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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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为小楚自述。
　　　　我杀了西门凉花。
　　　　嗯？你问我为什么？你当我是白痴么？
　　　　她杀了你，我怎么可能让她活着。
　　　　她母亲？千雪？
　　　　千雪极力保护我……是，西门夫人很恼怒。可我一心求死。
　　　　我推开了千雪。就像儿时扔掉他披给我的衣裳。
　　　　我在那边死去的时候，心里有一点点奢望，以为死后至少能见到你一面。也许你会在奈何桥上等我……
　　　　可我醒来，并没有在阴曹地府，而是躺在床上，周围是一些我根本不认得的人们。穿着古怪，言谈也古怪……有些地方很像你。我想，也许老天终于顾及到我，把我送到你的世界里来！我高兴了很久……问他们认不认得一位叫林黛玉的姑娘（我汗），可他们都笑我，让我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明白。
　　　　刚刚醒来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很不好，简直不能动。一位穿白衣的姑娘告诉我（据我猜测可能是护士），那是因为我已经昏睡了整整1年。家人以为我不能醒来了。如今我醒来，却不认得所有人。那是当然。我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少爷，我不叫作陈嘉然。可我也不喜欢作楚千湮……由得他们那么叫去。我不在乎我附魂在谁的身体上（他以为他借尸还魂了）。我只有一个意愿。我要找到你。
　　　　几日后，我能略动身体，那位白衣姑娘带了本书给我。起初我不愿看，请她帮我打听你的消息。她却笑笑，告诉我书里自然有我要的答案。我以为她唬我，没想到……
　　　　（说到这儿他冷冷瞥了我一眼：若千雪知道你拿个假得如此离谱的名字唬弄他，你想他会作合感想？……我汗－－
想不出来……他又说：怪不得你不喜欢别人叫你黛玉，自己也想笑罢？……这个恶毒的小子！）
　　　　可我只知道你的假名字……我不知道该如何找你……
　　　　一个月后，我才能下床走动。
　　　　第一次出门，我觉得很可怕。
　　　　你知道，那时，我第一次看到汽车、大厦、柏油路，还有街上往来奇装异服的男女。灯光和橱窗都会令我惊惶。
　　　　家人好像很担心我，不再让我出去。
　　　　过了大约半年，我才敢再次出门。
　　　　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平和地接受外面的一切。
　　　　为什么？
　　　　呵呵，我有看电视。
　　　　……
　　　　（我不死心，问他：难道电视不可怕么？
　　　　他白了我一眼：图片会动的盒子有什么可怕？
　　　　我汗……）
　　　　我逐渐适应这里的一切。
　　　　衣服，生活用品，电脑，电影，咖啡和酒吧。（啊啊啊，这些词真的是小楚说出来的么？？？？不适应中……）
　　　　可我依然不能接受短发的人类（男人也不能接受？……回答：尤其是男人！）
　　　　还有三明治和汉堡。（饮食习惯还挺健康）
　　　　不过，我喜欢这里的浴室。
　　　　让我想起你。
　　　　（脸红ing）
　　　　……
　　　　一年过去了，我没有任何有关你的消息。我有点失望，以为我和你并没有在同个世界里……我只是阴错阳差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里……
　　　　我复生的这家人似乎很有些财富，我逐渐发现我住的地方很高级，衣食很考究。白衣姑娘和我母亲很讲究礼仪，似乎出身名门。（咦，那白衣姑娘不是护士啊？）
　　　　这家的主人已经辞世多年，靠主母和这位女子打理店铺……似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很强干，他们希望我快些好起来，继续经营以前的生意……我很坚决地告诉他们，不可能。请莫姑娘继续作她的董事长。
　　　　哦，那位白衣姑娘，叫做莫晗。她是陈嘉然的未婚妻。
　　　　（未婚妻……未婚妻？？？！！！！0_0……——
）
　　　　私奔
　　　　我们互相留了地址和电话。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小楚在门口一直望着我。
　　　　我心里涌出那么多那么多，许久未见的幸福来。
　　　　回去的路上，车里寂静无声。
　　　　离开小楚，我的脑子冷静了很多。
　　　　博亚，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给他答案，如何跟他解释，如何从他身边离开……
