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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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好衣服的轩，在身后对着泠拱手一拜“多谢……国主赐衣！”如此疏离又如此讽刺！轩想着，便不再回头的离去。
　　身后的疼痛远胜第一次……可他依旧坚毅的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远离他视线，不曾回头，也不曾有片刻停顿！
　　他不顾一路侍卫的打量目光，也尽量忽略着身上的疼痛与刺骨的寒风，只是一如平常的走着……
　　侍卫们惊讶，这是怎样的男子，这样浪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硬生生的让人无法升起亵渎的想法！
　　等他回到那个简陋的小居时，他终于放松的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脸色的惨白与额头的冷汗证明他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呵……到底……”轩低声道……
　　“多谢……”泠喃喃道“呵呵……”终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轩消失的背影……
　　回去的轩大睡了一觉，他是被不适折磨醒的，醒来时感到口干舌燥。他茫然的睁开眼，四处望了望，良久仿佛才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梦中犹是昔日情，醒来却是今时景！可怜世人看不透……
　　梦中他还与泠悠游江凌，漫舟湖上……
　　他勉强撑着身体，迈着发虚的步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来喝。他摸摸自己干枯的嘴唇，想着，看来这次自己病的不轻。他缓步走出屋子。看着外面一片的静寂与暗黑，不发一言。他走到庭院，俯身抓起一把雪，感受着那种冰冷的触觉，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以前的墨雨江凌，是那般温润的地方。寒冬时节，也就是铺上一层细细、软软的雪沫，雪霁后的空明之景，让他沉迷！但是始终很少有这样铺天盖地的大雪，他发现现在自己竟然有些兴奋。以前，洛颢为王时，他享有充分的自由，倒是没有好好注意这样的景致。倒是现在阶下囚的自己倒是情趣了一把……他失笑着……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因为我是颜轩，你是洛泠，只是……我们皆是政治的牺牲品！满树红梅，我就当，这是你许下的十里红装，百里雪原，便是我的嫁妆！所以，我们真的……真的该了清了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眼光不错！你曾经在意的人，绝对是个足以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再痛，也绝不会弯下脊背！绝不会！哪怕，现在的你，丝毫也不会在意……
　　或许，一切早该结束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他！轩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外面的传言，泠受到的压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
　　前日早朝，众臣在大殿之上，全数跪倒请愿，足足五个时辰……最后还是黄守仁，现在的黄侍郎出来打圆场才勉强结束。
　　从周边宫人们闲闲碎碎的只言片语或是背地里指指点点的眼神中，轩又怎会猜不出原因呢。新朝初立，王不致后宫，不立后妃以正朝纲，反而堂而皇之地侍男宠于宫中。他们，如何能忍？只是，众人或是轩绝对没想到，这件事情上，泠格外的坚决。甚至放言“此事无需再议，就算你们都不在了，孤照样让武良成为千秋大国！”
　　“就算你们都不在？”轩失笑，想起泠在说这话时不可一世的张扬与睥睨，心中一阵温暖又是一阵忧伤“朝中无臣，何以为朝？国中无民，何以成国？”
　　始终，还是江凌那个张扬不知所谓的男子！
　　到底，他还是低估了此事的影响。以前，只是他二人之事，可现在……则关乎国之大统，国之安定！宫人们忖度或是鄙夷的目光，他可以不顾，可是……
　　次日
　　轩躺在冰冷的床上，头晕晕乎乎的。他现在想着，自己就这样等死，也未尝不是好事！即便孤傲如他，竟也会有这般无奈的时刻。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人赋予的！
　　当小厮推开门，寒风从门缝中漏进来，轩打了一个寒颤。小厮进来看到一脸憔悴和病态的轩时，慌了神。小厮摸上轩的额头，便被那种烫手的热度吓到。他急忙跑到外面，打来一盆凉水，润湿了毛巾搭在轩的额头上。随即安慰道“公子不要担心，我这就去御医房……公子，好好躺着……”随即便跑了出去。但他依旧没忘带上门。
　　轩无神的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不适中他又浅浅睡去。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他怔忪一阵，随即反应过来。他掀起被子，一阵寒意再次侵袭而来。他缓慢的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入眼的却是一名从未见过的清朗小伙。
　　轩疑惑“你是？”那人也不避讳，裂开嘴笑着，他一拍自己的腿“我是月！”轩心中一松。“这也是易容？”轩淡笑着。每次见面，他都是以不同的面容出现，其实是挺有喜感的。
　　“不是！真容！”月的话让轩倒是吓了一跳。
