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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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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帝也就是随口一说,但那边朱载圳闻言一阵激动,马上有了想法一一既然名字jl掉了成色,那就得在赏赐jl挣回来了。金银有价、玉无价,比金子还贵的那就是玉了,而天下最值钱
即使倾尽四海之水,也浇不息景王殿下对那玩意儿的无比渴望。
朱载圳知道,在这种场合下,皇上是万万不会拒绝这个请求的。心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顿时将袁炜的叮嘱抛到脑后,大声道:“请父皇把那黄玉如意赏给虎头……哦,不,翊银p巴o
嘉靖面色有些难看,心说仗着个屁孩子,还要挟上了?看看不争气的朱载/”嘉靖暗骂一声‘笨蛋”但至尊的体面在那里,还是点点头道:“陈洪,那如意现在何处?”
陈洪想了半天才道:“奴婢收在内库了。”他那次接过玉如意,便交给了随堂太监,然后就被打了个半死,关 了整整一个月,前几天才刚放出来,完全把那玩意儿给忘死了,至今还没查看呢。“去取来。”嘉靖下令道。“是。”陈洪赶紧一瘸一拐的出去,虽然西苑和皇城仅一墙之隔,但也有老大一段距离呢。
所以景王妃将朱翊银抱到边上候赏,然后仪式继续进行……如果是在太祖成祖年间,该皇帝在宫中宴请群臣了,无奈乎现在大明国库空虚,这一福利也被削减了,只是赐一杯春酒、一碗水点心罢了,连点蘸醋都不给,理由是‘以节钱钞,。
但百官早已经精疲力竭,只求赶紧结束这繁冗的仪式,回家钻某娥■窝,好好睡个回笼觉;况且在这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站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喝冷酒吃凉水饺,与其说是享受,还不如说是受罪……沈就看到,张居正的鼻涕也下来了……
大家三两口吃到肚子里凉飕飕,然后磕头谢恩之后,便算是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却还不能散伙回家,因为陈洪还没把那如意取回来,所以大家只能在寒风中傻等。只有沈就一个人,额头竟然隐隐见汗。边上的高拱小声问道:“江南,你怎么还热吗?”沈就擦擦额头,小声萼:“出虚汗了……
“唉,我也是。”高拱唏嘘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嘉靖的转变太突然,景王那边又牢牢抓住机会,竟有一锤定音的架势,让他的心不停往下沉,却一 点办法也没有。“唉,看看再说吧。”沈就摇摇头,哪敢多说一个字。高拱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住了嘴。
又等了一刻多钟,终于见陈洪满头大汗的出现了,只见他面色蜡黄,拖着条伤腿,也顾不得礼仪,便进了殿、上了御阶,伏在嘉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嘉靖听了面色一变,长长的眉毛不停抖动,面上的表情阴晴变幻,看看那朱翊银,又看看朱载圳,终是深吸口气道:“知道了,你先退下p巴o待陈洪退下,嘉靖缓缓对朱载圳道:“圳儿啊,换样东西吧,那个如意太重,怕压着孩子。”“不 怕 一 一 十 r一”朱 载 圳 见 又 出 岔 子 了)一 阵 急 火攻心)竟 应 道 “我替他拿。”
“混账!”嘉靖板起脸来,低声喝道:“敢跟朕讨价还价?真是有恃无恐了?”
吓得来载圳赶紧跪下,连呼不敢。
“哼 十 一 一 十 一 一”嘉 靖 这 才 面 色 稍 缓)道 “朕 有 一 颗 最 喜 爱 的 夜明珠,就给翊银玩吧。”便招招手,陈洪凑过来,将个小盒子哆嗦着递给皇帝。嘉靖打开一看,果然是鸽蛋大小的一枚珠子,还算拿得出手,便将其朝朱翊银一递道:“喏,拿去。”打发 要饭的吗?”朱载圳闷闷的接过,连谢恩都很勉强。
大典结束,群臣恭送皇帝,然后退出皇宫。出去的时倏,就没人要求秩序了,群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议论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为什么明明去取如意,最后却拿来了夜明珠呢?到底是皇上变卦了,还是另有隐情?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大大的激发了群臣的兴趣,大家不顾疲劳,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件事……有说可能皇上不舍得,有说可能那如意不翼而飞了,也有人说,珠子比如意更有意义,因为国姓就是‘朱,嘛,这位显然是景王的死党……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猜到真相的。而唯二知道真相的沈就和徐渭,却是打死也不敢说的。是的,那如意已经断成三截了,怎么拿来赏赐?沈就回望着皇极殿,心说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不过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了 p巴?
