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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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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什么‘整编’绿营?”
“十有八九。”
李世忠沉吟道:“‘忠补营’驻地在安徽,不过,归两江总督节制,不归安徽管——不晓得在不在‘整编’之列?”
“寿王,现在署理两江的,可是赵竹生。”
“赵景贤?这个……”
李世忠一拍脑门:“操他奶奶的,他们都姓关——是一伙儿的!”
“正是!所以,学生以为,安徽绿营之‘整编’,断不会放过‘忠补营’的。”
“娘的!还真是要……‘预为之计!老韩。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想,‘整编’一定要花钱吧?咱们狠狠心,拿出二三十万银子,用‘盐务捐输军需’的名义。‘报效’给安徽的绿营‘整编’——如此一来,他们还好意思动‘忠补营’吗?”
“二三十万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李世忠皱起了眉,转着念头。
韩荣翰继续说道:“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寿王你想,咱们用的是‘盐务捐输军需’的名义。这笔钱花出去,盐务上边儿就算有交代了,有些人,也不必见天儿的惦记着整顿安徽的盐务了!”
这个由头终于打动了李世忠,他点了点头,说道:“好,真能花钱买个平安,也值!哪怕再多花个十万八万呢?不过,给钱之前,话可得说好了——咱们不能当冤大头!”
“这是自然的。寿王尽管放心。”
议计已定,李世忠颇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心境不由大好。刚刚又过足了瘾,身子下边儿不觉就热热地活动了起来,“小白晶”一身雪白娇嫩的皮肉,自然而然地跃入脑海。
他正想有所行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们说,那位新科王爷那儿,咱们要不要意思意思啊?”
“新科王爷”,当然是指关卓凡。
不过。这个可是连韩荣翰都没有想过的。底下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半响。又是尤先达打破了沉默:“听说……轩郡王是不收礼的。”
罗德胜从鼻孔中喷出气来:“屁!天底下哪有不收银子的……”
话没说完,就被高华林打断了:“这应该是真的——他打了多少大仗?早捞饱了,用不着再收礼了。”
韩荣翰点点头,说道:“老高说的是。一来,关逸轩不缺钱;二来,他现在正是立牌坊的时候——咱们要对他有所表示。得另辟蹊径。”
罗德胜大声说道:“那就送女人!我就不信,天底下有嫌女人太多的男人!这个姓关的,为了一个丧门寡妇,和那个叫……嗯,德兴阿的,打得不可开交!一定是个见了美貌娘们儿就迈不开脚的家伙!”
韩荣翰微带惊异地看了罗德胜一眼,笑道:“老罗看着粗糙,这话说的可在理儿!”
他转向李世忠,说道:“寿王,在关某人身上下功夫,大约真得走老罗说的这条路子。”
说着说着,自个儿先就兴奋起来,说道:“这条路子若走通了,顶的上百八十万银子,好处大了去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庸脂俗粉,大约不成。”
李世忠哈哈一笑,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嗯,你们看,‘小白晶’怎么样?”
下边四位,都没有想到,“寿王”居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这可叫人怎么答?
一时之间,场面颇为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
李世忠“哼”了一声,突然哈哈大笑:“做这些像生儿干什么?你们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偷瞅着‘小白晶’的那副馋虫样?”
下面的人,更加尴尬了,一个个讪讪的,都说不出话来。
李世忠微笑说道:“人同此心!都是男人,你们见了‘小白晶’,神魂颠倒,那个姓关的,见着‘小白晶’了,未必就不动心!”
*
*
李世忠在巡抚衙门的眼线,传来消息,伊克桑是坐“轮船招商局”的海轮到上海,然后换该局江轮,溯江而上,到埠安庆。
李世忠方面,摩拳擦掌,照韩荣翰的建议,打了一块大大的“乂安全皖”的金牌,预备在码头迎接的时候,以“缙绅翘楚”的身份,代表安庆的乡亲父老,致送给伊军门。这叫“先容地步”,既光鲜漂亮,又光明正大。
谁知,伊克桑到埠之日,安庆码头关防森严,前往码头迎接的,只有安徽的“三大宪”,其余官员,照常点卯、上衙、当值。士绅神马的,更是一位都没有邀请。
就是说,李世忠这位“缙绅翘楚”,没能够第一时间和伊克桑见面,“先容地步”。
李世忠和他下边儿的人,郁闷了半天,大伙儿只好商量:“寿王”是直接打轿到提督府拜会伊军门呢?还是具名刺、下帖子,请伊军门过李府赴宴?
商量的结果是:不能够主动上门。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客人拜主人,不是主人拜客人。“寿王”这么急吼吼地打上门去,未免太掉价了——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伊克桑肯见还好,万一他摆谱不见呢?“寿王”这张脸,可往哪里搁?
