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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看东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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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割地问题的阻力还是来自于士大夫贵族阶级，那个时代朝廷的官员可是不靠俸禄吃饭的，靠的是自己的封邑的岁贡，也就是诸侯再把自己的国土细分给下面的功臣和亲戚，然后你们的吃饭问题就各人到自己的封邑去解决，叫做“采食封邑”，所以封邑又叫做食邑。所以，姬突一说要把东边那三座肥沃的城市交给宋国，郑国的士大夫们能够答应吗？统治阶级本身就是由士大夫们组成的，首先是封邑在那三座城的贵族们起来反对，然后西边的贵族们也人人自危了，想想也是，如果把那些土地交出去了，那群贵族就没有饭吃了，不可能让他们人也跟着割给宋国吧？那么这么多人的菜篮子工程就等着解决了，还不是要压倒西边来，自己西边的封邑就有可能给分掉了。一说到利益问题那可就亲热不起来了，所以这股高涨的爱国热情马上就蔓延到了整个朝野。
身处统治阶级最高层的姬突看到这个形势，还敢割地吗？如果他强行给割了，贵族们起来闹事，理由会是很正当地要求惩办国君的丧权辱国行为，这些内乱可是宋国帮不了自己的。而且，自己现在手里能用的人也就两个，一个是祭足，他的封邑不也会受到威胁吗？根据姬突对他的深刻了解，可指望不了这位老先生为国家做点牺牲的；另一个就是自己的舅舅雍纠，他在郑国没有封邑，本身又是宋国贵族，可是能用吗？首先他在郑国可没有一点根基，其次，他如果跳出来主持割地工作，泱泱的郑国诸侯大潮可能会因为一言不和，把他当做宋国奸细给处理了。权衡来权衡去，自己当初给宋庄公许下承诺没有错，只因为自己把问题估计得太乐观，而且自己回到郑国并不是为了只过一下国君瘾的，要的是国家长治久安，要的是自己统治稳固。
所以，姬突的算盘也有结果了，那就是先安抚国内，同时敷衍宋庄公，自己把事情一桩一桩地理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吧……如此有理想有抱负的一个人，哎，就这样给耗着。
可是，宋庄公是谁啊？著名的奸商，他难道不知现在不逼着你姬突给，等你姬突把国家坐稳当了，你还会给吗？至于你国内无法交待，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们的生意已经做成了，现在我就等着要钱了！
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前面讲过了，以郑国和宋国为中心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中原诸侯国大战，原本和郑国是铁杆盟国的齐国，正式结束了与郑国的蜜月，原因也很简单，齐僖公喜欢那个没有搞成的女婿姬忽，要为姬忽伸张一下正义。说的深层一点也就是，经过姬忽姬突两弟兄这么一闹，郑国在中原的霸权衰落了，宋国如果再吞并了姬突许诺的土地城市，实力大增，就会有了能力成为中原的一位新霸！鲁国这些有能力参与争霸的国家不允许，同时诸侯国之间利益格局重新划分，齐国等国需要新的盟友来维护原有的争霸联盟。根据以上的种种因素，这场中原大战终于还是爆发了，每一个因素都是一根柴火，慢慢堆在那里，就等着郑国和宋国把打火石递上去……
这场战争的收尾结局，并非宋国如愿取得了姬突当初承诺的钱粮金银和那三座城池，齐国齐僖公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假想女婿，值得吗？宋国最终重金纠结齐、蔡、卫、陈四国，又发动了一场五国伐郑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是郑国坚守不出，城东郊被大肆劫掠，就连他们国统象征的太庙也被宋国侮辱性地毁掉了。
至于最后郑国的坚守不出还是有话说的，面对声势浩大的五国联军，郑厉公姬突还是鹰派了一回的，他可不能容忍这样的奇耻大辱，说什么也要翻家底和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宋国一决雌雄的，可是国相祭足一听姬突要主动出击，当场就翻脸了，根本不给姬突表现自己大无畏爱国主义精神的机会，一方面劝阻姬突的作战决定，另一方面假传圣旨，要求郑国军队坚守不出，谁敢言战就要治谁的罪。这下郑国可没有人动弹了，国君没有发话，国相已经下令了，守就守吧，总比拿去送死强。但是姬突可接受不了，老子是一国之君，就算我不出击，要求防守反击，那也得我下令啊，可是你祭足却不经过我就下令了，这个国家究竟是姓姬的还是姓祭的？
