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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浥红尘(葬花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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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慌忙答道:“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说完抽身欲走。
  我死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他使劲儿的挣。挣了几回没挣开,他也有些不耐烦了,猛的一使力——
  我利落的一撒手,面孔扭曲的痛苦呻吟道:“哎呀,完了完了,抻到手了”,可怜兮兮的瞅他一眼,“秦大哥,你不用自责,我知你上次不是故意害我滚下楼梯的,所以如今我落下这病根,动不动就容易伤筋动骨,也是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
  看周围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我又很‘好心’的保持着天使般纯洁的笑容对大家解释道:“你们不用怪他,当初他推我下楼真不是——”
  没等我的话说完,他已经扯了我的胳臂,面色发青的拖着我往外走。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气呼呼道。
  “哎呀,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我笑眯眯的跟上他的步子。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二人到了月华楼,要了精致的包间,然后,我按着月华楼的价格排序点了最上面的十道菜。
  久别重逢的叙旧,就在我的狂吃猛喝和秦川的咬牙切齿中正式开场,并直至帷幕落下。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大声的招呼小二进来,指指桌上的点心,“我,打包”,又指指坐在对面一口菜也没吃的秦川,“他,结帐”。
  秦川又恨恨的瞪我两眼,开始翻衣袖……摸腰间……摸胸口……
  看着他越来越差的脸色,我不禁大惊失色道:“大哥,你不会是没带钱吧?”
  他瞅我两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转眼看向小二,“小二哥,你们这里能不能赊帐啊?”看小二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僵,我连忙道,“那能不能以工抵帐,我这位大哥身板好,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
  小二和秦川的脸色都开始发青,我讪讪的缩了缩脖子,从兜里掏出叠的无比整齐的银票,恋恋不舍的交到小二手中,无奈道:“好了好了,我来付帐就是了。”
  提着打包的点心出了月华楼,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TMD,运气也太背了,找个人请吃饭,还找了个没带钱的,折腾半天还是自己吃亏了!
  也许是我的脸色实在难看,跟在边上的秦川实在是忍耐不住了,闷声道:“不过十两银子,姑娘不用气成这样吧?”
  我气呼呼的转过身,“你知道什么!十两,本姑娘卖身才卖了一两,TMD一顿饭就抵十个我了!”
  “今天本该是在下做东的,不如这样吧,今日就算是我借姑娘的钱,明日我带了银子过来,还给姑娘,再请姑娘一回作为赔罪。”
  我依旧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明天?好,就还在月华楼吧,记得带钱啊。”
  他点点头。
  “一定记得带钱啊!”我提醒道。
  某人脸色开始发黑……
  “千万别忘了啊!”
  某人开始处于崩溃边缘……
  “我先告辞了——”,目的达到,迅速闪人。
    碧绿的笛子,色泽温润而柔和,手触之,有着丝丝的暖意。
  摩挲着笛尾那小小的‘裴’字,浅浅的划痕,却烙在了心底,怎么也抹不去。
  等到明天,把笛子还给了他,那我们之间便再无瓜葛了吧。
  曾经最珍爱的东西,如今,也不得不撒手了。
  举起笛子,凑于唇角,静静的闭上眼睛。
  不成调的笛声断断续续,徘徊于幽寂的黑夜,有如压抑着的呜咽。
  这么久了,我还是没学会吹笛子呢,懒师父配懒徒弟,呵呵,弄到最后,再用心,也如此不成曲调。
  最后啊,就让我最后再吹一曲吧……
  第二天,福王府里流传开一件诡异的事情,许多下人表示,深夜时曾听到女鬼的哭声,凄厉异常,让人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府的大部分屋门都贴上了捉鬼的符咒,而城东冷清的小庙也香火鼎盛起来……
  清早,我拿着笛子去了裴乾的屋子,不意外的看到了守在一边的裴英。
  裴乾还在睡梦中,面容安详而柔和,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愁。
  “裴英”,我小声唤道。
  看他转过头来,握着笛子的右手不由得紧了紧。咬咬唇,我缓缓举平右手,望着他冷漠的眼眸,平静道:“你的笛子,还给你。”
  他的眼光流转于笛子与我之间,然后淡淡一笑,“既然送给你了,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我抿紧了唇,也不再多话,直接伸手将笛子向他那里抛去——
  他面无表情的闪开。
  “啪”
  世所罕见的寒暖玉所制的笛子,裴英千金不换的贴身之物,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碎了。
  一刹那,只觉心底也有着什么,一样的碎了,裂成了一块块,再也无法黏合。
  “恩……”小裴乾似乎被这声音惊到了,喉咙里发出不清楚的呻吟。
  赶忙转头看向床上,确定他没有被惊醒后,我才松了口气,再转回来,却见裴英正在弯腰拾着满地的碎片。
  心里一阵抽搐,我匆忙逃出了门,脑海一片茫然。
  晌午时,记起与秦川的约定,特意将身上的钱都掏了个精光,才放心的向着月华楼出发。
  月华楼包间内。
  “秦大哥,不是你请我吃饭吗?”我扫眼旁边多出来的‘第三者’,心下有些郁闷。
  “怎么,暮夕,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孟子林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怎么会呢,就是有点意外”,我嘿嘿陪笑,“其实我也挺想你的,真的。”
  唉……,本来想对着老实的秦川诉诉苦的,这倒好,多了这么个‘君子’,让我怎么好意思趴到秦川身上哭鼻子啊。
  灯泡,纯粹的大灯泡!
