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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9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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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调处找到杜二,杜二以为大祸终于临头,不想竟是给自己“派差使”来的!
这一下喜从天降!这样一来。不仅再也不必担心脑袋搬家。我他妈的不还成了轩郡王的人了吗?操。别说个贡生,就是翰林,也照打不误!
徐大少爷就这样平白挨了一顿狠揍。
徐承煜年纪轻轻,并未有过什么恶行,因为老爹的缘故,被此无妄之灾,似乎有些……不大公平?
这事儿得两说。
原时空,这个徐承煜。可是一只真正的“枭獍”。
食母之鸟曰“枭”,食父之兽曰“獍”,徐承煜很符合这个标准。
野史笔记的说法,是八国联军入北京城,徐桐决意自尽殉国,希望儿子陪他一块儿“全节”。徐承煜一口应承,但服侍老爹上了黄泉路后,自己却逃走了——放了老爹的鸽子。
后世论者,也基本持类似说法。
然而,对徐桐父子城破后的反应。《清史稿》却有这样的记载:“联军入,桐仓皇失措。承煜请曰:‘父庇拳匪,外人至,必不免,失大臣体。盍殉国,儿当从侍地下耳!’桐乃投缳死……承煜遂亡走。”
就是说,徐桐本来没想死的,是徐承煜把老爹忽悠得上了吊,自己再溜之大吉。
应该说,有的话,徐承煜并没有说错。
徐桐是死定了的——联军逮捕徐桐后,倒不会杀他,但是会要求中国政府杀他。判处徐桐死刑,必然是和议的条件之一,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不自杀,徐桐最好的下场就是赐死——他根本无路可逃。
反正都是个死,逃出去也是个死,死的还很不光彩,不如留下来,自挂东南枝,还能够博个“全节”、“殉国”的名声。
徐承煜认为,老爹的这个名声,对保住他徐楠士刑部侍郎的官位,是大有助益的。
所以,老爹赶快去死。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加上了那句“儿当从侍地下耳”,这样,老爹就不好意思再推三阻四了。
陪徐桐一齐自尽的,是徐氏满门一十三口,其中,应该包括了徐承煜的母亲、兄弟、妻子、儿女。
只余下了一只枭獍。
嗯,徐承煜是唯恐老爹一人的血不够用,不能确保他的顶戴不变颜色,于是,他用上了全家人的血。
不过,徐承煜费尽心机,却没有能够逃出北京城,他落到了日军的手里。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逃了出去也好,没有逃出去也罢,下场都没有什么分别。
和议成后,日军将徐承煜移交给中国政府,他被拉到菜市口,咔嚓一刀。
痛快,痛快。
徐桐之死,并不值得同情。他就算死一百次,也弥补不了对国家和人民造成的深重伤害。可是,他毕竟留下了一个“殉国”的名声,较之刚毅、崇绮、赵舒翘之流,虽然逃了出去,但或自裁,或赐死,终究都不免一死——有的死的还很难看,徐桐的“身后之事”,毕竟顺眼了许多。
这个,竟然是拜他生下了一只“枭獍”所赐。
历史,实在吊诡。
无论如何,徐承煜挨的这顿打,不冤枉。
当然,原时空的枭獍之行,本时空的徐承煜,还没来得及做,大约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做了,可是,前世因,今世果,小小报应一番,也算天道好还。
儿子流连花丛,荒唐无行,对讲道学的老爹,当然有非常负面的影响,可是,这毕竟不是徐桐本人的事儿,如果他和儿子“划清界线”,譬如,声称“赶不肖子出家门”之类——以徐桐的尿性,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然后,老起面皮,死活不肯请辞弘德殿的的差使,似乎也拿他没什么法子。
嗯,一单事儿,分量略显不足?好,咱们再加上一单。
第二天,徐桐下值,回到家里,一进大门,徐福便匆匆地迎了上来。一看他的神情,徐桐心里面“咯噔”一声:难道那个孽障的伤势起了反复?
不是徐承煜的事儿。
“老爷,”徐福难掩神色的惊慌,“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就是徐桐的小舅子,徐夫人张氏的幼弟,叫做张福祥,对姐夫一向是巴结唯恐不周的,他来了,有什么好惊慌的?
“他?”徐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什么事儿啊?”
