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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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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子没养好,能得一身的病,往后别说为皇家诞育子嗣,就是侍寝,也不见得能。反观妙修媛,即便此番会被皇上怀疑,只要她好好儿养回来,复宠的把戏她也不是头一回玩了。
要是后宫里没个可意人,最后皇上不还是要把心思回转到她身上?
嘉木似懂非懂,但这话题不宜多论,眼下还得先伺候着主子先去两宫做出个样子来才是。
云露拉着锦昭容跳下去的时候,半点犹豫都没有。
只是在寒水围拢来的之际透心凉了一番,紧跟着还有闲心想,幸亏这回是把美景带出来了,这丫头能扛事,不会慌张。要是换了良辰,不得先哭上一通再说。
后来,她就被冻晕了过去。
再醒神的时候,手脚热烫烫的,人有些乏力。睁眼先是一片雪白的亮光,然后闭着悠过劲儿来再看,紫红的软帐,双层帐外一个人影绰约。
她吃力的侧过身子,额头上捂着的东西掉了下来。
外边人见了忙是撩起帐子,过来稳住她,又换了一条帕子上去。灰蓝的宫装,缎面身形撞进眼睛里,她立刻知道这是良辰。
心重重往下一沉。
没赌对?
”良辰“一张嘴,嗓子像被扯乱的棉絮,难受得紧,她轻轻咳了一声,被良辰半扶着喂了口水。
“主子别急,太医来瞧过了,等退了烧就没有大问题了。只身子要虚一段时日,养着就能好。”
云露默了一刻,心里的念头胡乱窜着。过后仍是问:“锦昭容那边”
“你还有闲情担心别人?”
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入耳,她朦朦胧胧的眼睛亮了一亮,紧跟着抬起眼儿来。来人手里端着一碗腾热气的汤药,语速缓慢,脚下却一步不停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良辰观主子的面色,马上小声地道:“皇上先去了月华宫,但不过一刻钟就赶过来了,主子昏迷着不能用姜汤,还是皇上想折子给喂进去的”
皇帝一到,她立刻就垂首退到了旁边。
“怎么好让皇上去端药。”云露轻声道。
她枕在青丝上的面容苍白,两颊烧红,只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因发烧而显得雾蒙蒙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皇帝把药放在一边,给她松了引枕,扶她半坐起来,锦被绒毯掖严实了,才把药端回手里。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末了舀一勺喂到她嘴边。
但他不出声,她却是要说的。
“烫。”
云露说话的嗓音很是虚弱,若往日听来,便似是撒娇一般。可眼下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方才支撑起来已经十分难受。
这字说完,眼眶一烫,泪就跟着滚落下来。
雪似的脸颊,掉泪儿就和下冰珠子似的。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笑着又放下勺子,缓缓用指腹给她擦去,“真是个泪娃娃。”
可他一动,泪珠子就滚得更急了。
“你怎么不先来我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他一动,泪珠子就滚得更急了。
“你怎么不先来我这儿?”
