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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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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和刚到美国的时候刚好倒过来,对外什么仪注再说,轩军内部,只要穿了军装,百分百美军范。
说不定会有人啰嗦,但压力一定要顶住,“西法练兵”,这就是“西法”。
下一个阶段,轩军发展建设的重点,要放在海军上了。
想到即将拥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铁甲舰队,关卓凡就浑身发热。
原时空,海军既是这个时代的中国最大的骄傲,也是最大的耻辱。这个场子,由我来找回。
还剩下什么呢?嗯,那只高卢鸡,那头约翰牛。
对法国,关卓凡已经有了一套预案,并已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对英国,关卓凡希望,在自己对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启衅之前,日不落帝国已经由于某种原因,被相当程度地削弱了。
听起来天方夜谭,但事在人为。
毕竟,我是大预言家。
写了满满的三页纸。放下笔,关卓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吐了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
然后,睁开眼睛,擦着一根火柴,凑了上去。
烧焦的纸张蜷曲起来,火光跃动。
好吧,咱们回家。
*RS
第一章 先办胜保
大致是关卓凡刚到萨凡纳的时候,他的密折到京了。
小小一个黄匣子,上了锁。慈禧找出对应的钥匙,打开锁,取出密折,展了开来。
说是密折,其实是利宾代笔,极精神的一笔颜体字。全折寥寥数语,掐头去尾除掉套话之外,最重要的不过十余字:“慈恩深重,臣不敢以私害公。”
慈禧的面上浮出笑意,这种委婉但坚定的姿态,是在她预料中的。
第二天,军机叫起,定下了拿办胜保的章程。
这个差使,交给了荆州将军多隆阿。多隆阿部此时驻扎在豫西浙川,他奉了密旨,兼程北上,用的名义,是援救潼关。
当时同州、朝邑一带,回乱最烈,距天下重险的潼关,不过数十里之遥,回匪如果拼了命,一日可到。而西捻正在往西窜扰,如果捻回合流,潼关的局面就非常危险了。万一潼关不保,由西北而中原,必全局糜烂。
朝廷屡次饬令胜保东援同、朝,但不知道胜保到底吃什么吃坏了脑子?只在西安日日置酒高会,滥作威福,今天打打谁的军棍,明天瞅谁不顺眼,上本参奏。急如星火的军情、朝廷的严词督促,一切置若罔闻。
非但如此,他还生出新的花样,奏请以陕西巡抚“帮办军务”。如果奉准,陕西巡抚就成了他的名正言顺的部下,他的“札”,就更加理直气壮、挥洒自如了。
慈禧和恭王终于压不住火,连降三道谕旨,口气一道比一道严厉:
“胜保督兵日久,平时自诩方略,所谓‘通盘筹划,洞悉贼情’者安在?”
“倘或有失,该大臣自问,该当何罪?并何颜面以对天下?”
“该大臣务即力图补救,毋再玩忽,谓朝廷宽典之可幸邀也!”
胜保破口大骂,最后激愤之下,不知不觉中连“恭老六”的娘亲都扫了进去。
大行的文宗皇帝十岁丧母,全靠恭王的生母静皇贵妃养育成人。少年的文宗和恭王,是一母同胞的情分。静皇贵太妃薨逝之后,赠封康慈皇太后。恭王虽然和大行皇帝种种芥蒂,但终因这份渊源,地位自然而然高于其他的兄弟。
因此辱及康慈太后,迹近叛逆了。
幕僚们听得目瞪口呆,挢舌难下。
骂归骂,胜保也看出来了:再不“力图补救”,朝廷真要翻脸了。
可是怎么“力图补救”呢?
胜保手下的兵,经过他近年来反复的侵饷、滥威,已经不是祺祥政变时候的兵了,更加不是八里桥时候的兵了,全然地打不了仗了。
昏了头的胜保,使出一招自以为神妙的棋来:用督办陕西军务大臣关防的护照,调在安徽的苗霈霖部至陕西剿回。
这下子真正捅了马蜂窝。
苗霈霖阴鸷毒辣,包藏祸心,朝野共知。他勉强就抚,不过迫于形势。而朝廷虽不得不对他怀柔姑息,但高度警惕,防范森严。苗霈霖正苦于周边都是监军,无法动弹,胜保一纸调令,恰如久旱甘霖,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朝廷地方都手忙脚乱。徽、苏、鲁、豫各地飞檄告警,朝廷一面严令胜保“速行阻止”,一面六百里加紧廷寄僧格林沁,对苗沛霖“妥为开导,刚柔互用。如不听阻止,即着分拨兵勇,并力兜剿,毋许一人一骑,阑入境内”。
因为胜保的荒唐,“捻乱”、“回乱”之外,又生出一个“苗乱”,中央机枢、地方督抚,对胜保无不切齿痛恨,私底下皆曰“可杀”!
