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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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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你,好不好?”
扈晴晴见他又来风言风语,脸一红,扭了开去,说道:“不敢当,我没那个福气。”
关卓凡见了她这副模样,俞觉心痒难耐,心想,上一回在高桥打了胜仗,摸她的手,她是默许了,后来亲她的脸,虽然最后被她挣开,到底还是亲着了,这些都算是打了胜仗,她给的“福利”。可是——
可是我后来打平了上海全境,照说也该有“福利”啊?这可还没有兑现呢。寻思半晌,饭也先不吃了,郑重地说道:“扈姑娘,那天晚上,我是一时糊涂——才在高桥打了个小胜仗,就得意忘形。你没有给我难堪,想来也是激励的意思,我失礼的地方,请你别往心里去。”
扈晴晴一怔,不知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见他话说得诚恳,心中熨帖,想起那晚上给他在脸上亲了一下,又有些害羞,轻声说道:“关老爷,请你不要自责,那天我也说过的,这一点儿,没有什么。”
她在租界里住了十一年,几乎算是在洋场中长大的,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保守矜持。关卓凡那天的举动,虽然多少有些无礼,但他握住自己的手时,自己也并没有出力挣扎,事后回想起来,亦不免飞霞扑面——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关老爷把这当做是打败长毛,自己所给予的一点激励和回报,似乎也不能算错。
“是,扈姑娘真是宽大为怀!”关卓凡诚恳地说,“不过说起来,现在我倒是把全上海的长毛,都打平了……”
说完了这一句,便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说话了。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扈晴晴起先还没有听明白,接着便慢慢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也有一份异样的羞涩和甜蜜,垂下头,低声说道:“你……你要怎样?”
“凡事无例不可兴,有例不可废,这是圣人所说的话,可不是我瞎编的。”关卓凡如法炮制,一伸手,竟又把她的一只柔荑握在手里,站起身来,“晴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好不好呢?”
明明是要欺负人,却还能把道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扈晴晴心想,他前头的道歉,拿话拘住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当下垂着头,默不作声,半晌才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说道:“只许……只许一下。”
一下就一下!关卓凡喜不自胜,放开了她的手,却把她拉进怀里,双手轻轻捧起她的面颊,在灯下恣意欣赏——这样一个好机会,怎么肯马虎了事?
“左边儿也美,右边儿也美,只许一下,这倒真叫我为难了。”关卓凡小声笑道,“鱼和熊掌,则舍鱼而取熊掌也,现在是两只熊掌,那又该如何?”
扈晴晴本来已经羞得双眸不展,小嘴紧闭,听他熊掌熊掌的,到底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才是熊掌……”
这一下,嘴唇一启,关卓凡便绝不容她在闭上,俯首一下吻住了她的双唇,便向内去寻着了她的香舌,于方寸之地内,翻江倒海,只觉得人生之美,无过于此,天地万物都可不再挂怀。
扈晴晴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偷袭得手,吓得连忙用手去推他,却哪里还推得开。又羞又急,心说他把舌头伸进人家嘴里来做啥?脑子却蒙蒙的,彷如腾云驾雾一般,自己先没了力气,只好软软的被他抱着,由得他在口中肆意轻薄。
然而还不止如此,关老爷的一只右手,渐渐变得不安分,从腰上摸到胸前来了,那鼓蓬蓬的一对,虽然隔了束胸,依然被他揉来揉去。可怜的美厨娘逃又逃不掉,推也推不开,欲哭无泪,欲叫无声,身子却也不知不觉被他搓弄得热了起来。
关卓凡食髓知味,放开了胸前的一对,拥着她向自己的床移动过去,一只手却从她的衣襟底下伸了进去,折腾几下,到底摸上了她光滑细腻的腰身。
扈晴晴浑身一震,从方才惘然不知所以的情热中清醒过来,脸色忽然变得有点苍白,伸手抓住身边水缸里的水瓢,一狠心,兜头一瓢冷水,浇在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头上。
虽说冬天已经过了,但三月里正是倒春寒的天气,这一瓢水浇下来,冰凉刺骨,让正在忘乎所以的关卓凡狼狈不堪,放开了怀中的俏佳人,后退一步,尴尬不已。
扈晴晴却跟没事人一样,用手拢了拢垂下来的湿发,一言不发走上前来,先递了手巾给他抹脸,又替他将被淋湿的袍子脱了下来,从他柜子里取出一件新的,替他换上。一举一动,自自然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下,关卓凡是真的愧疚了——黄花处子,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一点呢?
