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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珍传(耽美) 玲瓏竹-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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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三个进了韩珍卧室,见他趴在床上昏睡,脸色苍白,气息短促,不由得心疼。正巧他的丫鬟要给他换药,撩开被子一看,由臀部至大腿全是一道道青紫僵痕,高高肿起,有好几处已经破皮,渗出血来。

  竟然……伤得如此重。

  那丫鬟红着眼睛,慢慢上药。张顾二人呆立一旁,也是胆战心惊。

  从那天起,我日日到韩府探望。看他的伤渐渐地消肿收口,见他的气色一天天地好起来,可是神情却始终沉郁,若有所思。

  那个时时微笑的灵动少年哪里去了?

  好几次,我想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摇醒,质问他,挨打的时候为什么不为自己争辩,为什么不肯运功抵抗?因为那人娶亲,所以万念俱灰了吗?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了他,值得吗,值得吗?!

  可我不能,他还虚弱,我舍不得……

  你伤成这样会让多少人心痛,你知道吗?

  但是他自己似乎已经真正地放下了,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只是少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淡然。

  有一次,房间里只有我和他。

  我忍不住问:“还想他吗?”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偶尔,但不会迷恋了。”

  “怎么……突然想通了?”

  “人生在世,会遇到多少人,要做多少事情,怎能拘泥于一人一事?再则,何必呢?”

  我开玩笑:“挨了顿打倒豁达了不少嘛。早知如此,我就该早点动手,省得见你自苦,害我跟着难受。”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暧昧。

  他一笑,根本没有留意。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恼怒。

  到了换药的时辰,他的丫鬟还没有回来。这几天她忙前忙后累得不轻,这会儿大概盹着了,一时起不来。

  我拿起药膏,打算帮他搽药。他懒懒得趴着,没有反对。

  掀开被子,轻轻褪下他的亵裤。过了这几日,托灵丹妙药的福,破皮的地方已经收口结痂,僵痕也消退了不少,虽然依旧青青紫紫,但远没有开始可怖。

  我沾起一点药膏,一边和他闲聊,一边揉着。这药涂抹之后,要反复揉搓,才能让药力发散开来。

  看了很多次,该怎么做我很清楚。可手指触摸在皮肤上的那一刻,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沿着指尖窜向四肢百骸。

  莫名的心悸,让我的手指微微发颤。

  “随便搽搽算了,这样好凉。”

  我一惊,连忙收敛心神,“我动作快点就是了。”再不敢胡思乱想,草草擦上药,拉上亵裤,盖好被子。

  他趴在床上,毫无所觉。

  怕他烦闷,拿了本书坐在床头念给他听。

  念着念着,听见细微的鼾声,轻轻放下书本,发现他已经入梦。

  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被上枕边,还有一缕落在脸上挡住了那精致的眉眼,红润的嘴唇,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忍不住伸手捻起那缕头发,别到他耳后。

  发丝柔滑带着些微凉意,手指擦过他的耳朵,窜起一阵莫名的颤栗。不知怎的,又想起擦药时看到的细窄的腰身,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结实的大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柔滑的触感……

  呼吸急促,心如擂鼓。

  痴痴地看着此刻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人,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慢慢地,慢慢地靠过去……

  “啪嗒。”

  这声轻响将我惊醒,我的理智终于回来了,就在我的嘴唇将要贴上他的嘴唇的那一刻。

  我弯腰拣起掉在地上的书,不知道该懊悔,还是该庆幸。

  而他,依旧安然熟睡。

  怔怔地看着他,惶恐,恼怒,羞耻,无助,失措……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我把书搁在桌上,仓皇而逃。

  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帮他擦药的时候突然想抱住那具修长优美的身体?

  为什么看着他的睡脸就冲动地想要吻住那红唇?

  为什么我想抱住我的好友,为什么我想亲吻一个男孩?

  难道,我竟然对他怀有这样龌龊的心思,那是我的好友我的兄弟,我怎么可以用这样狎昵的举动去亵渎他?

  我着了什么魔?竟会对一个男孩产生欲望,这是错的,这是可耻的,违背伦理纲常!

  可是,可是柳昶也是男人,他对柳昶是什么样的心态?他可曾想要拥抱他亲吻他?还是单纯的喜欢,想要靠近?

  我的心为他喜为他痛为他纠结,他却那么可恨,竟毫无察觉。难道他从来不曾将我放在心上?难道他还念着那个柳昶?

  过去的他敏感聪颖,旁人情绪的些微波动,他都会察觉。可是,我这段时日的反常,他却没有丝毫反应。是明白了,却不愿回应,便索性装作不知?还是,他经历一场情伤,已经心力交瘁,无心旁顾?人道是,哀大莫过于心死,难道他竟然伤到如此地步?忽然想起他说的话,“人生在世,会遇到多少人,要做多少事情,怎能拘泥于一人一事?再则,何必呢?”

  何必呢?何必呢?……你已经心如死灰?

  胡思乱想些什么?两个男人的恋情怎能见容于世?这种禁忌的感情就该趁早扼杀在萌芽中,绝不能容它滋长蔓延根深蒂固!