于是催促多隆阿,早至西安,“早日纾朝廷西顾之忧”。
多隆阿此人,曾经做过胜保的部将,和胜保算是有旧。朝廷选他来办胜保,这也是一重考量,因为多少可以慢胜保之心。多隆阿后来转投胡林翼麾下,屡立战功,和湘军的鲍超齐名,有“多鲍”之称。
多隆阿虽然不识汉文,但颇有谋略,在当时的旗员中,算是贤者了。
多隆阿先到了潼关,他一安下营来,就请了驻扎在黄河对岸、山西境内的西安右翼副都统德兴阿来公馆会面。
德兴阿和多隆阿都是黑龙江出来的,还是很近的亲戚,也不识汉文。但他粗鲁使酒,有勇无谋,能力远不能和多隆阿相比,曾因连打败仗被贬至六品,后来上下活动,又慢慢升到了二品的副都统之位。
德兴阿这个西安右翼副都统会跑到山西来,是拜胜保之赐。
西安左翼副都统被胜保打了军棍,赶回北京养伤,这个前文已经说过了;右翼副都统德兴阿和胜保也不相得,但德兴阿后台硬,胜保不好打他军棍,于是赶了他去山西。
做陕西的官,却被扔到客地山西,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因此德兴阿早就对胜保恨得牙痒痒的了。
德兴阿朝中有人,是知道多隆阿的来意的。他对着多隆阿行满洲的“抱见礼”,微屈一膝,抱着多隆阿的腰,兴奋得满面通红:“大哥,可算把你盼来了!”
多隆阿点点头:“老三,咱们屋里说话。”
多隆阿详细地询问了胜保部下部署的情况,德兴阿自然知无不言;除此以外,因为拿办胜保之后,多隆阿就要接替胜保的位子,所以对同州、朝邑一带的匪情也特别关注,问得非常详细。
但这方面,德兴阿的情报却比较粗疏。本来德兴阿驻守河东,主要责任就是防备回匪渡河,窜扰山西。同州、朝邑和德兴阿的防区一河之隔,他却糊里糊涂,多隆阿不由暗暗失望。
德兴阿关心的是:“大哥,我这个西安右翼副都统,什么时候可以回任啊?”
多隆阿敷衍道:“快了,快了,总要先办了胜保。”
德兴阿大乐:“是啊,是啊,先办胜保,先办胜保。大哥,想到胜克斋装在囚车里的模样,今儿晚上我是别想睡得着觉喽,哈哈!”
多隆阿“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好好睡你的觉罢。上头吩咐,胜克斋不加械具,不坐囚车,他还是坐他的八抬绿呢大轿,只是在轿杠上缠一条铁链,以示里面的人是犯官罢了。”
德兴阿大为愕然,问道:“这么便宜他?那是为什么?”
多隆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上头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办。”心里却说道:你在上面认识人,人家后面就没有人了吗?
多隆阿“入援潼关”,胜保是知道的,虽然觉得被扫了面子,但多少能缓解一些自己的窘迫的局面,因此也不甚在意。反而没了领兵东援的紧迫,一口气松下来,于是各种请饷请粮的公事,一律压着不办,只是日日高乐。
这一天,正在西花厅和一班幕僚文案“诗会”,材官进来,小心翼翼地报说:多隆阿将军的兵已经到了渭河南岸,在灞桥桥头扎营了。
胜保一愣:多隆阿不是在潼关吗?他进省来做什么?莫非来听节制?来啊,派个人去问一问。
不久,材官回报:多大人说,确实是来听克帅的节制的,明天一早就过来参谒。
胜保“哼”了一声,说道:“多礼堂不懂规矩!他应该先过来参谒上官,再扎营的。算了,老多也是跟过我的人,知道他大字不识几个,规矩礼数什么的,不苛求他啦。”
胜保不当回事,他的那些部下,可都暗自嘀咕,满营人心浮动,有的人私下底打点行李,已经做好了各奔前程的打算。
五更时分,胜保好梦正酣,有人来敲房门。胜保一惊而醒,然后听得他的老仆颤抖的声音:“大帅,多大人已经进了中门,他,他是来传旨的!”
*RS
第二章 一字惊醒梦中人
胜保懵了:这个时辰来传旨?
他再迟钝,也晓得情形不妙。勉强穿戴齐整了,来到大堂。只见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多隆阿的兵。枪上膛,刀出鞘,如临大敌。
多隆阿站在上方,面无表情。
胜保心底哀哀地叫了一声,腿一软,便在香案前跪了下去。
多隆阿取出上谕,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宣旨。他其实不识汉文,都是幕僚事前教他念熟了,背诵而已。
“谕内阁:前因陕西回匪猖獗,特命胜保以钦差大臣督办陕西军务,责重任专,宜如何迅扫贼氛,力图报效?乃抵陕已经数月,所报胜仗,多系捏饰;且纳贿渔色之案,被人纠参,不一而足,实属不知自爱,有负委任!胜保着即行革职,交多隆阿拿问,派员迅速移解来京议罪,不准逗留。多隆阿着即授为钦差大臣,所有关防,即着胜保移交多隆阿只领,所部员弁兵勇,均着多隆阿接统调遣。钦此!”