  饭桌上,三人相对无言。
  心情实在是郁闷,见孟子林点了酒,我也不再顾忌,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甘甜的桂花酿,月华楼的金字招牌。
  一年半前,我就是在这里,喝着这美味浓香的桂花酿,与裴英重逢的吧?
  其实那时我就该明白了,我之于他,轻的,没有重量。
  为什么要忽略掉他眼中的陌生呢,我还真是个自欺欺人的家伙!
  现在呢,碎了,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空落落的。
  无意识的灌了一杯又一杯,突然觉得很好笑:什么时候,我也变成酒鬼了?借酒消愁,我竟然也做起这种恶俗的事情了!
  那两人也并不劝我,只是安静的坐着,看我自斟自饮。
  慢慢的,面颊燥热起来,头也有点发晕了,思想却还是清晰的可怕。
  就让我醉吧,醉了多好,至少短时间内,是什么都不记得的。
  可惜事与愿违,再怎么喝,整个人还是清醒的,反而是肚子感觉撑了。
  Kao,怎么跟喝啤酒似的,光撑肚子了,这月华楼是不是拿的假货糊弄人啊,敢情这是一制假造假的大窝点啊……
  不行,心里真的好难受啊,没醉就装醉好了——
  眼神迷离的扫过身边的孟子林和桌对面的秦川,考虑一下可能的后果后,梨花带雨的扑向孟子林,抱住他就开始大哭。
  呜呜呜……死裴英,破裴英,亏我那么崇拜你,竟然这么伤我的心!呜呜呜……我好倒霉啊,明明什么都没干,干嘛都盯上我,出这么多事又不是我的错……
  越想越郁闷,正恨恨的咬着脸前的布料,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某人的衣服,心中一惊,忙使用百无一失的经典招数——装晕(or装睡)。
  又哭了两嗓子,声音渐渐压低,身体也放软了,最后往前一趴——啊,我睡着了。
  正在想孟子林会怎么把我带出去,用抱的还是背的,或者干脆扔在这里?只觉颈上一麻,思绪开始飘起来,然后旋转……旋转……
  ……TNND,干嘛点我睡穴……
  醒来时,人已在月华楼的后院厢房了。
  孟子林已经离开了,据秦川讲,他回去换衣服了……
  给了我张一百两的银票,姓秦的特别强调其中十两是还我的,剩下的九十两是主子“借”给我的。
  忽略那个咬的格外清晰的“借”字,我笑嘻嘻的将银票收入怀中,和秦川道了别,回王府去也——。
  慢悠悠的在街上晃着,不知怎么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走在上面,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腿很沉,沉的抬不起来;心很累,累的什么都不愿去想。
  一回到王府,我就直冲着‘红叶轩’而去。
  这个王府,如今能让我牵挂的,也只有裴乾和晴音了。
  推门进屋,晴音正在看书,懒洋洋的半卧在软榻上。
  我悄悄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打趣道:“呦,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该不会是什么禁书吧?”
  自顾自的翻到封面,上面三个大字:“人权论”。
  心下大惊——21世纪都搞不定的东西,这里就有著作了?
  认真拜读半晌,才弄清楚此人权非彼人权,根本就是一本律法书嘛,就是讲在国家规定下,人们可以做什么……
  “晴音,你看这个干什么?反正你又不用按着这书上的做事,你们这些皇亲国戚都有特权的,不用管什么人权。”合上书,扔回给他。
  “闲着无聊,随便看看的”,随手将书放到床边的矮桌上,晴音看着我皱了皱眉:“喝酒了?好象还喝的不少呢。”
  我点点头,拉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手肘撑着榻沿,一脸郁闷的瞅着他:“……裴乾病了。”
  他微一挑眉:“我知道啊,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我干脆斜着身子趴在了榻沿上,下巴无力的搁在手臂上,抬眼瞅着他道:“晴音,听说除了布阵之法外,还有一本神秘的兵书?”
  晴音眼睛一眯,原本柔和的眼神霎时凌厉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你怎么知道的?”
  喉头一紧,一股强大的失落感瞬间袭上心头,我不禁暗暗自嘲:原来,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他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啊……
  嘴角不由得勾起讥讽的笑,晴音一怔,眸子渐渐黯了下来,直至消失了最后一点光亮。
  半敛着眼眸,他轻声道:“是还有一本,只是鲜有人知,故而……”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忙插话,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他的解释,无论理由是什么。
  无论怎么解释,刚才那怀疑警惕都不是假的,不是么?
