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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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菲鱼为不可查地一番白眼，那样子，和花千陌至少有六分相似。打断花老爷的怨念：“行了吧，你就别瞎操心了！陌儿和千寻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水火不容！”
　　嗯？花老爷疑惑。
　　“你没听见陌儿给我们一人一身衣裳，还有她自己和千寻各一件么？”看看，聪明的女人不单单是喜欢漂亮衣服的，还能从中看出更有用，更深层次的含义。“这说明，其实陌儿还是把千寻当成自家人的，父母兄妹一样的待遇。”
　　噢~对！花老爷瞬间如醍醐灌顶！也是，自己是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一直这么吵吵闹闹地过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掺和不下喽！
　　花千陌是感觉真的有点累了，一边往回走一边打哈欠；可是，走着走着就是脚步一顿，到了后院方向一改，头也不会地说：“碧瞳，你先回去吧，把衣服放好，没事的时候练习一下弹琴。还有，别忘了自己到小厨房找点吃的。”
　　“你怎知道我会弹琴？”他忍不住问道。
　　她略站一下，回头一笑，无意间的风华，像是夜里悄然绽放一朵洁白的昙花：“我昨天拨弄琴弦的时候，看见你一脸鄙夷地瞪我了。”说完扭过头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身后的碧瞳一顿，站在那里，眼色变换幽深，他一直觉得自己掩饰的挺好的，认真做个温和、乖巧、听话的一个小厮，就只是昨天她无聊的时候，随手扒拉几下放在琴案上的、作为大家闺秀必不可缺的修饰品之一的古琴，那把琴也算是顶尖的贵重物品了，虽然比不上‘青崖’这样的极品，但是，这个暴殄天物的大小姐居然挥着芊芊玉手，一趟琴弦顺次勾下来，简直比猫爪子挠墙还难听！当时，他确实是几乎忍不住捂耳朵的！
　　没想到连这一点点的小细节都被她发现了，她当时明明就是低着头的啊……居然让她联想到自己懂得弹琴……再经过今天这一场，他一手轻轻抚摸下背后的‘青崖’，苦笑着低低摇头，似乎自己又被她抓出了什么……她今天所说的，出去找‘道具’，这几件衣服，加上这张琴，真是起了大作用啊……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湮没在浓深的夜色里——那方向，是花家祠堂吧。
　　

　　☆、第二十一章：女鬼

　　第二十一章
　　花千陌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偶尔几处院子里透出一点灯火光芒，小路边的草上零星有了露珠，树下草丛里不停底传来各种虫鸣——啊，都发春了！真是热闹！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祠堂的门前草长的更多，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轻轻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伸头往里面瞅瞅；嗯？没人？悄无声息地查看过正门厅堂，还是没见到那个被关祠堂的哥哥！又是一番查探，终于在祠堂后院西侧厢房里听见一点声音，又是做贼一样趴在窗口，眯着眼睛，努力朝里面看去，终于找到目标了！屋里点着一只白蜡烛，烛芯修剪的很短，低微晕黄的一点微光能她她清楚地看见靠着墙的一张简单的床榻上正侧躺着一个人，盖着绒锦被子，面朝里墙，安然而睡！
　　这就是被罚关祠堂思过？！貌似挺舒服的啊！花千陌不忿的撇撇嘴，觉得罚的太轻了——丝毫不考虑人家花千寻明明是被冤枉的。
　　她眼睛一转，把头上的发带珠花拆下，放到袖子里，弄得披头散发，眼睛一翻，吱呀一声推开门，小步轻飘飘往前挪着，真像个女鬼！“呜~呜~还我命来~呜——”
　　床上的人一颤，顿时醒了，悠悠转过头来一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花千陌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她家哥哥花千寻的表情。他瞬间坐起来，的手指颤抖着攥紧被子，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泛出恐惧的光，茫然的盯着床前的‘女鬼’，牙齿颤抖的咯咯作响，唇抖动着却叫不出声音来。
　　花千陌怔住，咦，不会吧？！别真把他吓死了！万一他到了阎王爷那里告状，那阎王再派个小鬼拿着黢黑的寒光索链子来捉拿她~一个冷战迅速觉醒！这个玩笑不能开！花千陌迅速扒拉自己的头发，玉面桃腮，杏眼弯眉，看着花千寻俏皮一笑，眉眼弯月一样温和美丽，脆生生地笑着叫声：“哥哥！我来看你啦！”那样子，要多纯洁有多纯洁，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可是，花千寻却一愣，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花大小姐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抚背顺气，拍脸掐手，折腾了好大一会，确定他已经没事了，才擦擦自己额头上的香汗！哎，这到底算谁吓谁啊？真是不划算。
　　“哥哥，你、你没事吧？”人已经醒了，可是，就是睁着眼睛，瞪着屋顶不说话，花千陌不安地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么？”花千寻声音有点低沉黯哑地说。
　　花千陌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两手拖着下巴，摇摇头。从她在这个世界重生认识花千寻开始，就知道他睡觉一直是点灯的，她知道他怕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怕黑。
　　“我干娘，也就是花家的正房夫人，其实是我姑姑，她是孙家嫡出的小姐，而我亲生父亲是则孙家旁支的庶子，庶子在一个子孙昌盛的复杂家族里，几乎和没有存在一样的，根本就无足轻重……所以，生死，也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话中是透出一种幽恨的，花千陌认真地听着。
　　

