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河(沉梦集)-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黄敏兰先是不愿意去，但拗不过瓢书记、媒人和小鸽的生拉硬拽。她边被架着，往佰能家里走，边骂：“你们大家都看着呢，我黄敏兰今天要是出不来秃子家的门，求你们好心人，去黄花园给俺家送个信，就说我被秃子一家人害死了。”

　　佰能因为听不到了黄敏兰的声音，以为她走了。就从梦周家的里屋出来，打算试探地看一下。这时候，梦周和保成，也从黄敏兰骂人的地方回来了。

　　佰能脸色木然地看着梦周和保成，问黄敏兰走了没有。保成的嘴快，回答说黄敏兰没有走，而是被小鸽和媒人拉着，去了佰能家。

　　梦周问佰能打算怎么办，佰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娶黄敏兰的。那么多比她漂亮一百倍的大闺女，我都没愿意，我哪能会要她呢！”

　　梦周说，这个事，不是佰能想象的那么简单。黄敏兰今天来，就是准备要拼个鱼死网破的。看她那架势，就是死也要死到陈梦集的。

　　佰能明知这次遇上了大麻烦，但他依然嘴硬。说，黄敏兰愿意死，就去死，关不着他啥事！但随后，佰能也意识到了，黄敏兰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走的。就让保成去他家，问问黄敏兰，看陪她些钱行不行。

　　佰能有点下定决心地告诉保成，说：“如果行的话，你让黄敏兰说个数目。告诉她，也别狮子大开口要太多，太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保成不等佰能把话说完，就一路跑着去了佰能家。此时，黄敏兰的情绪依然很激动。她站在瓢书记家的堂屋当门，就是不肯坐下来。瓢书记尴尬地对黄敏兰说，是佰能不同意这门亲的，让他一个做老人的怎么办？瓢书记反问黄敏兰：“孩子，你说我该咋办？你叫我咋办？他是个大人了。我也不能硬拿着佰能的头皮，非得要他愿意不可。”

　　黄敏兰却一声声地问瓢书记：“我就问问你，是你揍的佰能，还是佰能揍的你？你们两个到底谁揍的谁？”

　　瓢书记生气而又无奈地说：“我没法跟你说了，你看你这孩子！嘴里能不能不骂人？”

　　黄敏兰指着瓢书记，骂说：“你养了个给你挣骂的儿，你不挨骂谁挨骂？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家闺女让人家日罢、捣罢了，人家又说不要你闺女了，你同意不同意？！”

　　瓢书记刚想再分辨，却被黄敏兰用手指着鼻子，一连串地问：“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小鸽拉着黄敏兰，让她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小鸽劝黄敏兰，说：“我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你一声妹妹该没什么错吧？！妹妹，你先坐下来，事情还没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我们都还没见佰能的话，也不知他是真不愿意，还是假不愿意。如果，佰能真说不愿意了。到时候，你再吵再闹也不迟。这会，你啥难听的话都骂了。人家佰能又根本没说过不愿意，你不就把人骂亏了？！以后，你们成一家人了，还怎么过日子？”

　　黄敏兰就是不肯坐下，她说她今天一定得见到佰能。她要亲口问问佰能，为什么先说愿意，又反悔说不愿意的，不愿意还……还……他早干啥呢！她要问问佰能，天底下有染缸店里，倒白布的吗？拉出来的屎，他能不能再吸进去？

　　这时候，保成在门外突然不知深浅地问黄敏兰：“你如果想要佰能陪钱，你就说个数目。”

　　黄敏兰扭头朝保成鄙夷地看了一眼，她发疯似的朝保成吼：“姑奶奶没见过钱！姑奶奶的钱，能买了你们整个陈梦集大人、孩娃的命！”

　　保成在门外尴尬地说：“你别一棍子打八家，收礼不收礼，怨不着抬盒子的！”