第六一七章 绝处逢生
结束了新春大共,嘉靖帝回到西苑,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那典礼上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几乎 是恶狠狠的对跪在地上的陈洪道:“说,是怎么回事儿!”
陈洪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道:“奴婢回来后,便去找那东西,记得当 时是让随堂太监放的,于是让他带着我去内库取,就看见那包袱被丢在角落,已经落上厚厚的一层灰 了,显 然是从没人碰过……”别看他话都说不成一块,言语间却全是为自己推托之意。
嘉靖身为腹黑大老板,怎能看不穿他这点小心思,冷哼一声道:“休说那些没用的,朕只要结果 !”
“是、是……”陈洪赶紧应声道:“奴婢过去打开包袱,便捧着那水晶匣子往外走,出来院子里,随堂太监便失声叫道:‘如意碎了,奴婢低头一看,果然见那如意碎成了三段……”
“好好的如意,怎么会碎了呢?”嘉靖厉声问道:“是谁弄碎的?”那玩意完好的时候,他不觉着珍惜,可一碎了,心里就杂草丛生,觉着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陈洪重重叩首道:“主子明委,当初奴婢接过来时,还是好好的,然后就交给随堂太监放在内库保存……然后奴婢便被主子关了禁闭,才刚放出来,实在不知道啊。”这话一出,好么,沈就的嫌疑直接洗脱了。
陈洪当然不想为沈就开脱,可他清楚记得,当初沈就高举着那水晶匣子时,里面的如意还是完整的;加上当时他心不在焉,光想着赶进古谨身精舍,所以就没有按规矩、按常识、按道理的再次查看……当然,沈就当时已经做好了,只要他一打开包袱,就将那东西摔到地上,大叫‘陈洪抢东西了,的准备……因为一时的大意,他没有被当场栽赃,但这颗炸弹不过延时而已,其后果,也就是从两败俱伤,变成他一人独自享用。现在检查的是自己,接手的也是自己,如果说沈就有嫌疑,那他的责任第一个跑不了。
陈洪可以/、选年度悲情人物了。曾 经有个不惹是非的机会拐在他面前,他却稀里糊涂的错过了。直到麻烦缠身,他才追悔莫急,想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其仔仔细细检查几遍。如果一定要加上次数限制,我希望是,十万遍啊十万遍。
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陈洪也不可能再回到去年的那一天了,他只能默默吞下这枚苦果,也等于帮沈就过了关。
“那就是库里的问题了?”嘉靖果然被他拐到岔路上,心烦意乱的挥挥手道:“给朕彻查此事,是谁打碎的如意,查不出来的话,就一起领罪 !”“是……”陈洪无奈之中,又有一丝庆幸,好歹没有让黄锦去查,不然自己的队伍非得被整哗啦了。
所有人都以为陈洪要倒霉,他却仅被臭骂一顿,便安然过关,这让很多人看不明白,难道年前刚被皇上打残了的陈洪,又得圣眷若斯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嘉靖对下面人的心思门清,自然不能让死对头去查陈洪了,不然还怎么平衡内廷的势力?他不是不想杀人,只是不符合自己的布置罢 了。
虽然如此,嘉靖还是憋了一肚子气,黄锦乖巧的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浸 热了毛巾,小声道:“主子温温脸,解解乏吧。”
嘉靖微微颔首,黄锦便将毛巾拧干了,展平 了,小心敷在皇帝的脸上,那温热湿润的感觉,让一夜未睡,至今没合眼的嘉靖皇帝,终于感到了放松,喃喃道:“ 这里面加了什么?”“没敢乱加,就加了点红枣汁。”黄锦小声道:“这是奴婢跟苏州人学的,他们喜欢这样解乏。”“唔,不错……”嘉靖缓缓点失,许久不说话。
黄锦以为他睡眷了,便想蹑手蹑脚的退下,谁知手还没碰到毛巾,却听嘉靖幽幽道:“你相信命吗?”黄锦愕然道:“命?”
