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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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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听六郎与颜神佑都要暴露在外,叶琛忙道:“还请太子乘车。”
  六郎走近了,一扯领口,对叶琛道:“先生请看!”
  叶琛:……
  人家里面穿着软甲呢!
  叶琛道:“千金之子……”
  六郎道:“万金之躯也会这么做的,我来都来了,还躲?”
  叶琛:……缩在南边儿的那个熊孩子的熊家长你出来!我们来谈谈人生!
  最终,六郎还是跟颜神佑一道乘马进城了。
  颜神佑眼尖,看得出来里面混杂了许多士卒,又有执戈卫士维持着秩序。
  姐弟俩都生得一付好相貌,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凭良心说,六郎虽然面相犹带一点稚嫩,底子可比颜肃之有男子气概多啦。围观群众在车队行进的时候被压着行礼,等队伍过去了,从地上爬起来,指指点点的,都说:“哎哟,长得可真俊呐!”、“那个是太子?”、“看着年纪还小,可挺有气势的嘛!”
  颜神佑心说,你们就看着他一个后脑勺就知道长得俊了?英俊的后脑勺吗?!
  当然俊啦,至少人家五官没缺零件儿呐!
  一路到了行宫,行宫就是阮梅的伪宫室,品味略奇葩,叶琛为了迎接六郎入住,不得不拆了一些诡异的装饰,又重新刷了一遍墙,才掩住了比颜家还暴发的暴发户品味。
  叶琛先请大家安置,换个衣服什么的,他自己已经集合了留守的官员,一起来见六郎一面。
  安排得挺合理的,如果不是他和郁陶也一起跟了进来的话。
  六郎问道:“叶相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叶琛道:“太子英明!殿下可知,这北地旧族,开始合流了?”
  六郎与颜神佑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色,对叶琛道:“在旧京的时候就知道啦。”说了唐仪的叔父如何游说,透露出来的旧族合流之事。
  叶琛道:“臣惭愧,初时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条,近日方察觉出有些不妥来。”
  六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丞相不必多虑。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叶琛道:“正是,臣想,不如分而治之。有用的,用。没用的,弃。”
  六郎道:“甚好。”
  说完这些,六郎又殷殷问候郁陶:“昂州他们都托我们给您带好呢。”
  郁陶连说不敢,六郎道:“都说是通家之好,您又是我堂兄的外祖父,这有什么不敢的呢?是吧,阿姐?”
  颜神佑道:“是呢,您要再客气,那就真没意思啦。”
  郁陶道:“不客气不客气,眼下还有一事……北地胡人,有异地。”
  颜神佑道:“山郎顶不住?”
  郁陶道:“不是东北,是西北。霍郎往雍州去了,陆弧又死了,西北就空了。胡兵逐水草,又没什么城池。东边儿不行,就奔西边儿呗。”
  颜神佑骂了一句粗话,问道:“您有什么建议?”
  郁陶道:“防守,眼下北方看似稳健,实则暗流汹涌。打天下顺当,安抚未必顺当呢。只能防守,贸然出击,国家承受不了。”
  颜神佑道:“您择善守城之将尉,先将北地的缺填平了。伪朝若有大将可用,亦可。”
  郁陶道:“好。”
  通完了气儿,才去梳洗,有了准备,再见当地官员时就不至于显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两位心里,还真是向着六郎的。
  不料智者千虑,总算不着有什么突发事件。等六郎梳洗完毕,一副清贵太子的模样出来,刷完了印象分,又与诸员交谈,十分老到有礼,连颜神佑都觉得这样已经圆满完成了接见任务的时候。竟有一当地留任之官员上奏:“请太子祭一祭神。”道是战事太惨,冤魂太多,竟致有鬼魅为祟!


