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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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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天了你,还要往宫外下命令?你下的什么命令啊?唐仪不管宦官那讨好的笑容,扯了水太后那用了印的所谓“懿命”一看,抬脚就将这宦官踹了个筋斗!
咬牙切齿地道:“来人,统统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过了,堵上嘴,守好了门,从今往后,没有我的话,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卧槽!这是要疯吗?!你,去与姜大说,有人要作践他妹妹家了,让他速来勤政殿,你,老子给你假,滚去泉安侯府给颜二报信儿去,让他速来!”
揪着宦官,攥紧了“懿命”,一路骂骂咧咧就往勤政殿去找虞喆。
虞喆正在勤政殿的后殿里批奏章呢。秋天到了,各地的租赋渐次上缴,虽然也有各处报灾的拨款一类,好歹有了进项了,虞喆的心情好了一些。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微笑,为了乐美人之死,他最近心情可差得很。
才翘起嘴角,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外面响起阻拦的宦官惊恐的声音:“虎贲、虎贲!虎贲有事,且要通禀才好!”却不敢硬拦,京城内外都知道,唐仪是个神经病,发起横来能跟他亲舅顶嘴的主儿,背后还有一位战斗力暴表的女壮士撑腰。而且,虞喆现在信任他!
虞喆的信任也不算错付,至少,唐仪现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为他拦下了一件祸事。
虞喆听到骚…动之声,耳朵一跳,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情景似乎之前也发生过一回?是什么时候呢?
还没想明白,唐仪已经手揪宦官大步走了进来——靴子都没脱。他在当值,一身戎装,牛皮靴子的硬底儿踹得宦官到现在还没缓过气儿来。
虞喆见唐仪一手拎着个挺眼熟的宦官,细一看,这不是育圣宫的么?就头疼了起来。再看唐仪另一手里,似乎捏着块奇怪的帛片,这花纹也略熟悉!还没来得及问,唐仪已经将这宦官摔到地上去了。右手里的帛片正抵到了虞喆鼻子底下:“自己看罢!”
唐仪不讲理是出了名儿的,这一点虞喆知道。然而唐仪再不讲理,在御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哪怕他大女婿死了,他都没闹成这个样子,虞喆脑筋也不慢,很快想明此节,便将唐仪“失仪”的事儿抛到一边,关心起唐仪为何暴怒来了。
伸手拿过帛片一看,虞喆脸上骤然变色,惊疑地看向唐仪:“这是真的?!”
唐仪冷笑道:“你自己看呢?”一指这地上七歪八倒的几个小宦官。
小宦官连自认倒霉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害怕了。唐仪发疯就发疯,这个不算什么,顶多吃点皮肉之苦。回来在水太后面前一哭诉,黑的说成个白的,说不定还能哄俩汤药钱,再告唐仪一状,逮着机会给他个小鞋儿穿。
可虞喆一变不开心,水太后是不会为了他们跟儿子过不去的。
现在虞喆正是非常不开心!宦官们连哭诉都不敢开口了,只得问一句答一句。
也只有一问一答而已。
虞喆问:“太后如何下这等乱命?!”
宦官的常识还是有的,听到“乱命”,就知道这趟原本认为的美差现在已经变成祸事了,一字也不敢多言,只说:“水二娘子今日入宫请命。”
唐仪听了,冷冷地“哈”了一声,满眼的不屑。
虞喆快要气疯了:“王八蛋!净会添乱!她作死呢吧?!无知的贱…人!”也不管这是她舅妈了,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唐仪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就在我现在演戏吧!跟老子说可没用哦。
等虞喆骂得告一段落了,才伸腿挨个儿踹了一回,说:“这群狗才,方才在宫门口喊得可大声。虎贲归我管,可禁卫不全是归我管。那一位,嘿嘿——”
那一位可是颜肃之他大舅子!真正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能不关心外甥女儿么?
虞喆冷汗就冒了下来:“表兄不是将人都捉了来么?”不然他何必这么有把握地先骂一回出气?
唐仪点头道:“是啊,长腿的都抓了来了,可话不长腿就能跑呀。”
虞喆瞪大了眼睛,还没说什么,就听说姜戎求见。
虞喆快要疯了,连忙对唐仪道:“表兄,保密呀!”
唐仪道:“圣上觉得他会信自己听到的,还是信咱们在这里随口说的?”
说话间,姜戎也来了,他倒守礼,殿下脱了靴子来。一举一动,不愧名门——如果脸色不是那么难看就好了。
进了门,人家什么话也没说。因是禁卫,他是少数允许佩剑上殿的人里的一个——这种情况仅限于他当值的时候。见了虞喆,先舞拜,尔后解剑,再免冠,又摘了腰间节,三样一块儿摆虞喆跟前。
虞喆膝盖都要软了!
姜戎要是跟他争一争,那还好,他总有辩解的余地。姜戎一句话不说,官帽也脱了,剑也解了,身份证也扔了。这三件事做齐,只能说明一点:他什么解释也不想听了,他要炒掉虞喆这个老板,然后回家吃自己。
虞喆强自镇定地道:“卿这是何意?”