实际上，郑国这个国家已经姓祭了，祭足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摄政王、是无冕之王、是精神领袖！他很敷衍地给姬突打了声招呼：“宋国等五国厉害得很，我们打不赢的，你就各人到后宫玩去吧！前面的事情我帮你料理了，去玩吧！”这下可好了，郑国从来没有的事情，太庙被拆了，祖宗牌位被毁，耻辱啊耻辱，姬突怎么可以接受？好你个祭足，我姬突容你不得！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又遇到周桓王驾崩了，按说作为诸侯的姬突是应该去吊丧一下，同时对郑国有成见的周桓王死了，郑国也可以借此修复一下和周王室的关系，改善一下周边的敌对态度。于是姬突就提出了要去拜会周庄王姬佗的设想，可是却被祭足第一时间反对了过来，祭足的理由很简单：“周王室恨我们郑国得很，你作为国君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不去了不去了，要丢人的事情你敢去，我就不信我不答应，哪个收费站敢放你的车过去！”
朝拜天子的事情也就黄了，姬突更加郁闷了，是啊，这可不是他期望和预想的国君生活，他在宋国的时候，一心念想的就是，等我当了郑国国君，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穿好多好多好看的，娶好多好多漂亮的，杀好多好多讨厌的，也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是什么！这下，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可以，一切都是国相祭足说了算，他突然间恍然大悟了，原来祭足从一开始挺自己登上国君宝座，还不是为了树立一个傀儡，从而他本人可以根本上把持郑国的政权！
想明白了，姬突知道了这个闪婚而形成的高自己两辈的老先生可不是善类啊！于是，只有找到自己身边唯一还靠得住的舅舅雍纠商量一下，怎么为了他们两人除掉这个掌握真正权力的障碍。姬突一表露出自己的想法，雍纠马上很有默契地说道：“外甥啊，咱们当初找这个老匹夫商量大事就是一个错误，反倒是他把咱们给利用惨了！你瞧瞧还给我整一个政治婚姻，弄得我背名背声的，一说了我就是宰相女婿，好像我是攀着裙子爬起来的一样！说白了，祭足的女儿又丑又大小姐脾气，老子想纳个妾难度系数都那么高，这样过日子实在痛苦，没说的了外甥，为了你的国君权力和我的幸福生活，我们都得把祭足给除掉！现在荥阳东郊被宋军弄得一塌糊涂，祭足马上就要去安抚百姓，到时候我设宴除掉他，然后给你重新找个舅母！就这样，交给我了！”
雍纠带着他和姬突的这个雄壮计划回家了，这人一旦心里有事情，很难隐藏得很好的，特别是雍纠回家面对自己的妻子、祭足的女儿，怎么脸上也有点恍惚吧。祭氏跟了雍纠这么久，他又是个大嘴巴、妻管严，大事小事没有什么瞒着老婆的，可是祭氏今天问他什么话他都是遮遮掩掩、闪烁其词的，毕竟要杀人家老爸，心里怎么也有点那个吧……祭氏自然是觉得有异，而且她本身嫁给雍纠就是带着双重使命的，既要加强这场政治感情的联系，同时又要监视着姬突和雍纠这对甥舅的举动。在她职业敏感和责任的驱使下，她灌醉了雍纠，把他和姬突的计划给套了出来……
等到第二天雍纠酒醒了，祭氏很直接地告诉他，她知道了他们要杀自己父亲的计划，雍纠无言以对，反倒是很有特工天分的祭氏气闲神定地告诉雍纠，自己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不过已嫁从夫，什么都是自己当家的说了算，要杀自己父亲就杀吧，作为一个贤妻，不但精神上支持，而且行动上也会支持，号称自己马上回家怂恿父亲立刻前往东郊考察工作。
单纯的雍纠首先是惊愕，但是后来也被妻子的忠诚给感动了，一边发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叹，一边马上开始了刺杀老丈人的活动安排……
第七章 郑庄公的儿子们（七）
第七章 郑庄公的儿子们
（七）
姬突和雍纠谋划除掉祭足，这个以国相之名行国君之权的几朝###，还有一个插曲需要讲一讲，那就是当事人之一的雍纠，是如何看待他和老丈人祭足之间的关系的。
定计之前，姬突和雍纠甥舅二人，是很有默契地满怀闲情雅志来到花园中游玩。说实在话，姬突在郑国之中也就舅舅雍纠一个跟屁虫，没见到他左右还有谁时常陪伴，所以他俩有什么话要谈还是选这些没有旁人的地方为好，免得祭足布置在各处的监控器给他们捕捉下来了，将来成为呈堂证供……
国君的花园那自然是奇花争艳、群芳斗彩，除去静态的景色，还有动态的情趣，一群群鸟儿展翅飞翔、引吭高歌。看到大自然如此丰富的赐予，姬突反而郁闷了，连连发出感叹，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国君竟然如此多愁善感……一旁的亦臣亦舅的雍纠自然得上前关心两句了，且不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姬突为什么感慨良多。
姬突面对舅舅的关心，回答得很浪漫：“哎，阿舅啊我的亲娘舅，你看如此春光，外甥本来意兴盎然，不料见鸟儿们畅游蓝天白云、花间草丛，那是多么地自由自在！反而外甥我，虽然贵为国君，却事事仰人鼻息、受制于人，君权不在君手，灾祸不知何日将至？这样的国君还有什么意思呢？”
雍纠只得感同身受地一同哀声叹气几分钟，此时郑国已经历了第二次五国伐郑，雍纠本人的身份就有点值得讨论了。原本他们雍氏一族是宋国的名门望族，雍纠和他父亲都是宋国的臣子，可是这次陪着外甥姬突回国登基以后，他就留在了郑国，任了一个不知道大小的大夫。说白了，他的真正身份也就是郑国的国舅爷，而职位无非也就是一个“借调”而已，只不过是把工资关系转到了郑国。至于郑国和宋国之前发生的那些由君主私人恩怨上升到外交摩擦，继而再激化成世界大战的那一系列事情，对雍纠的位置来说是很尴尬的。你作为宋国的世代贵族，现在又在郑国上班、还是郑国国君的舅舅，按理说在这一大堆事情当中应该发挥积极作用的，可是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他们雍家人一点点踪影。不论是宋国方面雍氏一族的影响力，还是在郑国雍纠的协调能力，统统都没有发挥出来。倒是此时整个郑国上下都同仇敌忾地针对雍纠的原单位了，雍纠依然躲在姬突的身后，行政却不作为，郑国人会怎么看待这个尸位素餐的宋国借调大夫？
