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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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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曾经撞见玉妃明目张胆地喂一个妃嫔吃下毒药,那位宠冠后宫的娘娘,也是这般白雪般的肌肤,芙蓉似的面貌。
地上是猩红的血,像开得艳极的红牡丹。
她缀了东珠的绣鞋轻踢开妃嫔的身子,鞋尖染了血,她却只看着那滩在腹下盛放的牡丹花,浅浅一笑
“奴婢效忠主子,奴婢不敢背叛。”她哆嗦着抱住云露的脚,全身都在颤动着,仿佛自己在下一刻也会了无生趣地躺在地上,被人一脚踢开。
“是只忠心我一个。”云露在“只”字上咬了重音。
良辰连连磕头,不敢慢上一步:“奴婢只忠心主子一个,永不背叛。”
“倒是把你逼迫得聪明了。”云露笑将一个塞红布的瓷瓶扔进她怀里,步下罗汉床,款步姗姗,只余一个袅袅的背影。
“吃了它罢。”
“咦,这盆杜松,怎么土壤瞧着松了许多。”一个宫女摆弄着窗台边的盆栽,因为疑惑,不禁自言自语道。
小福子摆出领头架势,斥责她:“还不快些拍严实啰,主子今儿有兴致要亲自剪枝,别出了差错。”
“是,奴婢知道。”
小宫女在背地里吐了吐舌头,只觉这土是教人挖出了一星半点,才瞧着松了。便不用工具,单用手把它拍实了。
她端详须臾,满意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o(* ̄▽ ̄*)ブ 其实阿露没有途径没有人脉,根本拿不到毒药。
☆、花令
等小福子将云露迎出内室,递上备好的银剪,果然收获了主子一个赞许的微笑。
云露跟着外公学过这些养性功夫,因此很耐得下心去挑拣粗枝杂叶,一一修饰除去。但她见杜松根处已被拍严实了的土壤,不禁想起昨日的事,扬起顽皮轻快地笑。
她其实没有渠道能拿到控制人的药。
只是从良辰分到身边开始,就经常会把精致的宫廷菜分给她吃。和对方一开始吃好东西会腹痛一样,吃惯了精致菜,乍一尝添了灰土脏物的菜,饶是普通人都会胃疼,更不用说被她刻意养娇了胃的良辰了。
而后不过是连唬带吓,兼之对方胆子小,易轻信,才就此唬住了。
这样的手段再粗浅不过,倘若是换了个人,必定难以实行。但谁让她当初挑来的,就是一个胆小的良辰呢。
皇后自傲,自觉已经将她纳入自己的阵营后,即使在良辰这儿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也不会太过在意。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笑什么?”手背上另覆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头顶旋着皇帝懒散调侃地语调,而后指尖被迫着一使力,原就透光的一处枝叶又被剪开了一道口子,远瞧来空落落地,像缺了瓦片的屋顶,不住漏风。
“给皇上请安。”屋里的宫人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跪地叩拜。
云露气恼清软地嗓音,就在这山呼万岁里响起。
“皇上”
“这就恼了?”皇帝轻快地笑道,而后信手一抬,快速地在她髻边簪了一朵花儿,“那朕刚刚拔了你院子里的茉莉花,你该怎么说。”
皇上您什么时候兼职小偷的?
云露下意识地抚了抚鬓边的茉莉,徐徐漾开一个笑,清新宜人。
“那臣妾只等皇上长了胡子,去拔龙须好了。”
皇帝抚掌一笑:“不错,这买卖做得不亏。花草换龙须,还是你赚了。”
“哪里敢让皇上吃亏。”云露吃力的将盆栽一端,眼见端不起来,便把皇帝的手拿去盆边,笑得顽皮,“既是做生意,须得平等互惠才好,这便都给皇上了。”
要不是盆边盆底早早擦干净了,此时泥土只怕已污了龙袍。
身边云岫阁的宫人不禁在心里狠抽了一口气,为主子的胆大妄为。唯恐天威难测,圣上就此发怒,俱是埋头垂首。
皇帝先因她稚气的举动发笑,听到后面的话,目光微深,旋即又是熹如晨光的琥珀色泽。仿佛刚刚的忖度不过是错觉。
“大胆。”皇帝忽而沉声一斥。
宫人一个惶恐,尽数跪了下来。而后却听见上头传来懒洋洋地趣笑声,再抬头,只见帘风一动,皇上已拉着主子的手,进了内室。
众人迟疑,这到底是起还是不起了?
