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耽美) 玲瓏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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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阿珠要做个乖宝宝，不该小孩子去的地方就不要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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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六章　祸兮福所倚　…

　　等我悠悠醒转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早。

　　一醒来，就闻到一股米粥的清香。

　　或者，是闻到米粥的清香才醒过来？

　　无所谓了。

　　简而言之，我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帐篷里的简易床铺上。对面的书案上，放着一碗粥，两个馒头和两样小菜，一个身穿蓝衣二十三四岁的男人正在用餐。旁边有个包袱，已经被打开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士兵打扮的人正在查看。

　　蓝衣人先注意到我，“你醒了。”声音沉稳，语气温和。那士兵闻言，停下手，向我看来。

　　“嗯，醒了。”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谢。”我回以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个军人的性子倒是很温柔体贴。

　　“张荣，你去拿份早餐过来。”

　　“是，沈校尉。”张荣应声出了帐篷，不一会儿，就端了个托盘进来。

　　闻到饭菜香味，肚子里的空城计唱得更凶了，向他们点头称谢，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吃。咽下最后一口热粥，吃掉最后一根小菜，我放下筷子，满意地摸摸肚皮，这是六天来第一顿饱饭。

　　对面的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眨眨眼睛，是不是被我的吃相吓到了，我已经尽量保持斯文了。

　　蓝衣人笑笑，问道：“吃饱了？那我们开始问问正事。你叫什么？昨晚为什么偷我的马？”

　　该来的总要来。

　　“请问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虽然从礼貌的角度，我应该先回答你的问题。可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请您原谅。”

　　那人不以为忤，答道：“我姓沈名良，是瀛洲守军中的一名校尉。你现在就在瀛洲军营我的营帐中。”

　　“那离这最近的县城叫什么？”

　　“黎城。”

　　“距京城有多远？”

　　“大约四百五十里。”

　　这么远，步行得走多少天呀，我没钱又不认识路，只有两条短腿？

　　“还有问题吗？”

　　“嗯？”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沈良笑着看着一脸茫然的我。

　　这人笑起来，脸部线条柔和了很多，很好看。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我把事情和盘说出，他会不会信呢？如果相信，他会帮我还是害我？虽然他看着像个好人。

　　我的犹疑并没有让他生气，接着说道：“如果没有想好，就先听我讲点事儿吧。”

　　不等我回答，他经自讲了下去：“昨天，我到黎城探访朋友，听说六天前京里走失了一位官家少爷。他的家人在京里便寻不见，就开始向周边城镇寻找，而且参与搜寻的不只是他的伯父、父亲和舅舅，还有泰王和五皇子的人马。黎城县令昨天下午也收到公文要求全力协助查找。”

　　他略停停，仔细审视着我脸上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不知是不是他的家人有了什么线索，他的堂兄带人一路朝北寻找，昨天下午带着公文到了黎城。我当时正在黎城县令家中，也看到了公文的内容。”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这位失踪的少爷，只有五岁，很得家人宠爱。他的堂兄告诉我，他失踪之时，家里女眷都被瞒着，终是瞒不住，他的老祖母和母亲知道以后很伤心，老祖母已经卧病在床两天了。”他的口气很温和，低低地缓缓地，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我想如果我遇到这个孩子，一定赶紧把他送回家。且不说这么小的孩子一人在外会吃尽苦头，全家上下亲朋好友也都会难过非常，你说对不对？”说着，抬手抚上我的脸，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不错，我就是韩珍。家父韩骏任职吏部侍郎。我是六天前的夜里被人掳走。”

　　“因为持珠而诞，所以小名阿珠。”轻轻地从包袱里拣出了我的珠子和衣服。王五这些天急着赶路，我的东西都未脱手。

　　“是的，我有两个堂兄，不知您昨天遇见的是哪一位？”

　　“韩琦，虽然只有十六岁，却老成持重，进退有度。不过他似乎多日未曾好好休息，显得疲累憔悴。”

　　“对不起，因为这些天经历，我有些多疑，请您别见怪。”

　　“不必介意。你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一番变故，能够自救自保，实属不易。其实我倒是很佩服你这么处变不惊的。不过你心里很害怕，是吗？”伸手轻轻抚摸我的头。

　　害怕？怎么能不害怕呢，面对无法掌控的局面和不可知的未来，谁都会害怕吧。可是害怕有什么用，我只能用理智紧紧地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而这个人，有一双温和的眼睛，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让人不知不觉就可以付出全然的信任。我应该可以依靠他吧。

　　“可否请您立刻送我去城里。”

　　“没问题，不过我只是一名校尉。你的事情闹得挺大，离开之前，我要带你去见一下李将军。不如，我现在派人去黎城县衙去见你的堂兄，你现在梳洗一下，和我去见将军。”

　　当韩琦赶到时，我正坐在李将军的帐篷里喝茶。心里琢摸着，若无韩家和丽妃的背景，我这垂髫小儿怎么会有机会与一军统帅坐在同一帐篷下；没有身份地位，我不过是个被人呼来喝去随意打骂的无名小子。身分地位这个东西，拥有的时候倒可以潇洒地视之如粪土，失去的时候，心里还真不好受。

