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尽所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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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没再开口，只是一直以探究的目光看着我，我无心去想他在想什么，我满脑子都是弘晖，我的小弘晖……
　　他成长以来的画面都在我脑海里像电影回放似的一一浮现，他刚学会走路的样子，刚开口叫妈妈的样子，还有他看着胤禛抱着弘盼小脸上羡慕的样子……
　　这些，都让我心疼，就算我早就知晓他的命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那又怎样？我再万能，再伟大，我始终还是个最平凡不过的母亲，有哪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要死了还能无动于衷？
　　我再次迎上胤禛的目光，“胤禛，晖儿，真的是你的儿子，真的！”
　　我是不是有些语无伦次了？不然，胤禛怎么会以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他拉我靠在他胸前，“心儿，别乱想了，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不安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个时候，我只能依靠胤禛，他说晖儿不会有事，是不是他有办法救晖儿？
　　嗯，他说不会有事，那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终于，像是赛跑般的，在我们的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累倒了康熙派给我们的快马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
　　我跟胤禛连贝勒府都没回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赶紧奔赴进宫。
　　我悬起来的心，在看到德妃喂弘晖吃药的那一刹那才稍微放了下来，可能是因为病的关系，弘晖原本胖乎乎的小脸，也消瘦了一些。
　　见到我跟胤禛，他扯出笑脸，“阿玛额娘！”
　　我顾不上许多，坐到床前，“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额娘。”
　　我想，我接近医盲的医学知识，怎么也能知道些情况吧？说不定还可以跟太医一起研究弘晖的病情。
　　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写历史，让弘晖避掉这一劫？
　　德妃在一旁握住我的手，“心儿，别紧张，太医天天都有来给晖儿请脉，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别紧张啊！额娘会给你照顾好晖儿的，放心吧。”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看着弘晖皱着眉头将最后一口药喝掉，德妃适时地在一旁的桌子上递了颗蜜饯塞到弘晖嘴里。
　　“额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直未出声的胤禛开口道，惹来德妃的呆征，还有我的惊讶，胤禛对德妃说辛苦了？为了德妃照顾弘晖？
　　看到德妃在呆征过后，愣愣的点头，“晖儿也是我的孙子，血浓于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血浓于水，对呀，血浓于水啊。。。。。。
　　那胤禛跟德妃不也是血浓于水？更何况，德妃今天能成为德妃，也不就是母凭子贵吗？历史上说德妃对老六跟十四有多偏爱多偏爱，我始终不能相信作为母亲的她，会真的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儿子。
　　“额娘，不如让我们把弘晖接回府里去好生照顾吧，在宫里，毕竟也是太麻烦您了。”我握着弘晖有些冰冷的小手道，总不可能，让我每天都往这宫里奔波吧？
　　而且，德妃也没有那个义务每天给我照顾弘晖，我知道，她自己身子也不大好。弘晖这一瘦，看起来她也瘦了。
　　“心儿，说什么傻话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医说了，晖儿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到处走动，就让他在本宫这里静养吧。心儿，你也搬进来吧，这样就放心了吧？”
　　我回头看看胤禛，无声地征询他的意见，胤禛朝我点头，“我让苏培盛回府给你收拾些衣物过来吧。”
　　我看着德妃眉目间的慈爱，忽然意识到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其实，她也是想有多点借口见到这个跟她并不亲近的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初见年氏

　　太医说，弘晖是感染了风寒，都是这忽冷忽热的天气给害的，我有些狐疑，弘晖的体质一向不错，从小到大，很少有什么小病小痛的。
　　该不会正是弘晖从小很少患病，所以这下子就病来如山倒吧？
　　我猛地摇头，晃去我此时的胡思乱想，不会的，我又不是预言家，我也不是医生，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跟胤禛去什么塞外了！
　　这次去塞外，事端多，而且弘晖还病了，要是我没离开弘晖身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额娘。”
　　弘晖有些虚弱的声音唤回了我涣散的意志，我强打精神，看着他，“晖儿，醒了？不再睡会儿？”
　　我知道，生病的人都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觉，瞧我想着什么歪理？谁不知道生病的人要好好的休息？
　　“额娘，晖儿想九叔了。。。。。。”
　　听到弘晖提起胤禟，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我该怎么跟他说，他的九叔已经不是以前的九叔了？
