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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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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通风报信,极大地改变了以前剿捻,“官军耳目闭塞,捻子消息灵通”的被动局面。
在轩军已经中了赖汶光调虎离山之计的情况下,当地圩寨飞马给官军传递消息,华尔得以及时变更部署,堵住了任柱的马队渡小清河北窜之路,为歼灭这支东捻最具战力的部队,打下了不移之基。
剿捻的情报工作,关卓凡走的是一条“到群众中去”、“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tg之路。其实,在美国的时候,关卓凡抓情报工作,隐隐然玩的也是这一套。这实在是关卓凡在tg治下出生、长大,打小就对此印象深刻,亦颇有所悟的缘故。
这当然是正办。但是,这条路子也有其局限性。主要是老百姓只能接触到自己周边的、社会底层的事务,而情报工作的对象,可不仅仅在市井阛阓之中。关卓凡的对头,更多在高墙朱门之后。
最关键的是,关卓凡并没有在和平时期建立独立高效特务情报机构的明确意识——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有这种需要。
因此。大规模的征伐告一段落,战争对情报工作的迫切需求暂时消失,轩军的情治系统的的建设,便很自然地放缓甚至停滞了下来。
缺乏“制度土壤”也算原因之一。
清朝没有前明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之类的特务机构,政府既没有刺探阴私隐秘的意识和兴趣。也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从好的方面说,这是政治清明的表现;不过,另一方面,因为缺乏相关传统,处理相关信息的能力,会受到一定影响;对于信息变化的敏感度。也会比较的弱。
轩军毕竟是从这个“制度土壤”中长出来的。传统的军事行动,只有“哨探”的做法,没有完整、系统的情报搜集、储备、整理、分析、判断的概念,关卓凡再怎么开穿越金手指,也不能不受到主客观条件的相当的制约。
《孙子兵法》中。倒有所谓“五间”之说——“乡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
“乡间”,是用敌方乡人做间谍;“内间”,用敌方员吏做间谍;“反间”,使敌方间谍为我所用;“生间”,就是刺探敌情后顺利生还;“死间”,用潜入敌方的我方间谍传递假情报,使敌受骗——事后,我方间谍不免身份暴露。被敌处死,乃谓之“死间”。
这“五间”,说的头头是道。只是大伙儿学以致用的时候,大多零打碎敲;建立一个独立的机构,完整系统地实施“五间”的,少之又少。
安德海一案,关卓凡猛然惊醒于自己的“短板”——若论情治资源之丰,自己何止千百倍于那个死太监?怎么会如此后知后觉。落了个死太监的后手?
懵懵懂懂地,几为阉人所算——耻辱啊。耻辱!
资源虽丰,运用不善。这不是“志得意满”、“疏忽大意”就能够交代过去的。
情报的作用,不是为了被动应变,而是在经年累月获取大量资料的前提下,整理、分析、判断,找出真正有价值的部分,“预见机兆”,制敌于先。自己没办法躲到阴影里,就得把敌人拉到聚光灯下,不错眼地盯着,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敌人若有异动,我即先发制人。
痛定思痛,关卓凡决心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直接对自己负责的情报机构。
在架构上,这个部门应该纳入“军事委员会”系统,则对“委员长”本人直接负责,便是天经地义的了。
叫什么名字呢?“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呃,恶趣味过甚了。
最后定为“军事委员会调查联络处”,正团级。
出任“军事委员会调查联络处”处长的,是个和关卓凡同岁的年轻人,名字叫做陈亦诚。
有趣的是,“亦诚”这个名字,是关卓凡替他取的。
陈亦诚,原名陈景浩,浙江杭州人。他是富家子弟出身,十几岁的时候,被家里送到上海的洋行做学徒。他人既聪明,又勤奋好学,出师之后,短短数年间便做到了买办。
正在春风得意,杭州的家里,却出了大事。
陈家为了一块买卖蚕丝的“牙牌”——就是营业执照,和人打起了官司。对头叫做王佐臣,是个丁忧在籍的士绅。牙牌原在陈家手里,王家想夺了过去。陈家有钱,也占着理儿;但王家有势,县、府、道,甚至省里,都不能不卖王佐臣的面子,这个官司一时半会儿的就打不清爽。
官司打不下来,王佐臣先急了。
买卖蚕丝,先要买,才能卖。收买蚕丝这桩生意,是讲究时效季节的。每年三、四月分,春蚕吐丝,过了这个点儿,就算拿到牙牌,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向蚕农收丝了。陈家牙牌在手,自然拖得;王佐臣向钱庄借了大把银子,如果拿不到牙牌,收不到丝,就是白被钱庄吃利息,因此是拖不得的。
这个人虽然进士出身,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痞子,横劲发作,拎了一支洋枪,带着家丁和一群帮闲的地痞流氓,冲进陈府,乱砸一通。
双方扭打起来,混乱之中,那支洋枪走了火,正正打中陈景浩父亲陈东成的胸口。子弹穿胸而入,陈东成当场殒命。
王佐臣闯了大祸,但他上下其手,官府调查的结果,居然是“陈家恶奴动手在先,夺过洋枪,再以枪柄击打王某,触发机关,误中陈某”,云云。
于是,王佐臣不但什么责任也没落下,官府反而要求陈家,“交出肇事恶奴”,“严讯法办”。
陈景浩赶回杭州,家里愁云惨雾,族人七嘴八舌,有的说要“找都老爷参姓王的”,有的说要“进京告御状”。
陈景浩非常冷静,说道:“没有用的。王佐臣和两江的何制军是同年,咱们浙江的王抚台,又是何制军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两位,都是当道当红的大员,这个官司,怎么打都打不赢。”
何制军,就是当时的两江总督何桂清;王抚台,就是当时的浙江巡抚王有龄。
陈景浩给母亲磕头,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愧为人子,不能不报。”
母亲瞪着眼睛,看了儿子好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陈景浩遣散了仆人,变卖了家产,将母亲和妹妹送到了乡下。
那块买卖蚕丝的“牙牌”,终于落到了王佐臣的手里。
王佐臣志得意满!