幸而李明胜一挥拂尘赦了他们起身,解救了他们的尴尬境地。他们不禁在想,当今果然是个好玩、但脾性难以捉摸的人。
李公公却对这位云才人的印象加深了些。
方才皇上其实先去了琼花阁,弥补前日没去探病的事。但那位孙良人倚仗着近日圣宠颇多,背地里点了两个名字,口才不怎么样地给皇上上起了眼药。
提汪婕妤时皇上尚且笑着听,待说到云才人,皇上就直接起身,不顾那位泪眼婆娑地认错,径自来了云岫阁。亏得云才人立刻哄得皇上高兴,解了火情。
不过皇上一贯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往后里,也难说。
外边儿宫人正兀自拍心口缓和不齐的心跳,里头气氛却很温馨。书案前,皇帝正捉了云露的手作画。
上好的雪浪笺铺设,小枝精巧的紫毫笔细细描画,双瓣浅粉,枝干坚韧,正是云露鬓边的那一朵茉莉花儿。
“茉莉香甜醇美,清香动人,用它来作你的花令如何?”皇帝低慵的声音徐徐传来,连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
无论何时何地,他身上总有一股子精致的懒意,让人不觉蛊惑着懒了心神,只知沉迷。
所谓花令,乃是延熙帝自创。
有一回他听说宫外的青楼,有闲暇接客的姑娘俱在大堂悬了花牌,客人择牌藏之,便可进屋一叙。那花牌听名字便得风情,规矩更是风流,延熙帝心痒,却又被大臣再三阻拦不得出宫,便在曲公公的建议下往妃嫔们侍寝的牌底画鲜花。
偶尔不瞧名字,单只看背面的花来挑,也很新奇有趣。
这等做法虽然让一干大臣直头疼皇帝胡闹,到底还是放任了他,不过是将花牌改成了花令。否则把妃嫔比作一干风尘女子,岂不荒唐?
但这花令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当今说了,若无花之美韵,何必糟蹋了好花。
因此能得花令的妃嫔,反是一种荣宠。
云露亲昵地依向皇帝的臂膀,手腕微提,柔白的手背抵在他温热的掌心,最后一笔浅浅勾勒,粉墨晕染,恰似花瓣盛开的娇羞美态。
“茉莉花虽无艳态惊群,但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莫不兼而有之。臣妾谢皇上赐令。”
皇帝将她手握得更紧,低懒笑道:“阿露这般喜爱为自己脸上贴金,朕的国库岂不是要穷了。”
云露打蛇随棍上:“臣妾谢皇上赐金。”
皇帝不由大乐,干脆丢开笔,将她揽到怀里,轻弹了一下额头:“促狭的东西,别想朕就势应了你。”
“不应就不应,臣妾早知道皇上小气。”云露捂着额头,和皇帝皱皱鼻子。
这话说的,皇帝自认那是普天下最富贵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妃嫔小看了?他当即叫来李明胜:“去让印绶监用这茉莉图案给云才人刻绘花令,顺便装一匣金捻子给她。”
金捻子,其实就是金叶子。
“朕看你怎么贴完它。”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要不怎么说这个皇帝奇特,摊上别的皇帝,早就觉得这个妃嫔贪财不喜欢了。偏生延熙帝在这方面随性,争完这口气,该宠的照样宠,图个好玩有趣就罢。
云露顺势作出小苦瓜脸:“真个贴完了,臣妾就是天底下最金贵的茉莉花了。”
皇帝得趣笑个不住,胸膛震动,复搂着她香嘬了一口:“此乃朕之幸也。”
云露得了花令的事一经传出,就在新人里狠出了把风头。不说其余后妃,同批新人里至今也只有宁子漱得了一张兰花令,加上她的,不过两张。
