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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倾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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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去抓那两个小子。”
男子有意的咬重字节,似乎是在嘲笑枫宁的不自量力。他大笑着扬鞭而去,其余黑衣之人也随之追及,却都是赤履相随。
风沙扬落,枫宁强撑着意识,翻了身,往那被遗忘下来的马车爬去。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怎样爬进了车里的,只是凭着一点坚持和期冀,用力的甩出了鞭子。
踏脚不安的马长长嘶鸣奔了出去,那力道直将枫宁甩进了车里。
心里升起的那奇怪感觉是什么。枫宁已经再没有力气起来,意识似乎也在渐渐远去。眼前,恍惚的出现了那人的身影。枫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又虚虚抓空,无力落下。
他不会后悔这样做,可是,他却还不想死。信蹄冲出的马儿,能够将他带往生机之处吗?他不知道。只是,比起疼痛,更加强烈的祈生之愿猛烈地涌上,叫方才那般也不曾堕泪枫宁竟似是委屈的低声抽泣。
马车,向昌禾而去……
‘
“快跑,快跑啊莫珏!”
午罗喊着,尽管已经坚持不住,他还是拼命地拽着几乎快要瘫倒在地上的莫珏。
“午罗,松手吧,我跑不动了。你若还有力气便先走吧,不要管我了!”莫珏已是满面泪水,泣不成声,无力的挣扎着想让午罗松开拽着自己的手,“他们是来找我的,和你和枫叔叔都无关啊!走吧,不要管我了,父亲害死那么多的人,他承不来那些已继于我身,我已经承受不起那样多的血债罪孽,又怎能再让人为我而伤而死?求求你,松手,快跑吧。抓到我,他们就会放过你的!”
“我怎么能那样做!”午罗一把抓在莫珏肩上大喊着,“枫叔叔叫我们走啊,他留在那里就是不想让你被带走。慕容哥和铭哥哥将你托付给我,枫叔叔也将你托付给我,如果将你留在这里私自逃离,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啊你告诉我!”
“午罗,别这样……”莫珏哭着,哀求着一样的摇着头,“你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你不该遇到这样的事情的,你没有这样的义务啊,不要为了我这样一个旁人,伤了自己……”
“你在说些什么!”
狠狠的一掌打在莫珏脸上,午罗睁大了眼看着不敢相信的捂着脸倒在地上的他,泪再撑不住,汩汩涌下,“什么是旁人?你是我朋友啊!我当你是朋友啊怎么会是旁人?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撞进来,我清楚你们的身份也知道你们身边会纷争不断——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一个人抢着百家饭长大,慕容哥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然后是铭哥哥,然后是你!对我来说你们就是我的一切是我的全部,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们,不只是朋友,我当你们是亲人啊,是亲人!是绝对不能舍弃的亲人啊!”
听着他的话,莫珏从惊讶到感然,涌着泪水捂住了嘴,“……午罗……”
午罗毫无收敛的大声嚎哭着,然后走向莫珏,抹去了遮掩视线的泪水,拉过他的手紧紧抓住。
“跑!如果你跑不动,我来背着你跑!我不是没心没肺的市井小儿,我不能丢下你独自逃走。就算是当我无礼偏执高攀上你,我不会放你一人在这里,要逃就一起逃,就算被抓走,我也要陪着你——所以不要这样说的好像和我是陌生人一样,我最讨厌那样了!”
“……嗯。嗯!”