　　　　甚至连抬起头来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把文文送到家后，博亚从新启动车子。
　　　　我心里忐忑不安，隐隐作痛……
　　　　博亚不该受到伤害。
　　　　文文说的很对。可是……我还是不能放着小楚不管！我们是交换过生命的恋人，我从没爱的那么认真过。
　　　　车子停在一条商业街边。
　　　　我有点茫然，转过头来，与博亚四目相对。
　　　　博亚微微笑着，将我温柔地拥抱住。
　　　　那一瞬间，我的泪水滑下来。
　　　　“我真是蠢透了。”
　　　　博亚的声音沙沙的。
　　　　“居然不相信患者的话，一直认为她出现幻觉……没想到那都是真的。”
　　　　他的拥抱渐渐紧了些，仿佛要将我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是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跟他说过。
　　　　他是我的心理医生，我的病症记录上，大概写满了我和小楚的点点滴滴……
　　　　我的手攀上他的脊背，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博亚……”
　　　　他松开拥抱我的手臂，近近看着我：“不，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明知道你爱着别人，还硬要你爱我……这些日子，很难过吧。”
　　　　“博亚我……”我一时冲动，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位置的，博亚。
　　　　我咬着嘴唇，把这个句子咽了下去。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一个博亚。
　　　　何况是这样自私胆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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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到家，手机就响起来，接起来，对面是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家，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好气又好笑：“你审贼呢？”和小楚打电话……啊，真是奇怪的感觉……
　　　　“……我告诉你，如果你嫁给他，我就杀了他。”
　　　　“……－－
在我们这儿杀人要被枪毙的。”
　　　　“你真的要嫁给他？？！！！！？？！！！”
　　　　“……不……不是……”我在支吾什么啊……
　　　　“你在支吾什么？？”
　　　　我晕……
　　　　电话突然断掉了。
　　　　拿着听筒，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呆坐在客厅里，妈妈正在看电视。瞧见我进来，随口问：“婚纱看的怎么样？”
　　　　“还好。”我随口说。
　　　　“诶？是不是去的这个店？”妈妈指着电视里问我。我抬头，电视里正是一段关于“陈嘉然”的访问。
　　　　小楚依旧留着长发，在背后松松地打个结。那件灰色衬衣和他好配……
　　　　“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和莫小姐完婚？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莫小姐对您的照顾无微不至……”
　　　　小楚：“给我闭嘴。”
　　　　记者：………………
　　　　经纪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忙出来打圆场。
　　　　妈妈惊呼：“唉呦，这个小子真是高傲哦。”
　　　　我微笑。
　　　　这就是小楚。
　　　　就算问他话的是阎王，他大概也会这么回答吧。
　　　　门铃响起来，我站起来：“是我的稿费吧。”
　　　　开门一看：“……小楚？”
　　　　小楚怒冲冲地扶住我的肩膀：“黛玉，我们走吧。”
　　　　……
　　　　…………
　　　　………………
　　　　我睁大眼睛：“……现在？”
　　　　他点头。
　　　　我抬起胳膊，指向里面：“……我妈怎么办？”
　　　　他敲我一记：“白痴，就几天。”低头望着我，“我想和你多呆些时候……我无法再等，不要让我再等了……”
　　　　他一把抱住我，那么强烈，几乎让我窒息。
