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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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近日他再次陷入昏迷……
　　任凭梨偲怎样求他，怎样跟他说，他从没遇到过除她以外的其他人……可是他迷茫的眼神，暴露了他心中的怀疑与恐惧……
　　鬼医说，要救人不难，只是病人心中没有求生欲，就算保住性命，也只是一具空有躯壳的尸体……
　　“你看，即使忘了你，轩还是……呵呵”梨偲在黄守仁的搀扶下站立“枉我数年陪伴，终不抵你的眉目一笑……”梨偲的泪水泛滥……
　　泠再也无法平静，他快速的冲了出去……
　　第四次，他狂奔向幽冥谷……
　　有希望、失希望、绝望然后到现在……真是可笑至极！
　　哎！剪不断，理还乱的两人！或许，在一起，会好一些吧！第一次，黄守仁这样想到！
　　就算男风不为世人接受，但是这样两个男子……真真让人心疼！
　　以前，黄守仁敬佩轩，也欣赏轩。所以对于泠的出现，救他于危机他是很乐见的，可是后来渐渐的纠葛与朦胧的感觉却是让他难以接受的。所以对于轩的失忆，他也是乐见的！只是后来的一切……
　　或许，自己该改观了！他这样想到。
　　当泠到达轩的床前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瘦削、憔悴到极致的男子！
　　他双手颤抖着抚向轩的脸、眉、发，终于还是愤怒的吼道“你说过的，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我担心的！你这个笨蛋……”最后一句话，却是隐藏在自己的哭声中……
　　鬼医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
　　那一晚，泠抱着轩而眠，而轩抱着锦盒。他一直为他说着自相遇他们的故事……
　　“那时，我们在江凌相遇。一片葱郁竹林，你一袭白衣就那样站在接近昏迷的我身旁。那一刻，我竟恍惚，这是天上神人么？难道是我大限将至？不过能死在这样的时刻，我想我是不悔的！后来，再次醒来，却是在你房间。那时看着素雅的房间，我想一定是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救了我，所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咂舌！果真是美人，果真是貌似天仙，只是是男子！你知道吗，一直的我都是那般的戒备与疏离，可唯独对你，唯独于你，没有丝毫戒备的就那样，彼此走进对方的生命……
　　……
　　后来，渐渐的我发觉我失去了自己的心！无时无刻的，我的目光为你而牵动！你的温柔，你的味道还有你沉静的眼眸，让我那般沉迷，欲罢不能！甚至于没有你的陪伴，我彻夜难眠！或许我曾惶恐过，曾挣扎过，我害怕，我不能护你，不能给你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一切一切的事情，让我，让你都没有退路！你看，勇敢如我，竟会害怕！
　　……
　　任尔居！你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只是你越来越虚弱……你竭力隐藏，我竭力配合，我以为离别不说，便永远不会来到！你看，精明似我，却也这般愚笨……”
　　……
　　……
　　那晚，泠不知到底说了多少，只知道后来渐渐的沉睡在轩的臂弯里，他的气息才能让泠毫无忌惮的入眠……
　　一早鬼医的敲门声才把他吵醒。他揉揉眼，看着眼前情景，竟有些对自己无语……
　　说好的陪轩说话，说好的让他有生存的希望，可是自己竟然睡着了。泠有些恼怒于自己！同时看着走进来的鬼医也觉得有些许尴尬，毕竟自己现在还在轩的床上，且不知什么时候，轩的手臂紧紧楼住了自己的腰身，锦盒掉落一旁。所以现在他想赶快起身却也不能，于是只能保持着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姿势。
　　泠耐心的掰开轩的手，然后才红着脸起床……鬼医倒是一派正经的样子，这好歹让泠感觉不那么尴尬……
　　“前辈……”泠开口“轩怎样？”看到鬼医为轩诊完脉，泠迫不及待得问道。
　　鬼医只是摇头“哎！这么久不进食，纵使是神仙也挨不住！我带来一碗营养粥，你喂给他，想办法让他咽下……之前喂给他，总是被吐了出来……”说着，鬼医转身从身后桌子上的食盒中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鬼医将粥留下，也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第　35　章

　　泠端起碗，闻着味道，粥内大概还加入了药材……
　　他小心的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然后喂向那个沉睡中的人。
　　想来，这般伺候人，于他真是第一次！所以他动作很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蹩脚。
　　只是如以前一样，粥喂入轩的嘴里，轩完全不受，直接又从嘴角滑了出来。泠拿起餐布为轩打理干净，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是……
　　他直接端起碗，大喝了一口粥，也不管是不是烫，然后捂住轩的鼻子，将自己的嘴凑上去……
　　不能呼吸，轩只好张开嘴，而泠的粥……就这样被轩消灭了……
　　看到一碗粥终于解决的泠，大松了一口气。毕竟进食，是第一步！也是目前能做的最重要的一步！
　　下午当鬼医看到桌上放着的空碗时，有些许吃惊“喂！不会是你偷喝了吧？”鬼医玩心大起，打趣道。泠一听，脸色一红，随即变黑“没有！”但还是淡淡的回答……对于鬼医语气中的打趣，他自然听得分明。
　　“哎！轩，说道哪儿了？被这个死老头一打岔我都忘了”泠对着轩说道“对了，是我们一起坠崖……”
