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密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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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王子看得毛骨悚然。他想离开。可是，已听见巡逻甲士从池边走来的响声。他感觉到他们就在自己的身后，随时都会在黑暗中伸手抓住自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一横，闭眼穿过齐腰的花草，立即惊起一群群的蚊虫。跌跌撞撞，他摸到墙根下，咬牙伸手，触摸到冰冷的藤蔓。心儿跳得好凶，非常担心藤下暗藏有蛇蝎，突然跳出来咬住手指头。

　　好在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睁开眼，顺墙根绕房子转到东头，看见了树缝间的辟池，在星光下波光粼粼；但他透过树缝，同时也看见闪动的火光，又听见人声：“大家可要仔细了，他们也许又会淌水而过！”

　　四王子四下望望，附近没有可靠的藏身处。

　　火光越来越明亮，搜查的甲士举火把过来了。

　　他抬头看见房墙上端，有个黑洞洞的方框，那是房屋的通气孔。他顾不得害怕张牙舞爪的须叶，抓住怪异的藤蔓，贴了上去，悬了身子，像蛇一样，往黑洞爬去。

　　火光越来越近。他想到三哥和苟扬，不知道他们躲藏到哪里去了？而自己呢，现在就像一条大蟒蛇，被人穷追，只有选择钻进通风的黑洞中，卷曲在房梁上！

　　摇曳着的火光，照亮了房墙上的藤蔓，将房顶映出了一个摇动的亮框。他大气也不敢出，上身匍匐梁上，双脚悬在梁下。感觉空空如也。他担心不生藤蔓的屋内，悬空中难以踏到地面，但他又不敢跳，怕发出咚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当他的脚晃了几下，伸下房梁探索时，很幸运的踏在了木质架上。顺着高架，他轻轻滑到地面，很快就脚踏实地了。但他依然紧张，因为不知道外面的人，会不会突然闯进门来？更让他感到紧张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谁人的房间，因为他的鼻子，已经非常不合时宜的闻到满屋的异香！　

　　因为距越王勾践战胜吴王夫差的时代很近，他自然的想到——自己会不会是误入了西施之类美女的闺房？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想：这里可是大学呀，谁敢金屋藏娇呢？

　　他在黑暗中不敢大动，倒不是怕自己脏兮兮的脚，不小心踩在了正熟睡美女的*之上，而是因为搜查的人已经来到房外，正用手中的兵器使劲的敲打房屋的墙，还在花草丛中唰唰的乱刺一气，并诈喝道：“我知道你们在屋子里，出来吧！”“你们刚偷游进辟雍，我这里有你们的袜子！”

　　四王子一摸脚，果然发现自己没穿袜子，心想一定是先前游进辟雍时丢在了岸边。而自己呢，现在的确已经进了屋子里；他们难道真的发现自己了？他一时性起，不愿意跟他们再捉迷藏，就在黑暗中解下银弓，挂上三支箭羽，就要去寻了门窗冲出去射人。

　　突然，辟池边有人呼唤道：“啊，他们跑了，从这里淌水过去的，还有水印呢！”

　　只听咚咚的脚步声，又听哗哗的涉水声，藤蔓前喝诈的人很快离开了。

　　屋外恢复了宁静。四王子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幽雅的香气。

　　悄悄的，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星光，像一大群流浪汉，从房屋四面的缝隙、天窗、通风口，纷至踏来，毫无礼貌，一窝蜂的往这香舍里挤来！

第八章　　星光灿烂密档多
渐渐的能够看清楚屋内的轮廓了。

　　四王子已经看明白，这里并不是美女的香巢，而是一座长长的厅堂，从东到西，十数丈长，像一条封闭的长廊。长廊内，一溜的摆放着一排排高大的古色古香的沉沉的书架。

　　四王子明白了，这厅堂里的书架是用珍贵的楠木做成的。

　　世上的楠木有三种，一曰香楠（又名紫楠），二曰金丝楠，三曰水楠。它们都是水不能浸，蚁不能穴的上等好木材。特别是香楠，是宫殿及重要建筑栋梁必用之材，因为香楠木的材质十分优良，颇具芳香（木材和枝叶含芳香油，可制成楠木油，正是宫廷中女眷使用的高级香料），香楠的硬度十分适中，弹性非常好，很易于加工，难有开裂和反挠，可以存放几千年（过了二千多年后，还有这样的说法：生在苏州，吃在广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因为柳州出楠木棺材）。