　　　　我闭上眼睛。
　　　　小楚永远是这样子。
　　　　世界在他眼里，无非是件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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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子，突然人间蒸发了。
　　　　也可以说，我们私奔了……
　　　　突然要出门先发上来好了——
　　　　我们决定去江南，在同里租了一间普通的民房。小房子建在水边，虽然潮湿，但却很惬意。每天早上，我推开窗子，散乱着头发依在窗台上往外望去，河道边有浣洗衣裳的少女，有收拾鸭子的主妇，还有刷马桶的大叔……唉呦，有点恶吧？习惯就好了^^
　　　　午后吃过饭，小楚总是懒懒的，于是我学着本地人的样子，在自家门前搭起凉棚，放下竹塌，搬来小凳子，沏好一壶凉茶，装一小盘水果，凭头放着。小楚慢悠悠躺过去，我坐在他身边，悠闲地扇团扇。
　　　　路人来往的时候，总把青石板路踩得咯咯作响。偶尔会有邻居问候，唉呦，乘凉呢？
　　　　天空蓝得有些晃眼，所以云朵显得异常洁白。
　　　　迷糊着，睡着觉了……
　　　　下午，我们经常去散步。
　　　　到游客多的地方，买些吃喝。南方的蹄膀是甜的，不腻不油，入口即融，吃了上瘾。我最喜欢到何大娘家买几两蜜饯，情人果，乌梅，槟榔，用玫瑰花瓣熏制的梅子……甜丝丝的，让我有那么多回忆……
　　　　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在家里看电视，吃晚饭。然后无至尽的闲聊。
　　　　直到太阳沉下去，我们坐在门口，杀几盘棋……
　　　　围棋象棋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买了飞行棋跳棋，杀他个片甲不留，哼。
　　　　入夜了，我铺好凉席，放下蚊帐，小楚把胳膊一伸，道：来罢。
　　　　我便窝在他怀里，甜蜜地打算睡去……嗯……他当然不会让我得逞，睡之前，还要玩点别的游戏……
　　　　……＃17
　　　　生活多美好呵。
　　　　也许是太过完美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虽然我曾给妈妈发过短信，告诉她：我要出门几天，不用担心我。但我依旧有些忧虑……还有博亚……他该怎么办？……
　　　　已经半个月了，我们2个统统把手机扔了。小楚说，要与世隔绝，才能清净，才不会有人阻碍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真的与世隔绝了。
　　　　……
　　　　我想心事的时候，总觉得小楚在看我，转头看他：“你……不好好看电影，总瞧我作什么？”
　　　　小楚叹息：“果然算不得美女……”
　　　　我眨巴眼睛，看了看屏幕……他正看妮克。基德曼的红磨坊……他拿我跟妮克比？？
　　　　我突然想起来，冷笑：“怎么，你不是说过，白皮肤、蓝眼睛的女人是妖怪么？”
　　　　小楚面不改色地：“都已经21世纪了，你真老土。”
　　　　我晕……反驳：“好莱坞的明星我当然比不上了……”
　　　　他轻哼：“张柏芝也不错。”“啊……”被我K到：“她也是明星吧，拜托。”
　　　　小楚狐疑地望我：“难道，你要我将你和门外的市井村妇相比？？”
　　　　“比你的头。”我抓住他的长发，“怎么着，现在就嫌弃我不够漂亮啦？我告诉你啊，货物即出，恕不退换！”
　　　　小楚笑起来，顺势将我拥进怀里，轻吻我的额头。
　　　　我扑在他怀里，觉得幸福就是这样的。
　　　　忽然……
　　　　我呆了一下。
　　　　只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小楚的身体消失了。
　　　　“然。”
　　　　小楚低低的叫我。
　　　　我抬头，有点紧张：“小楚，你不会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吧？”
　　　　小楚笑了笑：“我的事，你不是全部知道么。”
　　　　刚才……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紧紧抱住他：“你可……你可不能再次消失……”
　　　　小楚在我耳边低喃：“我真希望，我的生命不是假的……”
　　　　“……你说什么？？”
　　　　他轻轻笑着，站起来，脱掉衣裳。
　　　　“我累了，睡罢。”
　　　　……
　　　　那天晚上，我一整夜没有睡。
　　　　我在看月亮下小楚的脸。
　　　　我怕太阳一出来，就再也看不到了。
正文　第18章－终
　　　　终章
　　　　清晨，我缓缓地睡着了。
