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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国-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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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撵着手中的枣木坠,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居然开始推测一个不相关人的事情。
  
  寒冬还未全过,长恭便被高湛提拔为并州刺史,年关一过便需去并州上任。眼下距年关也就几天的时间,所以府中还未返家过年的丫鬟小厮已经着手打点此行所需之物。
  长恭大致清点完毕,便让吩咐众人去休息,如此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细细扫过堆在眼前的三袋未封口五谷杂粮,我疑惑地凑过去拨两下:“都放在庭前,片刻就会被结冰吧?再说了你去病重做官,又不是逃难,为何带这么多粮食?”
  他学着我的动作也在粮食中拨了拨,似笑非笑道:“我何时说要把粮食带到并州去了?”
  
  “嗯”我仔细想了想,他确实没说过,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正要张口问他既然不是为了带到并州去那是要做什么时,他理了理袖子,站直:“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
  乍闻声便觉惊讶,抬眼望去却觉惊喜,从庭外圆月门走来的人竟是本该在幽州军中任职的沈易和寸步不离其左右的谢轻萝,两人的手牵在一起。
  
  一岁光阴似流影,掐指算一算,我与他们竟有一年多未见面了。沈易比那时长高很多,和高长恭站在一起,已经相仿,谢轻萝穿着绯色的襦裙,眉眼中有过往的活脱,却又多了一分稳重。到底是时间可以沉淀许多啊。
  杯盏觥筹,一起一落,微微晃神时,沈易已经端着杯盏敬我道:“阿姐。”才定睛看去,谢轻萝的脸上带着淡淡红晕,也举起一盏敬我:“阿姐。”
  我愣了一下,长恭将杯盏递给我,笑着解释:“沈易和阿萝已经成亲了,就在月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之态如此亲昵。
  
  酣畅饮酒,畅聊往事,间或便是一顿豪吃。
  今岁大暑,沈易以安州沈家之名,又请幸存的家中长辈携厚礼郑重向谢家提亲,谢父点头后,礼宴开始筹备,五月后新皇登基时分,二人于一黄道吉日中成亲。
  从提亲到定亲,再到结亲,看上去一切都十分顺利,竟未遇到半丝波折。我吃惊地嚼着肉丸子,看了看挂着浅笑为我夹菜的高长恭,又看了看谈论幽州军事的沈易,最后将视线移到时时娇羞瞅一眼的谢轻萝,心里有那么一点明了。
  因有此前谢轻萝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沈易之事,谢老父亲就算万般不愿也没有办法。出身名门,于官场沉浮数载,谢老父不会不明白,这亲结或不结女儿大抵都是会跟着沈易不离不弃,与其这么耗着,还不如把女儿嫁给他。说到底他还是在为谢轻萝着想。只是不知道曾经被她挂在心间的宇文邕又该作何呢。
  
  我贤惠地给长恭夹了一片浇汁淌油的绿菜叶,他正说到五谷粮食已经备好都堆在庭院中,眼风扫过碗中多出来的东西,顿了一下,不动声色放到口中嚼了嚼,再度说的话已经偏离原来的主题:“教了这么久,终于知道给我夹菜了”
  看着他嘴边挂起的轻柔笑容,我愣了愣:“你什么时候教我了?”
  
  他好像真的沉思起来,片刻之后慢慢道:“此前”
  我眨了眨眼,表示仍旧疑惑,他给我夹了一个肉丸子又夹了一片鱼肉,笑道:“嗯,现在也是。”
  我戳了戳丸子,磕了磕牙,这也算教?他端起杯盏朝沈易敬去:“不要总想着军务公事,挪出些时间放在和阿萝的生活中,就如我和你阿姐这样,每走一步,你的时间便少一寸。”
  
  沈易抿唇点点头,我不知道他懂没懂,反正我是没懂,谢轻萝俨然也不懂,朝我吐了吐舌头,喝了一口粥。觉得很好玩,我学着样子也冲她吐吐舌头。
  长恭的指尖就是这时候捏住我的,力道很轻,淡淡地拘着:“你为我夹菜,我很高兴。”
  诧然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沈易和谢轻萝的面跟我说这么情浓的话。看到他眼中的蓄满的情思,我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半分。
  
