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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婵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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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走苏落的真是沙漠之王的人,最大的宿敌眉长龄已死,所以谷梁鸿的推断非常正确,早饭时上楼的两个西域男子他看着眼熟,眼熟的是他们的服饰,同前番刺杀他的那二十几个沙漠之王的手下非常相似,当日他们被自己打的落花流水当然不能善罢甘休,抓了苏落想必是欲做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出来之后一路打听,想对方带着两个姑娘家应该非常惹人注目,特别苏落和春好都非西域女子,并且一瘦一胖对比鲜明,描述起来就更加容易,对于路人给予的指点他综合起来分析,料定对方走的路线是往西南,主要是沙漠之王的府邸就坐落在西南沙漠边缘的风城。
确定目标后他于市集上买了一匹马,因为不能确定苏落是何时被掳走,他嫌步行太慢,片刻不敢耽搁,急急追踪而去
再说苏落和春好,那沙漠之王的手下已经带她们行了百里多路,在黄昏时分才于一僻壤处停下休息,他们把苏落和春好各自绑缚在一棵树上,说来这次掳劫苏落是公差,花的是公费,当然少不了吃喝嫖赌,然而却不敢投宿客栈,人多眼杂,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最安全之地,即便两个姑娘大喊大叫,至少方圆二十里没有人来救命。
沙漠之王的手下一律称为鹰卫,但级别不同薪俸就有高低身份就有贵贱,这两个鹰卫等同于将军,沙漠之王知道谷梁鸿的厉害,所以派遣的人当然不能太孬,他们两个准备找个地方吃饱喝好,然后回来此地露宿,明早继续带着苏落和春好赶路。
苏落没等醒来处于混沌中时已经发觉自己遇到麻烦,迷迷糊糊的打不开眼识打不开耳识,却通过意识感知他们的行为,晓得劫持自己的人是沙漠之王的手下,想自己并无与沙漠之王有过瓜葛,师父和墨宗上下更不曾和他们对立,于是接连着想起眉长龄告诉过她,沙漠之王的人曾经袭击过谷梁鸿,还说谷梁鸿为了不让她看见打打杀杀,逃遁很远把鹰卫引开。
于是推断这些鹰卫抓自己的唯一因由就是想威胁谷梁鸿,苏落想的是,必须逃脱,不然一旦谷梁鸿追来,不是一旦,他必然能追来,这些鹰卫用自己要挟谷梁鸿,他就凶多吉少。
那两个鹰卫离开不久,她清醒过来,试着动用神识功,却总是在最后一道识阶上卡住,把师父传授的口诀默念无数遍,仍旧无法让自己的神识游离在外,别说进入别人神识,连眼前身上的绳子都解不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缠着师父闭关修炼,神识功成熟后再出来闯荡江湖。
春好也醒了过来,梦呓似的看着苏落道:“姑娘,地上凉你去床上睡。”
苏落心道我想去树梢睡我能动弹得了才算,手脚都被绑着,但嘴巴能说话,她于是高喊救命,喊了半天都没有呼应,转眼夜幕垂落,月色如轻纱朦朦胧胧,更如秋水泛起清冷的雾霭,野鸟啼鸣,声音凄厉,放眼除了空旷再无其他。
春好也发现了所处之地的异样,“姑娘,我们怎么了?”
苏落道:“假如我说有人请我们旅游你信吗?”她习惯了这样的问话式交谈,换了墨飞白,大多不信,但春好信,因为春好不仅仅和墨飞白性别不同,心智更不同。
“谁?是老爷吗?老爷为何把我们捆住?”
苏落被春好的脑残折服,就想咬舌自尽,心说我胡言乱语你可以听不出来,但谷梁鸿那样一个不苟言笑古董般的人物,会玩这种性nue的另类游戏?
她唯有认真道:“我说我们被沙漠之王的人抓了这回你信吧?”