莫珏哭着扑到午罗身上抱住他,手拥了紧,然后,抬高。
“谢谢你,午罗,真的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后颈突地受了重重一击,没能预料到会这样的午罗瞳光骤散,手颤了下,失了力气松松垂落。那眉还因惊诧难信而颤动着,午罗难过的看着莫珏,倒了下去。
最后,留在他眼中的残影,是哭泣着一遍遍说着对不起的莫珏,和一些高大的黑色身影,将脆弱挣扎着的莫珏拖拽而去。
莫珏……莫珏……
他还喊着,在心里喊着,叫自己快些起身来去留下他或者追上他,可是脑中蜂鸣,身体没有一处肯听从于他。
意识渐渐远去,眼中,莫珏的身影也渐渐的远去成小小的一点,再看不见。黑暗布满了世界,午罗再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风声,吹不动难语的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
☆、解事
时过了多久,午罗醒了过来。浑浑噩噩的站起时,他满心的愁闷压抑着,连释放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愧疚悔恨着自己的脆弱无能,那时的午罗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从几近崩溃到颓废丧气的俯在地上哭泣,好像身体已经被抽空,再提不起片点气力。
只是,这少年的手渐渐的攥紧,猛地起身冲了出去。拼命的喊着、拼命的跑着,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最后,他倒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擦去眼泪,缓歇着让身体恢复,再站起时,他的眼中已没有彷徨和犹豫。
去找慕容歌。他要尽快的去找他们、把莫珏被抓走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什么都做不到,可是如果是他们,就一定可以救回莫珏。
“我一直跑到昌禾,本想在哪里找谁帮忙带话给慕容哥,可是谁又能相信一个遍身狼藉穷酸破烂的孩子。所以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来到这里,恰听闻皇祀起礼,就去借帮人卖栗的借口讨了车冲上了山……”
再一次说起这些,午罗虽还是一脸的愧悔,比起责怨自己,更多了面对这些直面向前、用实在的方式去亲手挽回自己过失的坚定信念,“王爷,我听说您是慕容哥最信任的人,又是个好人,你会帮忙去救莫珏的吧,会吧?”
慕倾墨凝着眉,许久没有回应。漫长的等待让午罗的心提起几乎快要支持不住原有的希望,而当他生了动摇略显丧气时,来自慕倾墨的一点声音让他顿的振奋。
“那,如你所说,来人似乎并无意伤害莫珏,只是想将他带走。”
午罗微愣,想了想回道,“……虽然为首的那人态度很奇怪,但似乎的确是这样。”
“虽然已经派人去那边查探……抓走小珏儿的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戈木半是安抚的拍在午罗肩上说道,“莫珏被抓是在慕容遇刺之前——对了,小王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这次行程有人在传信途中做了手脚,叫这边所接指示与实际差出半月。那些人在那时守在河边拦堵莫珏,与此事恐怕不会毫无关系。所以现在我们还在怀疑两事是不是同方所为。遇刺方面和此事的联系,目前能提的上的也只有藏于暗处射箭伤人这一点了——若不是被君百鸾干扰,那只箭,可说有九成会从慕容背后直穿入心。”
一点细微声音响起,几人看向慕倾墨身边。似乎心悸那样的可怕,汐臣已是紧紧的抱住慕倾墨的手臂,不能松手。
“啊,实在是对不住。”戈木这才想起他的存在,歉意的站着,指了指身后,“夫人,可用将门打开吗?平时谈事习惯了这样,一时就没能……”
“无妨。没事的。”汐臣摇了摇头,示意几人可以继续,又想到什么一样的开口问着,“你们口中的莫珏是……”
“是我小侄,与午罗一般年纪的孩子。”慕倾墨干脆叫汐臣坐在了自己身上,不顾他还有些羞怯不愿,“比起那些,枫宁在哪里?既然他们带走珏儿时没有带走午罗,想必也不会对枫宁更多在意。枫宁独留而敌人又追来,那边事情怕是已经了结。如此,枫宁若是已经被害,尸首当会留在原处;若还活着,也当先午罗回来这边才是。看你们模样,似乎并非这样吧?”