姜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虞喆,一字不说。他的心里是愤怒的,考虑到姜家有一段惨痛的历史,便知他们家将女眷的安全看得十分之重,与家族自尊相连。哪怕是嫁出去的妹妹,也不能受这样的侮辱。
虞喆讪讪地道:“此事是太后乱命。”
姜戎一叩首,虞喆以为他态度软了,道:“卿放心,我必与卿一个交代。”
姜戎再拜,虞喆舒了一口气,岂料姜戎拜而后起,剑也不拿、冠也不带,就这么……走了!
虞喆慌得站了起来:“卿且留步!都随我来!”
话音才落,又有通报——颜中二来了!
虞喆脸都白了!只有他明白,水太后这事儿错得有多离谱!现在苦主来了,虞喆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将水二娘子咬死八百回不止。
颜肃之来了,一身的布衣,手里还捧着个大包袱,也是什么话都不说,将大包袱往地上一放。他也要闹罢工了。
虞喆道:“别这样,别这样,我都明白,我都明白,这就与你们一个交代,都随我来!表兄,点二百虎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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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喆带着一堆人往育圣宫里去,自然惊动了不少人,众人都在猜——这是怎么了?也有消息灵通的,悄悄听到了一丝风声儿,明白人都咋舌:“这太后真是不懂事儿。”
虞喆踏进育圣宫的时候,水二娘在为水太后展望了光明的前景,水太后地位有了,大概是小时候受过穷,对于钱财便有着十分狂热的爱好。听水二娘说什么“一旦新妇来,便使她去熬盐做糖来,来钱可快!”水太后也笑开了。
正说笑间,见虞喆黑着脸走了进来,身后甲士行动间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虞喆对水太后匆匆一礼,不等水太后开口,便问:“这是阿娘下的令?”
水太后与水二娘子看到颜肃之也来了,还有唐仪、姜戎都来了,晓得这两个与颜肃之关系好,还以为这是女方家长来应命,又有保媒的呢,两个傻女人笑得可开心。
水太后还笑着点头:“是呀,好不好……”问号还没问出来,虞喆便一挥手:“都与我拿下!”
甲士一拥而上,连水二娘子都没放过。只剩水太后一个光杆儿司令傻坐在那儿,还要问:“这是怎么了?”
虞喆一个字解释也没有,只管下令:“杖毙!”
甲士得令,当庭杖毙太后待者计宦官四十七名、宫婢六十二名,甭管心腹侍者还是扫地的丫头,一个没剩,都给打死了。他水舅妈带进来的侍女,也被一把揪出,一起打死。
育圣宫前的青石板都被打出来的血浸红了。虎贲下手极狠,为了限止打而不死,哪怕没气儿了,还要照脑袋上再来那么八、九、十来下,保证死得透透的了。
水太后好弄小巧,却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吓呆了。直到虞喆抽出唐仪的佩剑,一手揪过水二娘子的头发,剑锋一闪,将水二娘子插得乱烘烘一头金饰的发髻削成个参差不齐连洗剪吹都不如的狗啃发型,才尖叫出声:“大郎!你要做甚?那是你舅母!”
虞喆一张小脸苍白,冷冷地望着水太后道:“爪子伸得太长了又不肯好好管,我便只好帮她剁掉了!”
水太后被吓得瘫在了坐榻上,喃喃地道:“这是为甚?”忽然眼中放出说墓獠世矗窈莺莸乜醋盘埔堑热耍莆实溃澳忝且錾酰俊
没人理他。
唐仪比较沉不住气地冷笑了一声,另外两个面无表情,跟看了一出一点也不好笑的滑稽剧似的。虞喆有些难堪,却知道只是杖毙些个奴婢是根本不能搪塞的。除非杀了水二娘子,这事儿就不算完。何况水二娘子还活得好好的,死的都是不相干的人。
他沉声道:“阿娘老糊涂了,还是不要出门了,虎贲调甲士,与我守好育圣宫,育圣宫片字不许流出。请阿娘善自珍重,我这便让皇后为您再挑老实可靠的奴才来。”
水太后傻了:“你这是要软禁亲娘吗?”
米皇后到了,听到这一句,又止住了脚步。虞喆看到了她,走过去轻轻说了几句话。米皇后脸色大变:“怎可——”
虞喆一摆手:“你去挑些老实懂规矩的人来罢。”将米皇后打发走,自己有些不大敢看颜肃之了。颜肃之与姜戎面面相觑,两人皆不以虞喆不靠谱,没想到他这回脑子居然清楚了。
虞喆在家庭琐事上是没人教他要怎么处置,他爹的后宫本来就乱七八糟,没有个正形,是以他遇上了事儿手忙脚乱。然而事涉礼法,他是有正经老师教的,自然又透彻了起来。
两人对虞喆一礼,抱着包袱走人。虞喆舒了一口气,对唐仪道:“这件事情能压下来是顶好的,说出去了大家脸上都无光。表兄替我跑一趟,好生劝劝颜仲泰罢。”
唐仪对他也有点刮目相看了,口气也温和了不少道:“这却无妨。只是,这事儿未必能压得下去,狗才们太张狂了,宫门口这么一喊不说,外面不定是不是已经说开了呢。到时候……就只好看运气了。”说完,还同情地看了虞喆一眼。
虞喆气苦!