　　四王子感到奇怪——这里的书架全部用了珍贵的香楠木！

　　哇，莫非此处就是王室机密档案的收藏处，即是守藏室的内室（外室是对外开放的图书馆）么？

　　他凑到就近的书架上再嗅了嗅，那些香气正是从书架的木头沁出来的。

　　他心情很激动，找了找，摸到屋角处，点燃了几盏藏书室专用的带玻璃罩的藏书灯。

　　屋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果然看见凡是目力可达处都是书架，均为远在汉水的南蛮之国贡献来的上好的紫楠木所制作。他看见那些长长的透光通气的书架之上，摆满了一摞又一摞，一叠又一叠大小不一，厚薄不等的书籍。有竹书、木书、帛书、龟甲书、牛骨书等等；规格大小各不相同，格式外形也多不一样，真是一处非常稀罕的藏书之处！

　　四王子先参观了最北边的一长排。

　　他看见了一部又一部的典册，就像天上的星星般，星光灿烂。

　　他用手指轻轻的感触它们，就像在夜空中数星星。

　　他感慨花族的伟大。他感慨王朝的兴旺。他感慨知识的浩瀚。

　　从东到西，他遨游在书的大江大河之中。

　　书的江河里，卷起一朵又一朵书的浪花，非常诱人，它们在书架上涌动——

　　《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世》、《经世》、《世传》、《世本》、《谍记》、《纪》、《上古记》、《古记》、《春秋之记》、《史记》、《春秋》、《鲁春秋》、《周春秋》、《齐春秋》、《燕春秋》、《宋春秋》、《乘》（晋）、《檮杌》（楚）、《记》（秦）、《新魏纪年》（到这里，空一段，露出沉沉楠木的紫红）。

　　接着，还有——

　　《志》、《上志》、《前志》、《军志》、《周志》、《郑志》、《书》、《丹书》、《刑书》、《虞书》、《夏书》、《商书》、《周书》、《郑书》、《楚书》、《儒书》、《虞箴》、《夏箴》、《商箴》、《周箴》、《诰》、《康诰》、《唐诰》、《齐语》、《燕语》（这里又空一段出来，缺了一长段）。

　　后面是——

　　《晏子春秋》、《管子》、《老子》、《吴子》、《六韬》、《司马法》、《文子》、《计然》、《范子》、《月令》、《史逸》、《伯阳》、《周公》、《姜太公》、《五帝德》、《帝系姓》、《左传》、《公羊传》、《谷梁传》（这里也缺了一长段）。

　　还有：《轩辕》、《颛顼》、《帝喾》、《尧》、《舜》、《禹》、《少嗥》、《太嗥》、《炎帝》、《共工》、《蚩尤》《女娲》、《善卷》、《易》、《书》、《诗》（这里还缺了一长段）《论语》……后面还有一长串，四王子已经顾不了全部看完。

　　四周的书架上，还有没名字的图画书，画在木板（或竹片）之上。木板码了很长串。四王子取了几块在手中看了，木板是经过了加工处理的，抹了桐油，表面光滑防水。材质有北方的木材，也有南方来的各种质地的竹片，经过处理后刻字刻画，再填以黑的或红的色，最后上的油。