出乎预料,出乎一个正常人的预料,春好摇摇头,“我当然不信,我只听说有我们大明的皇帝有西域的察合台汗王,哪里有沙漠之王,沙漠里连水都没有,怎么生活,还异想天开的称王。”
苏落就想解开绳子自缢而死,自己说假话她信,说真话她竟然不信,天理何在,这世上怎么会有春好这样诡异的生物存在。
她想耐心的解释,沙漠之王不住在沙漠里,人家在某个绿洲有府邸,他只是霸占沙漠罢了,利用沙漠发财罢了,就像水鬼山贼,水鬼不是生活在水下,是霸占水道,山贼虽然住在山上,也没说一定、必须、非得需要住在山上,只是霸占山路打家劫舍。
感觉这样的话一开口,春好善于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一定会因为沙漠之王为何劫持她们两个而纠缠不休,至于沙漠之王为何要对付谷梁鸿苏落也是不得而知,解释不清唯有告诉春好,她们遇到匪徒了。
匪徒春好明白,就是劫道的,想摸摸自己身上的银子还在不在,手脚不能动,唯有使劲的撞向大树,然后哎呀哎呀的叫,荷包里的银子咯了腰,奇怪道:“姑娘,可是我的银子还在。”
是啊,匪徒打劫为何不取走银子?谎言开了头苏落唯有继续骗下去:“人家是为色不为财。”
春好登时哭唧唧道:“姑娘,你好歹都有相公了,我连亲都没定呢,杨二郎若知道我被匪人劫色,他,他肯定不会要我。”
苏落伸手想打,手被绑着,出脚想踹,脚被绑着,于是唾沫星子横飞:“我哪里来的相公,别跟我提谷梁卓文,冲喜而已,我又没有和他拜堂,你再胡说,我就告诉老爷立即给杨二郎找个猪八戒也不要你。”
春好果然不敢再多言,怯怯的看着她。
眼下是危急时刻,不与这个笨蛋计较,她命令,此后不许在她面前提及谷梁卓文,然后望一眼周遭琢磨怎么逃生,手脚都被捆了结实,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缩骨,她根本不会武功,当然不会江湖上的缩骨法,她想的缩骨是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此时是盛夏,人的身体处于一种膨胀中,若能让身体冷下来,就会紧缩,身上的绳子也就松了,只是究竟能缩到何种程度还是未知,索性试试。
她调息闭气凝神,打开眼耳鼻舌身意六识阶,臆想此时自己处于寒冬未几,眼前满树枝叶凋零,黄沙变白雪,暖息成朔风,神识微微开启,身子慢慢舒展,绳索渐渐松动,刚想将手脱离开去,蓦然神识里景象变化一个女人冒雪站在一金碧辉煌之处,年纪就是她现在这般大,容貌和她一般无二,然后出现一大批宫廷护卫似的人物,抓着这个女人拖入那金碧辉煌之内
她蓦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周边都是虬结的榆树,缠缠绕绕,何来金碧辉煌?没料想动用神识功竟然给自己造了一个梦。
春好不知她为何突然惊骇非常,问来,她道:“我刚刚做了个梦,居然梦见自己,可是那些场景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真是离奇。”
春好一副资深解梦人的架势,“你梦见的是你的前世,我有一次被夫人责罚之后梦见自己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痛打了一个姓郑的丫鬟,后来我偷偷的找洗衣的冯婆子问,她说我梦见的是自己的前世,因为我前世虐待丫鬟,今世才投胎做了贱婢被人虐待。”
前世?苏落若有所思,为何前世自己的手上还带着谷梁鸿送给柳离离的那支手钏?