☆、第89章 圣宠
她虚虚弱弱的口吻显得中气不足;委屈的样子较平常又有一番不同。
皇帝哑声;哪里知道她是在计较这个。
这样的事不说构陷与否;即便是单纯的意外,这宫里也不会有人把它当意外来看。他去月华宫的时候锦昭容尚且未醒;但她的大宫女南枝给他讲事情经过之时,就话里话外为主子推脱了责任。
到了摇光殿;她身边几个大宫女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半个字也没说。就是最伶俐的那个,据说今日是她伺候的妙妙去请安;也没费舌去争辩个清白。
他倒是觉得比那边清静。
眼下她醒了,又是为这样细微的事委屈起来。他知道倘或在平时,她必能想得通透;锦昭容压她三级;无论是按情分还是看分位,自己都不可能不去看她。如果真只待在她这里,那她必然要成为众矢之的——这还是他头一回为个妃嫔考虑,宠爱过盛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不过她眼下计较这个,显见是难受不高兴了,也无法用理智思考问题。
他终于绷不住脸,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沿,将这娇宝贝儿揽到怀里,轻缓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她柔若无骨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就如她那一次做噩梦时。
“不先去她那里,朕怎么能来守着你。”低缓的话语,随着他有节奏的安抚飘进她耳朵里。
云露这回真个是又乏力又难受,发烧的滋味不用说,重新回想起跳进冰湖里的感受,连她自己都讶异这么豁得出去。人一难受,再有人哄着,可不是越发娇气。
小手把他腰间的衣裳揪皱,没多大力气的揉了揉,想了半天,轻轻“嗯”了一下。
好像是骄骄傲傲的小猫儿,昂首表示“我收下你的诚意了”。
皇帝低笑一声,大手探了探她肌肤软腻的后颈儿,触手烫热,可见烧还没褪。“别顾着和朕撒娇,先把药喝了,再睡上一觉。”
见她看着自己,眼神迷迷蒙蒙萦着水汽儿,却巴巴不肯放。鬼使神差又加上一句:“朕不走,看着你睡,嗯?”
这下她才放了手,乖乖巧巧地让他帮着喂下一碗药汤,又服下两粒药丸。皇帝照旧让人给她备了乌枣解苦,看她压在粉舌下舔了舔,说不出的稚弱可爱。
等她再一次安安静静闭上眼,皇帝方眯眼捏了捏鼻梁,腾出空来想今天这出事。
按结果来看,袅袅确实伤得比较重,更甚至,太医诊断出她往后难以有孕。后宫说话凡事留三分余地,这番话等同于宣告她不可能再怀上龙嗣。
这样的打击于她而言太大,他立刻下令让宫人禁口,不得告诉对方。
但要说此事是小猫儿所为,他又觉得不可信。
只提她刚刚醒神时的举动,不曾有心虚隔阂,反而更加委屈依赖自己,可见是受苦的一方(他不知道苦是她受的没错,受苦的决定也是她自个儿下的)。再依前例,袅袅就曾用腹中胎儿陷害过她,同样的招数再使一次,小猫儿势头正盛,并非没有可能。
——他刚刚把上元节出游的事与她说过,倘若是她出手,可能是一时想不开被嫉妒蒙蔽了眼。
更何况,曾经妙妙把人推下水的事他还记得,他目睹了全程,自然知道她只是在反击。事后她还十分坦荡的把真相告诉了他。光明磊落的样子,全后宫也只她一个说得出这等话了。
怎么看,袅袅使绊子的可能性都更大。
这便是她们潜移默化在他心中累积的印象,所导致的思考结果。
李明胜走进来,见皇帝倚在榻子上正闭目养神,弓腰低低唤了一声:“爷”。
他自是看出眼下皇上心情有多糟糕。妙修媛没来之前,爷是最宠锦昭容的。都说她比不过怜妃,其实不然。怜妃只有表面的风光,但锦昭容是真正对了爷的胃口,行事热烈不拘泥,凡事又有分寸,也只怀孕那一遭,因疑心爷送给她的东西出了昏招,才让爷一下子冷了她。
但多年积累的情分却不是能立时打散的。
后面来了一个妙修媛,聪明狡黠,处处讨喜,恃宠而骄的时候比锦昭容做的还过,却也更得意趣。爷不怕人恃宠而骄,就怕人骄得不够漂亮。这么一来,爷就把心往她那里偏了。其实他身处局外,冷眼旁观,也对这位小官家里出生的妃嫔十分惊叹。
要说情分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但谁也没她积的快。
人家那儿攒的是雨水,等老天爷心情好了下一场。她呢?人如其名,攒的是露水,每日都能得,天天有收获。不过一年就比人家半辈子攒的都多了。
所以你看爷如今烦的这事儿,换成旁人,谁来都是以锦昭容为重。偏偏是妙修媛,这两个人对立到一块儿,爷能不愁吗?
