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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8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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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了,自己先站了起来,双手捧杯示意,然后一仰脖,干了。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人们纷纷站起,一片椅子、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一一干杯。
英翰示意人们坐下,但是他自己还站着——他如果也坐下来,说出话来,正厅外边儿可就听不大清楚了。
“伊军门少年早发,功勋卓著!”英翰提着劲儿,“他是轩郡王的爱将,朝廷派他到咱们安徽来提督军务,是分外重视安徽之意!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这第二杯酒,咱们为轩郡王寿!”
最后一句,颇有神转折之感,大伙儿赶忙重新站起,噼里啪啦的,椅子、凳子又响了一轮。
有人觉得,抚台那句“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颇有深意,酒干了,心事也提上来了。
“这第三杯酒,”英翰转向伊克桑,微笑着说,“子山,你来说两句?”
“是,谨遵抚军之命!”
伊克桑站起,英翰坐下,厅里厅外,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伊克桑的身上。
(各位童鞋,大、小朋友,节,日,快,乐!)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巨变横起
伊克桑目光炯炯,扫视全场,在座的人们,立即就觉得犹如冷风横掠,心里一悸,背上一紧,无形的威压悬在了头顶。
不少人心里面暗暗诧异:听说伊子山出身微寒,年纪又如此之轻,哪来的这般威势、气度?这个场面也不算小了,他竟……没有一丝一毫武职在文职面前“应有”的……怯弱之意!
他们自然不晓得:在成千上万的士兵面前,战前动员,战后总结,慷慨激昂,乃是轩军高级军官的基本功。和万千热血男儿山呼海啸的场面比起来,这个“大场面”,对伊克桑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诸位!”伊克桑开口了,声音似乎不是很大,但隐隐然有金石铿锵之意,连在二厅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人在天津的时候,轩郡王谕示:你这趟安徽之行,有两件差使要办,一是整编绿营,二,是盐务!”
下边儿马上就隐隐骚动了起来。
“整编绿营”是伊克桑的本职,并不出乎人们的意外,但是……盐务?你是提督,是武职,怎么可以踩到政务上边儿?
还有,怎么上来就说“差使”,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也有人早就猜测,伊克桑安徽一行,必和盐务有所关联,但是,相关事体,只宜在台面下“勾兑”,怎么好直接在台面上摆明军马?还是那句话——你是提督,是武职!
人们小声地交头接耳,伊克桑浑若不觉。朗声说道:“我大为奇怪。回王爷说。‘我是提督,是武职,盐务是政务,我怎么能够去办盐务的差?’”
好,我们也正有此一问。
厅内厅外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了耳朵。
“王爷说,‘盐务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
“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什么意思?
人们愣了一愣,又开始“嗡嗡”一片地低声议论起来。
伊克桑的声音压过了下边儿的嘈切:“我糊涂了,请王爷明示。王爷笑笑说道,‘子山,你一会儿就明白啦!’”
底下又静了下来——这是大伙儿又“愣了一愣”。
呃,什么叫“一会儿就明白啦”?轩郡王的机锋,还真是……
伊克桑继续说道:“我又说,‘军务我晓得该怎么办,盐务——我可是一窍不通啊。’王爷说,‘你不懂。有人懂啊!到地方了,请教行家就是了!’”
“我问王爷。‘谁才是行家啊?’”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
“王爷说,‘李世忠就是行家!你到安徽,盐务上边儿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好!’”
李世忠的脑子微微地“嗡”了一声。
他一直支起了耳朵,伊克桑的话,一个字也没有放过。心里边儿正在七上八下,万没想到,伊克桑的话头一转,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手足无措,正慌乱间,伊克桑已向他双拳一抱:“老前辈,多多仰仗了!”
李世忠慌忙站了起来,说道:“这个,这个,王爷谬赞,世忠……惶恐无地!只怕,只怕,这个,呃,人微言轻,力量不够,帮不上什么大忙……”
伊克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前辈副一省之望!这个忙,是一定帮得上的!嗯,王爷说,‘只消李世忠借给你一样东西,你的盐务的差使,就算办下来了!’”
李世忠心想:你他娘的!第一次见面,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口要钱?!
嘴上却说道:“王爷厚爱,但凡所命,世忠无不……”
突然警觉:话不能说的太满!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数目超过原定的“三四十万”呢?不能不讨价还价啊!
“遵从”两个字,就咽了下去。
伊克桑却好像听到了这两个字一般,说道:“老前辈如此慷慨,我就不客气了。”
顿了一顿,朗声说道:“子山烦借老前辈首级一用!”
偌大一个巡抚衙门,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除了英翰、裕庚等寥寥数人,其他所有人,包括“三大宪”中的藩台、臬台,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伊克桑看着张口结舌的李世忠,微微一笑:“怎么,老前辈舍不得?”