　　“有事？”轩打量一下自己的妆容和现在的处境，实在想不透，这个时候月找自己是想做什么。而月只是定定的注视着他，当然也看到了轩被咬破的嘴唇和锁骨上隐约可见的伤痕……
　　“我……是来辞行的”月低低的说。轩脸上写满疑惑。“国主他……放我们四大暗卫自由。允许我们出宫，去过我们想过的自由、普通的生活。我们四人，除了风，都选择了离开。明日……启程”月简短的说了下情况。轩倒是眉头一舒“这是好事！可惜，我现在的身份不能为你送行了……出宫后你想去哪儿？”月沉思着，但是眼中不易察觉的忧伤一闪而过“我……我的要求很简单，到一个避世的小地方，过着远离政治，远离杀戮的平淡生活，就好。或许……还会娶一个贤惠、体贴的妻……”轩点头，但眼神却很渺远……或许，这也是他曾经的梦。
　　“哦！既然有机会选择，就好好把握吧！”轩说着，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月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伸手扶住他。“轩，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轩抚开他的手“没事！你走吧，现在这样，很不方便……我的身份……”
　　“轩！”月大胆的抓住轩的手，轩被迫抬头看着月，月脸色微红，“轩，离开这里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带你安全离开。国主……国主，不是以前的主上了……”月断断续续的说，轩一怔。
　　“不！我不会离开……”轩半晌淡淡的说，语气中很是疏离。“轩……我……我相信你，不会背叛主上，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你不愿离去，那么，你解释一下，好不好？”月接近恳求的语气，让轩心中一松。
　　月尚在诧异。那个伤害他如此之深的人，他竟然还不肯离去？可是要说傻，又岂止他一人……
　　“哈哈哈……孤每次都那么好运气，能见到这样深情的一幕啊！”泠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本来小厮对他说轩在发烧，他便忘记一切的将奏折抛到一边，就直接向这边赶过来，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幕。

　　第　57　章

　　轩肩头一颤，准备抽出被月抓住的手，没想到月握的更紧。此时身体发虚的轩完全没法摆开月的束缚。
　　轩低着头，看不清情绪，也没有辩解一句。
　　彼时江凌，因为与梨偲的亲密接触，他怒气冲天，毁了一大片的竹林……现在，或许，他并不在乎自己了吧……或许是病中更易感慨，轩的眼角竟有些湿润。
　　“国主！请您成全，请允许我带轩一同离开！”月跪在地上。恭敬的对泠说道。泠微眯着眼睛，眼神阴森的看着两人，还有那双始终牵着的手……轩诧异，可是，却不曾解释或是反对。或许内心深处，他是希望那个人挽留的……
　　“离开？”泠冷冷开口。不等众人反应，泠的掌力已经迫近月，月急速起身，同时一推轩，轩绊到身后门槛直直摔到了地上，轩抬头看着打斗中的两人，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泠的掌力凌厉、张扬而杀气十足。月只能勉强抵抗，数十招后，泠以气御剑，剑气凌厉的向月刺去，月伸手抵抗，却被内力反噬，顿时狠狠的摔在地上，口中大吐一口鲜血。泠的剑势并没有丝毫减弱，直接向月刺去。轩见状也忘了思考，直接飞身而起，同时集聚内力向泠的身后攻去，泠回身与轩擦肩而过。轩站在月的面前。那身粉色薄纱，却是格外刺眼，更是刺激着泠的心。泠眼神冷冷的凝视着轩。
　　“我想国主是忘了我的身份吧！区区一介宫妓，不值得国主动怒！”轩的声音平静甚至带有一丝嗤笑，可是却是将泠的怒气激到了极致。
　　可恶！泠心中骂了无数声！
　　泠冷笑一声，快速移动到轩的眼前，轩侧头同时一手击出，与泠僵持着。
　　“主上，请您饶了颜先生！手下留情啊……”月跪在地上，抱住泠的腿说道“主上，我愿意留下来！请您放了颜先生！”泠低头，满眼冷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脚上带力，月瞬间再次飞出老远……
　　泠只消掌风轻轻一带，便将轩的双手制住，同时一手狠狠扼住轩的脖子，“即是宫妓，孤现在□□很盛……”不足一眨眼的功夫泠已经扼着轩的脖子飞身到了内室，同时将门狠狠的关上。
　　才进屋，泠将轩摔到床上，然后扑了上去……
　　“主上，主上，开门！你这样会伤到轩的！”月在门外死命的拍着门，但是下一刻泠长袖一挥，掌力透过门将月震出老远。
　　“立刻将他赶出去！”泠的内室沉声吩咐道。随后就听到月的嘶喊声越来越小“洛泠，你会后悔的……”“洛泠，你住手……”“主上，求你，放过轩……”
　　泠毫无禁忌的撕扯着轩的衣服，薄薄的衣服完全不经扯，很快就只剩亵裤还遮挡着重要的地方。轩没有反抗，只是绝望的闭着眼，任由泠粗暴地在他身上游走，撕咬……
　　半晌，泠愤愤起身。将被子一拉就将轩遮住。
　　“再不济，孤还不屑□□一具死尸……”泠冷冷的说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所以他也没看到轩无神的双眼……
　　“从现在起，你们给我好好守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泠在门口吩咐道。
　　次日深夜
　　万籁俱静，白雪空灵。大殿之上，烛火闪烁。泠还在大殿之上处理公务，新国初立，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加之很多地方势力很强盛，必得和平招安，阻力还不小。说不忙、不累，是假的！但是所有身体的疲累，始终比不上他心中的累！
　　“国主，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贴身侍卫前来劝谏。泠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疲惫的揉揉眼眶。“他，醒了吧！”泠沙哑的声音传来。
