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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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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自知理亏,闷闷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吧。”
沉就又看看还在愣神的若菡,轻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再找跟一模一样的?”
若菡这才回过神来,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
徐渭便从怀里,掏出那三截如意,一股脑递给沈就,沈就又转给妻子,若菡拿过来仔细端详片刻,轻声道,“这玉如意的工艺虽精湛,但毕竟线条简单,却也能找到匠人打造,只是这黄玉色泽纯正,是最名贵的一种玉材,材料极其难得,又是这么大一块,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
“用钱砸呢?”沈就道,“豁出去了,就j是上百万两,我也认了。”
“不是说了,可遇不可求吗?”若菡叹口气道,“这种东西太罕见了,恐怕拿钱也买不到第二件了。”
“那我们只有跑路了。”沌就叹口气道,“准备准备,见事不好就,赶紧开溜吧。”
啊”徐渭大张着嘴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是开玩笑,沌就郁闷的口亨一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帮我拦着看客,若菡让咱们的人拼命找找,不惜一切代价,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咱们再另想办法。”他也确实是没咒念了,怎么来到京城就这么不顺呢?难道以往的好运气用完了乎?
他正在懊恼,却听若菡轻声道,“其实,也可以蒙混一阵子的。”
“怎么蒙混”两人齐声问道。
“你们看”只见若菡将三截如意拼到一起道,“把三段拼起来,就是个完整的如意了。”
“那是当然啦”徐渭苦着脸道,“我说弟秣啊,这本就是一柄如意断成的三段啊,可咱总不能这样拼吧拼吧,就给人家看吧?”
“为什么不能这样给人看?”若菡道,“这嘿什么东西,钦赐的黄玉如意,自然无比对贵、可远观不可亵玩啦。”
“对呀”虎就一下子恍然道,“咱们不能就这么搁着吧?得弄个宝石雕花的檀木座吧,铺上天鹅绒、系上红丝带吧?有这些东西打掩护,就算用金第把如意接起来,也没人能看出破绽。”
“若是他们非要凑近了看呢?”徐渭问道。
“无妨”若菡为丈大帮腔道,“我们可以打造十,透明的水晶匣子,再上上锁,…小心保管、无可厚非吧?”
“那倒是”徐渭点点义道,“如此一来,谁也不好说打开瞧瞧,咱们就更好蒙混过关了。”
“好吧,也只有先这样了。”沈就点点头,最后拍板道。
京城这地方,消息传得那是相当快。不一日,溢下将那柄黄玉如意赏了司经洗马沈就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全城,立刻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所在。
严府中,严嵩问严世蕃道,“你说数下把那东西给沈就是个什么意思?”
严世蕃向来自信满满,这下却不由踌躇道,“不好说,实在是不好说,那东西的意义,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却将其赏给了那小子,实在是说不通。”说着对父亲道,“我看,还是先派十,人,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柄如意再说,可别咱们在这想破头,最后发现根本不是就成笑话了。”
严嵩领首道,“这话老成持重,就让胡植去吧,他面圣的次数多,定是见过那东西的。”
“当然听父亲的。”严世蕃笑道,便让人传话给胡植,请他方便的时候过来一趟。
而此时的徐府中,也进行着一场对话,一脸热切的张居正对徐阶道,“老师,您看到了吧,这就是豫下对拙言的认可,都把那么对贵的玉如意赏给他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说着加重语气道,“有了他的帮助,我们的倒严大业就更有把握了!”
徐阶沉吟道,“沈就这个人,虽然对我很客气,但与严党中人同样是暧昧不清”言外之意,都搞不清他的立场,这种人怎么用?
张居正知道老师说的,是珑就与胡宗究的关系在朝中大臣看来,这两人狼狈朋比,焦不离孟,所以徐阶有这方面顾虑也是正常。
但张居正不同意老师的偏见,他辩解道,“朝堂是朝堂,东南是东南,虽然都是大明的一部分,但各有各的主要任务在朝堂上,主要矛盾就是铲除严党这颗大毒瘤,所以大家得亮明立场,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泾渭分明的斗一场;但东南,主要任务是抗偻,为了抗击偻寇,不管是白是黑,都必须携起手,同心协力,若是谁还秉持着门户之见,那肯定不是真心的爱国为民。”
徐阶闻言缓缓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这样,你替我去探探口风,看看他愿意跟我们一路不?”