034章 师命
夜近半,苏落试了几次动用神识功,缩骨成了,却仍然没有达到能从绳子里脱离的尺度,除了放弃就是再另想办法,比如把春好卖给这两个鹰卫用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转念想想这有点不仁义,另外她也无法确定这两个鹰卫会钟情肥胖的春好而不是她自己。
再一个办法是效仿壮士断腕,断了手或者脚逃跑,然而别说她无心做个人彘,即使有那个勇气,手脚被绑着想断都断不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待天降大侠,就像今年春天她往凉州冲喜的那次,匪徒出现了,谷梁鸿出现了,爱情出现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在哪里?可知道我已经有难?蓦然又想起那个梦,梦中前世的自己手上戴着他送给柳离离的那只手钏,为何如此?她想一定是自己对谷梁鸿赠送柳离离东西心存嫉妒怨恨,才会在梦里闪现这样的场景,她就是忘了怀疑梦中人或许可能是谷梁鸿口中的故人。
那两个鹰卫醉醺醺的转了回来,看她们还在,非常满意,倒在沙窝里想睡觉,被苏落吵醒,“喂,我们也饿也渴,大明这样的宗主国和所有归属国没有一条律法是可以虐待俘虏的。”
无论大明律还是其他邦国的律法其实她是没有看过的,兵不厌诈,唬人罢了,她料定这两个看上去没有文化的鹰卫也不懂大明律和其他邦国的律法。
果然,鹰卫道:“在我们沙漠之王的国度里,任何律法都不好用。”
秀才遇到兵,苏落非常尴尬,这就像一个武功高手被一个不懂武功的凡夫一顿拳打脚踢败北一样,很多时候道理是用来说的但不是用来使用的,你有千条妙计人家有一定之规,人家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所有的道理在此都不适用。
道理讲不通索性就来横的,她苏落可不是孔圣人,也非君子,她是墨宗的谍女,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于是一顿舌灿莲花,“我们不吃不喝,等到了沙漠之王面前唯有剩下一堆枯骨,任务没有完成,你们两个就等着受死吧。”
说一大段后归纳总结成这个样子,那是因为她料定这两个鹰卫既然对她和春好非常客气,没有动粗更没有色侵,一定是沙漠之王事前有交代,不然自己长的还算好看,这样的杳无人烟之地,这样的月色撩人之夜,他们竟然能对自己视若无睹安心的睡觉,这两个男人一来可能是传说中的君子,二来或许是性无能,三就是被上头下了死令,必须善待她们。考量沙漠之王那里都是匪人,生产君子的可能性不大,看两个鹰卫长得生猛海鲜似的,性无能好像也不对,唯有剩下后面的那一点,所以她才如此叫嚣。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果然,两个鹰卫从沙窝里爬出,把自己明早的吃食给了她和春好,于此也就解开了她们手上的绳索,机会难得,苏落一边与春好吃东西一边琢磨如何逃脱。
美人计?怕撩起他们的兽欲自己就羊入虎口。
离间计?一时还想不出如何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擒贼擒王?他们的王远在风城呢。
最后把所有的计策都背诵一遍,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梁有美尸、击魏连伐虢居然没有适用的,无奈才用了最后一招,威吓。
“我是墨宗之人。”墨宗在大明国知道的人或许仅限于江湖,但在西域却是无人不晓,墨子虚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威名妇孺皆知,墨宗更是以不择手段而著称,很多母亲哄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这样说:“再闹就把墨子虚叫来吃了你。”这两个鹰卫听了果真害怕,然而不能确定苏落的话是真是假。
“怎样才能证明你是墨宗之人?”
苏落想想,墨宗上下都会的武功她不会,墨宗上下也没有一个显著的标识,比如锦衣卫的飞鱼服绣春刀,墨宗此时也不在日升山,寻去那里也无法证明。
“除了我师父。”是的,除了墨子虚,这世上谁都不能证明她苏落是墨宗之人,因为从降临到这个世界,她生命的时时刻刻都是在墨子虚眼中度过,没有谁能比墨子虚更知道她这个人,来自何处甚至将要去向哪里,来自何处墨子虚三缄其口,苏落的身世到现在都是个谜,无论墨飞白和墨绯烟甚至墨飞青墨飞丹墨飞羽或者是墨绯雪墨绯月墨绯岚等等墨宗之人,都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孤儿,唯独苏落不知道,甚至很多时候她不得不以为自己像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样一想也不错,至少不会花费精力的去寻找亲生爹娘,做事也不用想着对得起对不起祖宗。
两个鹰卫难以置信,哈哈大笑,“你师父,是不是传说中的墨子虚?他是个传说,墨宗也是个传说,故弄玄虚罢了,就像你师父的名字墨子虚,也许墨宗根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讹传,不然为何没人见过。”
墨宗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门派,苏落因此不屑于同他们争执墨宗的存在,墨宗不好用,不如就用谷梁世家来威吓,好歹谷梁世家有个太祖的墨宝,皇荫庇佑,也许好用,于是她唾沫横飞,把谷梁世家吹嘘得神乎其神,说到口干舌燥才发现两个鹰卫一动不动,就连旁边的春好都像被谁使了定身法。
“喂!”她用手捅了捅鹰卫,又掐了掐春好的肥脸,还是不动,自己并未使用神识功,他们却好像被谁造了梦,这是怎么回事?