上谕宣完,胜保已浑身筛糠,汗出如浆。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罪臣……领旨,谢恩。”
多隆阿心中感叹:这哪里还是八里桥那个神采飞扬的胜克斋?
但这个时候由不得他怜悯犹豫,多隆阿一挥手:“摘顶戴!”
旁边有人立即上前,将胜保的头上的大帽子摘下,然后取下了上面的珊瑚顶子和连着花翎的白玉翎管。
多隆阿温言道:“把胜大人扶起来吧。”
两个材官,一左一右,把胜保一个肥大的身躯搀了起来。胜保哆哆嗦嗦,总算勉强站定了。
多隆阿说道:“克翁,奉旨办事,我也没有法子。”胜保嘴唇嗫嚅了几下,刚想说点什么,多隆阿已变了颜色,喝道:“奉旨查抄!不许徇情买放,也不许骚扰内眷!违者军法从事!”
胜保大急,不知哪里生出来的精气神,突然手脚口齿都利落起来,对着多隆阿连连打躬:“礼堂,啊不,礼帅,礼帅!格外开恩,格外开恩!”
多隆阿沉吟了一下,道:“给你十驮行李。”
胜保张了张嘴,想说:“这可不够啊。”但总算知道再说话只能自讨没趣,又把嘴巴闭上了。
多隆阿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道:“克翁,你把你的那些个姨太太遣散几个罢,这样不就够了吗?”
他本来还想提醒胜保,特别是“那个姓吕的姨太太”。但此事敏感,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来。
其实不需要胜保遣散,没几天功夫,他的那三十几个姨太太,带着各自的细软,大半走得不见了。旨意中并没有拿问家里人的话,多隆阿也不去管她们。
那个“姓吕的姨太太”,倒是没有走掉。
军机处知道胜保已经拿下,便催促多隆阿将犯官从速递解进京。
于是眷属坐车先走,胜保的那个老仆跟着。多隆阿派了兵护送,不过只限于陕西境内,出省后多部的兵就要返回,余下的路,得自己走了。
胜保做了八抬的绿呢大轿,轿杠上栓了一条铁链,接着启程。押解官是一个千总,临行前多隆阿密密地叮嘱了一番。
一路上,押解官兵只是严密关防,胜保不能自由行动,但生活起居完全不受干涉,甚至可以会客。
胜保事事爱学年羹尧,诸般荒唐,却有一件学得好,就是礼遇文士。他对武官凶,待士卒无恩,但对自己的幕僚、文案却很客气,从来没有克扣过他们的薪资,还常有赏赐。因此很有几个幕僚感念胜保的知遇,既然可以会客,便先后前来拜会。既为胜保开解压惊,也为他筹划免罪之道。
这给了胜保很大的精神上的支持,落难之际,故人不弃,是最大的安慰和鼓励。胜保渐渐地从几乎崩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有了曾经的统兵大员应有的从容沉静。
后来,一些以前跟过他、又因为种种原因离去的前幕僚也寻了过来。
其中一个,叫蔡寿祺,字紫翔,号梅庵,江西德化人。
此人进士出身,原来在京中做翰林,实在受不得清苦,乃投入胜保幕中。蔡寿祺做事,有人认为虚妄浮夸,但他疾声厉色,坐言起行,自有一份狠劲,很对胜保的胃口。原想好好保一保他,但蔡寿祺忽遭丁忧,而江西被兵,道路断绝,被迫留京守制。胜保给了他一些接济,其余的只好暂时放开手了。
两个人失去联系很长一段时间,在这种境况下重逢,都感慨万千。
蔡寿祺忧满之后,离京到处“找机会”,但他再也没撞上像胜保那样欣赏他的主家,反而不止一次被人厌恶甚至驱赶,因此也是一肚皮的牢骚。此时和胜保两个对酌密言,故人情殷,都犹如空谷闻足音,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感。
胜保一如既往痛骂恭王,蔡寿祺却说道:“克帅,中枢诸公里虽然有人嫉贤害能,但朝廷对你,还是大有余地的。”
胜保眼睛一亮:“梅庵,这话怎么说?倒要请教。”
蔡寿祺说道:“克帅请想一想,你遭事以来,多礼堂对你,是否格外优容?种种措置,恐怕不是多某一己所能决定的。”
胜保细细地想了一番,点头道:“你说的不差。难道有人良心未泯?”
蔡寿祺冷笑道:“只怕无关‘良心’事。到底是克帅你的本钱厚,有人手头紧,不能不对债主好脸色罢了。”
这个比喻很有味道,但胜保还想不明白,说道:“梅庵,不妨直言!”
蔡寿祺以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李”字。
这是指李世忠。
胜保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他,他没有这个份量。”
蔡寿祺又写了一个“苗”字。
胜保苦笑道:“本来是一招好棋,可惜我落子太早。此时他和朝廷已经几乎翻了脸,我这儿哪里还说得上话?”
蔡寿祺微微一笑,又写了一个“关”字。
胜保瞪大了眼睛,突然一拍大腿,说道:“一字惊醒梦中人!梅庵,你这个字,万金不换!”
蔡寿祺大为得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克帅,‘这个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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