  他好不容易放下柳昶,我怎能再去招惹他?何况在他心里,我只是朋友兄长。相处近八年了,如果他能对我有意,又怎会爱上柳昶,平白遭受这场情伤?

  思前想后,头痛欲裂……

  把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之后,终于昏睡过去,却在梦中恣意拥抱亲吻着那个清雅少年。

  猛然惊醒,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行装,拜别母亲,匆匆赶往峡谷关。

  母亲不舍,却笑说,去吧,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

  没有跟他道别,生怕见了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也不敢见他,怕他看出自己的龌龊猥琐。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爱上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同性,这样违背伦常的事情怎么可以任由它发展下去?

  我应该庆幸柳昶已经成亲,韩珍不会再错下去,日后安安稳稳地成家立业,幸福美满。而我呢,与其拖着他一起万劫不复,不如干脆离开!躲到一个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想起他的地方去,彻底化解心中魔障。

  离开延京,到战场上去!去成就一番事业,去作个流芳百世的名将!

  到了峡谷关,父亲很意外,却更高兴。他吩咐亲兵整治一桌酒菜,要为我接风洗尘。这时一个小将掀帐而入,见我一愣,旋即大叫,“东林,好久不见!”

  瞠目呆立,如遭雷击。

  “啸儿,这是韩琮,你认不出了?”

  “韩,韩……”

  韩琮一掌拍上我的肩膀,黝黑的脸上笑得爽朗,“韩琮!韩珍他哥。我弟咋样,还跟个面团似的?可别让我娘他们宠得跟个丫头似的。”

  只顾着落荒而逃,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韩琮。

  作者有话要说:闻啸的番外。^_^

  “虎啸东林,势不可挡”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来头,是我杜撰的。

  ——2009…03…19——

  嘿嘿,写完了这篇番外~~

  祝大家周末愉快啊!

  ——2009…03…21——

  好几位大人的留言中都说,最后一句话看着好象韩琮和闻啸有暧昧似的。想了一下加了两句:“韩,韩……”韩琮一掌拍上我的肩膀,黝黑的脸上笑得爽朗,“韩琮!韩珍他哥。我弟咋样,还跟个面团似的?可别让我娘他们宠得跟个丫头似的。”

  这样还会让人误会吗?闻啸一看见韩琮就呆了,是想逃却逃不掉的感觉。当然,韩琮个性爽朗,后来两人成为好友,也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后形成的战友情兄弟情,没有暧昧成分。如果还觉得会引起误会,请留言和我继续讨论吧。^_^

  100

  100、第六章 谈心 …

  闻啸注视着李捷的背影,握紧双拳。

  是他,当着自己的面将父亲的头一刀斩下,是他,当着自己的面把父亲的头抛入敌阵。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激励士气的做法,在那危急关头这甚至是唯一能够扭转败局的方法。否则,他们会全军覆没,然后就意味着峡谷关失守,大延西侧门户大开,西戎铁骑畅行无阻。等待大延的会是怎样的命运?绝不是今日的歌舞升平,盛世繁华,可能是割地求和,可能是上表称臣,也可能是山河破碎社稷倾覆……

  是那个人,呐喊着冲入敌阵拼死斩杀骁勇善战的西戎武王拓拔浩,力挽狂澜,救了宁西军,救了大延!在那之后,他才开始注意这个小小的翊麾校尉。他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竟能每战必胜,让人不得不敬服。

  他,堪称少年英雄!

  可是,感情上又让他如何释然,那是他的父亲啊,为什么偏偏是他的父亲?他忘不了一刀下去那鲜血喷涌的景象,忘不了最后夺回的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父亲走了,那个拍着肩膀赞他聪慧的慈父回不来了,那个沉着面孔指导他骑射刀法的严父也回不来了;那个温和豁达品茗对弈的雅士回不来了,那个沉稳骁勇批坚持锐的将军也回不来了……

  那噩梦一般的战役结束之后,他在军帐中昏睡了好多天,恍惚间觉得父亲就坐在枕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可睁开眼看到的总是旁人,挣扎着起身去寻,却牵动了一身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父亲已经走了,再也不能守在重伤的儿子身边,再也不会用嘉许的眼光说“青出于蓝,不愧是我的儿子!”

  父亲曾几次说过,将军不离阵上亡。他在豁达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保家卫国、扩土开疆是军人应有的信念,马革裹尸、青山埋骨是军人独有的悲壮,将士们的哀恸与泪水足以安慰战死沙场的英魂。可是,一个军人可以战死在光明正大的对阵之中,也可以毙命于敌将卑鄙的暗箭之下,却无论如何都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等他终于能够平静地接受现实之后,他挣扎着回到了校场上,父亲的儿子怎能做个一蹶不振的懦夫?

  在那里他碰到了李捷。他仔细地审视着那个瘦小的少年,在那双清冷的眼睛中他看到了歉疚,却没有懊悔。如果能找到哪怕一丝悔意,他都不会这么恨他。

  是的,他恨他。

  他,这个只想着出人头地的冷血动物!