　　“嗯。退了烧，现在正在休息”侍卫答道。“风，留在孤的身边，你不后悔？”沉默半晌，泠终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话语中满满的让人心疼。
　　风直接跪倒在地“国主，能护在您身边，就是我今生最大的满足！”
　　泠没有说话，只是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走到这个位置，他失去了太多人。黄守仁请辞，他不允，将其强留了下来。四大暗卫走了三个，还有……
　　泠漫步到沉雪阁，昏黄的油灯下，是那张让他午夜梦回无数次的脸。曾经，他视若珍宝，为他第一次落泪，为他第一次下厨，为他第一次失了一切风度……后来他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可是现在，那个消瘦的身影，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连惹他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轩能感到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他眼眸一动，并没有睁开。
　　最终床前之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离开了。
　　那日他气急败坏的离去，只是因为在接触那人时，那一刻的热度让他心惊了、害怕了。于是他又冷着一张脸吩咐御医为他诊治……同时他还大发雷霆的将监事司的找来，大骂了一顿，责备他们没有为轩做好保暖的用具。然后又冷着一张脸吩咐为他重新置办了最温暖的西蜀贡锦被，屋子内制备了壁龛。
　　当然，盛怒时的他也忘了，当初做出一切安排的那个人也是他！
　　回到书房，已是四更天。外面天空，甚至可以看到几分亮白。泠终于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　58　章

　　次日，早朝、国政……等到一切忙出个头绪来，已是接近中午时分。
　　他在书房内用膳，小太监才唯唯诺诺的上前请安。
　　“怎么了？”泠头也不抬，依旧将汤喂到嘴里，细细品尝。一旁的司炎傲为他布着菜，并不接话。司炎傲一袭白袍，眉眼处更是与轩极像。
　　“国……国主”小太监半天挤出一句话。泠看了他一眼，他更是抖得厉害。“国主饶命！”还没说正题，他倒是先讨起饶来了“颜公子……颜公子他……”泠手中汤勺狠狠地拍在桌上，顿时四裂开来，“怎么回事？”
　　怒气四散，司炎傲只是冷眼观之。
　　“颜公子自昨晚醒来，便……拒绝进药，更是不许御医为其诊治……”小太监艰难的说着。泠脸色极其难看“不喝药？哼！”
　　当泠进到沉雪阁的时候，轩将一碗药狠狠摔到门边。泠顿时止了步伐。轩定定的看着此刻冷冷看着自己的泠……
　　泠慢悠悠走向床边，一点没有方才赶来的慌乱。
　　“想死？”泠略带打趣的说着，嘴角挂起了他一贯的邪笑。同时伸手捻起一缕轩四散开来的发。
　　轩缓缓的闭上了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颜轩，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就这么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半晌，泠开口，便是冷冰冰的威胁，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轩闭上眼直接转身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并不答话“你是在意云筠风，那个你称为老师的人多一点呢，还是那个叫梨偲的女人多一点？云筠风已经在从江下回王城的路上了……你说要是半路杀出个小毛贼，误伤了云大人，该怎么交代呢？”泠直直望着他，眼神只有阴鸷……听得轩一哆嗦。
　　泠一伸手，小太监便会意的将药递到他手上。泠站在床边，将药递到轩的面前。轩转身，只是惨白着一张小脸，眉头紧皱，但还是颤巍巍的接过了药。
　　待到一碗饮尽，轩再次紧闭上双眼，躺回了床上。
　　“你恨我，我便死！为何，这点权利，你还要剥夺……”走到门边的泠，听到这样若不可闻的别扭的一番话，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否认“死”这个字，让泠心惊。无数次的鬼门关徘徊，才走到今日……
　　轩昏昏沉沉的再度入睡。这期间他就在一个又一个的梦中度过，无数的梦纠缠着他……
　　他与泠在江凌游玩，景色甚美。还有那一片熟悉的竹林。泠像孩子般的在竹林间嬉戏，摘下一片竹叶，然后放到嘴边吹出简单悠扬的旋律……然后又回到了那处熟悉的院落。梨树下，梨花飘飞……他的剑在花中穿梭，时急时缓，梨花落在他的肩头……只是突然的大地裂开一条大缝，他就回头看着泠直直的坠下，直到看不见踪迹“泠！”轩却动弹不得，只能着急的呼喊出声。他猛地自床上坐起，抬手摸头，触手处只是一片湿湿的汗迹……这时他才明白，是做梦。
　　“颜公子，你没事吧？”小太监听到喊声急忙跑进来，就看到坐在床上发怵的轩。“您做噩梦了？”
　　“没事！”轩这样说，同时掀被下床。小太监连忙将旁边特意准备的厚实的白衫外套为他披上。
　　轩推门走到院子里，一阵寒风吹来，他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我的身体弱到这个程度了……”轩苦笑。“颜公子，外面很冷，您身子还未好，还是到室内去吧！”小太监劝阻着。却被轩打断，“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太监迟疑了会儿，最终在轩坚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