李世忠脑子中轰轰然乱成一片,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嗫嚅了几下,终于挤出了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伊军门……真会开玩笑……”
伊克桑淡淡地说道:“老前辈既然吝啬,我只好自己来取了。”
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正厅竖屏之后转出六名身着西洋戎装的轩军士兵,左右两边一靠,已把站立着的李世忠夹在中间。
“拿下!”
紧靠李世忠左右的两个士兵,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法,李世忠“哎哟”一声,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子,已被从席面上拎了起来,竟是毫无抵抗能力。又有一个士兵,照他腿弯后用足尖一点,李世忠站立不住,当即跪倒在地。再有两个士兵,取出细牛皮绞成的绳索,将他牢牢地捆住了。
到了这个光景,李世忠才反应过来,他挣扎着大声吼道:“伊子山,你想干什么?!我无罪!你——他娘的!反了你啦?你可当心!我,我他娘的……屠了你的提督府!屠了这个巡抚衙门!屠了这座安庆城!”
只听院子里“扑通”一声响。
原来,巨变横起,有人吃不住劲儿,头一晕,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伊克桑冷冷地说道:“果然是枭獍之心!死到临头了,还要咆哮!”
顿了一顿,高声说道:“有旨意!”
这一下子,全场都乱了,噼里啪啦的,人们纷纷离座,连英翰等“三大宪”在内,全部跪倒在地。
摆上香案,伊克桑居中面南,一个轩军士兵双手递上一个黄绫封套,伊克桑取出里边的圣旨,展了开来,高声开读:
“密谕:李世忠辜恩背德,怙恶不悛,屡奉诫惩之旨,犹不知敛迹,是无人心!其任用私人,篡持两淮盐务,害伤国计,本已罪不容赦!张六逆乱,李世忠以‘伪寿王’名,勾连盐匪,妄图不轨,反迹昭彰!朝廷宽佑之典,上天好生之德,岂及于此枭獍哉?”
“又,李世忠伪为就抚之后,原江督、现直督、大学士曾国藩有密奏语:‘该逆虽已投诚,然居心叵测。嗣后,各督抚应随时查看,若有不安分处,一面奏闻,一面即行正法。’朕思该大臣老成谋国,实洞鉴若画!”
“特命:安徽提督伊克桑,入皖之后,寻机捕拿李逆,一俟入毂,立行正法,不待后命!钦此!”
念完了,伊克桑合上圣旨,狞笑着说道:“李世忠,你谢恩吧!”
李世忠听到“一俟入毂,立行正法,不待后命”,真正是慌了,大叫道:“我冤枉!我冤枉!我没有和张六勾结!这是诬陷!是诬陷!我,我,我要证据,证据!”
滞了一滞,又喊道:“我退出两淮盐场!退出两淮盐场!什么都交回给朝廷!什么都交回给朝廷!”
一个轩军士兵,捧上一柄细长的带鞘的长刀,伊克桑接过,抽出刀身,只见一泓寒水,流转不定,的是好刀!
伊克桑说道:“这把刀,有个名目,叫做‘名物大般若长光’,乃是王爷跨海征日、平定长逆之乱时得的,算的上天下神兵。王爷说,神兵利器,总要时不时喝口血才好,不然,就未免太寂寞了。”
这把刀,就是由庭田嗣子过手、和樱天皇赠送给关卓凡的那把,但在台面上,当然不好说是异国君主所赐。
两个轩军士兵,拎起李世忠,把他拖到正厅檐下,面南而跪,正对着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官员、缙绅。
李世忠心胆俱裂,挣扎着高声喊道:“我出钱!五十万两!啊不,一百万两!一百五十万两……”
没等他把价钱加到二百万两,两肩一松,挟持他的轩军士兵放开了手,退到一旁。李世忠大喜,正后悔价钱开得太高了,脖颈一凉,伊克桑一刀劈下,李世忠一颗硕大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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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血染的荫生
伊克桑挥刀之后,后退一步,背后一脚,将李世忠一个无头身躯,踹得俯趴在地。其时正午,气血最旺,李世忠颈血狂喷,将巡抚衙门正厅檐下的台阶,都染红了。
院子里的人们,大都还没有站起身来,伊克桑颁旨之时,已是听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见到血了,脑袋一晕,又当场栽倒了几个。
伊克桑将“名物大般若长光”递给一个轩军士兵,那兵双手接过,并不收刀入鞘,而是捧到屏风后面,用白棉布细细擦拭干净之后,再均匀涂上枪油——就是斯潘塞连珠枪所用的枪油,然后才可以收刀入鞘。
“名物大般若长光”天下神兵,固有切金断玉之能,但身子骨儿,其实极为娇嫩,保养的功夫,必须做得一丝不苟。
伊克桑转向英翰:“抚军,我已经可以交旨了,接下来就请抚军训谕。”
安徽通省,英翰和他的心腹,是唯一事先知道伊克桑今日动作之人,但依旧看得惊心动魄,听他如此说,连连摇手,说道:“子山,你是奉了旨的,还是由你继续主持。”
伊克桑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有僭了。”
就在这时,一个轩军军官匆匆走进正厅,立正行礼:“报告师长!李世忠的家人,已全部带到!”
