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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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竹嘴角勾起，眼睛却没有看向林凌，只是看着冒着热气的火锅。
　　一时像是陷入了僵局。
　　四周一片安静，早在林凌站在椅子上的时候，周围就有一片好奇的眼光。
　　“好。”陈竹替自己夹了一片肉，非常辣，但还是笑着吃下去，然后点头答应和林凌结婚。
　　陈竹忽然想到以前和梁荀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怀疑过的一点就是自己永远都不会拥有一位合法名义上的妻子，可是现在自己快有了妻子，梁荀有了一个男性恋人。
　　陈竹忽然心头涌起无边的凄凉，却还是努力的保持着笑容，然后看着林凌走向自己。
　　梁荀喜欢同性，这件事大概一直会如鲠在喉。忘掉了曾经和他交往的自己，然后找到了恋人。而自己，却等不下去了。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林凌身体一软，陈竹用手臂接住，便抱住了林凌软软的身体。酒的味道冲入鼻尖，陈竹略微弯身，打横抱起了林凌。
　　走了俩步，抬头就看到有人盯着自己。
　　是梁荀。
　　陈竹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既然没有出声叫住自己，这样离开应该也没有什么。陈竹心里苦涩到了极点，笑容却显得很是完美。
　　走了俩步，就听到了有人轻喊‘小竹’。陈竹知道谁在叫自己，但是却还是一步步往前踏，直到踏出了梁荀的视线。
　　把林凌送回了家，开着车往家里去。心里慌得厉害，但是面上却看起来镇定无比。
　　出了电梯，就往自己房子那里走。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人。
　　陈竹自顾自开了门进去，那人随后跟上。
　　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陈竹却觉得再见面真是恍如隔世。
　　略微瞟了一眼，梁荀穿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很冷厉，像是灌满了寒风，一开口说话就好像会冷住心肺。
　　陈竹走了几步，并没有开灯，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你要结婚？”
　　在黑暗中，梁荀的声调冷的陈竹想要打颤。
　　陈竹伸手去开灯，
　　却没有想到手被梁荀握住，想要抽开，却逃不开。
　　“这不关你的事！”陈竹说道。
　　“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只听到梁荀恶狠狠说道。
　　陈竹一愣，手就忘记使力。梁荀用力往那边一带，陈竹的脸就磕到了梁荀的脸颊。俩人隔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双方呼吸间喷出的热气。
　　“什么意思？”
　　愈是到了摊牌的地步，陈竹语气愈是淡定。
　　“你不是喜欢我吗？”
　　“什么……？”陈竹一愣。
　　“不是吗？”梁荀用的是疑问句，却显出深深的笃定。
　　原来知道自己喜欢他啊，但是还是没有记起喜欢过自己这一件事。
　　也许，可以猜测，会不会以前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或自以为是？
　　陈竹侧着头，没有看梁荀这一边。
　　腊月里，屋檐上还挂着透明的冰条。记得自己穿着棉鞋，明明舒服的不得了，谁知踩到了水洼。于是一双脚就像是踩在水里，冷得要命。陈竹生性倔强，就算冷得牙齿打颤，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开口说些什么。久而久之，那天下来穿着湿掉的棉鞋也就习惯了，脚也就冻僵了，也就不觉得冷了。
　　就像现在，明明痛苦到呼吸都觉得艰难，难受到似乎所有黑暗都恍惚了。可是，却还是轻轻浅浅的笑着，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又怎么样？”
　　“陈竹，你就那么想结婚？！”梁荀咬牙切齿，手劲也越来越大。
　　陈竹竟笑出了声，“你不爱我，也不和我在一起，那凭什么说什么喜欢不喜欢？”话语娓娓道来，不像是伤了心的人，倒像是从来都没有过那颗心。陈竹往前走了几步，伸出另一只手去开灯。位置一变，就像是陈竹主动抱住了梁荀。
　　开灯的一瞬间，陈竹眯了下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刺痛了眼睛。虽然开了灯，陈竹却没有移动，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当晚是在梁荀家睡觉，洗脚的时候脚已经僵到没有知觉。还记得梁荀蹲□替自己揉脚，睡觉的时候还被梁荀搂在胸口。
　　还凶巴巴的骂自己，说什么叫陈竹还真是只猪，鞋子湿了都不说。但是非常的幸福。
　　没有哭过，一次都没有哭过。就算是这个人把喜欢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算是这十年来看着他换女朋友，因为相信他会想起来。
　　可惜梁荀长大了，但是自己还像是那个站在马路边等梁荀来接的十七岁少年。
　　真是可笑！
　　真的够了，等够了。什么都做不了，保持着这
　　条线，然后一直伤心，痛的撕心裂肺，最后痛到不会痛。
　　“那又怎么样，我是喜欢你。”陈竹笑着说道，声音慢条斯理。
　　“我在想，如果我爱上你就好了。”梁荀声音苦涩，“我想要一直顾着你，看着你，为什么我还没有爱上你？”
　　“那又怎么样，我他妈不稀罕，你爱爱谁就爱谁。”陈竹冷笑着。
　　“给我时间，请给我时间。”梁荀低声哀求着，“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小荀，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陈竹慢慢问道。