“落落!”这一声呼唤即使来自天上地下,苏落都能听出是师父墨子虚,急忙四顾去找,大片的月光覆盖在荒野上,到处都是秋水漫溢过的莹莹之色,大红衣袍的墨子虚踏月而来,凌波微步,飘飘渺渺,转瞬至苏落面前,白发迎风拂动,仙则不仙,好似树魅山鬼,与人类大相径庭。
倘若别人看了一定会恐惧,但苏落没有,长期处于恐惧中也就发觉不到恐惧,就像一个习惯了割人皮肉的疡医,整日的面对血肉白骨也就麻木,反而更加亲切,她挣脱开腿上捆绑的绳索,冲过去抱住墨子虚,“师父,是你来救落落。”
在墨宗,她是唯一一个敢拥抱和对墨子虚撒娇的弟子,所以大家才会经常的怀疑墨子虚是看好了她的美貌。
墨子虚一张死人脸被月色泛得更加冰冷,看着怀里的苏落才慢慢的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蔼然道:“这么不小心,你堂堂一个墨宗的谍女,连区区两个鹰卫都对付不了。”
苏落挪开自己的身子,反驳道:“关键我是墨宗区区一龙套,人家才是堂堂一鹰卫,不过师父你即使不来救我,到最后我还是会灵光闪现自救的。”
墨子虚难得的一笑,假意嗔怪:“又开始胡说八道。”
苏落再次拥着墨子虚,呵呵笑着,“师父,我好想你。”
墨子虚轻轻拨开她,冷静而问:“你不怪师父把你许给谷梁卓文?”
苏落嘟着嘴,“当然怪,这世上师父你是最疼落落的人,可是你却狠心的把我给那个病痨鬼,不过现在我不怪了,因为我发达了,我暴富了,我有很多金银财宝,师父你再也不会为了一千五百两而把我卖了。”她越说越高兴,手舞足蹈。
墨子虚眉头一拧,心里有些疼,他在心里嘀咕,即使把这世上所有的财富都给师父,师父也舍不得把你卖了,不过是为了刺杀谷梁鸿,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功夫太厉害城府太深,唯有出此下策。
“如此这般,你可以随师父回墨宗了,为了不与谷梁世家发生摩擦,我决定把墨宗从祁连山搬回日升山,永远不再踏入大明国。”
搬回来?苏落怔住,这就意味着自己永远和谷梁鸿分离,即使他还会再来西域,即使两个人可以不期而遇,这状况就像牛郎织女,最多只能一年一次,也还得有个鹊桥,倘若师父再不允许自己下山,鹊桥便荡然无存,这一年一次的碰面是痴心妄想,可是眼下自己是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谷梁鸿,哪怕他家里有四个夫人,哪怕他还喜欢柳离离,生气自己是真生气,喜欢却也止不住的喜欢,真是莫可奈何。
“师父,我想了想,我还是得留在谷梁世家,我刚刚说的那笔财富,其实是我杜撰的,为的是让你答应我和谷梁卓文解除婚约,你说你想把墨宗搬回日升山,我没有那么财富养活这些人。”
墨子虚嘴角狡黠的一笑,心知肚明她的用意,“落落,师父知道你习惯乱说话,总归是小孩子,师父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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