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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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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在掌心里比划了一下。颜肃之乐了:“这跟唐二家的倒像了,这个好,就它了!”
  颜神佑扯掉满头的黑线,对颜肃之道:“我去安排人,往老家伯父那里问明端底。”
  颜肃之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正是。”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商量颜家坟头被刨了的事情呢,这么个“同志们,我可找到组织了”的节奏,十分不合时宜。又装出一副死了人的样子,个个一脸悲恸,请颜肃之“节哀”。
  颜渊之刚才哭得最惨,现在跟不上节奏了,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傻乎乎地看着这台大戏。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需要去找亲妈来安慰一下自己。
  卢慎身为一个称职的、自认为需要努力表现的副手,趁势给颜肃之总结出了痛揍荆州的口号。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河间王,以此事都是河间王搞的鬼,挑拨离间,让颜家成了受害人。所以颜肃之为公为私,都要搞死河间王,将荆州划到版图里,以向虞喆证明自己的清白,谁都不要跟他抢!
  颜渊之听了,质问道:“难道水家就没责任了?”
  颜肃之冷笑道:“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济阳、河间诸人会放过么?朝廷诛了首恶还好,若回护这‘国舅’,他们正可以此为由攻讦皇帝昏聩。咱们只管等着看热闹罢。”
  颜肃之说的不假,以此后一段时间里,整个天下就出现这样一个奇景:颜肃之追着河间王狂扁,河间王大骂虞喆不仁,虞喆反过来痛批河间王离间。
  真是,相当地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造反真的很不容易。有理由了之后,实际的执行也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昂州这个地方,没有尝试过大军团作战。之前有过一次出境平乱,损失并不小。即使下定了决心,还是要有个策略的。
  此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制约因素,这些下面几章都会展现出来。其中舆论也是一个方面。比如说,现在是虞喆对不起颜肃之,但是,如果颜肃之反了,舆论就又会对颜肃之产生微妙的不认同。就像李、霍两人这样。当你开始想要认同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对他十分苛刻,希望他是完美的,粉有时候比黑还要严厉呢,这也是促进进步哩。^…^
  以及,神兽同学不会这么光看着的,摸下巴。
  【1】此处化用了文天祥死后,衣带内发现的遗书的内容,也有称之为衣带诏的——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再多啰嗦几句吧。
  “仁至义尽”的本义只是将好的、积极的东西做到尽善尽美。原说的是蜡祭。
  后来的“聪明人”给解读出了腹黑的意思,其实不过是玩弄小巧而已。相当惭愧,一度以为这种玩弄小巧的说法是有道理的,直到读到了上面的那一段文字。
  读了真正的君子、义士的遗书,才知道什么是仁至义尽该有的引申之意。才能明白中国古代气节的代表,真正的士大夫的思想境界。士大夫是跟凡人、小人、自以为聪明之人,不是一个位面的生物。
  从很早的时候,孔子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白了。他作春秋“郑伯克段于鄢”已经表明了儒家的价值取向了,此后学习儒学的士大夫们,都是以此为标杆的。
  怎么说呢,只要记着文天祥,领会他的精神,就不能说“崖山之后无中国”,因为气节仍在,我一直都在嘲讽“崖山之后无中国”这句话。扔了大道,只想阴谋,才是真的无中国了,人还在,精神还在,那就不是。
  坦白说,郑伯办的这个事儿,还是有点姨太太宅斗风的。机巧,不坦荡。政客,不是政治家。
  小变态是取了文天祥这句话,对朝廷没有那么多的忠诚,不是说她本人就很小人。作为一个穿越者,对于忠的概念,与古人还是不一样的。不过对于持有这样信念的人,她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以上。


☆、191·行将赴征程

  在通报了京城惨案之后;州府诸人歪楼歪到天边去;从“商讨报仇”一路歪到“拉人入伙”。最后成功拐了两位老先生过来卖安利。两位名士端了一回架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优待。在颜神佑慷慨陈词之后,从善如流地加入了“忧国忧民高大上”集团。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解决之道就只有那么一个;可是不同的口号;给人的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你要说“为了搞死碍事的人”就会被老先生们鄙视;要说“为了更美好更有序的未来”,他们就会开心地奔跑过来。
  这是三观问题!立场问题!是“屡败屡战”,还是“屡战屡败”的问题!
  霍老先生还饶上了一个侄孙,一点也不客气地把霍白小朋友卖给颜肃之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夸的那样文武全材;最起码,武的不行;文的还是可以的。最不济也可以领个闲职,做个抄写的工作。纵然知道霍老先生不至于自砸招牌,由于这世上奇葩太多,颜神佑心里,早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霍白一无是处,就让他抄书。这又关乎她的另一个计划了。
  当然,颜神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她趁机刷了一把存在感,展现了自己的“把稻草讲成金条”的技能,还让李彦、霍亥对她的感观变得更好了。至少,等一通大道理说完之后,原本对于“妇人抛头露面”持否定态度的老先生们,已经改为持保留意见了。
  也亏得她这么刷了一回存在感,再晚一点,她就要得一个小难看。李彦原本在州府里,对不顺眼的事情是从来不开口的。他老人家是被进入传销组织洗脑的亲友骗来的,自然是徐庶进曹营。现如今肯说话了,就不再故作高深。老先生其实是个实在人,既然上了船,就不想让船沉。再晚一刻,他就要针对颜神佑提出意见了。
  现在既然认为颜神佑也有可取之处,便对她四处插手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原本,李彦的想法里,六郎是该多露露脸,逐渐取代颜神佑的政治位置了。现在,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霍亥这些日子走访,发现昂州与别处不同,也将意见给暂时封存了。
  目前这个状态,大家都很满意!