徐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呃,舅老爷说,‘福源记’……被步军统领衙门……查封了。”
徐桐猛然停住了脚步。
“福源记”是张福祥开的一间当铺,徐桐与之亦“颇有渊源”。
开当铺,要领“牙牌”——就是营业执照,张福祥自己办不下来,求到了姐夫这儿,徐桐却不过太太的情面,悄悄替小舅子打了招呼,终于拿到了“牙牌”。张福祥大表感激,说长姊如母,今后,“福源记”每年盈利的两成,他要拿了出来,“孝敬”姐姐。
大家彼此心照,小舅子的这个钱,其实是给姐夫的,既为酬功,也为买姐夫日后的“照应”。
反正这钱名义上也不是给自己的,徐桐睁只眼闭只眼,半推半就了。
儿子被打,小舅子的当铺被封,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两件事儿……有没有什么关联?
进了二门,便见到张福祥那张哭丧脸了。
“姐夫……”
“进屋说话!”
坐定后,徐桐喘了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晓得啊?”张福祥说话带着哭音,“说我什么‘匿销贼赃’……”
“贼赃?”
“有个人,昨儿拿了几件首饰过来,都是……挺好的东西。今儿一大早,步军统领衙门就上门了,说睿王府报了窃案,他们要一间间当铺清查过去。结果一看到那几件首饰,就嚷嚷着说是睿王府丢的……”
睿王府?
“然后,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就说‘福源记’‘匿销贼赃’,要封店!还说,明儿要传我‘到案’什么的……我跟他们好说歹说,没有用;塞银子,也没有用——不收!搬出你来,还是没有用……”
“什么?你……把我搬了出来?!”
“是啊……”
徐桐双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撑,就想站起来给小舅子一个大嘴巴子。屁股刚刚悬空,长叹一声,颓然跌回了椅子。
他感觉,一条沉重的锁链,已经套到了自己的身上,力图挣扎,却难以动弹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奸臣!
“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徐桐……哪个徐桐?汉军正蓝旗、弘德殿行走、翰林院侍讲学士——皇上的老师!他家那个老大……叫什么徐承煜的,在八大胡同和人争一个粉头,没争过人家,被打了!哎哟,鼻子都打断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啧啧,你说,徐师傅那么道貌岸然一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子不教,父之过!‘道貌岸然’——嘿嘿,说得好啊!面子是挺光鲜的,谁知道里子是啥模样呢?”
……
“我一个姨表兄弟在步军统领衙门当差,他跟我说,他们查封的那个‘福源记’,是徐桐的本钱!”
“不对吧?我听说东家姓张……”
“什么东家?那是他小舅子!究其竟不过一个朝奉罢了!开当铺,徐大师傅当然不能自个儿出头,拿小舅子摆在前边儿,那不是合适不过?”
“哎哟,一间当铺,‘架本’少说也得十万两银子!你说,徐师傅那张脸,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一个‘廉’字,他哪来那么多钱呢?”
“嘿嘿,高调谁不会唱?银子又有谁不爱?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徐大人的官儿,比知府大吧?”
……
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类似的言论,一两天功夫,就满四九城地传开了。
很快,宫里边儿也晓得了。
两宫皇太后大皱眉头。
她们为小皇帝选师傅,学问大小高低,还在其次。“品行方正”。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当年。安德海拿吕氏之事进谗,以关卓凡的功勋地位、亲信之专,一旦“品行有亏”,都要被黜出弘德殿,何况徐桐?
就在这个时候,言路上也有动静了。
六科给事中谭祖安上了一个折子,说现在外面关于徐桐的传言很多,“物议汹汹”。“甚骇视听”。“启沃圣学,端赖君子”,“帝师名节至重”,传闻是否属实,“臣徐桐是否教子无方,敕身不谨,应着该大臣明白回奏。”
折子里还有这么一句:“若坊间喧传,不为无因,臣徐桐当知所进退。”
这个折子,看上去好像没有一句实在话。但其实差不多是在指着徐桐的鼻子骂了:
“启沃圣学,端赖君子”。就是说他不是“君子”。
“帝师名节至重”,就是说他“名节有亏”。
“是否教子无方,敕身不谨”——呃,这不就是在说他“教子无方,敕身不谨”吗?
那句“当知所进退”则在暗示,徐桐应该主动请辞弘德殿的差使。
谭祖安的折子,“上头”批了一个“依议”,发了下来。
就是说,徐桐要“明白回奏”。
“上头”的意思很明白了。
谭祖安的奏折发下来的当天,还有一个事儿,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军机处“叫起”之后,紧接着,是倭仁的一个单独的“起”。
倭仁已经很久没有独自觐见两宫皇太后了。
于是,大伙儿纷纷议论:这一次,徐荫轩这个“帝师”,可真正是保不住了,两宫皇太后这是在给倭艮峰打招呼呢。
猜的不错。
第二天,徐桐回奏。
他自然不认自己是“福源记”的东家——事实上也确实不是;但是,却不能不承认“教子无方”,“羞惭无地”。最后,以“学问浅薄”、“体弱多病”,不敢“延误圣学”,请辞弘德殿行走的差使。
两宫照准。
当然,懿旨上多少还是有几句温谕的,徐桐的面子,并不算太过难看。
可已经是朝野震动了!