　　☆、第二十二章：吓唬

　　第二十二章
　　花千陌静静地听他继续说：“我父亲生性平淡，母亲是个美丽柔婉的女子，两个人举案齐眉，虽然没有富贵之家的锦衣玉食，但是，一家人相亲相爱，也算是幸福美满的。可是，正因为家族人丁兴旺，所以，更是复杂，其中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龌龊不堪。我那时候太小，能记得的事情不多，大概也就两岁左右的时候，母亲领着我去给其中一个长辈贺寿，却遭到一个无耻小人的调戏……我还记得当时母亲抱着我的时候，哭着职责和怒骂的样子！
　　她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却又那么刚烈的性子……争执之下，她不慎被碰撞到了头，后来，就死了。我清晰地记得她一身素衣，躺在棺材里，父亲抱着她，一直哭，久久不让和棺……母亲走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那一段时间，是一个老仆妇带着我的，因为我常常半夜里哭着到处找娘亲，她烦恼不耐之下，就刻意吓唬我说，半夜里没有娘亲，只有鬼怪，鬼怪都是来吃人的……从那以后，我就怕黑……没过多久，父亲因为忧伤过度而病逝了，然后没几个月，我就来到了花家。
　　应该说，若不是姑姑把我带出来，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个深宅大院的某个角落了吧。”说道这里，他俊雅的脸上扯起一抹无比讽刺的笑：“在我看来，花家人丁稀少，关系简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没有诸多繁杂的庶嫡争执，没有分家夺产的反目成仇，简单平和的做一家人，是多么难得……可惜，从你出生开始，我忽然渐渐明白，原来，姑姑把我带回来，让我这个远房的旁支侄子改口叫她‘干娘’，其实最终目的也就是想占一分稳定的地位和家产，我，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他苦涩的笑着。
　　这场景让花千陌有点自责。这么多年了，两人吵吵闹闹的，她经常拿这个哥哥恶作剧的，其实，他也就比自己大三岁而已！十八岁，放在前世，还是校园里的学生呢！唉，今晚还特意吓他，勾起他的伤心往事……罪过啊，罪过。
　　“那……那个欺负你娘亲的混蛋呢？”她耐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问。
　　“他……也是孙家的一支血脉，那件事情过去没两年，他就死了，是因为喝酒后失足掉到井里，淹死了。不过，那样复杂的家里，兄弟还不如外人真诚，谁知道什么是真相？”
　　花千陌听完一阵无语。想想自己真够好命的，出生在花这样一个豪门大户，不但家财万贯，吃穿不愁，而且从小千娇万宠的，所有人都那她当神一样供着，捧着，亲生母亲虽然是第三房小妾，要是放在其他家族，可能没什么身份地位可言，但是，放在花家，花老爷仅有三房小妾，而且她还是生出了花家千字辈唯一血脉的‘大功臣’！从整体方面来说，她的地位其实比花家的正房夫人还要高。啊~这么好的运气应该谢天谢地啦！以后，她要宽容一点，不跟这个可怜的哥哥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她在心里一阵感慨，誓要做个大度的漂亮大小姐！
　　