　　“我听到你跟温文说的话。只要你说，我都会同意。”
　　陈竹突然疑惑自己为何喜欢这个人会这样入迷，简直都要疯魔了。
　　“你喜欢的那个人叫章何似，你介绍我认识，你说你喜欢他。那你把我或是他到底算什么呢？梁荀，你说出这样话来，到底是为了说明什么。你把我当什么！”陈竹往后退林凌几步，“小荀，回去吧。我有点累，你回去吧。”
　　只靠回忆又能撑多久，就算是反复记忆，一直不停的回想，是会累的。回忆越是幸福，现在就越是不幸。
　　陈竹十几岁时能够得到的关心和好意并不多，一个是梁荀，一个就是梁荀的妈妈。
　　应梁荀的妈妈请求，也是自己自尊使然，相信梁荀会记起。
　　梁荀却让自己等了十年，而且记起的可能性还遥遥无期。
　　“那我明天来看你。”
　　陈竹听梁荀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看着梁荀出去，也不再去送。
　　有点累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那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因为看体操比赛昨天忘记更的作者吧，这是昨天的，今天的挪到明天更。
　　明天的继续……


☆、荒唐

　　“出来见面吧。”邀请人是林凌，下了班回家还不到一会的陈竹就接到电话，“在小区花园，你看星星那里。
　　陈竹又重新穿上外套，急忙就出了门。
　　因为正值冬季，一入夜，外面就没什么人。所以陈竹一眼就看了林凌。
　　林凌穿的是白色的羽绒服，扎的是松散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林凌一看到陈竹，就笑着打招呼，“来了。”
　　陈竹点头，“怎么约在这里？”
　　“你那天坐在这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看就是为情所困。”林凌说着，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何不妥，对着一个意图与之结婚的人说这种话。
　　陈竹也坐下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问道，“那天没有喝醉吧。”
　　林凌哈哈笑两声，“我连醉酒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只是不喝醉，有些话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是指大庭广众逼人结婚？”陈竹面上虽然客气，但是语气却不客气。
　　“如果你介意，我道歉。”林凌毫无诚意，“抱歉抱歉。”
　　陈竹反而不好说什么，“我以为你会堂堂正正提出来。”
　　“如果我问了，那么，你的回答呢？”林凌却抛出了问题。
　　“我有心上人。”陈竹说道，“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就算那个人不能接受，也无法喜欢上他人的程度。我答应过娶你，领了证之后就离婚吧。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陈竹态度很认真，“以后如果有心爱的人，就好好跟别人解释吧。孩子就说是我的。”
　　林凌表情很奇怪，“你不怕你喜欢的人误会？”
　　陈竹笑了笑，“好好解释就行了。也许连解释都不需要。”
　　“她还真放心你。”林凌大概没想到过还有这样的女生，“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陈竹没有答话，只是保持着笑容。
　　刚下班连晚饭都没吃，就被林凌叫下去吹了下冷风。陈竹烧开水准备下面，就听到客厅里的手机在震动。今天一回来，事就一个接着一个。
　　看了眼来电提醒，是温文，“温文，有什么事？”
　　“阿竹，今天在你家凑合一天行吗？”
　　“怎么呢？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陈竹有些担心。
　　“我妈找我来了，我要先出去避避。”听温文那边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出门了。
　　陈竹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拒绝温文过来，说道，“请帮我替伯母问好，挂了，拜拜。”
　　“陈竹你……”
　　放下电话，虽然陈竹嘴里是那样说，但心里也明白
　　温文还是会过来。那么面就放俩人份好了。
　　陈竹正看着锅里冒泡，尝了下汤，有些淡，又加了点盐。就听见门在响，陈竹一边想着温文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一边准备去开门。还没走到门那里，门就开了。
　　是梁荀。
　　陈竹站在原地便没动，梁荀一眼就看到陈竹，想要笑一下，但是没笑出来。
　　大概要把梁荀的钥匙收回来了，陈竹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来呢？晚饭吃了吗？”
　　梁荀慢慢的将门关上，走过来，“吃了。你还没吃吗？”
　　陈竹摇头，“正准备吃。不过没有准备你的那份。”
　　“那你去吃啊。”
　　陈竹有些尴尬，但是那些难过委屈好像不再在心里缠绕，这个人不欠自己，而自己也不欠任何人。
　　“我就去吃，不过小荀你没什么事吧，这么晚过来。”
　　“没事。”梁荀说道，“就是我明天要出差，想跟你说一声。”
　　陈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笑道，“这种事打电话就行了。”
　　“想来见见你。”梁荀一说这话，陈竹就尴尬。
　　“别别，别说这种话。因为我马上就要去吃饭，所以也顾不上你，那就这样，以后见。”陈竹说着就客气的请梁荀回去。
　　“你结婚的事？”梁荀忽然问道。
　　陈竹也记起这件事，像是恍然大悟般，“这事以后再说。”
　　“那就以后见了。我走了。”梁荀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竹，陈竹笑着，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没想到就讲了几句话而已，面都煮干了。