☆、285·粗暴的处理

  子不语怪乱力神。
  子还说;敬鬼神而远之。
  听起来似乎是正人君子不信鬼神;实则不然。什么天变、地震、旱涝、星相……君子们比别人更关心;甚至于街上出现了什么奇装异服、妇人们变了个发型改了个妆容,他们都要担心是不是要有什么政局动荡。
  现在说有鬼魅,那就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鬼魅出现的时间又太巧;六郎一来,闹鬼了!还让他去祭鬼!六郎的脸压不住就沉了下来。无论是真有鬼还是有人弄鬼;都是在打他的脸!祭是不要想的了;不找几个道士捉鬼就算是仁慈了。
  叶琛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看,这出来报丧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长公主驸马的哥哥。窦驰自己南下了,族人躲深山里去了。大周来得快,免得他们也变成了山夷;窦驰的家族也顺理成章下山;收回了自己的产业不说;又得了官做。
  窦驰的亲哥哥窦驷,根正苗红、态度端正,还有裙带关系,被委以郡守之职。在叶琛看来,如果窦驷在郡守任上做得不错,迁都后估计少不了一个刺史来做一做的。窦驷也没有落了自家的名声,一个郡守还是做得似模似样的。他在前朝就做过这样的工作,现在上手自然是快的。从安抚百姓,到联络旧族,再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叶琛认为,窦驷虽然出身旧族,但是有才干,由自己推荐他做个刺史也不无不可。
  哪料到太子才到,窦驷就出现给六郎一个下马威了呢?
  叶琛沉着脸问道:“太子新至,汝却说鬼魅之事,是何居心?”
  窦驷快要哭了!直接对六郎道:“殿下,不是臣要扫兴,而是此事刻不容缓呀!臣原先不知的,底下人也瞒着臣,直到瞒不住了,才报与臣的。等臣知道了,事情已经不好收拾了。还是借殿下的贵气压一压的好……”
  六郎一摆手,阻止了他更多的封建迷信说辞——六郎心里也有点毛,再看下面一些官员,从南方调过来的还好些,本地土著脸上也有点毛毛的样子。六郎深吸一口气:“你是哪里郡守?”看服色是郡守没错的。
  窦驷道:“臣是靖阳郡。”
  靖阳郡三个字说出来,旁人还不觉得有异,席重的脸就先苦了起来。颜神佑一直没插言,她过来就是要让六郎立个威的,自然不好抢弟弟的风头。她私心里也想看看六郎现在到了什么水平,让他锻炼一下。如果有不足,也好适当的调整。所以她就放任六郎去处理,自己却充当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看窦驷像是真心着急,席重就是知道一些内情,而在座的某些人,似乎就是“我就知道会有事儿,看你怎么弄”的得意了。
  颜神佑一一记在心里,与叶琛交换了一个眼色。
  叶琛心里不是不恼,明明他掌管的时候还是天下太平的,他也跟朝廷汇报“北地一切皆好,静待殿下”。殿下一来,先吃了一记下马威。这不但是跟殿下过不去,还是在打他的脸。饶是叶琛颇具宰相气度,肚里能撑得了船,也被噎得不轻。与颜神佑对上眼,叶琛恨恨地想,这一回不管这杀神要拿谁来立威,我都不拦着了!不但不拦,还要帮着施压!MD!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一面心里发狠,一面还分神听窦驷的妖怪奇谈。
  原来,北方经过十几年的战乱,大小战场到处都是,大小战役几百场,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的。其中一场比较大的就是在靖阳郡这地方,当时死了很多人,战乱时节,哪顾得上掩埋?
  伪陈时期,为了做面子工程,倒也兴过掩埋遗骸之议。不过连年征战,又跟西边邻居对掐,内部还争着权,乱七八糟的,做到一半就停了。叶琛接手之后,认真地做着这项工作。又有一些存活下来的人想寻找亲人,打听来打听去的,就有些人跑到靖阳这里来祭一祭。
  别看纸算是比较贵的物品,草纸就要便宜一些,而为了祭祀亲人,有些人是宁愿从嘴里省出钱来烧些纸钱的。
  一烧二烧,烟雾燎绕。烟雾燎绕之中,就看到影影绰绰,像是有一队队的人马走过的样子,还有风吹孔穴发出的呜呜声,又有战马咆哮嘶吼的声音。
  叶琛斥道:“不过是伤心过度,幻听罢了。”
  窦驷道:“如果只是这样,下官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那里死人了!”