“对)命”嘉 靖 仿 佛 在 对 他 解 说)又 仿 佛 自 言 自 语 道“儒家是信命的,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佛家更是信命,他们劝人修来世,正是认为今世乃前世之果,早已在出生的一刻注定。顿一顿,嘉靖揭下面上的白巾,递给黄锦道:“换一块。”
黄锦一边又浸了一片,一边轻声道:“主子不是常说,道家修长生,为的逆天改命吗?这样看来,道家是不信命的。”
嘉靖缓缓摇头 道:“痴人啊,若不是信命在先,又何必苦求逆天改命呢?”“这么说,主子也是信命的了?”黄锦小声道。嘉靖顿一顿,回到原先的问题道:“你信吗?”“奴婢当然是信的。”黄锦笑道:“好比奴婢吧,生就在个小山村里,爹娘吃了上顿儿惺邓哔儿,所以奴婢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读书当官、世踯!「别 的出路;又因为家里孩子多,才会被卖掉。”说着辛酸的要掉泪道:“但奴才命中注定要服侍皇 上,所以才会被李公公相中了,买回安陆王府,遇上主子这样的好主子,才边上了锦衣玉食、人模狗样的日子,您说奴婢能不信命吗?”“命 中 注 定十 一 一 十 一 一”嘉 靖 长 叹 一 口 气 道“命 里 有 时 终 须 有)命 里 无时莫强求,是这个意思吗?”“是的,奴婢觉着是这意思。”黄锦轻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嘉靖缓缓念叨着这句话,终于沉沉睡去,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黄锦小心琢磨这句话,觉着似乎是说景王,但也可能是说裕王,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好端着盆子悄然退下了。
嘉靖整 整睡了一个白天,直到天黑才醒过来,吃了几个栗与…面的小点心,喝了碗小米桂花粥,便感觉恢复了精神,对黄锦道:“把那些贺表拿来。”他就是喜欢看贺表,明知是空话、套话,却乐此不疲,甚至觉着是人生一大享受。
黄锦便带人将满满一箱子贺表拿来,嘉靖问道:“在京官员都上了吗?”“回主子,都上了,连严阁老父子也没缺。”黄锦笑道:“臣子们祝愿皇上福寿安康的心愿,是什么也挡不住的。”“小嘴真会说话……”嘉靖睡了一觉,也将那些心事抛到脑后,指务那箱子道:“打开,都檄到朕这来。”
“得令。”黄锦便将一摞摞贺表撤出来,搁到嘉靖帝的床边。
皇帝看贺表,虽然说是乐此不疲,但也不是饥不择食,对于那些书法不工的、辞藻不华丽的、赞颂没新意的,他只是略略扫过,骂一声j 狗放屁”便丢到一边去了。只有三者兼具的,他才会仔细欣赏,反复阅读,甚至还会圉点勾画……当然这种情况是极少的,一旦谁的文章能得此青睐,那恭喜了,加官进爵近在眼前。
所以明知是鬼话连篇的马匹文章,可一众梦想得皇上眷顾的官员「还是写得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用心程度甚至超过了考进士时。无奈捆马屁这东西,你得有天分才行,不只是用心才行。
比如沈就和张居正,不可谓不用心,在嘉靖看来,文章固然写得好,却总少那么几分灵性,所以只能算是不错;倒是徐渭的文章,总让嘉靖扼腕,点评道:“要是拿出写』白鹿双表》一半的力气,他就能列入绝顶高手之列。
向来保持在绝顶高手行列的,有徐阶、袁炜、严讷、李春芳四人,他们的青词写得好,马屁拘得妙,所以嘉靖一看是这几个人的贺表,就立刻来了精神,道:“妙文来了,妙文来了。”果然这次 四人不失水准,都捧得皇帝浑身舒坦,尤其是袁炜的文章,更是让嘉靖龙颜大悦,甚至提起笔来,将其中一段骈文摘抄下来,准备让他写成对联「挂在精含中。