　　陈竹直接用锅铲盛面，根本不需要用筷子来挑。正吃得欢快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敲门。
　　这回该是温文了吧。
　　陈竹心想，笑着开了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妙龄女郎，身量苗条，脸颊胜春，眸含春水。一见此人，陈竹脸上的笑就变了，变得开朗快活起来。
　　“你怎么来呢？”
　　女郎也是一笑，“他来了没？”
　　“还没到，进来坐。”陈竹拉开门，说道，“那伯母不是幌子？谢雨。”
　　谢雨笑得得意，完全不符合老天给的那个长相。
　　“要吃面吗？”陈竹问道。
　　“不吃，吃了才过来。不过温文没吃吧。”
　　陈竹点头，“所以你可以吃他的份。”
　　谢雨笑，“算了，我还是留给他好了。”
　　“那要喝什么？”
　　“热的东西，有咖啡吗？”谢雨问道。
　　陈竹去冲热热可可，然后把杯子
　　递给谢雨，问道，“这次回来是准备结婚？”陈竹随后也坐下来，开始吃面。
　　“对啊。”谢雨似乎有些惆怅，“我就不信他这次还不办婚礼，明明连证都领了。”
　　“谁叫你当初那么坚持，说出国就出国。”陈竹笑着说道。
　　“我不可能为了结婚把什么都抛下吧，况且我也好好解释了啊。”
　　陈竹吃了一口面，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才说话，“所以，温文也谅解了。然而心里有根刺，所以拖着。夫妻俩好好说说就行了，我就不信你出国了你们没联系。”
　　等温文一来，就看到陈竹家里还有一位。
　　“来啦。”谢雨笑的很得体。
　　陈竹撑着头，也笑，“你们好好找个地方聊聊，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是合法的。所以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打情骂俏。”
　　送走了温文和谢雨，陈竹心里却像是明镜一样。关于情爱，大概这十年来想得太多，伤心的时候也太伤心，就算现在还是喜欢，只不过也不会那么不管不顾了。
　　因为快到年关，事情也多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几天，梁荀来找陈竹，陈竹忙到很晚才回去，回家就看到梁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自己。
　　“不好意思，公司有点忙。”陈竹放下手里的东西，看梁荀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没做完的，我不想留点尾巴明天做。又想着你来了，就打算等会晚上开下工。”
　　“很忙？”梁荀问道。
　　“有点。不过偶尔也还是挺闲的。”陈竹笑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陈竹讶然，但还是说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上次你说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梁荀关掉电视站起来，“要吃饭吗？我去端出来。”
　　“这个……”陈竹刚想拒绝，但是梁荀已经往厨房那边走，也就没往下说。陈竹就想着自己先把碗筷摆好。
　　“你不吃？”陈竹看梁荀坐在一旁，没有吃饭的打算。
　　“来之前吃了。”
　　陈竹挑了一口米饭到嘴里，“好香。”
　　“现在又好好吃饭吗？”梁荀问道。
　　陈竹点头，“有啊，吃工作餐啊。”陈竹吃了几口饭，说道，“你经常这样过来，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和章何似抽个空，我请你们吃顿饭？”这样经常见面，而且梁荀态度实在是太亲密，陈竹心里没底。都是有恋人的人，还是这么不自觉。陈竹好歹算是暗恋梁荀多年一人，也是一强大情敌。都怎么这么不注意啊，陈竹心
　　里碎碎念。
　　“我们分手了。”梁荀说着，表情也没怎么变，就如同说着天好像下雨这种话。
　　陈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和章何似？”
　　“大概是合不来。”梁荀语气淡淡的。
　　“合不来？”陈竹心里冒火，“你以为谈恋爱像是儿戏。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幸亏章何似不是女孩子。以前谈恋爱是要结婚的，你以为谈谈就算了！”
　　“是要结婚啊。但是也幸亏何似不是女生。”
　　“混蛋！”陈竹站起来，饭也吃不下了，“你给我走。这么轻浮的态度，阿姨不打死你，我也要打死你！”陈竹捂着胃，心里一抽一抽的。
　　“是不是又胃痛呢？”梁荀赶快去找药，“你忍一下，我去拿药。”
　　“我没胃痛，我气得肝痛。你也别找药，让我气死算了。”陈竹心里来气，一个劲的闹。
　　“小竹。”梁荀拿了药过来，“吃一粒马上就见效。”
　　“你怎么可以这样？”陈竹看着梁荀，慢慢问道，“是不是因为我？”陈竹有点害怕，太痛了，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太痛了。
　　“你别乱想，不关你的事。”
　　“到底为什么分手？”陈竹心下凉成一片。
　　“大概是经常在一起，就发现性格不合。”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性格不合的？”陈竹问道。
　　“小竹。”
　　“你说啊。”
　　“对不起。”梁荀说道，“因为知道小竹喜欢我，无法做到和别人在一起。”
　　陈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神色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那章何似还喜欢你吗？”
　　“也许喜欢吧，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