宋庄公生拉活扯地将雍纠送到郑国，而且还不怕麻烦地给他做媒娶了祭足的女儿，一夜之间让他成为了郑国权力裙带关系最广泛的外来女婿，难道雍纠会是一个白痴吗？他不知道宋庄公的用心良苦吗？当然不是！既然选中他，起码在宋庄公看来，雍纠应该还是个人才的。可是要说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那是屁话，黑暗里金子还闪什么光呢？带给雍纠黑暗的是谁呢？祭足！他的泰山老丈人祭足！
要说比体力可能祭足和任何人都没有可比性，但是比脑力这东西，宋庄公还真的差了一截。我们以前分析过了，换掉姬忽、拥立姬突这一整件事情可能都是出自祭足的大脑，为的还不是保住自己的国相之权，那么祭足事前就绝对不会犯引狼杀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的低级错误的。宋庄公以莫大人情和荣耀为祭、雍两家主持的这场婚姻，祭足能看不穿吗？你不过就是要在郑国扶植一个宋国直接统辖的傀儡政权吗？姬突是主持人、雍纠就是联络人，而我祭足就要成你们的形象代言人！做梦吧，子冯先生，你娃娃还是嫩了点，你们所有人不过都是我祭足的棋子而已，等国君换了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国君照换、女婿照收，反正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谁只是一个筹码大小的问题，嫁给你们宋国雍家，还算是门当户对、等价交换，特别强调，女儿也没有离开自己到宋国成为人质，所以祭足爽快答应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从今以后女儿就是自己安插在雍氏集团当中的一双眼睛，这个作用的大小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吗？
姬突和雍纠虽然在赶走姬忽以后，立马在郑国闪亮登场了，可是有名无实！早在和宋庄公签订这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时候，祭足就看得很清楚了，你宋庄公就在那边厢YY吧，郑国到头来可拿不出这么多东西的，至于割地，姬突更不可能！反正下面落的是姬突的爪印，关我屁事，你们等着热闹吧！
至于和宋国的这场战争，在祭足的心中早就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郑国上下对于宋国就会从基本外交关系转变到依赖关系，那么这些以雍纠为首的外来势力，就会借助外援宋国和内援姬突渐渐掌控郑国的实权，这一点是以祭足为首的郑国本土势力集团万万不愿看到的。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首先依靠的是祭足本人对手上的权力的紧握，同时严密控制雍纠等人的活动，根本不给他们在重大问题上面决策的机会。而对待和宋国的关系，思路也很清晰，那就是不能再暧昧下去，要在国内掀起一场全民抵制宋国的活动，不仅仅是在战场，而是渗透到国计民生的各个领域，抵制宋国超市、杜绝宋国旅游、绑架宋国公民、攻击宋国官方网站……直到五国伐郑这个事情，郑国精神象征的太庙被毁，这一事件直接标志着郑国对宋国的仇恨达到一个历史高度，这次对郑国人民的情感伤害也许是将来宋国的任何努力都无法弥补的。特别是在战争问题上祭足避开国君下令坚壁清野、消极抵抗，更是进一步地说明了祭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局部利益的高度政治智慧！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对于郑国人来说宋国人还可靠吗？法兰西第五共和国会请纳粹德国人担任国防部长或者总理吗？雍纠从到郑国的那一天起，虽然踌躇着自己的满腹政略、战略构想，可是就是没有真正感受过一回郑国的权力滋味，他能向谁诉说呢？在别人的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吃里扒外、旱涝保丰收、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郑国喝郑国卖郑国的宋国奸细！
雍纠心里千般苦、万般痛，到这个时候，每天呆在宋国他都好像是坐在刀山火海上面，能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唯一一人那就是姬突，他这个国君确实也做得人不人鬼不鬼，背黑锅姬突、送死姬突！所以在这旖旎的春光下，花团锦簇的园林中，姬突一发出感叹，雍纠马上就领会了。姬突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毕竟除了刚刚建立的君臣关系以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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