皇帝听到他这叫法,心里也松快一些,成日被圣上皇上的叫着,总是沉甸甸的。他放下交叠的长腿,揉着太阳穴走到外间。等李明胜跟过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查出什么了?”
“两宫伺候的人都问过了,皆说当时被支开的距离不近,只看到两位主子挨近了说话,也没见面色不好要起争执,结果一转眼就都掉冰湖里去了。”
后宫里莫不如此,高兴不高兴都在笑。
不过妙妙素来是眼里没个人,你刺她,她就笑着刺你,也不把你当回事,当出游戏玩儿似的。说傲气,真是比谁都傲气。也不知是哪里养出来的,就跟天生的一样。
皇帝想到此处不免就笑了笑,接着问。
“还有呢?”
“路也干净,这两日没下雪,也没见残留的冰水。能动手脚的地方奴才都查过了,一概没有。”
李明胜也暗暗在想,两位主儿爬到这个位置上都不是善茬,但这是对别人来说,既然双方能力都不低,那就算是打平手了。要说暗地里没动手脚,那就是起争执失了手。
果不其然,皇上下一句就问:“原先她们去请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李明胜早就问过钟粹宫那边的眼线,对方一五一十给他学了个全乎,这会儿他就连动作带对话,一字不差的都说了。
皇帝听完眸光一暗。
当真是为了上元节那天的事。
其实他说得也不多,细节处自己回想时温馨一把就是了,他没有和别人分享的嗜好。只是那晚见袅袅连宫里赏灯也不能去,想必她每日只能请安很是无趣,才捡几样别人的有意思的事给她说了,不免提到同游的妙妙。
但是这样特殊的荣宠,想必还是给她带来了危机感。
直接推人下水,这样的事她平日里绝做不出来。但人被刺激得一时昏了头,就没什么事做不出了。再加上她刚刚失子,打击过大,所思所想不能按常人度量。
其实换做是女人,还能从对话中微妙的感觉到云露也有气恼的可能。但是皇帝身为男人,他如果能预知云露会为此不高兴,那晚又怎么会说给锦昭容听。所以他只能从对话里听出锦昭容的挑衅和不满,听不出云露也会因他的做法而生气。
当然,云露突如其来做出这等鲁莽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她的气恼。
最关键在于,她分析后宫诸妃所扮演的角色时,发现锦昭容对她的威胁,其实还要大于淑妃。
这个威胁不在于脑袋聪慧与否,而在于圣宠。
皇后不必说,有女儿的瑾妃是个木讷性格。沈芬仪倒是装乖巧可爱的性子,只是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对着皇上?不够自然。所以她分得的宠爱也不多,只是因为抱住了皇后的大腿,皇帝给她几分薄面。
都说淑妃没有过盛宠的时候,但也从来没断过。但根据她从花贵嫔那里得来的消息,她被皇帝用于平衡后宫的作用更大,也就等于,她在皇帝心里很重要,但也止步于此。
锦昭容才是后宫女人的特例。
延熙帝这个人,她现在算是有几分明白了。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宠爱,用制衡手段的时候也有,但如果他对你好,更多的是喜欢你这个人。即使这份宠爱让你成为后宫众人的靶子,他也不会因忌惮你受伤而停止。
简单的说,他是一位我行我素,骨子里就透着骄傲的帝王。
所以她在他心里比拼的对象,不会是淑妃,而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宠妃——锦昭容。一山不容二虎,相同的角色,不能由两个人来扮演。
这次的事很冒险,或许是她入宫以来做的最冒险的一次,但是她不会白放着这个好时机,给对方崛起的机会。就算她失算错估,让皇帝怜惜于对方,在她身上的打击却是实打实的,没有龙嗣,她所能争取的余地就非常小。
更何况——
云露再次睁眼的时候,外边天已经漆黑一片,星子闪烁点缀着夜幕。额上的湿帕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下了,她侧过身子,如夜的乌眸正撞进皇帝的眼睛里。
她赌赢了,不是吗?