  讲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才想起来,坏了,歪楼了。得布置一下任务了。拍翻河间王是必须的,这个不用多讲。多出来的,是颜肃之亲笔在死亡名单上又添上了一大群人。比如原本就跟着河间王选择的“凶逆”,再比如荆州一些“迎奉凶逆”的“顽愚”,比如原这个没得说,跟着造反,按律当斩。出力越多,死得越快。颜肃之恨恨地将“河间越氏”几个字写得大大的,力透纸背。
  知情者几乎要跳起来拍巴掌了。不为别的,单为之前开会讨论的时候已经数次提到过“豪强并起”,拿到天下之后会“尾大不掉”,州府诸人已经开始伤脑筋了。现在有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够在平天下的过程中将一大批日后将会掣肘分权的人以大义的名义干掉,如果不令人开怀?
  至于颜肃之将越氏算做头号仇人,大家也表示理解。越氏在河间极有势力,否则河间王也不会要跟他家当亲家了,不是么?
  众人就拍翻荆州、河间原有士族达成共识之后,终于将注意力拉回到朝廷这一边来了。颜渊之的表情是悲愤的,颜肃之的表情是气恼的。颜肃之瞪着一双桃花眼,四下一扫,居然让他将眼神做出了几分锐利来,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拳头,大喊道:“不诛水氏,吾不忍还朝。”
  李彦眯了眯眼睛,他以前虽然不参与这些事情,也从不打听消息。然而学霸就是学霸,听到题目就能写出答案来。无论颜肃之说得如何正气凛然,如何为朝廷分忧,李彦还是看出了这样做对于颜肃之的好处。
  这事儿要李彦说,就算是诛了水氏,颜肃之也回不去了。只有自立一途,自立之后,又逢乱世,自然是要逐鹿中原的。那么,如何处置世家,就是摆在所有当权者面前一个绕不过去的主题。趁乱收拾一批,给新朝廷腾出喘息的空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哪怕看出来了,李彦此时也没有挑明。要他说,世家也是该收拾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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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颜肃之之于昂州诸人,虽不是“主”,却是上峰。颜肃之亲爹的坟被人给挖了,昂州上下自然是同仇敌忾的。颜肃之表明立场之后,州府诸人的反应看起来鲜明激烈。
  丁号一字一顿地道:“须与百姓讲明,非是我等不欲北上援助朝廷,实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宣传得上下都知道。他说话虽慢,跳出来的速度堪称第一。
  李彦这是头一回见着丁号这么个“议事”法,不由眼角一抽,手一抬,想揍丁号了。风度呢?治经史天才的格调呢?你这么上蹿下跳的,你妈妈知道吗?!
  丁号并不很适合搞政治,这是李彦沉下心来关注这个好友之子之后,得出的结论。看来,有必要跟丁号谈一谈了,做学问,丁号是很有一套的,政治上的眼光也是有的。可是,在议政时的性格,很不好。
  颜肃之望向颜神佑,颜神佑点头道:“这个我去办。”
  颜肃之又问方章:“粮草如何?”
  方章道:“自去岁起,虽然天旱,尚未成灾,粮草足支两年。”
  颜肃之又问郁衡:“兵源充足否?”
  郁衡答曰:“已成五万精兵,新近又有流亡,可再招募。”
  颜肃之复问方章:“抽调精壮从军后,民伕可足用?会不会耽误来年春耕?”
  方章道:“暂时无大碍。”
  再问颜神佑:“保境守城军士可用乎?”
  颜神佑答道:“玄衣待命。”
  这就是走过场了,什么粮草辎重,民伕壮丁、战马军械,早就是讨论过不知道多少回的议题了。此时说来,不过是给大家、尤其是新加入小集团的三个人增加一点信心。
  李彦慢慢听着,忽然问道:“湓郡乃新下之地,于今如何?”