“晴晴,对不住……”他有些不安地说,称呼却不自觉地换过了,“我该为你的名声想想的。”
扈晴晴依然没吱声,一颗一颗地替他系着纽子,系着系着,蓦地哭了起来。
一直从从容容的扈晴晴,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出乎关卓凡的意料。他一向最怕女人的眼泪,慌忙把她轻轻搂住,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二月里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说你怕了谭绍光……不敢跟长毛开仗。”扈晴晴抽泣着说,“我不服,也不信你是那样的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等着亲眼看到你打胜仗。既然入了你的衙,还说什么名声?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你大约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在你关老总面前,嚼这份舌头!”
说到“舌头”,不由想起刚才关卓凡的所作所为,脸上一红,慢慢收起了眼泪。
“你打了胜仗,我好欢喜。你摸摸我的手,亲亲我的脸,那又怎样?进了你的门,就是你的人,你保了上海平安,又杀了那些坏人,替我们杭州人报了大仇,我就是不要名分,把这个身子谢了你,那又能怎么样?”
同样的柔呢婉转,却是如泣如诉,情深刻骨,把关卓凡听得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我曾经向舅舅的在天之灵,许过大誓,害他的谭绍光不死,我扈晴晴绝不……绝不……”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关卓凡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又是讶异,楞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杀谭绍光,这有何难。”
*RS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太后
黎明时分的长春宫,仍是夜色深沉。四周静悄悄的,值夜的太监宫女,走起路来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谁都知道,慈禧太后昨天为了“大工”的事儿,跟内务府生了好大的气,自己也犯了“肝气”,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这个时分,怕是还睡得正香。
也难怪两位太后动怒。“大工”就是大行皇帝——文宗咸丰皇帝的陵寝工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居然从地下渗出水来。这么大的疏漏,内务府的明善居然不以为意,回奏说是“小有微疵,已妥善弥补”,自然被慈禧太后在朝堂之上一阵痛骂,得了“降三极调用”的处分,连带着她的妹夫、“恭理陵寝事务大臣”的醇王也吃了挂落,弄了好大一个没趣。
在长春宫外坐更总值的安德海,为了这个事也心生警惕。这位年轻的主子,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垂帘听政也才不过半年,但权威日渐增长,除了恭亲王之外,没有人不怕她。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什么错漏来,惹她不高兴。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时,内奏事处的一个太监,捧着黄盒子进了长春宫,表明有军报到了——只有军报,才可能在这个时分,由外奏事处递进内奏事处,再由内奏事处递送到长春宫来。
安德海随意看了看,见标的是“四百里加紧”,摇了摇头,便不肯接这个折子了。四百里加紧,可见不是什么太要紧的折子,不然一定会用“六百里加紧”来传报。现在到天亮,不到一个点的工夫,为了这一封无关紧要的折子去叫醒太后,没准要挨一顿骂,不上算。
见安德海不肯接,那位送折子的太监着了忙,盒子没交出去,责任就还在他身上,万一耽误了时辰,追究起来,人家自然不会找安德海,板子还是要落在自己头上。然而安德海他惹不起,不敢说什么硬话,只得陪了笑脸说道:“安二爷,麻烦您还是给递一递,这里面没准儿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安德海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成你还敢偷偷看过了?”
“哎哟我的好安二爷,这话可不敢乱说,”那个太监吃了一吓,忙道:“折子是上海来的,您自己琢磨琢磨。”
“是么?”安德海惊喜地说,不自觉地把盒子接了过来,就着光亮一看,果然见到盒子外面的签条上,写了关卓凡的名字。
“交给我了!”安德海捧了盒子,转身向殿内走去,太后等这个折子,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这个关大哥,怎么不紧不慢的,人家薛焕的报喜折子早就到了,你就那么死脑筋,为什么不弄个六百里加紧?
埋怨归埋怨,心里高兴,脚下便格外有力。走到殿门,对值守的宫女说道:“有要紧的军报,得请驾。”
宫女还未答话,里面的慈禧已经被惊醒了,听出是安德海的声音,问道:“小安子,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有上海来的军报。”安德海说完,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是御前侍卫关卓凡的报捷折子。”
“你倒知道是报捷的折子?”慈禧在里面笑骂道,“掌灯,滚进来罢。”
等宫女点亮了灯,安德海捧着盒子,躬身走了进去,见慈禧正半靠在榻上,穿着浅黄色的睡袍,一头乌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一段颈子。他不敢多看,向前一跪,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奏折封包,将那条黄丝绳结成的扣子一扯,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封包内却不止一份折子,而是厚厚的一沓。数了数,一共三黄二白,而白折子里,还夹有附片。当下收拾整齐,恭恭敬敬地叠放在太后床头。
黄色的是请安折子,皇帝和两宫太后一人一份,慈禧看过,随手放在一边。两份白折子是真正叙事用的,洋洋数千字,慈禧也先摆在一旁,等一会再细看。她拿起第一张附片,见说的是关卓凡请求兵部从口外代购“北马”两千匹,点点头放下了,再看第二张附片,忽然“啊”的一声,跟着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居然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可是罕有的事儿!太后这样的举动,不要说在朝堂之上是决计见不到的,就算是在宫内,也难以想象。以慈禧太后的为人,如果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大事,她可以藏在心里几个月不动声色,如果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她倒是愿意在太监和宫女前炫耀出来,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安德海心想,不知道关卓凡在折子里写了些什么,逗得太后如此开心。不管怎么说,先道喜是不会错的,于是又往地上一跪:“太后大喜。”
慈禧把附片往床上一放,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着说道:“两个洋鬼子,巴巴地求着要加入中国籍,这可不是怪事么?”