  珠玉一般的声音划过耳畔,他已经继续说着先前被我夹菜打断的事情,什么堆在院中的五谷,已用滕郢舟特配的药剂浸泡过,可以带去幽州播种;什么提防突厥心怀不轨再此进犯幽州。
  回过神,偷偷瞄一眼长恭的侧脸,和煦的日光越过我蹭过他的下巴,与他的在墙壁上正投出一双影子,相依相偎。
  悄悄动了一下,两人的影子顿时重叠为一。我想,这时光,这人,都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12月1号是世界艾滋病日,途径甬道去食堂吃饭,恰好碰到学校某社团展开宣传活动,雪滴的人扮公仔晃来晃去,不太感兴趣,加快脚步过去。不妨迎面一个男生塞给我两个宣传小册子和一个红色方形的小塑料袋。我顿时就凌乱地愣了,被小言染指了N年,我再笨也猜得到小包装里面是什么吧condom尴尬着附近没有垃圾桶,我折好册子赶快逃离,然后那个玩意就掉在地上了= =看了它一眼,无论如何我也没好意思捡起来,果断奔去食堂!
  ——所有不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的感冒差不多也痊愈了,开始勤奋的更新。最近比较忙,决定闭关不完全性弃网,只登陆两个地方飞信和晋江;课余只做两件事,一是准备英语考试,二是码字,一起加油!




☆、第十四章  剪影

  
  冬为白雪落成冰,春为细雨织成幕,盛夏的凉风,深秋的落叶,初冬的寒露稍不留神,一年的光影便已翩跹而过。在并州任职不到十一个月,皇帝高湛又封高长恭为领军将军,命其择日还晋阳任职。
  总觉时光如流水,一晃便过,太匆匆,又短暂。偏偏在这短暂又疾驰的一年光景中,不知不觉俨然已经发生许多事,想也想不到。
  
  刚刚抵达并州时,冬雪初融,枝头挂着残存的莹白,长恭每日都会忙到披星戴月。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可并州乃北部兵权汇集处晋阳之要地,大小军务悉由作为使持节、都督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的他亲力亲为,这个现实不可更改,我没有办法帮他做这些事情。
  越是往后,天便日一日比一日暖和,冰水一滴滴落在檐下,砸出深深浅浅的小低洼。
  等到长恭终于清闲些许,可以多睡一两个时辰,正打算抽出时间带我去北地之北探望他的母亲时,国都邺城传来太后病危的消息。
  一切令人措手不及,大乱所有的计划,匆匆赶回邺城,不到十天,太后便撒手人寰,殁了。
  
  高长恭的祖母,娄太后,我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去初与长恭成亲时必不可少的叩拜,便是逢年过节时晚辈对长辈的叩拜。如此,每次都是叩拜,我们在下她在上,所以拜来拜去总共也说不了几句话。
  凭直觉,那是一个温婉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长辈,对小辈亲厚,却不容小辈为所欲为的人。
  
  我想,她应该是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然而从权臣高欢到高澄,从世子高澄到高洋,再从皇帝高洋到高演高湛,她是北齐五个重要男人背后伟大的女人。
  是妻子,是母亲,三个帝王的母亲,一个传奇的女子。初当太后,又当太皇太后,儿子篡了侄子的皇位,她立刻又戏剧性地做回太后,可见古代确实是母凭子贵的年代,母亲的封号时时跟着儿子的地位变化。
  