　　　　小楚睡的那么安静，好像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一直生活在这个湿润的小镇上，我没有跌进虚无的空间，他也不曾穿梭时空。
　　　　梦里小楚紧紧抱着我，温柔地和我说，谢谢你给我生命，因此我可以用这生命来爱你……
　　　　他吻着我的额角。柔柔地，有些不舍：
　　　　再见……
　　　　……………………
　　　　我猛然惊醒。
　　　　抬头，有点发楞；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博亚？……”
　　　　博亚此刻正站在我的小屋里，满脸忧愁地看着我。
　　　　我立刻爬起来：“你怎么来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猛地回头，床上的小楚不见了。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呢。”我的嘴唇在发抖。
　　　　博亚沉沉地说：“……去吃早餐了。”
　　　　我立刻转回身体，眼睛发亮，笑容迎上嘴角。博亚走进我一步：“和莫小姐一起。”
　　　　我整个人，僵住了。
　　　　博亚走进我，轻轻拍我的肩膀。
　　　　“然，等会儿见到陈先生时，请你……请你不要伤心。”
　　　　“……这是什么意思？”我迟钝地仰起脸来，“博亚，我为什么要伤心？……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我站起来，有点冲动，有点虚脱，博亚抱住我的身体，轻轻地说：“陈先生只是陈先生……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位……是名副其实的陈嘉然……他不再认得你……”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他说谁不再认得我？他在说小楚么？他怎么可能不认得我？这个世界上，他只认得我而已……
　　　　门口传来笑语声，竹门被推开，我看到小楚轻轻搭着莫小姐的肩膀，戴着墨镜，一头长发系在脑后，笑容那么那么明亮。
　　　　“……原来普通人的早餐更加好吃些……”他仍在和莫晗喃喃低语，言谈中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莫晗首先看到我，幸福的笑脸渐渐平静下来，礼貌的问好。
　　　　“隋小姐，你醒了。”
　　　　小楚……不，那个曾经是小楚的男人，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脱下墨镜，向我走过来，微微欠身，行了个非常绅士的礼。然后摆出大大的笑容来，朗朗地问：
　　　　“你就是那位黛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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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惊异。
　　　　他依旧扬着明快的笑容。
　　　　“这件事情……呃，说起来有些诡异。但是，也许只有你才能相信我。”他似乎有些苦恼，微微蹙起眉头来，看到我焦急的神色立刻说，“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如果你真的认得一个叫做楚千湮的人……”
　　　　“我认得我认得！”我立刻点头，求他快点说下去。
　　　　“哈，这就好了。”他呼了口气，对我说：“你知道，前段时间，我病倒了。是飞机事故，我的私人飞机出了点故障，在迫降的时候，我的身体被甩了出去，因而昏迷了很久……在我昏迷的时候，我见到这个人，呃……怎么说呢，他和我长的很像，我看到他朝我走过来，对我说：‘把身体借我用一下，只要让我见到她就好’……我有点迷惑，问他要见谁，他回答说，黛玉……我记得我好笑了一下……意识就消失了。再醒来时，我躺在这里……”他伸手指向竹床，低头微笑看着我，“隋小姐，你就趴在我旁边，好像刚刚睡着……呃！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可是订过婚的人哦！～”他看着我的脸，笑容渐渐淡了。伸手，摸掉我脸上的泪水，“我觉得，这很奇妙。隋小姐，你说呢。”
　　　　莫晗走近他，轻轻将手搭在他肩头，柔和地对我说：“请你，不要太难过。”
　　　　我麻木的流着眼泪，我不太敢确定，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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