　　黄敏兰不依不饶地说：“我就要看看，今天陈梦集的人，能不能把我吃了？吃了，就该着我活这么大。就这，也比脐疯孩子，多活几千辈子了！今天敢来，我黄敏兰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小河岸边的人家125
保成急急地打退堂鼓，说，黄敏兰这是疯狗急了乱咬人，他才不跟黄敏兰说那么多呢！黄敏兰对着保成的背影吼：“去把你们陈梦集的人都叫来，今天，你看看姓黄的妮子怕不怕！”

　　保成回到梦周家后，佰能急忙问保成，黄敏兰开口要多少钱？

　　保成没有回答佰能的问题，而是走到梦周的身边。然后，和梦周一起站在佰能的对面。保成对佰能说：“根本就不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黄敏兰已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她好歹不分，好话、赖话一句也听不进。”

　　佰能一下蹲在地上，不是模仿，佰能这时候的表情，就跟瓢书记发狠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唾了一口痰后，恶狠狠地骂黄敏兰一句：“日她八辈祖宗，难不成还被她讹上了？！”

　　佰能让梦周帮他，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要能打发走了黄敏兰，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梦周问佰能，他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佰能早已六神无主，他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说，只要不让他娶黄敏兰。其他的，怎么都好说。

　　佰能说，反正他横竖是不会娶黄敏兰的。佰能说到这里，难堪而又沮丧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一筹莫展。他认为，那么多漂亮大姑娘，他都没愿意。这时候，却被一个弓腰驼背的黄敏兰给沾上了，他实在觉得憋屈得慌。

　　梦周想先去佰能家，实地看一下情况再说。他认为，佰能如果铁了心不娶黄敏兰，这次的事情，有可能就闹大发了。黄敏兰要是去法院告佰能强奸，那他的前途就不得而知，最后的结果无法预料。

　　佰能听到梦周的分析后，本来就一脸死灰的他，这时脸色更是大变。人也一下子没有了头魂，差一点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梦周要佰能也不要太沮丧，也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给佰能出主意，如果能告诉黄敏兰，说佰能不是不想娶她。佰能是想趁现在年轻，先干一番事业。等以后发家致富了，家里有钱了，就肯定会娶黄敏兰。

　　现在，就是不知道佰能什么时间能成功，也许这是个漫长的等待。佰能是怕耽误了黄敏兰的青春，怕她等不及了，才让她先找别人的。

　　佰能认为梦周的主意不错，人也一下来了精神。他让梦周告诉黄敏兰，就说佰能家穷得很，一年、两年内，根本就盖不起娶黄敏兰的房子。佰能嘱咐梦周，千万不要让黄敏兰知道，他外面已经盖好了四合院。如果，黄敏兰知道他有了四合院。就让梦周跟黄敏兰说，佰能因为修水闸养鱼失败，外边欠了一腚两肋的债。现在，已经把房子卖给保成家了。如果黄敏兰不相信，可以领着他去四合院看看，是不是保成和乔姕在里边住着。

　　梦周对佰能的这些话，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知道，黄敏兰不是小孩子，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能给糊弄过去的。这次，佰能有可能，真遇上难缠的对手了。

　　黄敏兰的情绪依然那么激动，她嚷嚷着，非得要见佰能一面不可。她骂说：“我就是要看看，佰能这个他舅揍出来的‘能灯’，是怎么张开他那张嘴，说不要我的。”

　　瓢书记和佰能的妈妈，已经被黄敏兰骂得没有了一点点脾气。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干张嘴生闷气。梦周过来了，他们就指着梦周对黄敏兰说：“不相信，你问问梦周，他和佰能的关系最好。佰能是不是没在家，他知道不知道佰能去哪里了？”

　　黄敏兰看了梦周一眼，根本就不予理会地说：“我谁也不问，佰能就是扎到牛屄里去了。今天，你们也得给我把牛剥了，把他拽出来！”

　　梦周让黄敏兰别出口伤人，有话慢慢说。梦周告诉黄敏兰，不是佰能不愿意她了。实在是佰能因为拦河打堰，亏的钱太多。现在，佰能一时半会地，给她下不起订婚礼。怕把她耽误了，所以，才不得不说，那句不愿意的话。。　最好的txt下载网

