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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此星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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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这样被拖上了“贼船,”鹿鹿和顾清让分别坐在我两边。
刚开始还好,但船的摆幅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鹿鹿兴奋地大喊,但小小童声被一阵震耳欲聋尖叫声淹没。我不敢叫,主要是怕一张嘴会吐出来,但一旁的顾清让居然也安静得很。
我侧过脸看他,发现他也看着我。
我看过电视剧里做的特效,男女主人公,在不断变换走动的人群之中,定格相望,仿佛永恒。
我一直鄙弃这样的情节,觉得是编剧黔驴技穷之下所用的煽情手法。
可这一刻,我居然有了相同的感觉。
这种“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无论我去哪里都不害怕”的确信感和安心感。
我开始相信,那句“我很喜欢她”,是出自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躁郁症,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百度。
☆、虫儿飞
坐完海盗船,鹿鹿披着红斗篷,腰间配着塑料短剑,一脸不情愿地坐在旋转木马上。
我和顾清让坐在与鹿鹿平齐的马车里,拿着相机准备就绪。
鹿鹿侧头向顾清让求助:“Daddy,我不要——”
顾清让安慰道:“你就委屈点,满足一下你妈妈的无聊幻想吧。”然后又指了指马车顶,暗示自己人高马大也被迫佝偻着蜷在这小马车里,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
“哎顾清让,你说谁无聊?”我说,“这是为人家冰冰准备的离别礼物,拍的照片做成一个童话故事集,多么具有真情的创意!冰冰一定会喜欢的!”
“谁是冰冰?”顾清让一脸茫然。
我正要解释,机器运转起来,音乐也响起,是《虫儿飞》,童声稚嫩: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我将相机对准鹿鹿狂拍,镜头里的他,虽然别扭,但在努力地摆出最帅气的姿态,往日高傲的笑容此刻却变得腼腆。
也许很多年后,没有任何交集的鹿鹿和冰冰会淡去对彼此的记忆,甚至,也会忘记曾经这一刻努力告别的自己。这些照片,命运难卜,也许会被遗忘在最深的抽屉渐渐屈卷泛黄,也许会丢失在人生某个匆忙的转站,也许,无迹可寻。
所谓真情,须臾便残缺一些,淡去一些。
我放下相机,忽然觉得悲伤。
惠惠说得对,其实我是披着乐观主义皮的悲观主义者。
顾清让也说,我的缺点在于试图堪破未来。
“怎么了?”顾清让推了推我。
我说:“冰冰是鹿鹿在幼儿园认识的新朋友,但马上要被她爸爸接回韩国,所以鹿鹿想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
顾清让愣了片刻,说:“所以?”
“没什么,我刚才在发呆。”
“星星,你在想事情和发呆的时候,是两种模样。”
“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喜欢胡思乱想。一个人抚养鹿鹿那阵儿,我精神绷得很紧,担心鹿鹿发烧生病,又担心会有人贩子把他偷走,担心来担心去就开始觉得未来特别没意思,有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人家产妇有产后忧郁症,我可能属于育儿悲观综合症,哈哈。”
顾清让忽然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笑不出来,活着多不容易,”我向鹿鹿挥了挥手,然后稍稍靠到椅背上,继续道,“也多亏了你,那时帮我把经济问题解决了,未来一下子明朗多了呢。”
顾清让咳了咳,道:“你不能说得浪漫点么?”
“某人不是喜欢realistic吗,”我抓住他的把柄,“我学乖了,凡事要现实点才好。浪漫是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咦,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走吧。”
“去哪儿?”
“吃饭。”
半小时后,我和鹿鹿坐在太阳伞下吃着热狗和冰淇淋,而顾清让站在五米外接电话,手上的芒果冰沙都快化完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一包纸巾起身向他走去。
“现在先把媒体方面控制住,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谈。”见我过来,顾清让迅速挂断电话。
我接过他的芒果冰沙,又掏出几片纸巾糊到他的手上:“自己擦。”
他一面擦着手,语气平淡道:“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你带鹿鹿再玩一会儿,不要太晚。”
我一向不过问顾氏集团的事务,对商业更是一窍不通,但这次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追问道:“什么事?严重么?”
他笑道:“你是关心公司,还是,舍不得我走?”
我顿时黑线,真想用芒果冰沙糊他一脸。
“都不是,”我说,“我只是多嘴,你别介意。”
顾清让蹙眉:“星星。”
“干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靠近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云淡风轻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冰淇淋的味道,你别介意。”
这时,鹿鹿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童音幽幽响起:“Daddy,妈妈,网络上说,秀恩爱,分得快。”
我慢了一拍,红着脸捂住了嘴。
而顾清让依旧波澜不惊,摸了摸鹿鹿的头,教育道:“Lewis,不要轻信没有科学依据的理论,秀恩爱其实是动物的本性,有助于建立信任和明确主权,知道了吗?”