但是相较起来,茉莉花不算珍贵打眼,不比四君子之一的兰这样招妒。
且皇后又认为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拉拢云露之后,皇上那是卖给她的面子,所以心情还算舒畅。背靠大树好乘凉,宫人见帝后皆对她和颜悦色,云露的日子自然好过。
“主子,这是御膳房新制的马蹄冻,听说很是开胃爽口。您可要尝尝?”良辰小心地呈来一碟子果冻状的糕子,里头凝固了花生、芝麻,佐以小块的红枣糕提色,让人瞧着便有了食欲。
自那日后,良辰一旦靠近云露身旁,行事便比平时更为怯怯,但也愈发恭敬了。
云露一早让人把美人榻移到窗边,自己坐着发了半晌的呆,只看那扫净天地尘埃的落雨。雾蒙蒙的雨丝掩映着红墙绿瓦,楼台高阁。细雨纷纷,打在屋檐上如一支脆丽活泼的船歌,女子拍桨而唱,脆声好听。
“端来我尝。”她盈着笑,全不似那晚顷刻间定人生死的可怖。
良辰递了银匙子予她,如常转述小福子打听来的话:“听说晨早皇上在御花园里碰见了沈霞帔,见沈霞帔举伞为花草挡雨,气质清冷,面目柔和,受其触动便亲自替她打伞。想必今晚沈霞帔就要承宠了。”
“有个好姐姐确是事半功倍。”云露吃着点心,笑作点评。
皇帝的日常出行,她们这些新人暂且还没摸熟透。
良辰顿了顿,大着胆子道:“但奴婢瞧着,沈霞帔和沈芬仪的关系不算好。”尽是沈芬仪照拂妹妹,沈霞帔却全不领情。她们可是嫡亲姊妹。
“你倒是仔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姊妹的事,咱们不必搀和。”
比起姐妹俩的关系,她倒是更好奇,为什么沈香萝明明是傲气清寒的性子,却事事都要争在前头。行为和性格,矛盾重重。
若不是她伪装的好,就是另有缘故。
少女恋爱说完了,紧接着就是豪门恩怨的大戏。
“淑妃娘娘替钱丽仪求掌永宁宫,皇上应了,但皇后娘娘知晓后反与皇上说,如今霞帔们的住处才定,太后的身体又须静养,宫里再要动土不宜安宁,并不肯应。”
这借口找得不够巧妙,不过是换个宫殿的事,就是要修葺装饰一番,哪里就能扰着太后了?不过皇后靠山硬,腰杆直,做事一向明目张胆。
谋划得精不精细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正理儿。
“皇上不肯答应?”
“不曾不答应,皇上说君无戏言,宫殿会批予她掌管,但因牵扯到太后娘娘,钱丽仪一向懂事,想必再等一段时日也使得。”
云露笑了。
皇上驳也就驳了,偏偏要和人玩文字游戏,一定说自己承诺的事不会反悔。这和反悔也没多大差别,一段时日,到底是多少日?
这么一来,淑妃反倒不好再提。毕竟皇帝是答应了的,再提,那就是催着皇帝办事。
谁敢?
“还有别的没有?”她吃的津津有味,听得也有趣。
大夏朝的后宫里,趣事总比别的朝代要多一些,全因这里出了一个“玩家”皇帝。
良辰支吾着不敢说,半天儿才道。
“还有一个是与皇上有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陛下不是因为孙朝思污蔑阿露不高兴…v…是觉得她柿子专拣软的捏,没出息。
她身为红霞帔领头,有本事就该去和紫霞帔里最出挑的宁子漱一争高低,挑阿露的茬没意思。
本来中秋想双更,但是学习班很可耻的把课程提到了中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所以我周四周五周六都有课_(:з」∠)_
至少这章有陛下摸摸算安慰吗?