还是先下张帖子,试探试探。
于是,恭楷泥金全贴一张,“某日某时,洁樽候教”,并附上李世忠的名刺,韩荣翰亲自坐轿子,送到了提督府。
提督府出来接待的,是一个穿着西洋戎装的年轻人,也不晓得是多大的官儿?态度倒是非常谦和,说伊军门交代了,李老前辈的名刺璧还,绝不敢收。本来,下车伊始,就该过府拜访老前辈的,可是明日英抚军设宴接风,在此之前,谁的宴席都不敢领,不然就对抚军不恭了。接风宴之后,伊军门第一个要登门拜访的,就是李老前辈,云云。
这个结果,算是非常满意。还有,明天有个接风宴?赶快打听,陪客之中,有没有“寿王”?
有。
韩荣翰刚刚回到李宅,巡抚衙门的帖子就到了,也就前后脚的光景。
不久,巡抚衙门内的眼线传来消息,明天的接风宴,座次上面,“寿王”和另外两位缙绅,同“三大宪”一起,在首桌陪伊军门。
哟,这是个非常好的兆头!
再查一查,那两个缙绅是谁?“寿王”和他们俩的座次,孰先孰后?
一个是做过礼部侍郎的陈某某,一个是做过内阁学士的王某某,座次嘛,呃,似乎……都在“寿王”前边儿。
礼部侍郎正二品,内阁学士从二品,“寿王”是做过提督的人,从一品。可是——他娘的,武职就是不值钱!
算啦算啦,不计较啦。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大宴
接风宴定在午初二刻,李世忠午初一刻到达巡抚衙门,本以为不早不迟,也符合他的身份,谁知还没落轿,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娘的,自己必是到的迟了!
听差掀起轿帘,李世忠从轿厢里钻出来,四下一看,果然,车水马龙,巡抚衙门靠墙根儿、以及围墙对面,停了两大溜的轿子,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夹出了一条仅容两乘轿子并行的通道。
好家伙,这是请了多少人啊?
巡抚衙门总司肃客的是裕庚,李世忠见是他,心里先松了口气:如果是那个姓刘的小白脸,彼此可就尴尬了。
李世忠身份不同,裕庚亲自引路,说“三大宪”和陈、王二位耆绅,正陪着伊军门在花厅叙话,兆公翁且请至花厅一并奉茶。
李世忠原名李昭寿,赐名“世忠”之后,舍不得自己的原来的名字,别出心裁,拿谐音“兆寿”来做了字号,因此裕庚称他“兆公”。
一路行过,人来人往,翎顶辉煌,揖让招呼,走走停停,李世忠忍不住问道:“裕老夫子,伊军门这个接风宴,英抚台请了多少陪客啊?”
“安庆城七品以上的官儿全到了!”裕庚“格格”一笑,“全城的缙绅,凡是有点子头脸的,也都下了帖子!嘿嘿,告诉兆公一句话,我在巡抚衙门这么久,从来没看见这么热闹过!”
李世忠心里嘟囔了一句:我他娘的也没见过。
嘴上说的却是:“伊军门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又想:怪不得一路上看见那么多盐商呢。
盐商虽然皆身家巨万,但除了少数拔尖的,身上的功名捐到了道台的,一般的人,平日里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做客巡抚衙门的。
裕庚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兆公有什么不明白的?英抚军也实在是难!”
这句话若有深意,李世忠心中一动,笑了笑。没有接口。
刚进花厅,李世忠便满脸堆出笑来,先做了个团团揖,一叠声地说道:“来迟不恭!来迟不恭!”
在座诸人。包括英翰,都纷纷站了起来,含笑招呼。
当中一位身着西洋军服的年轻军人,个子虽然不是最高,但英气内敛。目光清亮,戎装毕挺,李世忠第一眼便看见了,心下大为诧异:这么年轻的?!
英翰把手一让,说道:“兆公,这位便是本省新到任的提督,姓伊,大号上子下山,你们都是行伍出身,多多亲近。”
然后转向伊克桑:“子山。这位便是李兆公,威名素著,得一省之望!你在皖勾当公事,必得兆公之大力襄助的。”
李世忠心想:先拿话挤兑我?嘿嘿!
伊克桑已举手行礼:“李老前辈好!”
李世忠长揖还礼,直起身来,脸上满是极恳切的笑容:“伊军门,久慕英名,久慕英名!今日得睹芝颜,真正幸何如之!”