只见上联是‘洛水玄龟初献瑞,阴与卜凡,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诚有感,;下联是:岐山丹凤两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
“多好的文章啊 !”嘉靖不住点头,笑眯7 眼道:“这个袁炜确实是人才,可惜朕不能升他的官,便赐他麒麟服、赏百金,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吧。”麒麟服是公侯伯的服饰,袁炜以二品而服,可谓是莫大的殊荣,便只因一片马匹文章得到了。
但无论如何,见皇帝这么开心,黄锦也是高兴的,心说: 今晚应该好对付了……,作为皇帝的服务人员,他也压力很大,过年都捞不着休息,还得时刻紧绷着心弦,就盼着能轻松一下。
快活的时间总是飞快流逝,不知不觉三 更鼓响,黄锦小声道:“主子,今晚就看 到这吧,咱们等明儿再看。”
“唔……”嘉靖也觉着两眼发酸,但仍然…意犹未尽道:“再看最后三份。”说着目光在一大堆尚未看完的奏章里寻索,便看到一本蓝色封皮的,他不由皱起眉来道:“用这么素的面子,这人好不懂规矩。”便信手拿起,先看了看名 字,原来是刑科给事中吴时来的折子,不由笑道:“我说嘛,原来是狗都不理的言官。”
他原本只打算一浏览,便丢到一边,谁知只看了一眼,便愣在那里了。
只见那有力的银钩铁划间,没有他见惯了奴颜卑膝、谀词如潮,只有一声声惊雷般的控诉,控诉权相严嵩 朋奸罔 jl、窃主权威”控诉其子严世藩‘颐指公卿,奴视将帅”控诉其党羽‘剥民膏以营私利,虚官帑以实权门”高呼 今边事不振由于军困,军困由于官邪,官邪由于 执政之好货。若不除去严嵩父子,陛下虽宵旰忧劳,边事终不可为也!”强烈恳请皇帝除恶务本。
黄锦 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握着奏本的手也青筋突起,终于将其重重拍在桌上,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道:“混账!”
屋里的宫人,闻言赶紧跪在地上,黄锦陪笑安慰道:“皇上息怒啊,息怒,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可发不得火。”“有人存心让朕不痛快!”嘉靖提高声调道:“让朕怎么息怒 !说着把吴时来的奏本便甩到了黄锦的脸上。黄锦赶紧打开一眼,不由也是哎呦一声,道:“好胆大的一人啊。“给我找”,嘉靖一脚踢翻那些尚未看过的奏本道:“看看里面还有没这样的东西,把那些狗东西全都找出耒!”
黄锦只好带着人跪在地上翻找开来,嘉靖则气得歪在靠枕上,直直的望着一盏宫灯,两眼中放射出幽怨的光。就这样到了 五更天,满头大汗的黄锦小声禀告道:“主子,找完了。“有吗?”嘉靖也不敢他,冷冷问道。“有……但是不多。”黄锦小声道:“就两本。
“你还想有几本?”嘉靖狠狠瞪他一眼,拿过那两本奏章扫两眼,见内容大同小异,便烦躁的丢回去道:“眼里还有没有朕,难道朕的话已经没人听了吗?”黄锦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过了很久,嘉靖才发完了火,对黄锦道:“你把这三本奏章,送到严嵩府上,问问他……”说到这,嘉靖才想起老头刚刚死了夫人,叹口气道:“你去看看他,再带一担御膳房的什锦点心,什么也别说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是。
”黄锦小声应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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