☆、避孕
云露见她模样忐忑,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和朝堂挂了钩。想了想,笑和她道:“不用怕,既是已经传到后宫里来,想必私下里也是能说得。”
“唔,是奴婢、奴婢记不大清了。”良辰脸红磕巴着道。
关乎朝堂的事,这些宫女确实不像知道后宫事那样门儿清。云露笑过后让她去叫了小福子进来,小福子问了安,条理分明地和主子说道起来。
“前些日子吏部内考察,出了一道题,扣着如今官员攀亲说事。有人奏报皇上,说是吏部梁大人借此污蔑内阁。似乎是些许人做题时提到了内阁杨大人认怜妃娘娘作干亲的事,朝堂上这几日便炸开了锅。于是杨大人和”小福子弯了弯手指作了个“曲”的手势,接着说。
“就与梁大人不对付,说动了许多人弹劾梁大人。”
“梁大人,可是那位被人说‘我行我素,刚正不阿’的梁平升尚书大人?”
“是了,梁大人自太宗在时就为朝廷办事,如今年已过花甲,这回吏部考察正轮到他出题。这事皇上悬了几天,朝堂里就吵了几天,昨儿不知怎么,突然批复折子道:交易平等,有来有往。既然吏部官员评说了内阁,那内阁大臣们也该出内核考察,评说一回吏部了。不能让人白费了纸张口舌。”
“商家买卖的规矩,提到朝堂里说,可不像是给驴头安了马嘴,众位大人们只是哭笑不得,就是梁大人也气得直拄拐杖,连请了几日假。不过这一波事儿,竟也就玩儿似的平息了。”
这事浅着看是皇帝维护吏部,道他们亏了纸张口舌,深一层看是皇帝表了姿态,准备放任内阁批判吏部。在云露看来,皇帝这么做,恐怕是想保住梁大人。毕竟让皇帝依着性子这么一搅合,他们不可能再提梁大人的事。
都让你骂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于梁大人而言,有这样“昏聩嬉闹”的君主,实在是大不幸!
云露忽而笑了:“我说呢。”
好好的闺中玩笑,皇帝突然就实打实地送了她一匣真金白银。如此看来,大抵是想谢她那一句玩笑戏言,点醒了他吧。
因着清明时节小雨繁多,皇后体恤她们免了几日请安,云露今儿早起一看灰蒙蒙的云雾散了,天际已见熹微光亮,从黄琉璃瓦上透出,是一点白团儿似的光晕。
雨后天气还没升温,她又在衣衫外头加了花边绣茉莉的粉色对襟褙子,一根碧玺白玉花簪挽髻,鬓发蓬松,简单而干净。
“主子这样真好看。”良辰替她戴上珊瑚手串时,不自觉地感叹道。
捏着粉帕在簪上扶了扶,云露笑逗她:“哪里好看?”
“奴婢说不上来,只是瞧着便很舒服。就好像什么烦事儿都不见了。”
“是你愈发巧嘴了才是。”她听后抿唇一笑,将绣帕塞入袖子里,佩环珊珊,迈了小步出门请安。
这人一旦听了别人夸赞,总会更端持几分,唯恐别人失望了去。云露现下便是这般,只是她比别人自信,打小好话也没少听,不多一会儿,就没再注意了。
快近钟粹宫的时候,门外正有两个人在对峙。她们吵嚷了几句,其中一个打扮更繁盛的开口下了命令,几个宫人立时将那个年轻些的按到了地上,毫不留情就是两下嘴巴子。
年轻的妃嫔怒目而视,却无法挣脱宫人大力的束缚。
良辰低声:“主子,是汪婕妤和孙良人呢。”
云露眉眼悠悠,绕开了些走,口中道:“孙良人这回该长记性了,见天儿念着家世门户。也不想想,在这宫里她不过是九品的分位,放在外边也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只记着祖宗,却不知她祖宗肯不肯庇护她。”
良辰垂首不敢议论主子,心里却在点头。
汪婕妤一向是爆脾气,分位不算高,但比良人位还是高出许多。不知为何孙良人就敢频频挑衅她,可不是不知死活?
云露在殿门口与沈香萝相遇,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话,一前一后默然走了进去。
殿里气氛还算好,只不过想来前几日钱丽仪的事仍是在淑妃心里埋下了疙瘩,她看向皇后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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