  这时,韩珍看着看着闻啸面色不善,心下惴惴。在晚宴上他就发现,闻啸对李捷不假辞色,不光他如此,和闻啸交好的将领对李捷无不是礼貌周全却冷淡疏离,而韩琮更是当面对他冷嘲热讽。李捷也不争辩什么,笑笑就走开,看着可比他们大度多了。毫无疑问,闻李二人心存芥蒂,连带宁西军中也分了两派。只是,闻青闻啸两位将军在军中极有人缘,恐怕李捷在军中过得……

  但是,他自己都说用不着可怜他了。再说,他当初做得太狠,人家儿子不待见他也算不上冤枉。

  只是,刚才自己和李捷有说有笑,闻啸恐怕会觉得他不够朋友,不讲义气吧。比起他哥,他委实很不够义气。

  韩珍挤出一个微笑,“呵呵,东林,……好久不见了。”

  闻啸看见两人说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特别生气,特别烦躁,这时冷着脸看向韩珍,“刚才还在殿中一起喝酒,怎么叫好久不见?”

  韩珍想,自己和他最厌恨的人叙旧也就罢了,还偏偏让他撞见,那就似乎真有点对不起这位好友。因此,在言语中不由多陪些小心。

  他讪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刚才哥哥自顾自说得天花乱坠,都没容得我插嘴。哪日你有空到我家来玩,我们把酒夜话促膝长谈,如何?我娘我爹一向喜欢你的,若见你来肯定欢喜。如今你飞黄腾达了,他们又要骂我不争气。”

  “你若是不争气,京里就没几个争气的了。我倒是有意上门拜访?可还是算了。万一打扰你和那位畅谈古今,岂不是罪过?”

  韩珍赔笑,“人家那么说,我当然要应一下嘛,何必给他难堪?再说了,他如果真来了,我哥一听肯定抄起门闩就把他打出去了。呵呵,放心吧,有我哥在门口横刀立马,哪个没点眼色还敢上门?”

  闻啸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起来,刚才的烦闷气恼顿时烟消云散,“几年不见,贤弟都会插科打诨了,跟谁学的?我记得你过去从不调侃别人的。”

  韩珍闻言,但笑不语。

  闻啸笑罢,正色道:“你一定认为我因着那件事对他耿耿于怀,或者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所以不仅自己疏远他,还教唆同僚孤立他,是也不是?”

  韩珍深深看向他,微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我还不知你的为人?真正有情有义的君子。你会对他的那次作为耿耿于怀,正是因着为人子的情义。你若能同他谈笑风生我才要大吃一惊呢。至于其它,我绝不相信。比如我哥,肯定就是他自己看他不顺眼才那样儿的。呵呵,你若真想害他性命,战场上有的是好机会。他哪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赏月?”

  闻啸听他如是说,大为宽慰,“知我者逸之也。”随后拉着韩珍坐下,他近些日子憋了不少话,都没处找人说。

  韩琮韩珍虽是亲兄弟,但性情却大不相同。

  韩琮爽直赤诚,极重义气,却也爽直到了几乎粗鄙的地步。打仗时,他是值得性命相托的好兄弟;喝酒时,他是个能够舍命相陪的好汉子;可他却根本作不了谈心的好对象。他的心思过于简单直率,面对旁人纠结的情绪和心情似乎永远找不到重点,至于理解宽慰劝说就更无从谈起了。

  而韩珍呢,细腻敏感,温和宽容,他善于倾听也善于宽慰,好象数九寒天里的一杯热茶,温暖贴心。

  “李捷这个人,怎么说呢,极有能力,常能见人所未见,发人所未发。虽然他如今的地位不及我,可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才华和毅力远在我之上。从小和宋文同窗我也没这样别扭过,打从认识他之后,却有些……嫉妒他。”闻啸叹了口气,语气落寞而惆怅。

  韩珍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宋文没有打击到你,是因为他的专长从来就不是你的志向。而这李捷却具备成为名将的所有资质,所以你难免有些在意,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人不光能力出众,而且他性情怪异。面上和旁人倒没有多少不同,可在他身上从来看不到那个年纪的少年常有的冲动鲁莽单纯直率。在旁人都激动愤怒的时候,他还能冷静地分析利害作出理智的判断和决策。若说他领兵的才华让他能打胜仗,那么他的个性就替他避免了吃败仗的可能。若论单打独斗,他不及我;若论统筹全局,我却远不及他。唉,天下武功卓著的勇将比比皆是,却有几人能有那份冷静睿智?……当今四国这许多将领,日后若只有一人能称得上名将,那就非他莫属了。”沮丧之余还有些望尘莫及的惆怅。

  “东林,不要妄自菲薄。领兵打仗也是种艺术,个人有个人的好处,没有必要刻意与他相比。或者,你好好研究他的领兵艺术,取长补短就是了。呵呵,来日方长啊,你怎知自己日后的成就一定在他之下?何况他经历奇特,身上早就没有少年人的特点,在心性上现在的你当然比他不过。”

  “……经历奇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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