　　“臭小子，谁是死老头！你这是卸磨杀驴……”鬼医看到一脸无视的少年不觉吼道。
　　“哦！死老驴！”泠接到。
　　“……”鬼医一副被打败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被你给气成这样的……”鬼医淡淡道……
　　泠咽语，自觉理亏……
　　闹过一阵，鬼医静静走了出去，看着说得一脸幸福的人，觉得，或许，没给机会的从来都是自己！
　　午后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棂，泠还在耐心的为轩讲着他们之间的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只是，轩没醒，淡淡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主上……”夜间，泠依旧守在轩的床畔，风恭敬来报“主上，您离暗府也有些日子了……这样下去……”泠皱眉。
　　“暗府？黄先生和林副将在，足矣！但是……”轩离不开我！泠语气平静的说。“你也回去吧……这里，无事！”说话间，泠的目光始终不离尚在昏睡中的男子。
　　最终风只是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几天后，阳光晴好！
　　泠抱着轩走出居室，将轩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躺椅之上。柔柔、暖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打在轩的脸上、身上，跳跃在他的发间……
　　“轩，以前这个时候，你一定是伸出手就像接住这寸光阴……然后脸上露出耀尽一切繁华的笑……我好怀恋！”泠蹲在躺椅旁，整理着轩的发。这几日他的亲自照顾，为轩擦身换衣，抱着轩到处走，他知道轩是最喜欢大自然的，尤其是幽冥谷一向阳小山坡上的梨树！渐渐的，轩竟然也有了几分生气，脸色逐渐红润！虽然还是瘦的可怜，但比起当初，好了太多太多……
　　泠伸出手，剪下一段阳光，打在轩的脸上，斑斑驳驳！
　　“轩，那时我们醉卧花荫，便是这般！我靠在梨树上，你靠在我怀里……然后你还调皮的遮住阳光，任由淡淡光线在我脸上游走……然后看着我迷茫的睡颜，在一边偷着乐呵……”
　　……
　　“轩，以前不知，原来接近面瘫的两个人竟会有这么多的回忆，这么多的往事可以说！我想就这样，一直回忆下去，直到你醒来，直到我老去……”泠随心的说道。他想，或许轩能听到，然后会重燃生活的希望！“对不起，轩！那时想出这样的方法救你……我……我不忍，看着长睡不起的你，我希望你永远那样神采飞扬、偶尔正经中透出的慧黠……轩”
　　“或许，你不信，因为我自己也不信！我会对一个男人这般上心，在身边千帆过尽、绿肥红瘦看尽，最终是你……最终我却是愿意为一个男子……失去一切！轩……轩……你后悔吗？可是我后悔了，怎么办？或许，真正的爱，便是这样，就算再苦，也愿意独自一人承担……只要你幸福！哪怕，哪怕……看到你脸上的笑颜，不是为我绽放……可是心中的快乐多于痛苦……轩，这，是不是就是爱了？你看，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不知多少次了，泠回忆着，然后泣不成声……
　　幸好，谷中没有外人……幸好，能听到他诉说的只有眼前这个不知何时能醒的男子……
　　泠想，大概现在的他将自己上半生所有缺席的话都补齐了，以前的自己惜言如金，奉行言多必失！而现在，同一段回忆他都能讲上数十遍……还真是！
　　轩，让他有了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第　36　章

　　轩，让他有了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忽然，他感到脸上凉凉的。他看向轩，就看到一双迷惑的眼，和嘴角微翘的笑颜……
　　轩的指腹软软的、柔柔的，而又凉凉的！泠怔住了，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轩，紧紧的抓住轩的手……
　　他们就这样抱着，半晌无言……
　　本来泠想过千百种轩醒来时的场景，只是真正醒来的那一瞬，自己却是忘了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泠看着轩，半晌憋出这样一句话。
　　“噗……”轩笑了，阳光飞扬、跳跃！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我不想忘记的人！”轩淡淡的开口“只是……只是我忘记了以前的一切……”
　　“没关系！”泠眉开眼笑“以后，我就一遍一遍的说给你听！直到你全数想起来！或者是听着就厌烦为止，好不好？”泠再次将轩搂在了怀里，他真的好害怕，再也拥不住这个柔软而又有些嗑骨的身躯……
　　幸好，幸好……
　　“轩，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泠像个小孩子撒娇……轩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两眼，随即转开脸，不看他。“我要快快的将你养肥了……”泠抱住轩，似认真又似玩笑的说道“这样抱着手感也好一些……”终于还是在轩的一记白眼中笑翻了过去……
　　晚上，轩看着满桌的菜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我不记得我有这么能吃……”但是在看到泠包着的指头时，没在说话。
　　“嘿嘿，轩你一样尝一点，我忙了很久的！”泠倒也不恼，只是眉目含笑的说着“嗯……就算不好吃，你也……”
　　“嗯，还不错！”轩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说道。只是刚醒来的轩，吃的很少很少。“怎么吃这么少？”泠还在为他夹菜“什么时候才养得肥呦！”