  一死还死了一串子!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一开始,下面的人还是想隐瞒的,毕竟此地并入大周时日尚浅,什么人口统计、土地分配一类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完全可以不承认死了很多人。这样在政绩簿上就不会记这么一笔,也就不至于被安上个无能的帽子降职丢官了。问题是,少一点人口没问题,如果人都死没了,那就不好办了,对吧?
  死人嗖嗖的,一死一片,昨天你看他好好的,今天就看到这人身上长疱,然后挂了。要说是疫病吧,也没见着死人这么快的疫病!必须是诅咒啊!可是祭礼了半天,什么问题也没能解决。县令连当地跳大神的都请了,依旧是没用。眼瞅着瞒不下了,底下人这才告诉窦驷。
  窦驷:……我去年买了个表!你特么早点告诉我啊!早说了咱们还有办法,现在闹大了,掩不住了,我也跟着倒霉啊!
  他也不敢瞒,更不敢耽搁,只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早点扔出去!见到六郎就说了:“旬月间,已经死了两、三千人,谣言纷纷呐。”具体死了多少人,他也没个数儿了。
  六郎听了,眉头紧皱,片刻,又狠狠地展开了,声音有点嘶哑地道:“知道了!尔具本奏来。”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让大家继续喝酒。
  众人心里惊讶,停顿了片刻,讪讪地互相打起招呼来。叶琛疑心这里面有什么文章故事,他是笃信大周应运而兴的,大周也是兴仁义之师,安抚百姓,能有什么问题呢?一定有人捣鬼!
  叶琛拿定了主意,见六郎也稳住了,继续给六郎介绍情况。下面可再也没有什么人似窦驷这般,说有奇怪的事情了。都是说百姓安居乐业,歌颂大周功德,感谢皇帝给他们家分田了,之类的。
  ——————————————————————————————
  待接见结束之后,六郎才召大家来开一个小会。与会的有颜神佑、颜静娴、唐仪、叶琛、郁陶、窦驷,六郎又特地点名席重,让他也留下来。颜神佑便将李五娘也给留了下来。
  没了外人,大家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六郎先问席重:“席卿可知靖阳情状?”
  席重道:“靖阳不靖。”
  六郎一挑眉,席重对窦驷一拱手:“敢问窦府君,靖阳当地,是不是淫祀横行,如今又要出什么天师,要人贡献,有许多信徒,又借机敛财的?”
  窦驷对他有此一问并不惊讶,席重的名头在北方还是挺响的。舆论认为,他个人做到了忠义两全,又不失大节,关于他的八卦就多了起来,也就有人八到了他的履历,认为他对北方情况既熟,又有智慧。窦驷对席重道:“正是,我正抓着。不过还是让有些人给逃了。”
  席重对六郎道:“那便是了。这里面的事情,怕是有人为的。”
  颜神佑心头一动:“可是自史九、金井栏时就开始了的?”
  席重道:“正是。前朝末年,民不聊生,什么邪教天师的都冒出来的。有烧符水治病的,有传教的,有放粮收买人心借以招兵买马的。才成气候,却又遇到了五逆东进,朝廷大军又围剿,这才掩了下去。可这些人虽没成事,却也没有伏诛。神仙打架,凡人是会遭殃,可神仙也不会专跟凡人过不去。现在压着他们的都没了,大周又御下宽和,遇上这等奇异之事,淫祀就死灰复燃啦。”
  六郎道:“死人怎么会这么多?蔓延得又这样快?”
  颜神佑心说,医疗卫生条件跟不上,又错过了控制疫情的最佳时间。一个流感都能死几千万人的【1】,何况是不知名的疫症呢?