“遵命。”张居正面色一喜道,“我正好借着赏鉴玉如意的机会,去他家里一趟。”
“如此甚好”徐阶顾首道,“只是记住一点,不管他何去何从,我们都应该从容处之。”
“学生晓得。”张居正正色道,他已经今非昔比,知道适可而止了。
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严嵩与徐阶对那玉如意的兴趣,仅仅停留在探究的地步;但对于某人人说,可就是关心则乱,小鹿乱撞了。
比如说景王,甚至是裕王…………
第五零四章 瓦全(下)
西长安街处处王侯府邸,其中规制最高的,却不是严阁老家、更不是徐阁老、甚至不是陆太保家,而是裕王府和景王府两座亲王府邸。
裕王和景王,也是嘉靖帝在世的唯二两个,儿子。因为嘉靖帝的皇位是拣来的,所以他十分渴望有个儿子,但因为身子骨比较弱,一直没捣鼓出儿子来。为此没少服仙丹、练洞玄子、祷告上天,后来在龙虎山道士邵元杰的帮助下,在嘉靖十三年八月,有了第一个儿子朱载基。
什么叫载基?承载国家基业的意思,这个,名字除了太子那是谁也承担不起的,可见嘉靖对这个皇长子的喜爱,惜乎小娃娃没有皇帝命,仅二月便天折。
嘉靖帝陷入巨大的悲痛,问苍天,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继承者……,有正德老兄的前车之鉴,相信他的这种感情是强烈而真实的。
此时,嘉靖朝的两大天师之一,邵元杰的继任者陶仲文,提出了一条臭名昭著的谶语,二龙不相见, 皇帝是天子真龙,而太子则是潜龙 ……虽然潜在那,但异晚是要接真龙班的,所以皇帝与太子天生犯冲,最好不要见面,否则不是真龙克死潜龙,就是潜龙克死真龙,反正总有一个会倒尊。
聪明绝顶的嘉靖皇帝,迷信起来却比愚昧的村妇有一拼,听到算卦一向很准的陶真人这么说,登时便害怕了,于是两年之后,他接连有了三个儿子,朱载壑、朱载厘、朱载划时,欣喜之余,想起那条,二龙不相见,的谶语,他决定没事儿不见这仁苦命的娃娃,而且也不讨太子 虽然冷酷了点,但毕竟还是他和儿子的命重要。
大臣们不知道皇帝的苦衷,只知道异立储君才是根本国策,尤其是道君皇帝酷爱修炼,长期服用各种仙丹 从秦始皇开始,历代皇帝中的长生爱好者,用一次次中道崩狙,证明了这项爱好的风险之高。
因此大臣们无分派别,在这件事上都立场一致,纷纷土书要求嘉靖早立储君,奏疏雪片般的飞来,御书房那宽大的祟台都盛不下。
实事求是的说,嘉靖一开始对,二龙不相见,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太子的问题上开始出现一些反常的避讳,但对自己能有太子可立,还是深感欣慰的,毕竟他的正德堂兄,就,是因为没有儿子,才把皇位留给自己的。
所以在一番扯皮之后,他最终还是封二皇子朱载壑为太子,并在在十四岁出阁讲学, 太子出阁,其实就是太子的成年礼,老百姓家的孩子行冠礼,还有一套仪式呢,更何况为天下礼仪表率的皇家?
所以磊靖按规矩主持了大子的出阁大礼,避无可避的与久违的儿子见了一面,还说了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鼓励话,然后太子朱载整便病倒了,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嘉靖帝事后一次次地想起陶仲文的话,悔恨之余,写个条子给陶仲文道“早从卿劝,岂便有此!”自此不问苍生问鬼神,终于彻底迷信了…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还剩下两个”这让嘉靖不敢再做任何冒险的事情,无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他自己,总之,他要采取m切尽可能的措施,来避免和这个两个皇子见面与接触,更不会让他们其中一个做储君。已经神道了的嘉靖帝,是不会再允许出现一条龙的。
于是,无辜的裕王和景王,遭到了长期的冷漠对待,就像爹不是他们的亲爹,奶奶也不是亲奶奶一样… 生活上无人问津、上学也没人管、甚至结婚这种大事,嘉靖都不闻不问,能拖一天是一天,直到把两个儿子靠成大龄青年,再不结婚就要耽误第三代继承人了,才勉强让礼部,给他们在,京里小户人家”则良淑者婚配。
要知道,在他们那个年龄,就连波就这种自认晚婚的,都成了三个,儿子的爹”…,不仅如此,两个儿子想见自己老子一面,比朱林想抓建文帝还难,即便是见了面,他也少有言语,仿佛唯恐儿子们跟他开口借钱似的。
相较而言,毙王的情况要好些,因为母亲靖妃卢娘娘十分得宠,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有枕边风吹着,景王的府邸、课业、婚姻各方面,都还能像个亲王的样子,比母亲备受冷落的裕王殿下,要强之百倍。
幸又不幸的裕王朱载厘,便经年累月的过着一种悲惨、压抑、郁闷、拮据、孤独的生活,娶了一个小地主的女儿,彼此还没有共司语言。他在西长安街的府邸,从外面看上去,高大恢弘,规制森严,一派天家子弟的高贵华丽,完全不给他爹丢脸。
可要是进去看看呢?就会震惊的现不出话来,除了匹殿还算敞亮户哪药嗔余的百多间房舍无不低矮逼反,用料简陋,许多房间的门窗,甚至用的是寻常人家的木料,在上面刷一层黑漆,尽量营造点肃穆的感觉。
走进里面,同样是让人瞪目结舌,内里的摆设极为简朴……或者说是寒酸,家具桌椅一律用枣木,若不是大量的盆栽植物,和只有亲王才能用的明黄纱俏妆点,真会让人以为,这是误入寻常百姓家了。
说句落寒碜的,就连一般的富户家里,也要比这阔气的多。
但这确实是大明亲王,当今皇上的最长子,法理上的皇位第一继承人,裕王朱载厘的唯一王宫。