  正因为她的非同寻常,似乎老天爷让她死之后都变得与常人有所不同。除了知道一点点历史的我没有人会想到,身为齐国皇帝的高湛不改丧服,仍旧穿着绯色龙袍大摇大摆上三台,饮酒听乐。
  生身者为母,母死而不守丧,按儒道来讲,是不孝中的大不孝,恐怕历史上也再找不到像高湛这样的不孝儿子了。但诸子百家,百家不同,若高湛不随同主流而奉守儒家思想,本质来说个人信仰不同,没什么错;现实点来说,他是一国的皇帝,外人不能拿他怎么办,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总之,自打高湛登基之后,他越来越变得喜怒无常,让人无法参透。当然,此处之“人”不包括皇帝高湛最为宠信的和士开和大人。这个和大人瞬间让人有种和痛笕死戳说拇砭�
  
  娄太后之死对长恭造成的影响相比年前高殷高演死时其实要轻许多,虽然出灵回来后,他端着我煮的粥久久不能下咽,甚至几度哽咽,可我知道他是看得开的。
  人老固然要结束世上的日子,迈进另一个世界中等待轮回,自然的死亡,即便重情,即便怎般悲伤,慢慢地也会释然。
  
  并州军务繁重,此后,他又开始忙碌。
  七月流火,小雨连绵,淅淅沥沥。烽火中的飞鸽遥遥将消息传回晋阳,上下大惊。冀州刺史高归彦反,率兵蹲踞在南处冀州,正谋划着如何一举攻入邺城。
  南北割据,天下四分五裂,中原之内本就乱中加乱,而自家人祸害自家人更是让人深恶痛疾。皇帝高湛下诏,令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前去讨伐,长恭带并州部分兵士从中协助。
  
  数日之后,叛乱被平,高归彦逃至交津被抓,一路锁回邺城,全家十五人于闹市斩首示众。
  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情,成者,或是败者,都要付出代价。只不过,成者的代价再多也让人觉得其实很值得,而败者怎么看都让人叹息太过惨痛。大概,有时候安于本分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西面的周国在宇文邕为帝的统治之下,越来越井井有条;南面的陈国,自文帝登基之后,表面始终显得风平浪静;反观夜夜笙歌,沉迷酒色的武成帝高湛算了,还是不要观他了,反正做不了几年皇帝他就要去做高枕无忧的太上皇了。
  高湛,意气风发的九殿下,当初跟在长恭的大哥高孝瑜身边,真是一个长相出众,瓷娃娃般的纯良少年,真不知是什么将他变成这个样子,亦或当初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伪装出来的表象
  哎,时间是最经不起回忆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
  
   ^ ^ 
  
  大风凌乱,枯枝段段砸在窗棂上,惊天动地声音着实把我吓得不轻,似醒未醒间便朝墙角使劲地缩。身上微凉,拽着被子保暖时,整个人便被人捞进怀里;一双手臂紧紧地桎梏在腰间。
  迷迷瞪瞪地掀开眼皮看他,依稀可辨出这双眸中的清明,我探着手盖在他的眼皮上,复而蹭了蹭:“你怎么不睡觉啊?”
  
  温热的手掌拂过腰间的软肉,密密麻麻的挠痒好像都烙在心头,我忍不住挣扎地躲开,还未移动半寸,人又被扣住。他的唇压住我的耳朵,细细的气息瞬间就蒸腾出一片酥麻:“你把锦被都拽去了,让我怎么睡”
  “哪有啊,又逗我”偷偷瞄了一眼,果然发现锦被都在我身侧,他身上仅搭着可怜的一角。“你为啥不拽走,来,我给你暖一暖”底气越来越不足,我干脆闭上嘴巴,扯着被子朝他身上盖,心里想着盖完被子再给他搓搓手。
  谁知刚碰到他的衣袖,手便被他按住。
  
  不明所以地抬眼,恰好撞见一双幽静却溢着火热的眼眸,邃邃的深,好像藏着全世界的光。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他却弯了弯嘴角,顺势拉开我的里衣衣带。
  带着火星的一双手探进去,缓慢地却好似带着某种节奏在肌肤上游移,所经之处寸寸化作一湾清水。
  
  一阵又是一阵无可言说的悸动从心底袭上头顶,混沌的神思搅得一切都飘忽起来,然后所有的行动似乎全是意识在支配。
  双臂擦着他的颈项,软软地环上去。彼此的距离拉近许多,唇上如预料一般落下他的深吻,以及模糊不堪的话:“不用锦被这要用,用你自己才能暖”
  “唔”
  