　　他的九叔对他好，完全是因为要博得他额娘我的信任？这种残酷的话，叫我怎么跟弘晖说得出口？
　　“你九叔还有正事要办，没那么快回来呢。”
　　撇撇嘴，我还是告诉弘晖胤禟的“下落”，胤禟应该不知道弘晖病了的事情吧？康熙把这件事封锁消息，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吧？
　　就算说康熙对胤禛不好，我也会信，但是康熙对我，的确是很好的。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阿玛的关系？
　　“九贝勒到！”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太监通报的声音，我霎时愣住，弘晖却是一脸的开心。朝着门口笑开，“九叔！”
　　这小子甚至要下床了，一个人影迅速冲到床前，制止他的动作，“晖儿，躺好！”
　　弘晖乖乖地听他的话，任由胤禟替他盖好被子，我暗地叹口气，为什么胤禟总是有办法搞定他呢？
　　虽然弘晖跟同龄的小孩比起来，根本就不算调皮。我有些落寞，起身，“你们好好聊聊吧。”
　　在这宫里，我还懂得什么叫做避讳，若不然，跟胤禟的“绯闻”早就满天飞了！当然，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肯定有人做了些功夫，不然，宫里的好事者那么多，怎么可能会一点也没传到康熙耳朵里？
　　康熙是最忌讳这种事情的了。
　　“我等会儿找你。”
　　起身的同时，我听到胤禟低若无声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他正眉飞色舞地给弘晖讲述他狩猎的场面。弘晖听得眼睛发亮。。。。。。
　　好一副天伦之乐的场面啊………可是，好像我才是弘晖的妈吧？
　　我一个人走到了大厅，无聊地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发出新芽的树枝。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只希望，弘晖的身体，能够随着这春意盎然的天气渐渐的好转。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求的了，只求弘晖的身体能够健健康康的，其它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不知不觉，我的视线开始有些失焦，原本清晰的树枝在我眼里忽然变得模糊，我看不清楚它的纹理。
　　揉揉眼睛，努力睁开之后，发现还是看不清楚………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我楞了一下，不敢回转身，我知道，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我不是傻瓜。。。。。。
　　“没有，眼睛进了沙子。”
　　努力地眨着眼睛，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般的朦胧，到底是眼前的景象被蒙上了雾还是我的眼睛被蒙上了雾？
　　我想，毋庸置疑，肯定是后者，那，是怎么回事呢？
　　联想起，这几年来，老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头晕，头痛，记忆再回到五年前，那次胤禛推开我，我被甩到石桌上，后脑勺撞上坚硬的石桌……
　　我心里有个底了，人的大脑是最奇妙的构造，或许，真的是影响到了我的视力也不出奇。正想着，视线渐渐开始清楚，我看清楚了爬在树叶上面的那只小小的虫子。
　　“是不是很讶异我怎么知道晖儿病了？”
　　胤禟有些得意满满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转身看着他，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就是因为担心弘晖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对弘晖，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他想讨好我去对他好。
　　他为什么要故意让我误会弘晖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工具呢？
　　“没什么好讶异的，我跟胤禛突然回京，是人都能猜到这个中缘由。只是胤禟，你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
　　他原本挂在唇角淡淡的笑意僵住，“皇阿玛说得没错，你跟四哥越来越像了。话中有话，你什么时候擅长这么打哑谜了？”
　　我摇头，“我没有打哑谜，胤禟，你懂的。。。。。。小蛮她，好吗？”
　　我忽然的转移话题，让他愣神了一会儿，接着点头，“你放心，我爱新觉罗胤禟，什么时候会亏待我的女人了？”
　　听见他语气中有着他还不自知的重视，我有些安心的笑笑，“不管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善待你身边的人吧。小蛮的身份没能记入玉牒，或许，也是件好事。”
　　小蛮的情况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这辈子，主仆一场，姐妹一场，我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的。
　　“或许吧，只是，心儿，你明知道，我要的是谁。”
　　胤禟有些受伤的眼眸再次锁定我，我移开视线，“就当是我欠你的吧。。。。。。”
　　窗外，微风徐徐，吹进满室的馨香。
　　我跟姓爱新觉罗的男人之间，到底是谁欠了我，我欠了谁，我也不知道了……
　　如今，都已经各自变化的我们，曾经友好的可馨，如今渐行渐远
　　曾经痴情得让我心疼的太子哥哥，如今日渐消沉…
　　曾经总是那么温文儒雅关心着我的胤祉，如今淡漠疏离……
　　曾经从小就有奸商天分的胤禟，被我的冷笑话兼弱智IQ题弄得晕头转向的胤禟，如今………
　　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如今的我，也无暇去想那么多了。
　　我…乌喇那拉素心的这一辈子，都为了胤禛而存在着，为了弘晖而存在着，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让我不要在感情的路上那么辛苦就好了吧！
　　
　　胤禛回京之后，因为康熙的交代，他辅佐胤礽处理朝中的公务，这样，算不算康熙开始对他的重视？