不过,今年的蚕季已近尾声,他抓紧时间,坐了船,从杭州来到湖州,看看还能收到多少好丝——湖州的丝,品质最佳,素有“湖丝衣天下”之说。
刚上岸,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说道:“王老爷,你晓得我是谁?”
王佐臣愕然,这个人,是当地合伙的丝行派来迎接的?可双方事先约好了,到埠后直接去丝行会面,没有迎接这一说啊?再者说了,接人哪有这么问话的?
王佐臣皱了皱眉,说道:“你是萧老板的人?”
年轻人突然变了脸色,大喝一声:“我是陈景浩,陈东成之子!”
话音未落,手中已翻出一柄雪亮的尖刀,直向王佐臣胸口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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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就当我死期已至
王佐臣从小好狠斗勇,虽然读书、中进士、做官,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变起仓促,陈景浩和身猛扑,他向后急退,也只堪堪避过心口最要害的位置,那把尺余长的尖刀,还是透胸而入,直没至柄。
这是陈景浩第一次动手杀人,但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迟疑。
王佐臣倒在河边,一时不得便死,陈景浩踩住他的身体,用力拔出刀子,细细端详了一番,又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抹了一刀,割断了他的颈动脉。王佐臣鲜血狂喷,把就近的河水,都染红了。
陈景浩确定王佐臣再也不可能救得回转,这才跳下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小船,三转两转,不知道转到哪条河汊里去了。
整个过程,王佐臣的仆人、王家丝行的伙计、摇船的艄公船娘、码头上的闲人,个个目瞪口呆,由得陈景浩行凶杀人,然后从容遁去,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上前干涉。
等到湖州府和杭州府的衙门,弄清爽整个局面,发出海捕文书时,陈景浩已经到了上海,躲进了租界里边。
当然,洋行里的差事是保不住了。中国政府虽然不能到租界里抓人,但洋行也不可能用一个杀人在逃犯做买办。在中国的地面上,总要跟中国人打交道的——作为一个管事的,你不能总躲在租界里吧?那还怎么干活?
不过,陈景浩打了几年洋行工,颇有一点积蓄;家里的资产变卖之后,也有足够的现银。因此。经济上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变名为“陈忆成”——取思念亡父之意,租了一个小房子,深居简出,省吃俭用,偶尔替人盘盘账。算是打打零工。
陈景浩——陈忆成原先的计划,是搭上一条走外洋的轮船,到英吉利、法兰西或者美利坚哪个国家去。但临行的时候,又不忍起来:这一走,就彻底成了一个“黑人”,再也不得生归乡梓。承欢高堂膝下了!
就在这时,洪杨之乱的战火,烧到了江南一带,且愈演愈烈。陈景浩决定:先留下来,看看情形再说。也许。会有什么……机会?
再说,江南遍地烽火,他也是实在放心不下杭州乡下的母亲和妹妹。
局势急剧变化,先是两江总督何桂清失地弃城,被朝廷革了职,也躲到了上海;不久,杭州被数十万长毛团团围住。
陈忆成以手加额:真是侥天之幸!因为陈、王两家之争,歪打误撞。将母亲和妹妹放到了乡下,长毛一来,反倒不用受围城之苦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真真正正是“侥天之幸”。杭州围城,内里情形极惨,最后粮食净尽,竟到了人相食的地步。即便如此,杭州最终也未能避免城破之灾。太平军破城。杭州人赴死者极伙;西湖边的满城,更是举城蹈火。浙江巡抚王有龄亦殉国难。杭州成为洪杨之乱中。东南被祸最惨的地方。
杭州被围之后,太平军兵锋直指上海。沪上风声鹤唳,一夕数惊。
接着,就是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关卓凡,带了一支小小的“轩军”,来做上海知县了。
这个关卓凡,打一开始,就引起了陈忆成的极大兴趣。待到他拿下何桂清、组建洋枪队这两件大事做出来,陈忆成对其信心暴增:我没有看错,此人不是凡品!