　小河岸边的人家126
黄敏兰问佰能早干啥去了，咋不早说订不起婚？她问梦周：“你就是跟人家，要个小狗子。没满月的时候，还要自己去系根布拉条呢！我这么大的闺女，还不值个三身、两身的衣裳？”

　　黄敏兰说，她知道这都是佰能想的招数。既然，她已经是佰能的人了，她就不嫌弃佰能，有没有个盛她的窝巢。‘养起猪垒起圈，娶起媳妇管起饭。’他佰能有一口吃的，就得分给她黄敏兰一半。但，佰能这订婚的衣裳，是不能少她的。否则，就是说下个大天来，她活着进来的，就得死着抬出去。死了，她也要埋到姓陈家的老祖坟里去。

　　梦周对黄敏兰说，她这样闹，就是佰能同意了。这强扭的瓜也不甜，结了婚以后，也会经常吵架生气的。

　　不料黄敏兰说，强扭的瓜不甜不假。明知道不甜他还扭？既然佰能扭下来了，别管这瓜是什么味道，就是苦得不能沾嘴。他也要咬一口，也得吞下去。摸黑走夜路，挪一步是一步！走到哪里说哪里，哪里倒了哪里住！她说先把今天过去，再说明天。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天塌龙叫唤，地陷阎王哭？！

　　黄敏兰是死了心，要嫁给佰能。梦周也就没有什么话可再劝说的了，只好回去把这些话，再学给佰能一遍。佰能几乎就要愁死了，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佰能抱着头想了多久，他一下就下了决心。

　　佰能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更加像他爸爸瓢书记了。他突然一跺脚，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说：“我回家！我就告诉黄敏兰。平时，我的脾气孬得很，动不动就喜欢打人！她如果不怕过了门挨打。有种！她就嫁给我！”

　　佰能回过头来对梦周和保成说，只要过了门。他就三天两头地打黄敏兰一顿，让她一天好日子也不捞不到过。那么多男人，都能把自己的老婆打跑。他佰能就不相信，自己还会打不跑一个黄敏兰。

　　第二天早上，小鸽咧着嘴来到梦周家。梦周和梦周娘都问小鸽，昨天，黄敏兰闹到什么时间结束的。小鸽笑说，差不多夜里十二点。黄敏兰的父亲、两个哥哥，还有她村里的大队书记，后来都来了。

　　小鸽估计，黄敏兰的家里人，一是怕丢人，再就是担心黄敏兰出事。其实，他们一直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呢。只是，等到夜深人静了，才好意思进村的。

　　梦周问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小鸽捂着嘴笑了一阵。说，黄敏兰的两个哥哥倒没说什么，她的父亲可不得了了。他先是朝佰能脸上，使劲搧了几个响耳刮子。然后，指着佰能的额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那是好一通连说带骂。他也不是只打了佰能，还连带着黄敏兰一起打的。他那耳刮子真的一点情分也没留，个个都比吃脆瓜的时候还响。黄敏兰和佰能的嘴角，都啦啦地往外冒血丝。

　　老家伙打一耳刮子，就咬着牙地发狠地骂一句。说佰能生了贼心，长了天胆。问佰能，这世界上还有他怕的人，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吗？！

　　黄敏兰的父亲，说什么，也不准黄敏兰再进他的家门了。依着黄敏兰父亲的意思，他要佰能天明就在陈梦集，把喜事办了。具体办个啥样的，那就随佰能和瓢书记的便了。说，他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再过问了。只是让黄敏兰，永远不要再回到黄花园去了。

　　佰能没办法，最后只能愿意了。黄敏兰的那两个哥哥，怀里都揣着刀呢！如果，黄敏兰没啥事就罢了，一旦有事，他们拼着，是要见血的。

　　黄敏兰的父亲和哥哥，都催着要佰能和瓢书记，尽快地把黄敏兰迎进门。他们不能让一个已经不干净的闺女，长期住在他们家了。他们的意思，是他们门风不严。黄敏兰还有两个妹妹，他们怕跟黄敏兰学毁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让黄敏兰这样的闺女，再呆在他们家丢人现眼了。他们现在就想把黄敏兰当盆恶水，给使劲泼出来。