鹿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说:“喂,你和小孩子说这些真的好吗?”
谁知顾清让瞥了我一眼,道:“我是说给你听的。”
顾清让离开后,鹿鹿的兴致少了一半,逛了一遍动物园便喊着要回家,我只好带着他回家了,却在楼道口遇见黎默默,一身古装,大概带了假发,又配碧绿垂簪,桃红色齐胸襦裙,行步间衣袂飘然似仙。
“姐姐!”她开心地向我打招呼。
鹿鹿甩开我的手,后退三步,惊道:“What?”
黎默默见状,连忙摇手解释道:“小帅哥不要怕,我不是女疯纸,也不是穿越来的。”
我也补充道:“鹿鹿别怕,这位黎姐姐是一个演员。”
“我没怕,”鹿鹿居然露出失望的表情,嘟囔道,“我还以为时空弯曲了呢。”
黎默默闻言,哈哈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就时空弯曲穿越啊,小帅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五块钱特效,穿得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这是。。。。。。去拍戏?”我问道。
黎默默点点头,道:“临时接到电话,去客串一个朋友导的微电影,就在这附近,我嫌麻烦就自己化了妆穿了衣服直接去。”说着,仿佛想起什么重大事情,压下声音对我道,“姐姐,最近小区里闹贼,听说还带武器。尤其是低楼层住户,容易成为目标,你晚上在家要小心一点啊。再见!”
“哦,谢谢你啊,我会注意的。”
我虽是笑着说的,心里却起了几分寒意。我这一段时间加班的时候,鹿鹿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要是贼闯进来,失财事小,鹿鹿万一正面撞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贺小鹤和安惠都有各自的工作,不好意思再让她们帮忙,以我目前的经济情况又请不起保姆,真是为难。
思来想去,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顾清让了。
鹿鹿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你要把我‘扔’给Daddy吗?”
我起了兴趣:“鹿鹿不想去Daddy那里?比起Daddy,其实鹿鹿还是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对吧?对吧?”
鹿鹿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不是,我也觉得去Daddy那里比较好。”
我:。。。。。。
晚上,我给鹿鹿洗完澡,又哄他上床睡觉后,躲到厨房给顾清让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是否在忙。五秒后,顾清让拨了过来。
“怎么了,星星?”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比白天的时候低沉许多。
“你还在公司?”我问。
“嗯,”他沉默半晌,又道,“不过马上要回去了。你呢,怎么还不睡。”
“是这样的,我家附近最近不太平,有贼出没,我怕平常我加班太晚,鹿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若方便,能不能帮我照顾几天,我再去想办法——”
“搬回来吧,”他打断我,“鹿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一个弱女子就安全了?”
“可是——”
“暂时先回来,等贼抓到了再说,”他的嗓音变得柔和,“你想要独立,我不干预你的选择,但是,安全第一。”
“好。。。。。。好吧。”我答道。
顾清让有时强势归强势,但确实占着道理。
“那我明天让Andrew去接鹿鹿,你下班后直接回来就可以了。对了,行李不必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很齐全。”说完,又沉默许久,我几乎以为他在电话那头睡着了,我正要发问,却听见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一头雾水。
“没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换回一本正经的声音:“Lydia最近帮你添置了几件衣服,没拆封在衣柜里,你回来的时候可以穿。”
“不对,这里面肯定猫腻,你不会给我设了什么陷阱了吧顾清让?”
他淡然道:“你又不是什么奇禽异兽,我何必要设陷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连禽兽都比不上喽?”
他哈哈笑起来:“星星,你从前阅读理解一定是零分。”
听到他的笑声,不知怎么,莫名觉得安心。
不能分担他事业上的疲累,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能够稍稍让他觉得轻松,我愿意一直拿“零分”。
记得顾清语去世的那一整年,他白天若无其事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就躲在书房里翻看清语的旧笔记本和画稿,有时候会疯了一般突然撕纸,散得满地都是。他不许别人进书房,只允许我进出打扫。他睡不着时,我怕他吞食过量安眠药,便陪着他一起熬夜。有时他在看内容十分枯燥的书,也会浑然不觉地流下眼泪。
他一直重复:“是我害了清语,是我害了她。我从来没有认真理解过她,她离开的时候,对我这个哥哥,该有多失望。。。。。。”
我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他,只能听着,等到他说乏了,累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也会故意指摘我的不是,像孩子似的闹脾气。
无论他如何不可理喻,我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陪着他。
这种信念与我对瞿安妮许下的承诺无关,与责任无关。
也许只可用最俗套的命运来解释:
我恰好遇见了他。
他恰好遇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搞笑路线走成了现在的悲剧feel?