有这样的事?安德海兴奋地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张附片,看清了上面用恭楷所写的一行标题。
“奏华尔、福瑞斯特入籍上海片”。
这一天别的“起”全撤了,宫门一开,养心殿的副总管太监陈忠便到军机处叫起,由恭王带领全班军机觐见。
军机上已经知道关卓凡的折子到了,因此恭王特地让曹毓英带上上海的地图,以备两宫有所垂询。毕竟上海打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战役,前后跨了三个月,攻防进退之间相当复杂,没有地图,不容易说得明白。
等到进殿行过了礼,两位太后便把头一个折子发下来,由文祥展读,众人都是含笑倾听。刘郇膏的文笔果然好,从刘肇钧攻嘉定开始,一直到谭绍光最终撤离青浦,写得波澜起伏,就像一场大戏一般。
等读过了,慈禧果然问起一些细节的地方,便由曹毓英恭进地图,铺在御案之上,指着地图来陈述。这一下,就连懵懵懂懂的慈安太后,也都大致听明白了。
“也真难为他,”慈安感慨地说,“就带了那么几百个兵出京,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真不容易。”
“也是靠了六爷和军机上的几位在京里提调,外面地方上的官员也鼎力相协,内外相维,才能有这样一场胜仗。”慈禧机警地接上了话头,“六爷当初举荐关卓凡去上海,真是慧眼识人,看得准极了。”
慈禧这话,滴水不漏,把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她这次想好好地提拔一下关卓凡,因此要先捧一捧恭王和军机大臣。
“这都是托赖先帝的庇佑,两位太后的圣明,臣等不敢居功。”恭王先代表军机上做了逊谢,才接着说,“曾国荃在西边打破了安庆,关卓凡在东边保住了上海,这一出一入,可见长毛的气数已经尽了。不过李秀成和陈玉成这两个,手下还有三四十万人马,洪逆也还盘踞江宁,苟延残喘,因此后边还有大仗要打。”
“六爷这话说得是。现在这个关口,想歇口气那可不成,总要趁着这个势头一鼓作气才好。”慈禧太后深深点头,“应该及早论功行赏,把士气维持住。”
“好像咱们旗下的将领,许久没有打过这么一个胜仗了。”慈安太后插了一句,“该好好赏一赏才对。”
慈安太后无意中的一句话,不单是慈禧,连恭王和军机,也都是深有同感。
满洲的宿将,早已凋零,自从和春的江南大营溃败后,不要说打胜仗,根本就连能打仗的也没几个了,能够赖以充门面的,只有一个胜保,一个多隆阿,再加上这个新起的关卓凡。而胜保已见疲态,剿匪师老无功,多隆阿则是在曾国藩的手下听节制,真正独当方面而又打了胜仗的,似乎只剩下关卓凡了。他的轩军,虽然大部分是汉人,但毕竟是步军马队的老底子,因此依然被当成旗营来对待。
惟其如此,愈觉珍贵,但慈安太后倒是没想这许多,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关卓凡当初出京时,甘于自降名位的那一份忠心,现在终于可以有个补偿了。
“六爷,头年十月里关卓凡出京的时候,你们军机上可是说过的,嗯……‘只要他在军政两端上了手,升迁转补,无非是一道谕旨的事儿’。”这句话,慈安太后记得很清楚,这时候提了出来,“现在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那个上海道台,总该归他了吧?”
慈禧和恭王听了,相顾莞尔,还是由恭王答话,笑着说道:“太后圣明。不过既然是打了这样大一个胜仗,那就不止是一个道台的事了。”
“哦——”慈安明白了,高兴地说,“那该赏他个什么职位呢?”
既然慈安太后已经起了头,慈禧也就不客气了,接了她的话,准备提议了:“江苏现在大半在长毛手里,就剩下那么有数的几块小地方,其中又是以上海最重,也最大。既然关卓凡是在江苏打仗,不论是人是饷,总要指挥如意,才能顺遂,我看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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