  天正黑,策马,踏雪,行夜路,人迹板桥霜。
  抵达城郊沁园时,雪堆中的一只公鸡正昂脖打鸣,尖尖的嘴巴就对着日出的方向。
  我扯着长恭的狐裘朝外伸了伸脖子,疑惑地拂去他肩头飘落的细雪:“怎么想到来沁园了?”后更的缱绻温存耗去我大半的体力,趁月色赶路,委实令人吃不消。
  
  前面恰好是沁园的篱桩,黑马凌云放缓速度进了小门,红梅簇簇而开,在灰蒙蒙的晨雾中,显得格外耀眼。我惊讶地将腰板挺得笔直,早已进了寒冬,没想到还能看到寒梅开放。
  长恭揉了揉我的发梢,轻笑着将我包下马背:“带你来看梅,明年的这时还不知我会在何处为官,今年无论如何也不可错过。”
  
  我嘿嘿地笑着,调皮地说了一句夫君真贴心,便蹭蹭跑去摘寒梅。待我折下两枝寒梅握在中心朝他挥手时,便看见他伫立在风雪中,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眸光充盈着细细碎碎的流光,像是跨国千年的银河和时空,凝聚在那里变作永恒。
  我弯起唇角,眯着眼睛朝他笑,这一定是甜到心里的微笑。
  走到哪里都有他的目光陪伴着,都有他的人与我仅隔咫尺,这种感觉真好。
  
  梅林深处的小屋中央,木炭发出火红的光亮。茶香和米香混合在一起,闻一鼻子,早起的馋虫便给勾了出来。
  我只顾盯着咕嘟咕嘟冒着小米泡泡的瓷锅瞅,直到长恭握了握我的手腕提醒,才看到站在一隅微笑的高孝珩,以及笑意盈盈的王妃崔洛晚。
  这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长恭已经带拉着我朝他们走:“骑马而行,仍是不如二哥二嫂来得快。”
  
  抬头看了看仍是一袭竹青色长袍的高孝珩,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脸上,唤完二哥二嫂后视线忍不住又朝米粥飘去。蓦地,手腕被崔洛晚从长恭手中牵去:“你们坐,我带尔萦去喝粥。”
  好吧,心思被她看穿了,我也没必要在掩饰,大大方方地跟着她过去,崔洛晚温婉地笑道:“你二哥素来舍不得摧残的寒梅,今日倒被你折去了两枝,在他打算惩罚之前,我尽快带你脱离危险!”
  
  寒梅的枝杈就在手中,手足稍显无措,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疑惑地去和长恭求证,他微微点头,余光朝高孝珩飘了飘,说出的话十分让我安心:“放心吧,有我和二嫂在,二哥他不会发火的。”
  
  崔洛晚掩嘴偷笑表示同意,我更加放心了。稍稍想了一下,把手中枝头朝地的寒梅举起来晃了晃,飞快地在崔洛晚手中塞了一枝,我说:“妈妈告诉我,美好的东西要分享!”
  这下子再也不用担心高孝珩会惩罚我了,虽然不是崔洛晚折的,可毕竟她手中也有一枝,怎么着高孝珩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回过神去看高孝珩,他已经端着茶杯饮茶了,长恭坐在他对面,正在给自己斟茶。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考试月,更新会龟速,请大家见谅。我都不好意说自己了,呜呜~~~
  ——晚安~~




☆、第十五章  惑途

  
  淡色清粥中浸着几颗饱满圆润的红枣,煮得过火的,俨然绽出一朵绯花。朗声慢语穿过熏香织起的帘幕,侧着耳朵听了听,高长恭和高孝珩正在谈论北漠突厥扰乱齐国之事,天下本就不太平,这下子更加不太平了。
  施施然将视线移到粥汤上时,崔洛晚正挽起袖子给我盛粥。她是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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