  抑制住心中的起伏,我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眸,认真道:“那本书,对于你,或者云国,非常重要,是吗?”
  他怔怔的回望着我,眸光黯淡,满面的疑惑,然后缓慢迟疑的点了点头。
  手脚一阵冰凉,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唇也不由得抿紧了。心中一阵激烈的翻腾,直搅得肠胃都不舒服起来。
  脑海空白了几秒钟后,我缓缓张开嘴,认真而又坚定的对他道:“晴音,你带我走吧,现在就走,离开王府,离开燕城,好吗?”
  乾儿,对不起了,我很累,真的很累。有时候,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只会逃避。一面是晴音,一面是你和裴英,我根本没办法……对不起…
  专注的看着晴音,一颗心高高的悬着,只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一阵,他轻轻撇过头去——
  心猛的一缩,脸上已挂了苦涩的笑。执著的看着他,我淡淡道:“为什么?”
  “……我现在的身份……暮夕,你该明白的。”转过头来,他的眼中已满是无奈,“若我贸然离开,对于两国的邦交,势必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当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应该首先顾全国家利益,尔后考虑个人利益。
  政治课本上的一句话,一句读烂了背熟了却从未让我有所触动的话,如今,倒把我逼到了死角呢。
  裴英为了凌国,所以逼我要兵书;晴音要顾全云国,所以要保全兵书,要留在王府。
  那么,我呢?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无助……迷茫……心中翻腾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茫然的起了身,呆呆的迈着步子。
  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不愿去听;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愿去想……只认识脚下的路,平坦的延伸着,却不知,哪里是该去的方向。
  像只受伤的小狗般窝在床角,身上裹着厚重的被子。
  新絮的棉花,丝绸的被面,紧紧包裹住身体,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出神的怔愣半晌,既而将脑袋埋入被子里,耳边便只剩自己粗重的呼吸。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强烈的无助感袭来,鼻子里一酸,眼中又泛起了湿意。
  ……自己好像只鸵鸟呢,危险困难来临时,便只会这么自欺欺人的埋起头来,以为不去看便可以避过一切,以为不去想便不会有事发生——还真是,幼稚的可笑啊!
  每次遇到困难,都会先大哭一场,而后告诉自己:既然一定要面对,那便微笑着去应对吧,事情总会结束的,困难总会过去的,就好象,暴风雨再猛烈,也会有天晴的时候。然后,在大大的穿衣镜前给自己一个最灿烂的微笑。再然后,保持着这个微笑,一直到困难解决,哪怕心里已经哭泣了无数次。
  这次,已经哭过了,剩下的时间,便都要笑了。
  爬到床边,抓过铜镜,嘴角绽开一抹笑。铜镜里,映出一张有些模糊变形的脸,还有,一个最最灿烂的笑容。
  ……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么?
  拭去眼角的泪水,我决定再去找一次晴音。也许,我可以信任他一回,告诉他全部的事情,然后呢……也许就要看他的态度了
  抛却了杂念,思路显得异常清晰。大步的朝着‘红叶轩’走去,心里,无比的平静……
  “主子,既然早就确定了李姑娘就是那个人,为何还不将兵书交与她翻成我国文字?”
  “……她还未完全信任于我,贸然交出去,怕是不妥吧。”
  “可——”
  “你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
  面无表情的推开屋门,毫不意外的看到满脸慌张的晴音和静立于一旁的随嫁丫鬟。
  晴音,为什么你眼中是无尽的惊慌与绝望?从开始利用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早该预料到这么一天的,不是么,那么为什么还要绝望?
  我提醒过你的,不是吗?我讨厌朋友的利用和背叛!
  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那么认真的提醒你,可结果——呵呵,哈哈哈,我还真是单蠢!
  “奴婢先退下了。”小丫鬟恭敬的一躬身,不等晴音回应便径自向屋外走。
  当她与我擦身而过时,我用低到只有我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描淡写道:“戏演的太过了。”
  她的身子明显一僵,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匆匆出了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屋内忽的暗了下来。已是斜阳半没时,不掌灯的屋里,站远了,就看不清面孔了。
  我与晴音间的距离,恰似一个临界点,仔细看去,他眉宇间的痛苦清晰可见,晃眼间,又觉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缓缓伸直了手臂,我淡淡道:“把兵书给我,若我能看懂,一定会一字不错的翻译给你的。”
  若我猜的没错,恐怕这兵书是韩晓娟搞的鬼,估计也是用那诡异的三段式写法——英文、拼音、简体汉字混合式。
  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苦涩:“暮夕……”
    并不是太厚的一本书,封面上是不怎么规整的四段拼音:孙子兵法。
  就是这么本书,这本在21世纪只需几块钱便能买到高质量盗版的书,竟是将我逼入绝境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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