如果非得要梦周，找个能说出口的原因。他肯定会说，自己是怕分心，把做家具的木料拉坏了。
小唱的姐妹们怏怏不乐地走后，小唱心里却高兴了起来。她做面条的时候，特意打了两个荷包蛋在锅里。她先把自己父亲老槐师父的碗盛上，给他送到饭桌上。小唱再给梦周盛饭的时候，把那两个荷包蛋，压在了梦周的碗底。然后，她自己盛了一碗，也直接端到饭桌上，吃了起来。
平时，梦周在老槐师父家吃饭的时候，一般是在饭桌上和师父一边吃，一边谈论着家具的设计。或者，所干活的进度，等一些和木工有关的事。但，如果小唱也坐在饭桌旁，梦周就不会去饭桌上吃饭。而是，自己端着碗站在院子里，随随便便地就扒拉着吃了。
今天，小唱因为在锅里打了两个鸡蛋。她没有盛给自己的父亲，也没盛给自己。而是把它们，全部放到了梦周的碗里。小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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