　　虽然他很忙，忙得没有时间来看看我跟弘晖，但是老实说，我是替他欣慰的，我知道，他想得到康熙的重视，一直是他心里的愿望。
　　我没有怪他，而弘晖，虽然很想见他的阿玛，但是也是体贴的没有开口，近日，弘晖变得越来越贪睡。
　　太医的说法是弘晖病了一场，正是要通过睡眠来养病。虽然是有些歪理，但是，弘晖只要没事，他爱睡就让他睡吧！
　　这天的下午，胤禛抽空过来了，只是，还带了个不速之客，一个年轻男人。
　　“年羹尧冒昧打扰福晋了。”
　　他彬彬有礼地向我行礼，听见他自报姓名，倒是吓住我了，年羹尧？？就是在历史上对胤禛有最大帮助的年氏一家，年羹尧？
　　这个年羹尧出现了，那是不是代表后来颇受宠的年氏也要出现了？史书上都说，胤禛的男女之情都给了李氏以及后来的年氏，那，我算什么？
　　微微颔首，我侧身，让开一条道让胤禛进去看望弘晖，我感受到年羹尧在经过我身边时留下的打量目光。
　　胤禛现在就让年羹尧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宫里，出现在他身边？会不会有些为时过早？弘晖正睡着，胤禛也是稍微看了一下就走开了。
　　或许也是不想吵醒了弘晖吧！我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只是，年羹尧的出现，让我又不得不想，心思细密的胤禛，现在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呢？
　　“哥！原来你在这儿啊！”
　　宁静的房间忽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女声，顿时划破了那刻意维持的宁静………
　　我回头，一个穿着鹅黄色旗装的女子巧笑嫣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她笑着朝年羹尧喊……哥？
　　那就是说，她就是胤禛生命中最受宠的那位年氏？
　　“若瑶！有没有规矩，贝勒爷跟福晋在这呢！”年羹尧沉下脸训斥自己的妹妹，一边不好意思的向我跟胤禛陪笑脸，“贝勒爷见笑了，舍妹不懂宫里的规矩。”
　　“不打紧。。。。。。”胤禛难得的宽容，我不禁打量起他，若瑶？年若瑶？很好听的名字啊……
　　只不过，她看起来还没到选秀的年纪吧？对于胤禛来说，太小了，现在，不是年氏进门的年纪，只不过，却也逃不开这个历史了吧？
　　我无奈，我知道胤禛那打量的目光代表着什么，知道眼前的貌美少女含羞带怯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是吗？只是，他们互相看对眼这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表露？至少，不要在生病的弘晖面前表露？
　　这样，不是宣告大家，他们…勾搭上了吗？
　　年若瑶，这个名字怎能让我不记住啊？我苦笑，转身回到弘晖床前，留下他们三人在大厅，如果不想看，那就不看，不想，不听。。。。。。
　　这样，对我自己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弘晖开始能下床了，见他老憋在房间里这么闷，我只好把他带出来玩玩，虽然他玩乐的对象只有我。
　　不过，也好过孤孤单单吧？
　　忽然觉得，弘晖跟我一样可怜，在这个时空，没有值得交心的朋友，同父异母的兄弟，同一屋檐下，却好像都不认识似的。
　　看着弘晖像是重获自由般的在院子里跑着，我站在一边微微的笑着，如果弘晖都能像这样健康地一直活下去就好了……
　　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最起码是乌喇那拉素心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手里停驻了一只小鸟，嗯？难道说小鸟对我看得顺眼？
　　“弘晖，你。。。。。。看。。。。。。”
　　我转头，看到的却是那具小小的身体像是戏剧性般地倒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根刚刚折下来的树枝，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呢？
　　我的手抖得厉害，吓走了原本在手上站得安稳的小鸟，我浑身发抖，勉强扶着墙壁，支撑着我的身体，缓缓走向那躺在地上睡得安稳的身体。
　　最终，脚软瘫下，“太。。。。。。医。。。。。。救晖儿。。。。。。太医！！！！！！！！！”

弘晖天使
　　　　
　　我呆站在角落里，好想把自己的身体都缩起来，缩到角落里面去，好让我有些安全感。眼前忙忙碌碌的人，男女都有。
　　可是，在我眼里，变得那么朦胧，此时此刻，我最想依靠的那个男人呢？他在哪里？看着进出的几个太医，一边叹气摇头，一边朝我投来怜悯的眼光，什么意思？晃眼间，我好像回到五年前，弘盼殁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么呆楞地站在一旁。
　　看着那些太医摇头叹气，然后便是宣布弘盼殁了，然后便是李氏凄厉的哭声，难道说，今天要轮到我了吗？
　　不，我不哭，我不会哭，不会。。。。。。
　　为什么，我觉得好冷？好像整个人都置身于冰窖里一般？我双手抱住自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我好想念那个温暖的，好像一堵墙般的胸膛。
　　只是，现在，他在哪里？
　　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明黄色的皂靴，我怔怔地抬头，〃皇阿玛。。。。。。〃
　　康熙风尘仆仆的脸上有着我不敢面对的悲恸，他像个父亲似的抱抱我，〃心儿，皇阿玛知道，你一直是坚强的。〃
　　离开了他的怀抱，我又重新被置入冰窟，一个人在一边发抖，康熙重重地叹口气，大步跨入里间。
　　只听见德妃，以及一群的宫女太监纷纷向他请安的声音，同时也听见康熙呵斥太医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我想听见的那把声音？
　　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我抱住自己肩膀的手逐渐用力，我看到我的指关节变得苍白，我看到我身上的衣服布料被我揪得变形。。。。。。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我想看到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