☆、未婚妻
珠宝店里,景凡仔细挑选了一枚戒指,紧张兮兮地问我:“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设计会不会太老气了?”
我端详片刻,问:“几克拉的?”
销售小姐笑盈盈道:“这枚戒指是三克拉的,再加上切工,净度和颜色都属于顶级,彰显出独一无二的尊贵气质和一生一世的美好庄重。”
我皱眉:“一定价格不菲。。。。。。”
销售小姐连忙道:“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戒指是多么神圣的信物,又是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您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啊。再说了,您先生这么爱你,一定会为你付出一切的。”
我摆了摆手:“他不是我先生啊。”
销售小姐居然很有修养地抑制住惊讶,递来“我懂我懂”的眼神。
景凡没空理会这些,又指着另一款戒指,问我:“这个呢,会不会比那个时尚一些?女生应该会更喜欢这款吧?”
我仔细一看,这一款的钻虽然不如刚才的那款硕大,但切割精致线条流畅,整体非常简约。“这个的确好一些。”我说道。
听到我的话,销售小姐的表情顿时黯淡,一脸“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傍大款这么节约干什么”的困惑感。
我没空安抚销售小姐受伤的心灵,向景凡认真道:“既然你要向惠惠求婚了,就要展示出你要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决心。惠惠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她放着优渥的生活,一个人从日本到中国工作,她要的,仅仅是理解和脚踏实地的生活。这枚戒指,虽然不够华丽,但足够真诚。再说了,你们结婚后一起生活,养儿育女,需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是深思熟虑点好。”
景凡想了想,说:“我只想给她最好的。”
我笑起来:“作为惠惠的朋友,我真心觉得,她已经得到最好的爱情了。”
这厢,销售小姐才恍然大悟。
景凡居然不合时宜地脸红了,挠着头道:“要是惠惠的爸妈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怎么,他们不同意结婚的事?”
“也不是,大概是不太放心,”景凡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开保安公司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其实也是可行的。”
景凡:“。。。。。。”
买完戒指后,我和景凡从珠宝店出来。从下班到挑选戒指,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夜幕深沉,路灯皆已亮起,商业街霓虹灯光芒盖过了天际一角月牙的清黄。
“我送你回顾家吧。”景凡说。
“不必了,你去停车场取车的功夫,我都能到步行到地铁站坐上地铁回去了,”我把精心包装好的戒指交给他,“薛景凡,你哪天对我家惠惠不好了,天涯海角,我一定追杀到你为止。”
景凡颤抖道:“沐星,你刚刚不是还在夸我么?现在就来追杀威胁了?”
我说:“你不知道么,恩威并施,才是常胜之理。”
“清让教你的?”
我翻了翻白眼:“这是我多年与他艰苦斗争自己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景凡居然欣慰道:“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难怪清让放心让你和鹿鹿搬出去住,说什么‘独立了也好’。”
“你的意思是,他早知道我想搬出去?”我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景凡神秘笑道:“你比我更了解清让不是么?”
回想我带鹿鹿搬出去后,顾清让表现淡定,我还以为,他当真不在乎。
也对,以他的敏锐,大概早就察觉到了。
但,我和鹿鹿的离开,在他眼中,仅仅是我为了宣示独立的能力么?究竟,他是否知道,这一次离开,无关任性,而是为了偿还他一个可以重新开始、完整明媚的未来?
和景凡告别后,我独自走向地铁站,中途想起最近流感肆虐,鹿鹿偶尔也咳嗽,于是折返想去刚才经过的药店买止咳糖浆。为了节约时间,便选了一条捷径小巷,谁知刚进小巷,便被几个高高大大的西装男团团围住。
顿时,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
如果大声呼救,幸运的话,会有路人拔刀相助,但很可能在路人“拔刀”之前,这群人就先拔刀把我拿下了。
看这群人身上穿的高档西装,在这种地方劫财的几率不大,要去也去大银行啊。
劫色就更不可能了,街上比我耀眼的姐姐妹妹多了去了。
我屏住呼吸,做好觉悟: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一定服从,保住性命要紧,我还没看到鹿鹿结婚生子呢,我绝不能死。
为首的一个西装男率先站出来,对我说道:“小姐,不好意思,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咦?”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和蔼可亲呢?一点儿没有穷凶极恶的感觉啊。
我壮了几分胆子,问道:“请问,你们是谁?要我带去哪儿?”
西装男表情平静:“您到了那里便知道了,”说着,看了看手表,向其他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小姐上车。”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架”。两个西装男立刻紧紧擒住我的肩膀,动作熟练,姿态绅士,把我一直架到了停在巷口的一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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