当时,轩军大规模招兵,陈忆成认真思索之后,毅然走出租界,报名加入了轩军。
陈忆成通文墨、通洋文、通算数、通经济,这样的人才,在一群大头兵中,实在是太扎眼了,也迅速地引起了关卓凡本人的注意。一战上海之后,关卓凡“钦点”,调陈忆成入营务处,“帮办军务”。
陈忆成到了营务处,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真实身份就掩不住了——当然,他既然从租界出来投军,就没打算再遮掩真实身份。
消息传到了湖州府。知府衙门给轩军行文,大致意思是“贵军营务处陈忆成者,原名陈景浩,是俺们的网上杀人通缉犯,这就麻烦贵军移交陈犯景浩给俺们”,云云。
关卓凡叫了陈忆成来问。陈忆成毫不隐瞒,将自己杀人变名的经过,和盘托出。关卓凡派人作了调查,真实情形果如陈忆成所言。
关卓凡不但没有把“陈犯景浩”交给湖州府,反而对陈忆成大为激赏,他叫人给湖州府回信,大致意思如下:
“俺们这儿呢,确实有一个叫陈忆成、原名陈景浩的家伙,不过他已经战死啦。营务处那位,叫陈亦诚,此‘亦’非彼‘忆’,此‘诚’非彼‘成’,发音相似,贵府搞错啦。还有,俺军务繁忙,以后再别拿这个事儿来烦我啦,不然我参你们个妨害军务的罪名。”
军兴之时,能打胜仗的就是天王老子。湖州府上下,只好面面相觑,什么法子也没有。
于是,“陈忆成”再次摇身一变,变成了“陈亦诚”,并从此对关卓凡死心塌地,终生不渝。
轩军赴美,精通英语的陈亦诚大派用场。开始的时候,他以“田纳西战区清国义勇军联络员”的名义,负责在中美两军之间居中联络;关卓凡出任田纳西战区司令后,陈亦诚参与战区情治工作;到关卓凡升任西部战区联席司令,陈亦诚已是事实上的西部战区情治部门负责人之一了。
轩军在美国的时候,左宗棠克复杭州,浙江成为楚军的地盘。王佐臣的同年何桂清已经被朝廷砍了脑袋,王家冰山既倒,左宗棠又一门心思地和关卓凡套近乎,再加上关卓凡“浙江女婿”的身份,新任的杭州府、湖州府,便不肯再为王家出头了。
王家并不甘心。何桂清、王佐臣那一榜,科名甚盛,王家还想另外托人活动“伸冤”。但中间人递过话来:如果他们还不肯罢休,就会有人来追究杭州沦陷期间,王家“附逆”的罪状。
所谓“附逆”,是指长毛占据杭州期间,找了一批当地士绅,做清理废墟、埋葬死者、恢复市面等等善后的工作,王家是其中之一。这种做法,其实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和直接出任伪职毕竟不同,不大好说就是“附逆”。
但是否“附逆”,官字两个口,得看“上头”怎么想、怎么说?加上王家在此期间,仗着长毛的势力,很做了些病人肥己的事情,颇招人怨。如果有人发难,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大约是免不了的。
最后,王家只好认栽,承认自己的势力没有人家的大,胳膊拗不过大腿。王佐臣的儿子和王氏的族长,到杭州、湖州两衙门画押具结,承认“陈景浩经已战死,陈、王两家,恩怨了结,彼此再不追究”,云云。
于是,轩军回国后,陈亦诚终于可以回到杭州,和母亲、妹妹劫后重逢、抱头痛哭了。这趟低调的故里之行,对外,“陈亦诚”的身份是“陈家远亲”。
回到天津之后,陈亦诚对关卓凡说:“我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是爵帅的!从今天起,我就当自己死期已至了!”
关卓凡心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谁说过?隆科多吗?”
参谋制度建立起来后,陈亦诚出任松江军团“专职情报参谋”,级别等同“高级作战参谋”,副团级。
关卓凡决定组建“军事委员会调查联络处”,考虑处长人选的时候,陈亦诚自然就排在候选名单的第一位。
副处长的位子,则落到了语言天才马丁。马丁内兹头上。
*(未完待续)R466
今明两天,呃,请假
这两天在外地开年会,原以为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更新,谁知道白天有白天的会,晚上还有晚上的会,事儿比上班的时候还多,实在是没有法子,今明两天——2月5日、2月6日,只好请假了,抱歉。
*(未完待续……)R1292
第一零九章 一级监控
马丁。马丁内兹,不但是一个语言天才,还是一个“天生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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