她绽开一抹幽昙般地笑,在暗夜里璀璨夺目。
“又是哭又是笑。”皇帝懒然歪靠在那儿,见到她醒来,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朕都要给你弄糊涂了。”
“皇上不是让我弄糊涂的,是忙糊涂的才对”
她轻细地嗓音如幼猫儿,蜷着手依在粉粉的脸颊旁,青丝披洒在肩背上,像要把她质弱的身体包裹起来,免得一阵风儿就会惊了她。
皇帝凝视着她出了会儿神,俯身把嘴唇贴在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会儿,不再是滚烫,温温热热的体温倒还正常。紧跟着碰了碰她双唇,不带一丝欲念,不过是想再确认一次温度。
但亲着还挺可口。
“是忙糊涂了,你总这么一时好一时不好,朕看着也难受。”
打她进了宫,不知有多少纷争把她卷进去。
他要不看着护着,下一秒她就能不见了。
她看见黑眸深处的担忧,慢慢地调皮笑起来,“人红是非多。”
他也跟着笑了。
“这回我和锦昭容一同落水,事情不算小。皇上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正好我躺着也无聊,咱们说说话儿。”
“本来是想等你好了。”皇帝见她虽懒洋洋的侧卧在那里,眼神却晶亮,可见精神是养足了。“也罢,早点问清楚也好。”
皇帝自然是问她们两人在湖边的对话。
前面云露一字未改,只把最后那句“我们要不要赌一赌”改成了“我比你年轻”,这话有刺激的意思,与前后事件联起来也吻合。
“我当时只是想平衡住身体就随手去抓,结果和锦昭容一起跌了进去。”
皇帝若有所思。
其实在她昏睡之际,他又去过一趟月华宫。这回不是探望,而是想要询问事情的经过——他认为事因锦昭容而起,但依据以往的情分,也想给她一个辩驳澄清的机会。
锦昭容也醒过一回,并且愤愤地告诉他,是妙妙莫名说和她比圣心,然后发疯把她推了下去。
但对于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只字未提。
其实锦昭容这样才是常人会做的事,谁愿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呈给喜欢的人看?如果皇帝查出来倒也无妨,但她是绝不会亲口告诉皇帝,她是怎么讽刺威胁他另一个女人的。
然而她有顾忌,妙妙却因一贯把自己的棱角都展示在皇帝面前,这会儿毫无顾忌。
两种对比映入皇帝眼里,便认定锦昭容是心虚才不肯道明,且她说得话完全没有事实依据,让他难以取信。她可能只是气急才去推人,过后又担心说大意摔倒没人相信,才把过错都推到了妙妙头上。
“你只说了自己比她年轻这句话?”皇帝挑眉。
云露捂住半边脸吐了吐舌头,“皇上英明。我还叫了她一句大婶”
皇帝没忍住,一下就喷笑出来。
之后其余细枝末节的话也不必再问,也不用再做深入查探。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这次的事是因锦昭容所起。
锦昭容和妙修媛的事被皇帝以一个“失足落水”的理由盖了过去,后妃当然不信,但也不敢忤逆皇上再做讨论。借着探望去看戏的人也都被赶了回去,饶是皇后也不过在前殿坐了一坐,就让皇上派来的人请送走了。
要说起来,她们本是想看看两位宠妃哪个更厉害,结果皇上先去了月华宫,却在摇光殿待了一整晚,这要怎么算?
后妃们猜摸不着,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圣心难测,她们是读不懂了。
但是随后的时间,她们逐渐发现后宫的风向好像有些不对了。诸如各国各省的贡品,往常向来是太后、皇后处最多,淑妃次之,锦昭容和妙修媛不分轩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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