  席重道:“疑难杂症太多,这一回又是耽误了不曾上报。更兼阮梅在时,凡会认草药的,都要被抓去做军医……”没人治病啊!
  六郎道:“这么说,是有人装神弄鬼了?”
  颜神佑道:“这是自然的。鬼神怎么那么闲呢?有事儿没事儿来逗你玩儿?多半还是人弄鬼!”
  六郎下定了决心,对颜神佑道:“阿姐,借兵一用!”他虽然是太子,但是却不掌兵。这就是二把手的尴尬了,看起来明天十分美好,今天地位也很重要,但是说起实权来,还就没有多少。比如说现在,颜神佑虽然不是储君,手上却有兵可以调。六郎却没有这方面的授权了,连叶琛都没有,他要用兵,得跟他姐打商量。
  颜神佑道:“你自便。”伸手将虎符给了他。
  六郎又对叶琛道:“还请叶丞相征郎中来。”
  叶琛领命。
  颜神佑也不问六郎要怎么办,就只观察着。六郎当时下令,也不用征玄衣,只用带来的昂州州兵,全副武装了,蒙了头脸,薰了草药,将疫区给围了。有人装神弄鬼,那就掘地三尺,把鬼给找出来!
  给老子添乱,带要让老子给你们上贡?发梦还没醒吧?!滚起来,天亮了!
  颜神佑与颜静娴相视而笑,唐仪在一边看了,开心不已,跳起来道:“我也要去捉鬼!”
  刚才还充满气势的六郎:……
  坑爹哦!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会裹乱的?!六郎毫不犹豫地道:“我还有旁的事儿要请您去做呢?”
  唐仪郁闷地问:“什么事儿?”
  六郎道:“我看方才在座的人里有神色不对的,倒像是知道什么事儿,要看我的笑话一般。劳您给盯着。”
  唐仪蔫儿了:“好吧。”
  叶琛道:“臣这便去准备。”
  颜神佑道:“我跟你一道儿瞧热闹去——你不怕么?”
  六郎道:“为政者,当敬畏天地,爱育黎庶,知礼守法。除此而外,有何可怕呢?”才不说一开始心里有点毛呢!
  颜神佑笑道:“这才对么,阿爹总算能够放心啦。”
  六郎道:“明天我不去,阿姐也不用去。”
  “啥?”
  六郎道:“还反了他们了!天下已定,出了这么点子小事儿,就要咱们亲自出马,美得他们。”
  颜神佑:……MD!这画风不对啊!弟,你怎么了?弟,你中二了吗?
  叶琛的效率极高,颜神佑的兵马训练有素,靖阳离伪陈旧都并不远。几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赶过去,不用天黑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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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唐仪抱着宝宝,委委屈屈地跑到六郎跟前儿了。宝宝很无限地拍拍唐仪的狗头,安慰他:“大家都没有去啊,你不要不开心了。”
  唐仪抱着他蹭蹭:“好玩的又没有了。”
  NONONO,好玩的来了!
  兵马才集结完毕,六郎梳洗毕,要去给将士送行。军队驻扎在城外五里处,六郎须出城,半路上有书生遮道上书。
  六郎:……
  默念一百二十遍,他是来安抚民众的,一定要给足大家面子。顺了顺气,六郎命将人带上来。颜神佑骑着个马,身前放着个宝宝,母子俩瞪大了眼睛看这个书生。三十来岁的年纪,留着短须,肤色微黄,穿一身干净的白色布衣。双手捧着一份竹简,头上也没有冠儿。
  隔着丈八远,六郎问道:“尔有何事?”
  书生不语,将竹简捧到头上,六郎一使眼色,便有侍卫去接了竹简来。
  六郎问道:“尔是何人。”
  书生不答。
  仪仗队让他让开,他也不让。
  六郎心下奇怪,想要取竹简来看,被颜神佑给拦住了,递给他一块帕子裹手。六郎满头黑线,心说,难道有毒不成?也乖乖地裹了手,接过来一看,越看越心惊,跳下马来,对书生一礼:“请先生随我回行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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