　　“哈哈哈，这比起之前算多了，何况你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鬼医大笑着走进来。
　　经过相处，泠觉得这个一开始冷冷淡淡的老人，其实并不冷漠，甚至是童趣十足。
　　鬼医放下手中食盒，端出一碗药递给轩“你的身体还很差，把这药喝了”轩接过，闻道浓郁的味道时，皱了眉。
　　“没怎么吃东西，反胃”轩将碗推远。鬼医大笑“前面几碗你可没反胃！”
　　轩疑惑……有吗？明明自己没喝过药。而泠在一旁奸笑着。
　　“对啊！轩，我们就像先前那样喝药好了”泠贼贼地接到，说着真的拿起碗，大喝了一口，作势就向他靠近……
　　这时轩才明白泠奸笑的原因……随即红了脸庞，直接端起碗，将剩下了一饮而尽！由于饮的太急，还呛到了……
　　泠急忙倒一杯水给他，耐心的为他顺气……
　　轩很是感动！潜意识里他知道，泠讨厌喝药。他还对自己说过，以前自己逼着他喝药的场景，而现在……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没必要……”半晌，轩说道。
　　夜幕降临，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轩早早的就睡下了。泠为轩掖好被角便走了出去。
　　“前辈！这次，多谢您了！”泠很恭敬的说。
　　鬼医只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谢什么？呵呵……”说着，两人俱是沉默。
　　“我……想，带轩离开这里”泠开口，有些许担忧。毕竟先前自己与他的约定在那儿。
　　“哦？”鬼医淡淡回答，听不出观点。“是！”泠望向鬼医“您……恨洛姓人……无可厚非！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告诉您，坚持的不止您一个，还有一个人至死都不曾忘记过！”泠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泠清楚自己所说的话，他能听懂。
　　果然，他说完，鬼医一怔，目光迷蒙看向远方“是吗？不重要了……或许……”
　　“你们走吧！一开始，我只是不想再一个鬼医出现，所以……也许，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可惜，现在才看清！是不是，太迟了？”鬼医此刻声音仿佛苍老十岁般，却有着与命运抗争的悲切感……
　　一开始我以为，忘掉一切的他，会幸福、会开心，可最终才发现，失去记忆，于他只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当他再次醒来，他以为他的生命再也不会与那个人有关，可是就算忘记，他还是保留着他的习惯……一切不如己所愿！所以，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或许，也低估了自己！
　　泠与鬼医并肩站在夕阳西下的灰影中，至此，二人不曾在说一句话……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轩，没事的！就算以后你再也想不起我，我也不会留下你一人！记不起以前，就努力过好以后！”次日迎着熹微晨光他们策马而去……
　　鬼医看着出谷两人的背影，重重叹息……
　　或许，当年的自己能勇敢一些，能坚定一些，能相信一些……大概，都不会是今日结局……
　　“前辈，曾经有一个人，远在皇城！终其一生，纪念一人！而且，还得只能自己一人承担……”这是离去前泠对鬼医说的话“从来没人知……他的梦想与现实有了差距……他的那份煎熬……”

　　第　37　章

　　“轩，还记得这里吗？”泠领着轩走进任尔居时说道“这是你以前居住的地方，和江凌你的居室一样”
　　轩点点头“嗯！”轩小心的抚摸每一处的摆设，最后在琴上停了下来……
　　轩信手小心的抚着琴，没有旋律，却比听到的任何一处琴音还动人，或许只是太久没听到那个人的琴音了吧！
　　泠坐在桌前，看着认真看着每一处的轩，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许，自己一开始的什么追求也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重要。
　　当然很快的便自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自己为之付出那么多的，自己的前十多年的生命为之作为唯一追求的东西，竟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这不是太滑稽了吗？
　　“那间居室不是不允许任何人进的吗？这琴音从何而来？还……那么差劲！”司炎傲站在不远处说道“丝毫没有音律和美感！”。显然他对于泠回来的消息还不知晓。而且泠会经常外出，回来也并非大张旗鼓，不知道倒也正常。
　　“司公子，是主上回来了”侍卫据实回答。果然司炎傲脸上闪现一丝欣喜，但是片刻又被阴霾代替“那么，现在居室之内抚琴之人就是……就是任尔居主人？传说中的颜轩先生？”司炎傲轻轻的说道。显然侍卫听清楚了“是！当时任尔居正是为颜先生而建，从颜先生走后，主上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去，而他自己会不定期的进去打扫……终于，终于等到颜先生回来了！以后主上不会那么寂寞了吧……”后面的部分司炎傲没听清，因为他觉得很是愤怒！
　　或许他到这时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替身，一直只是替身罢了！以前自己就知道，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他一直站在任尔居门口，什么都不说、什么也没做……
　　“轩，感觉怎样，有没有想起什么？”泠看着认真的轩，问道。轩只是有些许失望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