　　嗨，我也就一俗人。

　　韩琦一进帐篷，先快速地四下一瞄，见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对他笑，顿时眼睛一亮，随后从从容容恭恭敬敬地向瀛洲都督李啸大将军见礼致谢。

　　寒暄过后，他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你这混小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全家都被你吓掉了魂。”声音有点闷，我感到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了进来。

　　“我也好想你们，每一个。”鼻子好象堵住了，嗯，他的领子也湿了。

　　因挂心家里人，当下就派人回去报平安。我们也在吃过中饭之后，起程返京。至于王五，交由黎城县令查办。据说查明此人在延国境内从事拐卖人口的犯罪活动近十年，倒卖男女儿童六十余人，情节恶劣，被判充军。

　　回家的路上，虽然赶得急，却比来时，舒服太多。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本就不高，经此一事，简直可以算随遇而安了。

　　沈良被李将军派来护送我们回京，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沈良为人爽直，言语机敏却不失宽厚。处久了，我们发现他竟不只是个武功高强的军人，还颇通诗词歌赋。

　　嗨，这人竟是个文武双全的儒将呢。

　　韩琦惊奇地得知自己头天遇见的人，当晚竟与我住在同一家客栈，却被我偷了马；而我呢，骑着人家的马，昏头昏脑地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被逮了个正着。听过之后，韩琦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说，缘分缘分果真是缘分，跑都跑不掉。

　　我在一边看那两人笑得乱没形象，自己回想起来，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见我久不作声，他俩以为我恼了，都过来打量我。

　　我清清嗓子，郑重地对沈良讲：“当天晚上，我本没打算偷你的马，真的，因为我还没学会骑马。”

　　沈良也很郑重地回答：“我相信你。”

　　“那么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请你教我弓马骑射。”

　　他定定地打量着我，我也坚决地看回去。放心吧，我可不是娇气的公子哥儿。

　　“好！”

　　我赶忙欢天喜地地行过跪拜大礼，韩琦替我送给沈良一块玉璧作为拜师礼，沈良送给我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作回礼。

　　有了这么一个好师傅，我仗剑走天涯的梦想有望实现了。

　　哇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没舍得让阿珠多吃苦，我是好人吧。^…^

　　我会努力填坑的，请大家继续捧场。

　　

　　差点忘了说，小时候和我妈回老家，在火车站的时候差点儿被人拐了，当然是有惊无险。人的记忆真是奇妙，我竟然还能记得一些片断。据我妈说当时我才三岁。为什么背单词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记性了呢？还是人越活越回去了？另外，我爸妈常说我现在越长越丑了。估计人贩子也看不上了。不过，放心吧，由我在我们阿珠肯定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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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七章　圣旨到！　…

　　不过，

　　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刚到家，先被老祖宗和娘亲轮流心肝肉似的搂在怀里又揉又搓的，感动得我也跟着大哭大笑了一场，略略收拾一下就被老爹叫到前厅。

　　结果伯父和父亲把哥哥们痛骂一顿，身为兄长未作表率年纪轻轻流连风月场所出去游玩不懂分寸丢了弟弟，真真愧对列祖列宗。本应请出家法，每人杖责三十，念在韩琦韩瑞连日奔走十分疲累，韩琮年纪尚幼，故而令三人与韩家宗祀内罚跪三日，面壁思过。至于我，抄写论语百遍，铭记圣人言语，以正其心。另外，禁足三月，以观后效。

　　这……

　　这罚的也不算重了。

　　三个哥哥罚跪的时候，都是我送的饭。毕竟此事因我而起，于情于礼我都该为他们尽点心，更何况这三人丝毫没有迁怒于我，见到我反是一脸的愧疚。这件事的直接后遗症就是，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只要和他们出门，他们都会每隔几秒钟就瞟我一眼，确保我时时刻刻在他们的视线内。弄得我十分不自在（想向美人儿抛个媚眼儿，都要算好时差，累呀！）而且每次抗议均被驳回，理由是，我若再丢一回，伯父父亲不剥他们的皮，他们自己也没脸回家了。

　　韩琦、韩瑞倒罢了，这两个都长我十岁上下，兼之早熟，我心里将他们当成同年纪的人来看。因此，听他们的话受他们照顾，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韩琮经此一事后，再也不与我争什么了，时时刻刻作出副大哥哥的样子来，明明自己想要的东西，却硬要让给我这个弟弟。每每看见这个单纯的大娃娃装出副大人样儿，好笑之余，又好感动。最近全家上下都说，三少爷越发成熟稳重，反倒是四少爷常常又笑又哭，不像过去寡言少语，倒是多了分人气儿（难道我原先不是人？！　哪里哪里，您过去那是高深莫测、莫测高深，从上到下带着股仙气儿。怎么，难到我现在变成一俗人？！没有没有，您现在是，您是……，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呀！！）