　　四王子还发现其他各类珍藏秘本的书。他浏览了一下它们的分类，其中有占卜类，就是《黄帝龙首经》《文王古占法》《易筮古占》《春秋占筮》《卜法考》之类的书；也有占星类，即《五星占法》之类；有占候类，即《相雨》、《云气占候》等；又有占梦类，即《黄帝占梦》、《解梦》、《梦筮》等等；还有测字类，即《字说》、《字触》、《测字秘牒》；其余为：相术类，堪余类，三式类，谋略类，命理类，炼丹类，养生类，医学类，风俗类，杂术类，符号类，家谱类……

　　在北二排，四王子看见的还有礼书（《周礼》《仪礼》《礼记》），有天文历法（《夏时》《坤乾》），医学《扁鹊心经》，文学（《诗经》等），还有巫祝的书和农书、草木、音乐、舞蹈等等，等等，四王子都不及细看，他只注意到它们都是厚简。在接下来的一排之中，他看到的全都是薄简，它们多是诏书、通告文书、律令、品、规、爰书、逮书、薄籍（政治、人事、财经、资产、事务、后勤）等的记录。

　　他发现中间的楠木架上，有许多历史文献，其中有上古黄帝、炎帝、蚩尤，及尧、舜、禹时代的文献，有写着真实历史意思的标注。他取出黄帝的书来看了一眼，内容却是秘不外传的故事，他正好翻到黄帝杀掉蚩尤那一段：（白话译文）蚩尤死的时候，他的枷拷上沾满不屈服的鲜血，这些刑具变成了一片枫林，每到秋风乍起时，便红着脸向黄帝示威。四王子连忙跳过这一段，又看到黄帝的一段艳闻介绍说，夺取天下后，他老人家到民间寻找年轻女子*，一共找了一千二百名。后面有长长的一篇被奸女子的名单，里面附有女子风姿的简单画像，还有籍贯、家族、健康状况等。这把四王子吓一跳——老祖宗的*好强哟！不过，书中特别作了解释，说是老祖宗是在探索长生不老术，只是用一些与“小人”为伍的、“难养的”女子做点试验罢了。当然，四王子也找到了舜夺尧权的档案，同时也看到禹武力夺取舜权的记载。这些竹书上都画有代表密级的蜘蛛（网多的为高级，反之则为低级）。

　　四王子心中掂记着大王留下的三大谜团，连忙跳过夏、商的部分，直接找大周的开国史。

　　首先，看到周朝开国之初，周武王是如何指示史官史逸，将纣王原本并不严重的错误，通过人为的渲染故意加重为罪过，将失败者塑造成与夏桀一样的历史暴君。纣王的哥哥箕子并不愿意诽谤其弟，也不同意做周官食周禄，不愿意被夺权者收买，带五千人逃往东北方向，远远的建了一个大周势力不能达到的高丽国。史逸除论证纣王为天下的暴君之外，还将箕子逃走朝鲜的动机，论证为不忍心提起纣的残暴（武王…问箕子殷所以亡，箕子不忍言纣恶）；虽然，史逸这个人欺君罔上，政治生涯中曾经有一段丑闻，说他伙同唐叔（武王的小儿子），唱双簧，诓骗成王（武王儿子，后继承王位），骗得册封晋国的君权（即开玩笑开出的那个国家）。可是，他并没有被周大王们清洗掉，相反，仍然成为留名青史的一代大史家。其次，周人本是商的一个小属国，一贯承认“王权神授”，自己却用武力夺取商朝的天下。天下的人不禁要问：你周人既然承认商的权力为天命所有，为什么还要用武力灭掉同样是天命所有的商王朝呢？如果商的王朝是应天命而生，那么你周的王朝去灭他，你岂不是与天作对？如果你周的王朝与天作对，你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来管理天下呢？你没有资格和理由管理天下，我们天下的各国又怎么服你管呢？于是，天下变得极不稳定，周王朝面临着一个个重大的理论问题。最后，是周公解决了这些个大是大非问题。可他是怎样解决这样高难度问题的呢？