  卢慎答道:“使君以张瀚权为湓郡守,表章已奏闻朝廷。张瀚于民政颇有建树。”又略一回张瀚。
  李彦听了,再不答话。
  卢慎转身对颜肃之道:“请使君发府库,取素练。”
  颜神佑心里抹了一把汗,她对颜启没什么感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真是亏了卢慎提醒了。颜启再怎么样,也占着颜家老爷子的名份,他的坟被挖了,改葬的工作由颜孝之做了,昂州这里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再穿一回孝,才好有个说法。
  颜神佑忙说:“府内也要穿孝,既已禀明阿婆,想来此时已经准备上了。”说这个话,乃是因为她对楚氏有相当的信任。楚氏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再讨厌颜启,她也不会因这份厌恶,让自己和子孙因一时怄气而受到实质的伤害。
  果然,颜神佑话未说完,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听那声,还不止一个人,间或还有几声女子的啜泣。
  守门玄衣喝问道:“使君与诸贤议事,闲人毋扰。”
  女子的哭声大了起来,那带着泪音的,听起来就熟悉,乃是楚氏身边的心腹侍婢阿珠。阿珠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她的母亲原是楚氏的陪嫁,五年前死了,她顶了她母亲的班,颇得楚氏信任。
  只听阿珠哭道:“二郎,娘子命我送……素服……来了!”她是楚氏侍婢,口中娘子,便是楚氏了。
  里面颜肃之、颜渊之一齐放声大哭,颜渊之哭得惨,颜肃之干嚎了一阵儿,也挤出两行泪来。颜神佑举袖掩面,作出嘤嘤之声,心急得不行,她对颜启没啥好感,哭不出来!最后把自己急哭了。
  门打开了,阿珠身后带了几个侍女,各捧一叠素服。两件粗麻的是给颜孝之兄弟的,细布的是给颜神佑的。又有一些白布,往柱上系一系。阿珠道:“后面得到消息,已经穿素了。小大郎他们那里,也娘子也给准备了衣裳。”
  阿琴接了素服,给颜神佑罩在外面。颜神佑趁势擦了擦眼睛,接口道:“这便派人送去,有阿昭的么?”为憋眼泪,脸都憋红了。看来以后还是得锻炼一下眼技。
  阿珠哽咽道:“都有。”
  郁衡等她们说完话,默默伸手去取了一条白布系在腰间。郁家与颜家乃通家之好,他于颜启为晚辈,这么做并无不可。接着,卢慎也伸手取了一条,白兴与古工曹惊愕之后,也伸手去取。李彦的眼角便是一跳,他并没有伸手去拿。霍亥,也没有。丁号更建议:“当以素练颁与军民人等。”
  颜神佑看在眼里,心道阿婆果然高明。
  这只是颜肃之一家之事,颜肃之如果死了,大家都是他的属下,受他知遇之恩,举荐之德,给他戴孝是应该的。颜肃之他爹坟给刨了,大家义愤填膺纷纷出谋划策,这也正常。但是,颜家穿孝,下属跟着凑热闹,这就不太对了。如果说是为了帮忙丧事,挂个白布条也就算了,现在这还是不丧事呢。顶多别穿得花花绿绿的,故意唱对台戏就行了。
  毕竟,颜肃之还没有自立,大家只有上下级的区别,没有君臣名份。至于军民人等,那就更不需要了,好吗?
  ——按照常理,这是不应该的。
  可丁号提议之后,卢慎居然很赞同。颜神佑躲在袖子后面观察,以她的眼力,还没有发现故意装成忠诚的样子。几条白布,就试出人心向背来了。
  人心可用。
  至于李彦与霍亥,人家本来就不是来投靠认主的,这个态度,倒也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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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事之后,各自行动。
  颜肃之亲自过问了霍亥的宅子,颜神佑顺口便指了李彦家住的那个街区,让他俩做邻居去。丁号听到“同昌坊”三个字,便笑开了, 对霍亥着:“这下可好了,大家都做起邻居来了。”
  霍亥这些日子在昂州城里转悠,渐次摸清楚了这昂州城的布局。心内固是赞叹这设计得合理,也留意到了不同住宅区的含义。听说是“同昌坊”,倒也觉得满意。君子里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并不是州府的自己人。反倒是建安坊与同昌坊,一个住着颜家的各种亲戚朋友,一个住着州府的核心幕僚,才是应该打破了头去抢房子的地方。
  当下应允:“大善。”
  郁衡脚已经抬起来了,看到霍白又落了回来,说:“这位霍世兄,不知要如何安置?”
  霍亥慨然道:“既将他交与使君了,自然全听使君吩咐。”
  颜肃之乃问霍白:“尔有何愿?”
  霍白一直沉默不言,听到问他,才抬起眼来,与颜肃之平视,缓缓地、坚定地道:“愿为马前卒。”
  丁号大喘气,颇觉不可思议,好歹是读书人,好歹是霍名士的侄孙,你这是要做甚?
  颜肃之却痛快地答应了,对霍白道:“有志气,君便入幕府罢。”
  颜神佑状似无意地赞道:“唯立功德可以不朽,霍郎君是练达之人。不知阿爹要以何位待此贤?” 霍白说是做马前卒,颜肃之也也不能真的让霍白去做呀。
  颜肃之将霍白上下一打量,对霍白道:“怕考么?”
  霍白沉默地摇头。
  颜肃之点点头:“走吧,先去校场。”
  原本议完了事,该干嘛干嘛去的,现在又被拉到校场去考试。霍亥有些不开心,郁衡代为解释道:“战场之上,刀箭无眼,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上阵,是害人性命。”
  霍亥也是讲理的人,原就不想侄孙冒这个险,更有一种读书人对于武夫的轻视。此时听郁衡这么解释,倒也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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