关于和伊克桑的礼节揖让,李世忠方面。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伊克桑和英翰见面,伊克桑行“举手礼”,英抚台不敢以下属目之,半揖还礼。既如此。在官面儿上,“寿王”自然不能漫过巡抚大人去,就长揖好了——礼多人不怪,客气些,只有好处的。
相延落座,戈什哈端上茶来。略一沾唇,便到了开宴的时辰了。于是又纷纷站起,彼此延让,由裕老夫子引路,一起往正厅走去。
筵开数十桌,席面从正厅摆到了院子,又从院子一路摆到了二厅,五品以上的官员和最重要的缙绅在正厅,其余人等就只能往院子和二厅就坐了。
幸好今儿天气很好,虽然春寒难免料峭,但阳光灿烂,又时近正午,席面摆在户外,温寒还是很宜人的。另外,把酒看晚梅吐蕊,新绿萌蘖,比诸室内,倒多了几分情趣。
今儿巡抚衙门的大宴,是由安庆城最大的馆子“庆安楼”承办的。为了办好英抚台的差使,“庆安楼”歇业一天,上自老板、大厨,下至跑堂的伙计,统统一大早就到了巡抚衙门,一直忙活到现在。
首桌是最后入席的。英翰第一个进入正厅,第二个便是伊克桑,他一身西洋戎装,在坐的大多见多识广,可也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见洋式军装,遑论中国人穿洋式军装了,当下犹如春蚕就食,一片低低的“沙沙”声,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席面已经安置妥当,“庆安楼”使出了浑身解数,今日之菜肴,虽非凤肝龙髓,却也是玉盘珍馐,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英翰轻咳一声,身后的戈什哈扯着嗓子喊了声“肃静”,大伙儿便晓得抚台要训话,正厅、院子、二厅,立即一片鸦雀无声。
“诸位,”英翰清了清嗓子,“请满斟此杯。”
厅上厅下,齐齐动作,如其之言,斟满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英翰朗声说道:“两宫皇太后朝乾夕惕,宵衣旰食,国家大难削平,盛世中兴可期,咱们这第一杯酒,为两宫皇太后和皇上万福万寿,干!”
话说完了,自己先站了起来,双手捧杯示意,然后一仰脖,干了。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人们纷纷站起,一片椅子、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一一干杯。
英翰示意人们坐下,但是他自己还站着——他如果也坐下来,说出话来,正厅外边儿可就听不大清楚了。
“伊军门少年早发,功勋卓著!”英翰提着劲儿,“他是轩郡王的爱将,朝廷派他到咱们安徽来提督军务,是分外重视安徽之意!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这第二杯酒,咱们为轩郡王寿!”
最后一句,颇有神转折之感,大伙儿赶忙重新站起,噼里啪啦的,椅子、凳子又响了一轮。
有人觉得,抚台那句“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颇有深意,酒干了,心事也提上来了。
“这第三杯酒,”英翰转向伊克桑,微笑着说,“子山,你来说两句?”
“是,谨遵抚军之命!”
伊克桑站起,英翰坐下,厅里厅外,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伊克桑的身上。
*
(各位童鞋,大、小朋友,节,日,快,乐!)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巨变横起
伊克桑目光炯炯,扫视全场,在座的人们,立即就觉得犹如冷风横掠,心里一悸,背上一紧,无形的威压悬在了头顶。
不少人心里面暗暗诧异:听说伊子山出身微寒,年纪又如此之轻,哪来的这般威势、气度?这个场面也不算小了,他竟……没有一丝一毫武职在文职面前“应有”的……怯弱之意!
他们自然不晓得:在成千上万的士兵面前,战前动员,战后总结,慷慨激昂,乃是轩军高级军官的基本功。和万千热血男儿山呼海啸的场面比起来,这个“大场面”,对伊克桑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诸位!”伊克桑开口了,声音似乎不是很大,但隐隐然有金石铿锵之意,连在二厅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人在天津的时候,轩郡王谕示:你这趟安徽之行,有两件差使要办,一是整编绿营,二,是盐务!”
下边儿马上就隐隐骚动了起来。
“整编绿营”是伊克桑的本职,并不出乎人们的意外,但是……盐务?你是提督,是武职,怎么可以踩到政务上边儿?
还有,怎么上来就说“差使”,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也有人早就猜测,伊克桑安徽一行,必和盐务有所关联,但是,相关事体,只宜在台面下“勾兑”,怎么好直接在台面上摆明军马?还是那句话——你是提督,是武职!
人们小声地交头接耳,伊克桑浑若不觉,朗声说道:“我大为奇怪,回王爷说,‘我是提督,是武职,盐务是政务,我怎么能够去办盐务的差?’”
好,我们也正有此一问。
厅内厅外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了耳朵。
“王爷说,‘盐务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
“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什么意思?
人们愣了一愣,又开始“嗡嗡”一片地低声议论起来。
伊克桑的声音压过了下边儿的嘈切:“我糊涂了,请王爷明示。王爷笑笑说道,‘子山,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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