“嘿,诚如王爷所说。”戈木拱手一敬,显些赞许之意。
一旁午罗正愣愣的听着,被戈木拍了下,忙说,“我那时往昌禾走时经过遇袭之地,虽没细看,却还记得那里凌乱不堪,有些血迹但不见有人。”
戈木点了点头,“据派出之人回报,从河边到昌禾城门外百丈之地发现车辙血痕。因为反向另有足迹,这些便推断了是枫宁所留,只是空留半痕不见其人,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已派人在昌禾境内外搜寻,目前尚无任何消息。枫宁与敌人直面交手,若是能找到他,想必就能知道敌人的大概情况了。”
“枫宁自然要找,但是,来人是谁,当是能够缩减范围的。”慕倾墨忽然说道,叫午罗惊奇着有些激动,又被戈木压制了下去。
只见慕倾墨靠在汐臣怀里垂了眼去,有些闷沉的说出话来,“皇室之名岂是外人所能明晓,而且那人还能知道慕容珏另获赐他姓更名莫珏。自然,若是有心,想要查到这些或许也不难,但是针对于珏儿的话……倘是因其父而仇恨着寻来复仇,一来,不会那样轻慢态度,二来,也绝不会手握其佩有珏玉之事——那种说凡可说贵亦可之物会被当作辨识身份之物的话,指示之人,只能是他了罢。”
“……他?”
慕倾墨停下的话叫汐臣和午罗都是不解,而戈木神色变了凝重,抬了手臂在桌上前去了身,“那王爷您,也认为是他吗?”
“……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汐臣看着慕倾墨攥紧了的拳,虽不能明了,还是安慰的抚上手去。
“……王爷,铭哥哥,不要再打哑迷了,快告诉我究竟是谁吧?”午罗心慌的等着却不见两人明了的说破,急切的追问着,“告诉我啊,究竟是谁抓走了莫珏,我们要去哪里才能救他回来?”
戈木突然按在午罗头上,叫他垂下头去不能抬起。沉叹一声,戈木才隐着关切担忧的对他说,“抓走莫珏的,恐怕……是他的生身父亲,原大皇子、慕容氏两人的同父兄长——慕容昇。”
“……什么……”
戈木的声音明明清楚的响在耳边,可午罗却好像听不见。那声音隔了层水雾一样的空隆,然后一点点的将那屏障刺破,疯狂的冲击着午罗。
“抓走莫珏的……是他的,父亲?”午罗不能相信的摇着头,突然跳了起来,甩开了戈木抓来的手,“怎么可能,是他父亲的话,怎么会这样做呢?他们可是拿着刀拿着剑,是要将莫珏夺走的人啊,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午罗抱住了头,语无伦次的喊着,却还是不能逃脱真正使他回避的现实,“如果是他的父亲的话,那莫珏回到他父亲的身边,我不就,不就没有理由,把他……带回来了吗?”
“……唉,午罗,你先冷静一下。”戈木重重敲在午罗头上,把他按回在了座位,“你忘了之前莫珏跟你讲的事了吗?慕容昇虽是皇室血脉、又身为莫珏生父,可他对小珏儿不曾有过丝毫该尽之责养育之恩,只是带给他无尽的梦魇。而且,慕容昇是带罪之身,我们要抓他可谓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至于救出小珏儿,他是无辜被牵扯进去的孩子,在慕容昇那样残暴的人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去救他,你有充分的理由,无需迷茫,没有丝毫值得犹豫彷徨的地方!”
“午罗,你忘了你在我面前立下的誓言吗——无叛无疑,无悔无逆。是你自己说,要亲手救出莫珏,甘愿舍弃平民之身入我东羽绝不后悔。你要现在犹豫现在退缩吗?任莫珏从我们身边消失,一生在愧悔中荒废?”
仿佛被惊醒一样,午罗睁大了眼看着戈木,抽吸着,用力点了头,“我不要。我不会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去救莫珏,我想把他,带回来!”