其实原先也没这么寒碜,当初裕王出宫开府,嘉靖赐给他的这座宅邸,乃是他爷爷兴献帝未就藩时的府邸,虽然年久失修,但从内到外气度辉煌、总能让人感受到皇家的富贵。
无奈数年前一场大火,将裕王府烧成白地,待重建时又赶上国家经济紧张,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满打满算拨给他五万两银子修王府。
要修的是亲王府邸,那是有极高规格的,这点钱哪够用的?工部表示这点钱干不了,户部说多一个子都没有,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迟迟都没有动工。
还是苦等新居的裕王殿下仁厚,请人给两部的堂官传话,说先用这个,钱把门脸修修,再把大殿建起来,其余的地方可以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两部的尚书心说“早就等着您这一句了!”便将裕王府修成了现在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鬼样子。
裕王起初还安心等着,后来听说朝廷在江南开坪,挣了很多钱,便请人去户部说和,看看能不能不把下一阶段工程款给拨了,可户部回话说,朝廷这十几年欠下的窟窿太大了,市种司那点收入,用来还债还不够,根本没钱干别的。
结果几年下来,王府还是现在这寄磕碜模样,裕王这才意识到,跟那帮精通厚黑的官场老油子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早知道朝廷的体面丢不起,就不该答应先把个外皮修起来,,当初自己应该坚持,要么残垣断壁、要么恢复原样,现在铁定已经住上崭新规整的亲王府了。
现在可好,外表光鲜了,对外人有交代了,那些老家伙也就不着急了。裕王殿下只得喜屈在这狭窄逼反的王宫里,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古人云“相由心生”常年生活在不如意中的裕王殿下,相貌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其实他跟沈就司岁,但面容愁苦,身材瘦小,原先便望之似已过而立之年。
原本他的身体就不是太好,最近第二个儿子的天折,又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自数月前,便柳直在病中。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逐渐能下床了,但头发竟出现了些许斑白,身形也有些佝偻,动作迟缓,活像个,小老头似的。
此时此刻的裕王殿下,正对着墙上一副宋人所画的《悲秋图》静静出神,口中轻声吟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是杜甫《登高》的上半部,下半部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裕王虽然没有吟出来,但那种苍凉苦闷的心境,却展露无疑。
这让在一边陪伴他的中年官员皱起了眉,那人四五十岁小身材魁梧、相貌瑰奇,国字脸。络腮胡,双眉间有个深深的,川,字,嘴角薄且下垂,显得孤意昂直,一看便让人凛然不敢亲近。
此乃何人?大明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高拱高肃卿是也。此人与朝中主流的南方书生不同,乃是膀大腰圆的燕赵男儿。他的祖父高魁,成化年旬举人,官至工部郎中;父亲高尚贤,正德十二年进士,历任山东按察司提学命事、官至光禄寺少卿,乃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在这样的家庭中,高拱受到了严格的家教”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头悬梁、锥刺股,十七岁便以“礼经,魁于乡,以后却在科举道路上劈跑了十三个年头,才考中进士,选为庶吉士。嘉靖二十一年授任翰林编修,九年考满,升翰林侍读。三十一年裕王开邸受经,高拱被选为首席讲官,进府入讲。彼时皇太子已殁二年而新储未立,裕王与景王都居京城,论序当立裕王,而嘉靖却似瞩目景王。裕王前途未「,朝廷上下,猜测种种、议论纷纷。
在这种风雨飘摇之下,本来就性子柔弱的裕王殿下,每日惶恐欲死,几次甚至想到要出家以求安宁,好在这时,高拱出现了,他以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赢得了裕王的信赖,为他出入王府,多方拥护,给裕王很大宽慰,成了他的主心骨与顶粱柱。
高拱在裕王府里一干就是九年,在这九年里,他讲授经筵,敷陈创切,谨慎用事,使裕王深受教益。虽然高拱年初升任太常寺卿,不再担任王府讲官,但二人已经建立了深厚而牢不可破的王臣、师生关系。
乃至于高拱离开王府后,府中事无大小,裕王必令太监前往问询,对他的信赖已经到了依赖、甚至是依恋的地步。这次裕王说有事,他便匆匆赶来,丝毫不避嫌疑,便听到了这位殿下的,悲秋,之音。
身为殿下的老师,高拱有义务为他排忧解惑,便清清嗓子道,“殿下,您春秋初盛,还有大把的青春,纵使一时遇到些磨难,却也不能太过悲伤,早晚会过去,希望也一定不会破灭的。”
师生俩相处十年,对彼此已经了解到了骨子里,裕王自然明白师傅的潜台词,闻言轻声道,“孩子我可以再生,可一旦我那弟弟夺了位子去,必然将我处之而后快的……”
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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