　小河岸边的人家127
最后，瓢书记和佰能没办法，只能同意。瓢书记央求黄敏兰的父亲，说孩子办喜事，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他们无论多大，在老人跟前都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心眼没长齐，不小心做下了糊涂事。做老人的，该原谅的还得原谅。瓢书记他也是脸朝外的人，给孩子办喜事不能含糊了。他要大模大样、明媒正娶、热火朝天地把黄敏兰接进门。

　　瓢书记让黄敏兰的父亲，当晚先把黄敏兰接走。说，这两天，容他先准备一下。操办些钱，让佰能去县城把衣服、布料给黄敏兰扯了。黄敏兰和她的家人，倒是没在扯多少身衣服、布料上计较。只说十身、八身不嫌多，一身、两身不嫌少。扯多扯少，最后，还得带到陈梦集来穿。

　　但黄敏兰的父亲，给定下了个最后的时限，最多也就是过了这个年。让佰能这边，赶紧找人看日子。能多快就多快地，把黄敏兰娶过门。

　　黄敏兰的父亲说，过了门，他就不认这个闺女了。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他全当没拉巴这个闺女。

　　小鸽最后说佰能，是欢蹦乱跳的鲤鱼不吃，单等着摔死了再吃。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磨得恶人没奈何！’说：“能？不怕你能！这下，真是丢了人又打了家伙。穿露裆裤走娘家，难看到了孩子姥姥家了。”

　　梦周觉得，小鸽是瓢书记一手提起来的。谁看瓢书记的笑话，他也不应该看。小鸽说，他就看佰能太逞能，话总是喜欢搁在别人的话上边。老是拿瓢书记提拔了小鸽说事，动不动就说，他小鸽能有今天，全都是他爸爸的功劳。

　　小鸽说：“有功不用表，一表功就没了！何况，提拔我的是他爸爸，又不是他。”

　　梦周让小鸽，多记着瓢书记对他的好。不能因为佰能，说了一两句不合适的话，就心存怨气。小鸽说，他没说过什么，对瓢书记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这次，他是看佰能太能了，才有点幸灾乐祸。说：“就他佰能行！刚见了一面，就敢跟人家提那种事。就把黄敏兰，一个黄花大姑娘给办了。”

　　梦周认为，佰能确实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你没打算娶黄敏兰，就不要和她啰嗦那么多。不过，黄敏兰也有很大的责任。第一次见面，佰能说办她，她就让办，她也太不值钱了！弄到这个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吃了早饭后，梦周依然要去贡梨园。梦周的麻烦事也不会小了，前天，小唱是哭着过的一夜。梦周估计，今天他的日子，也不能好过到哪里去。他这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事。昨天的事情，就是烂在肚子里，他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一整天，果然，小唱都是一副难看至极的脸对梦周。梦周只顾埋头干自己的活，也不敢拿正眼去看她一下，更不敢跟她说话。他连咳嗽也不敢大声咳嗽，尽量不给小唱造成，他在她身边的感觉。他害怕小唱听到他的声音，会更加烦他。梦周希望小唱，能尽快地从尴尬中走出来，忘掉前天发生的不愉快。

　　但，一连几天，小唱脸上都没一点笑色。对梦周更是视而不见，噘着个嘴，连她父亲老槐师父，也不愿意搭理。做的饭，不是不够吃，就是三个人可劲吃，也吃不完。面条里不是忘记放盐了，就是齁咸得不能搭嘴。

　　老槐师父看到小唱不高兴，还以为她是去表哥家吃喜酒的时候，谁惹着她了。因为闺女大了，也就没有多问。

　　如果哪一天，小唱做的饭可口了，老槐师父吃着好吃，会夸赞小唱一句。却不料，梦周吃着、吃着，下边的饭却越来越咸。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