　　四王子溜了一眼这段历史，虽觉得有些吸引人，但还是避开未细读。

　　他因为看见周昭王的秘密了！

　　这位周王朝自文、武王开国以来第五名天子，是第一个客死他乡的周大王，他的驾崩在外馆中记载得很简略，就十一个字：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这给后人的印象是昭王他老人家到南方去打猎，不幸死在了江上。公开的历史记录的确是含糊其词，没说明白，昭王他到底是出了意外，还是被人所害？供大学生阅读的正史并没有进一步的说明。但据其它非正统传闻，说昭王死后并不让及时向外发丧，这就有问题了。什么问题？没人回答。

　　在西周的十二位王之中，就昭王死得不明不白——跟现在的大王大哥一样。四王子也曾从别的竹书中得到这样的说法：“船人恶之以胶船进昭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给后人的印象，昭王是被“船人”所害。船人又是什么人？又没人能够回答。四王子处于现在的心情，对昭王之死的机密，当然很渴望知道真相。

　　所以，他仔细读了这段密史，边看边理解。竹书上写道：“周昭王亲征荆，”啊，不是“南巡狩”——到南方去消遣打猎，而是南征伐，*对象还是南蛮楚国。楚国是该伐，它不懂规矩，妄自尊大，擅自称王，多年来都跟大周对着干，奢望平起平坐，太猖狂！

　　竹书上还写道：“辛余靡长且多力，为王右”，四王子对于古代射箭的高手养由基，是听说过的，但是没有听说“辛余靡”这名身材高大、颇有力气的武士——当然，有他做大王的车右，大王的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他接着读到：“还反，涉汉，梁败”。哎呀，糟了，昭王在*楚国（也不知道有没有战功）往回返的时候，正在横渡汉江时，大约是遇到大规模的突然袭击，将汉水上用船搭成的浮桥也打垮了；“王及蔡公抎于汉中”，昭王和祭（蔡）公等人，当即被楚人打落在汉江之中。

　　“辛余靡振王，北济，又反振蔡公”。四王子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武士“辛余靡”奋勇救昭王到达北岸后，又返回江中将祭（蔡）公也救了起来。但是，仔细一捉摸才发现，“抎”即“陨”，他明白了，身材长大的武士用了他的气力，“振王”“　振蔡公”，只是从汉江之中拖起了大王的尸体，又拖起了祭公的尸体！四王子的心中涌上一股悲痛，突然对《诗&；#8226；汉广》中的名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有了厚重的理解。事件最后还有一句是“丧六师于汉”。

　　四王子读得叹气，心想，怪不得要删减，这样消极的历史，当然是修正的好，怎么能够让我们这些学士看到呢？

　　突然，四王子的眼中，跳入了一个女人！

第九章　　多颜绘制栗树下
熊掌将“九分之九”很快的描绘好了。

　　这时，他的手中已有两套这样的“软书”了。

　　一套原版，一套临摹品。

　　当然，还差“九分之五”和“九分之二”。

　　熊掌伸伸懒腰。

　　尔后，他来到缺的两图空处的边上，开始对照已到手的稿件，想象出它们的图案。

　　虽然它不在，但他知道，“九分之二”这幅图的开头有“颜色”二字。

　　后面应该还有三句话。

　　第一句：整个早上采荩草，采了一捧还不到。

　　第二句：蓝草采了一早上，撩起衣襟兜不满。

　　第三句：东门郊外广场大，土坡开着红茜花。

　　第一、二句出自《诗&；#8226；小雅&；#8226；采绿》——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绿”是一种植物，名“王刍”，又名“荩草”，是禾木科越年生植物，它能够榨出黄色汁儿，用来作染料；“蓝”，属蓼科植物，其叶可以提炼靛青染料，是植物靛青。

　　第三句出自《诗&；#8226；郑风&；#8226；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茹蘆在阪”。

　　“茹蘆”也是一种植物，一名茅蒐，一名茜草，可以从中提炼染料，用于染红色。

　　实际上，这是纺织品的三种染料，是红、黄、蓝基本颜色，也称“原色”！

　　下面还有一句：一染谓之“縓”，二染谓之“赪”，三染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