　　☆、第二十三章：动心

　　第二十三章：
　　其实，他们说着说着已经很晚了，花千陌本来就有点犯困的，在自己一阵胡思乱想之中，迷迷糊糊地点着小脑袋，沾上被子就睡着了。
　　待到花千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低头看见那个坐在椅子上，脑袋枕着床边被角安然入睡的少女时，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温暖，轻轻的一笑，之前的万般纠结和愤懑似乎都在身边人平和温软的呼吸声里烟消云散。他轻轻地把自己放在床边的大氅盖到她身上，注视着那软玉一样的侧脸，心里又是泛出无限柔软……
　　花千陌这里安稳下来了，却还有一个人在闹腾，那就是碧瞳。当他抱着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不知怎么回事，老是在心里反复想起一句话：她去祠堂了……她去祠堂了……她……
　　唉，碧瞳懊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拿出‘青崖’古琴，仔仔细细地擦拭，抚摸，想着，这是她送给自己的东西，她对他，也是极好的！也是用心注意的……他轻轻地抬手，微曲手指，如春莺出谷，轻拨琴弦，悠悠然然，空灵澄澈，似乎瞬间连草虫都敛声屏气地沉醉在琴声里……可是，弹着，弹着，他渐渐心神不宁，不时通过窗户朝旁边花大小姐的房间张望，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还是没回来，她！居然一整夜没回来！他就那么等着，弹着，弹着，等着，眼看着那屋子一夜寂静，直到天明，风露透窗而入，沾上发梢眉间，指尖沁出血珠，心却渐渐酸胀的麻木……
　　花千陌第一次恼恨自己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日上三竿了。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呢，就觉得肩膀疼，腰疼，背疼……总之，浑身都疼！抬头看看床榻上的被子都已经折叠整齐，桌上的蜡烛也早已燃烧殆尽，空留一小滩腊渍凝固在那里。她不禁暗暗唾骂花千寻这个没有一点君子风度的小人，他一定是可以报复自己，才任凭自己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小人啊小人……
　　当碧瞳抬眼看见那个扭着脖子，甩着手腕，捶着后腰，一点也不淑女的人出现在院子里时候，突然间，手一顿，琴声嘎然而止，心里突然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满满的欣然和满足感，那种意识，让他自己都感到惊慌！也许，真的是——动心了！
　　相识……仅仅三天。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当花千陌腰酸背痛地挪到自己的床边时，看着自己那张奢华柔软的大床，感觉亲切的几乎有流泪的冲动——这就是幸福啊！
　　又是一下子扑上去，舒软的床陷下去一片：“唔~天堂般的让人怀念！”淡雅的清香，浅淡的粉紫色床帏床幔，皆是上品的青烟纱，袅袅娜娜的垂挂着，随着吱呀一声的推门声，轻轻晃动几下。
　　“大小姐，吃点东西吧？”碧瞳在门口端着托盘，放着一盅粥，两样小菜，三种点心，温和地问。
　　“不吃了，我想睡觉……”她瓮声瓮气地咕哝着。
　　碧瞳轻笑，端着东西走到床边，花千陌一闻到淡淡的清香，顿时觉得腹中一空，睁开眼睛，实在忍不住诱惑，努力把自己从软床上拔出来，跟着碧瞳手上的早点来到桌边，迅速地开动，啃着点心，夹上小菜，不时地再喝一口碧瞳喂上嘴边的粥，真是觉得心满意足！她很有良心的夸奖：“碧瞳，你真好！”
　　可怜的碧瞳少年几乎被‘你真好’三个字砸晕了！傻乎乎地笑着，那张瓷白的脸风华乍现，像是迎着碧水春风的洁白的茉莉花！那种带着纯澈的芳香和——蛊惑！可惜，只顾着低头填食充胃的花家大小姐真的一点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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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欺负