　　这一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典型的仲夏好天气，可是我只能呆在家里抄论语。

　　目前为止，我在家里呆了28天，距离解禁日还有整整62天，等我熬到那时候，我就干脆直接踏秋得了。

　　窗外的知了叫得让人心烦，我已经抄了64遍论语了；

　　今天母亲带着姐姐去灵隐寺还愿，山上可比家里凉快多了，这第65便抄在哪里呢；

　　我都喝了三碗酸梅汤了，怎么还是觉得热，不知我早点抄完老爹看我认错态度良好会不会提早解禁；

　　唉，要是有空调该多好呀……，心境自然凉，心境自然凉，唉呦，抄得手都疼！！

　　“啪！”我把手里的秃笔扔在桌上，不写了！小爷我出不得门，干脆在府里逛逛找点乐子，再这么抄下去，人都呆了。

　　“阿珠少爷，老爷叫你快点去前厅。说是来了圣旨。”

　　圣旨？给我？我的脑筋转不过来了。

　　被红玉拽着一路小跑儿，到了前厅外的廊檐下，她突然停下，我赶忙急急停住，才使我的小鼻子幸免遇难。

　　“少爷，你快进去吧，别让差老爷和老爷他们等久了。”说罢，将我推进门去。

　　……

　　后来据五皇子说，随便说一句，那天来宣旨的就是他。据他说，当时我跌跌撞撞地奔进门厅，脚步虚浮，双眼无神，脸色青白，完全没有当初的灵动神采。弄得他心里好生难过了些日子，发誓等我进宫之后，定要好好照顾我。而据我老爹讲，我当时形容不整，见到钦差大人也没有立刻行礼，宣旨之后，也不知道上前接旨，失礼至极，所幸钦差大人并不见怪。

　　其实，当时，我连续抄书抄了一个月，抄得晕头转向。那天早上，爬起来套了件外衣随便摸摸脸，吃了两口饭，就坐在桌前抄书了。因此，形容是不太整齐，脸色也不好（点灯熬油一个月了，能不脸色青白吗？）。至于跌跌撞撞，脚步虚浮，是因为红玉推得急了，我本就是没站稳，所以不得不急冲几步才稳住身子。至于，没有马上起身接旨，这是因为被圣旨的内容shock　住了。

　　皇帝老儿说他听闻我（谁在他面前嚼我的舌根儿？）是个天资聪颖、好学向上的乖宝宝，所以特别准许我以五岁稚龄进入皇子和高官之子们的专门学校——太学内学习。着我收拾好包袱两天后搬到朝阳殿的集体宿舍居住。

　　乖乖，前世我熬到十八岁，顶着七月的炎炎烈日，拼过高考的独木桥，才挤入了一个二流重点大学。而现在，我才五岁，认得字不过一千，会背的诗不足五十，皇帝一道旨，我就可以进入全国师资最好，设备最良，全线直升的超级贵族学校念书！！

　　早知道，在家关上一个月，我就可以出门了，我干吗那么积极抄书呀！！一天写十行应应景不就好了，还早起晚睡一天抄三遍，搞得自己腰酸背疼手抽筋？！！

　　哎，亏大了！！亏大了！！！

　　这两天，家里忙得人仰马翻，老祖宗和娘亲不住的嘱咐我，好好吃饭，注意添减衣服，好好读书，不要熬夜……看着她们万分不舍又要强颜欢笑，我心里也酸酸的。哥哥姐姐们也都跑过来陪着我，面有嘁色，好像我要一去不回似的。

　　这天夜里我被老爹叫到书房，恭恭敬敬地见了礼，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老爹年纪不大，三十四五岁而已，现在也算是风度翩翩的准中年帅哥。他平时工作挺忙，又常有些应酬，虽然我能经常见到他，但很少有机会单独和他相处。

　　这时，他端坐在书案前，皱着眉，大概寻思着怎么开口。

　　“阿珠，太学是皇族和贵族子弟年满十岁之后，经过考核，才学人品合格才可以入学的。如今皇上下旨，让你破格入学，这是你的福分，也是天大的恩赐。但是……”

　　他又皱皱眉，“但是你毕竟年幼，不谙世事，素来深受家人宠爱。你天资聪颖，我担心你，在太学里，不能和其他人好好相处。”

　　这有什么因果关系？我在家都没有耍什么少爷脾气，你难道还怕我在外人面前穷拽吗？

　　老爹看我面露疑惑，继续说道：“我知你个性纯良，定不会招摇生事。我只怕你想独善其身，环境却不许。”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老爹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了早点儿让我去睡觉。今天白天，宫里来了位李公公，专门教我宫廷礼仪，行礼行了不下百次，各种规矩听了不下千遍，我真的累惨了。

　　“爹爹，孩儿经过一个月前那场变故，自觉长大了不少，也能够略略体会世态炎凉和人生无常。您若有什么嘱咐，尽管告诉孩儿，即便又有什么话还不能理解，孩儿也会铭记在心。况且每月月底都有三天可以回家来住，若有什么不妥的事情我也会拿来和爹爹商量。”

　　果然，老爹听我这样说，脸上的忧虑之色去了大半，竟然还露出笑意。“阿珠，也亏的是你，若是琮儿，我是断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