伊克桑带到安徽来的“五百提标亲军”,其实是第三师的一个营,天天叫的都是“师长”,一时之间。没法子改口成“军门”。
人们还没有放下来的心。提得更高了。有的人脑子里生出了可怕的念头:老天爷。不会要满门抄斩、赶尽杀绝吧?!
“那就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巡抚衙门的戈什哈,就蜂拥进了院子,七手八脚,将院子里边的席面,整桌整桌的撤了下去——许多客人,连一筷子菜,都还没有动过呢。
客人们都站在两边。院子的中央空了出来,只见台阶下边儿,一颗孤零零、血淋淋的头颅,眼睛还睁着,嘴巴还张着。
二十几个衣衫光鲜的人物被带了进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妍有丑,都跪在院子中央。
地上的那颗头颅,马上就被认了出来。悲痛、惊恐、愤怒、绝望。交织在一起,这班人顿时大放悲声。有的人哭得声嘶力竭,瘫倒在地。
伊克桑背着手,目光冷如寒冰,任由下面的人哭天抢地的哀嚎。
这班人中,有四个比较特别,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大放悲声,他们不是李世忠的家人,而是——韩荣翰、高华林、罗德胜、尤先达。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伊克桑向那个带队抓人的轩军军官点了点头,军官会意,掏出左轮手枪,枪口向上,扣动了扳机。
“呯!”
一声巨响,在场人等,都大吓一跳,院子里面的哭声,立即弱了下去。
那军官随即断喝一声:“够了!收声!”
哭声立止。
有的人,伏在地上,背脊不住抽动,但,不敢再哭出声来了。
伊克桑开口了,语气像结了冰一样:“我,伊克桑,他他拉氏,敕命轩军松江军团第三师师长,提督安徽军务,封一等子爵!你们可都记住了!地上的这颗头颅,是我亲手砍下来的,想报仇的,尽管来找我!”
伊克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整座巡抚衙门,无不凛然。
“李世忠怙恶不悛,逆迹著彰,死有余辜!”伊克桑重重地“哼”了一声,“本该查看家产,穷治党羽!”
地上跪着的人,不由自主,身子齐齐向下伏了一伏。
顿了一顿,伊克桑略略放缓了语调,说道:“不过,朝廷宽恩厚典,尔等若奉旨唯谨,李逆虽恶,罪止其身,不及妻孥;恩出格外,旧部下属,不事株连!一句话,只要晓事,我不再多杀一人!”
“若不晓事,”伊克桑狞笑一声,“我刀快不怕你脖子粗!”
“有的人,心里边儿也许正打着小九九,说不定还有想铤而走险的——很好!本人提督安徽军务,洗剿皖省逆乱,正是责无旁贷——我等着你们!”
“有人大概以为,伊某人只带了五百兵来安徽,济得甚事?嘿嘿,济不济事,试一试不就晓得了?”
“另外,告诉各位,轩军一部,驻扎镇江,一个电报打过去,坐轮船招商局的汽船,溯江而上,不过两日,即到安庆!嗯,斩两千颗人头,就足以将大清河水染红了,长江嘛,比大清河要宽阔许多,嘿嘿,这个倒是真不晓得:到底要斩多少颗人头,才能够将长江水染红?”
语气中凶狠毒辣之意,不要说跪在地上的人听了浑身颤抖,四周站立人众入耳,亦为之胆寒。
“剿洗张六的差使,没轮得上我,”伊克桑“格格”一笑,“如果安徽这边真出乱子了,嘿嘿,我这个一等子爵,大约就可以晋伯爵了!”
“明白告诉尔等!”伊克桑变了声调,脸也扬了起来,“明日开始,朝廷就要大举整顿两淮盐务!该吐出来的,给我吐出来!该放开手的,给我放开手!再不要心存侥幸!若还有不晓事的,甚或还想跟朝廷掰腕子的,我也懒得再和你们废话:前边儿有一个张六,这边儿有一个李世忠,都是顶好的榜样!”
这段话,好像……不止是说给跪在地上的人听的啊?
站在四周的人,看着地上那颗瞠目结舌的头颅,有的人心里边儿怦怦乱跳,有的人腿肚子好像就要转筋,有的人更甚,尿意大盛,几乎就要失禁。
伊克桑的语调,又微微地缓了下来,对着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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