　　第二十四章
　　花千陌这几天过得很是舒心，整天和碧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厮混’，安然享受碧瞳无比贴心的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简直神仙一样！当然，她是最清闲的。除了她这个当事人，全家都为了这个第六代才驾临的千金大小姐的成人礼而忙碌着。
　　这不，一个，连着辛苦了几天，花家老祖宗院子里的大丫鬟端着个梨木雕花托盘，匆匆忙忙的来到花千陌的院子，在院子门口恭敬地问：“大小姐，老祖宗让奴婢把绣品给你送过来，让你从中挑一件。”
　　躺在秋千上悠悠晃荡的花家大小姐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应了声：“嗯，知道了。”她话音刚落，碧瞳已经到院门边把东西接过来了。“替我谢谢祖奶奶。”说着随手打开最上面的红绸，里面整齐折叠放着留个备选的‘作弊’样品，展开看一下，嗯~她点点头，这个世界的女子还真是心灵手巧啊，啧啧，看这小鸟绣的，像是要飞下来一样，不错，哪一件都是她的水平所不能比的。
　　那丫鬟行了个礼，刚要躬身退了下去，花千陌忽然说：“算了，我自己去祖奶奶那里亲自跟她说吧。”这个老太太对自己真的好的没话说了！她伸着懒腰，终于从秋千上施施然下来，跟着这个丫鬟往外走。碧瞳忙把东西放进屋里，转身就跟上来。
　　花家老祖宗正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坐着，和几个丫鬟仆妇说笑着。花千陌进来就笑嘻嘻地问：“祖奶奶在说什么趣事，居然这么开心啊？”
　　几个妇人年纪长些的，见了个礼，其中一个开口就夸：“大小姐长的真是越来越漂亮！”
　　花千陌不做声地一笑。走过去，半蹲在老太太膝边，边给她捶膝边笑着说：“长的好还不是祖奶奶打小疼我宠我啊！”
　　一句话就让那妇人闭上了嘴巴，像噎着了一样，就差瞪眼睛咬她了。虽然有几年时间没见了，但是，花千陌可不会忘了这个妇人家里也是花家上溯再上溯的某个旁支，虽然已经远的不沾边了，可能就是八百年前一个姓而已，但是由于花家这些年的子孙稀落，倒是有不少的人还会来‘打秋风’，扯关系的。大概三四年前，这个妇人带着她儿子来花家，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居然还想把她儿子放在花家，说是给做个小厮使唤，但是，十来岁的小孩能干什么事情！花千陌看不过去这样得了便宜卖乖的人，就愣是把那个小孩给欺负哭着跑回家去了！这个妇人后来还来忧怨过，在花家老祖宗毫不客气的偏心之下，这个妇人只能败兴而归。花大小姐这一说‘疼爱’什么的，就让她感觉活活吞了只苍蝇一样。
　　老太太哈哈大笑：“就你这丫头嘴甜！”看吧，至今还是一样偏心自己的宝贝重孙女！
　　“那些礼节，你都学会了么？”老太太问。
　　哦，这说的是她派人去教花千陌的一些在及笄宴上要注意的一些礼仪。
　　“嗯，学——会了。”花千陌回答。
　　身后的碧瞳又是微不可查地扯扯嘴角；明明是那些人一进院子，花千陌当即很不耐烦地就挥手赶了出去的。还很霸道地说：“我自己的及笄宴，礼节我自己说了算！”“祖奶奶要是问，你们就说我都学过了，知道了吗？”她板起脸来吩咐。几个人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她这才满意地点头，袖子一挥，几颗珍珠就落在几个人手里，个个都是喜不自胜地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