唐仪又加了一句:“别再出事儿了,啊——”
虞喆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唐仪也觉得他有点可怜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了,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在宫里能有什么不妥?没人撺掇她,她晓得颜家有几个小娘子?那是你舅家不假,可别叫太后被拖累了才好。这事儿,坏的是太后和你的名声。水家小人,本就没什么好风评,圣上却不同!好自为之呀。”
这话还真是十分诚恳,虞喆听来也很受用,对,他妈就是个不大懂事儿的妇道人家而已。哪怕出错,也不会闯太大的祸,有错也是别人的错!这个别人,现在就是水家了。
虞喆沉重地点点头:“有劳表兄了。”
虞喆道:“嗐,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您要觉得这事儿有道理呢,我便将这话传给他们去。”
虞喆面无表情地从嗓子里“唔”了一声。
唐仪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虞喆已经答应了,将水家抛出来以解众怒了。一施礼,大步走出去了,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这事儿,于颜神佑的名声无损,只能凸显出颜家硬气,不乐意的事儿就是不能答应,也能显示出大家守礼。至于水家,那就是个丑角儿。即使是丑角,也会有人心疼呀,水太后这个老娘们儿,得心疼死了吧?
唐仪开心得想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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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后确实心疼得要死,还吓了个半死。等虞喆跟唐仪说完话,回过头来走近她的时候,她吓得整个人都缩到屏风角落里去了。
虞喆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轻声道:“阿娘不要怕。”
水太后大声哭了出来:“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虞喆无奈地道:“是阿娘不懂,阿娘大错而特错了。士大夫,我且敬之,阿娘怎能奴婢视之?”
水太后:@…@?完全有听没有懂。
水太后原不是个笨人,真要是个呆子,是不可能在先帝的后宫里活得这么久,还生下个儿子来的。然而正如虞喆一般,先天条件再好,后天养成跟不上,那也是白搭——只会养得更歪。
先帝的后宫就是一个没什么规矩的地方,想一个明目张胆给大将的小妾厚赐重赏的皇帝,他能是个什么守规矩的人呢?水太后才入宫时,也只是个有点野心、有点小心机的普通少女罢了,一落到先帝后宫这个大染缸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哪怕不说,也自有人揣摩。开始是先帝的喜好影响了众人,众人被影响之后,又反过来加重了这种氛围。这个氛围一言以蔽之,乱!
太乱了!没一点儿规矩影儿,硬要说准则的话,那就是斗,人人都有两张脸,对着皇帝就是张芙蓉秀面。一转头,互相一看,别说变脸了,简直是换头——换成一个斗鸡脑袋!你赢了,那就是锦衣玉食,你输了,那就是踩到泥里。遵循着最原始的法则,弱肉强食,谁得势了谁说了错。
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这世界原本就是物竞天择的。只是他们忘了,生而为人,与赤…祼…祼的动物世界还是有区别的。除了这些跟红顶白、赤胳相搏、唯利是图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心里有那么一点规矩、有那么一点骨气。
虞喆不得不给水太后掰开了细说:“朝廷重士,便是为君者,也要礼敬士大夫。婚姻之事,从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天子何干?又与天子母何干?”
水太后惊呆了,三观都被震荡碎了有木有?!“怎么贵为天子,连些许小事也管不了?!成个亲,多大的事?赐婚不是体面么?!”
虞喆头疼地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怎么可以生拉硬拽?!奴婢犹畜产,拉来对配对之前也要问一声呢!何况是士大夫?!二者天渊之别!阿娘视士大夫如奴婢,要儿如何面对天下?!士人大夫,如何肯服?”【1】
水太后头很晕,抖着声音道:“真有这么严重么?”
虞喆道:“阿舅家能活几个,就看他们的怒气有多么重了。嘿嘿,阿娘贵为太后,便是有错,也不好深究。水家不问因由,径往育圣宫里来,是目中无人,是将士大夫视作儿戏!这仇结得大了去了!”
水太后尖声道:“大郎,那可是你舅家呀!”
虞喆认真地道:“因阿娘说着,我对他们自是不同,岂料惯坏了他们,惹下这等祸事来!要我保他们?我且自顾不暇,又有谁人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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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喆猜得也对也不对,现在京城里没人想对付他,倒是有一群变态,想要搞死水货。
颜肃之还想瞒着闺女,不让她烦心,姜戎却是旁观者清,对他道:“还是说罢,不然日后让她知道了,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再者,是有些人需要得点教训了,叫丫头出了这口气罢。你们府上本家那里,也说一声才好。”
颜肃之回家便将此事说了,自己一脸的冷怒,熟悉的人都知道,中二憋着火了。他对虞喆的忠心,本就不是那么纯粹,也是看先帝面子,也是因为……五王都已经得罪了。现在一权衡,虞喆有这么个亲妈,还不如五王那里呢!天下无事便罢,一旦有事,指望他保驾勤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颜神佑却是明摆表示她愤怒了:卧槽!为什么最近总遇到经典天雷梗?!挡箭牌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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