“恩。”戈木揉着他的脑袋,笑了起,“那就给我记住了——什么都不要想,你要做的只是去找到莫珏,然后把他带回来。听着,慕容昇毕竟是莫珏的父亲,他或许还有所心软。但不管他怎样考虑,你都要毫无动摇的把他给我拽回来。慕容不会对慕容昇怎样,他是会顾念手足之情的,绝不能让莫珏因为一时心软,走错了路。”
“……恩!”
“戈木,”慕倾墨忽然叫他,令戈木转头看了来,直撞进双带着怀疑、深的叫人心悸的眼眸,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但是看你这意思,怎么好像已经……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视线会转到被发配边境的慕容昇身上?”
慕倾墨的声音意外的寒冷,说出自己兄长的名字时尤为凸显,竟是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毫无对之敬重留情之意,叫身边的汐臣不觉寒颤。
“倾墨,镇静。”
戈木见他这般模样才心叫不好,凝声低的呵了一句,慕倾墨好像方才回归了魂魄一样的从那慎人模样恢复如常。
“没能提早告知于你,或可说我思虑不周吧。”戈木于是说道,“早在两年前,边境就传来了消息——行役当中的慕容昇不知所踪——他从边境,逃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慕容的意思。”
两人相视间凝成对峙,容不得旁人插手分毫,弄得汐臣和午罗都屏住了呼吸,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两人。
“你知道慕容昇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许久之后,慕倾墨先开口问道。
戈木送了口气,点头,“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要让皇兄行皇祀之礼?这中利害,戈木,你知道吧。”
“那王爷,慕容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吧。”戈木变得有些奇怪,语气间有些攻击意味,似乎想要将慕倾墨压制下去一样,“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还不能从圈束中脱身,慕容就再没有翻掌覆局的机会了。冒险是慕容自己的意思,我已经尽可能的把风险降到最低了。”
“然后呢?”慕倾墨问道,目光毫无动移的看着戈木,“然后呢?”
“……”戈木沉声垂了头去,再开口时,口气放了缓从,“此次确又不周之处。暗箭伤人也便罢了,会涂毒一事也远在预料之外。但是至少,这次的事件,能帮慕容争取一些时间。小王爷,你明白的,是吧。”
戈木眯起了眼,那语气说不明是怎样的意味,却在瞬间,将两人对峙的形势翻转了过来。
慕倾墨不再言语,只是看着他,然后收紧了手臂。
“好了,小王爷。”看着桌上快要燃尽的烛,戈木起了身,倦倦伸着懒腰,“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先与王妃回房歇息吧。我还要教午罗习武布术,先走一步了。”
“这个孩子,可以?”
听到慕倾墨这话,戈木笑着看了过去,“您觉得呢?”
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慕倾墨合了眼眸,仿如默许一样。戈木便拍了下午罗,有些得意的翻身靠在桌上往身后一指,“来吧午罗,要好好的感谢被王爷认可了啊。”
午罗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茫然间望向了汐臣,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忽然心慌了下,低了头,从椅上起身退后一步叩拜,“午……青决谢过王爷。”
“……你既唤皇兄‘慕容哥’,便不妨也那样称呼我吧。”慕倾墨说着,竟是那般平和的感觉,“那些繁杂公事才须讲什么礼仪礼法,平时随便些便好了。”
午罗抬头看了眼慕倾墨,只觉得这方才冷得可怖此时又令人不觉亲近的王爷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是。”
而他身旁的那位王妃大人,虽然前后也不过一两句话,竟也叫人觉得,非同寻常。
这是究竟怎样的人?午罗自知琢磨不透,便也就放下不去在意。起身随戈木离开,望着夕阳之色,他暗自的下定了决心。
从此时开始,他的一切,都只为莫珏。
作者有话要说:。。。。。。。。。。。。。。。。。。。噗——。。。。。。。。作者君自带吐槽脑补你桑不起。。。。
☆、晕染
一回到房间,慕倾墨便抱着汐臣倒在了床上。汐臣有些无奈的看着闷闷不乐的像个孩子一样埋着头的慕倾墨,纵然还有想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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