大伙儿隐隐觉得,徐桐这两件倒霉事儿,并在一起出来,未免太巧、太突然了!背后……似乎颇有玄机?徐桐在弘德殿上的那番言论,慢慢儿也泄了出来,头脑灵活的,两下里联系起来,不免就想:徐荫轩做此不合时宜的仗马之鸣,大约就是他倒霉的缘故了!
堂堂帝师,仅以口舌招尤,不过数日,便被赶出了弘德殿!而且,不但一生清誉尽毁,还祸及家人!某人的手段之辣,威权之重,真正令人心悸!
暗地里聚集起来的守旧卫道的力量,正要尝试着抬起头来,就被重重一击,又伏倒了下去。
通过“去徐”,在打击反对新政和洋务的守旧派的同时,关卓凡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力。
其中,一个极重要的收获是:在共同的威胁面前,“关恭合流”的速度加快了,恭王不仅在姿态上承认关卓凡的“共主”地位,在心态上,也开始朝这个方向转化了。
不过,并非没有不服气的人。
最不服气的那个,是小皇帝。
小皇帝功课虽然不好,但人并不笨。廷臣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尤其是,在这个事儿上,他算是半个“当事人”,不能不特别敏感一些。
他刚刚看徐桐对了眼儿,兴头刚刚被徐桐挑起来,这个他看对了眼儿的、挑起了他兴头的人,就被赶出了弘德殿,小皇帝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他年纪还小,但天性疑心甚重,这种强烈的不适感,驱使他自然而然地生出“是不是冲着我来的啊”一类念头。
太监们吞吐的语气、闪烁的眼神,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就像正玩得高兴,手中心爱的玩具,被人粗暴地一把扯走,强烈的被侵犯、被蔑视的感觉,点燃了小皇帝的怒火,他咬牙切齿:这个姓关的,太可恶了!
他的心底,还隐约冒出一个令人恐惧的念头:历来奸臣篡权,不都是一步一步,剪除皇帝身边的忠臣吗?
更恐怖的念头深埋心底。自己都不敢仔细去想:待皇帝变成孤家寡人的时候。奸臣可就要……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皇帝绕室彷徨,时而咬牙切齿,嘟嘟囔囔,时而握紧拳头,虚挥几下。往他的脸上看:眼睛瞪得大大的,鼻翼时不时抽动一下,脸色忽红忽白。
唉,徐师傅在就好了——现在。自己身边,一个能“与共机密”的人都没有!
那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愈发觉得,有人是在“一步一步,剪除皇帝身边的忠臣”!
他这个样子,叫一旁侍候的小太监发慌了:万岁爷该不会是……迷障了吧?
但他一声儿不敢出,他晓得的,这个时候打搅小皇帝,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小皇帝自己努力安慰自己:关某人虽然嚣张跋扈,应该尚不至于此吧?不过,如果不及时“敲打”、“裁抑”。有朝一日,难保不会……
自己还没有亲政。“裁抑”什么的是不用想了,那么,只好想法子在“敲打”二字上做文章了。
“敲打,敲打……”
该怎么“敲打”呢?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在一旁躬身垂首、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的小太监身上。
突然,灵光一闪,小皇帝得了一个主意。
一丝阴冷的笑容,挂上了他的嘴角。
第二天,到永和宫串门的时候,小皇帝对荣安公主说:“我查出来了——把徐师傅跟我说的话透出去的,是哪个王八蛋了!”
荣安公主做贼心虚,脸色马上就变了:“是……是哪个啊?”
“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小桂子!”
“小……小桂子?这个……不会吧?”
“怎么不会?徐师傅的功课,是他伺候的笔墨,我们君臣说些啥,他都听得见!这个黑良心没卵子的!不晓得受了人家多少好处?居然出卖主子?!真正该死!你瞅着,看我怎么拾掇他!”
次日,荣安公主的贴身侍女翠儿,悄悄地说给她听:皇上身边儿的那个小桂子,死了!
荣安公主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不禁目瞪口呆:“死了?!……怎么回事!”
“在御花园里,淹死的!”
“淹死的?!”
“是!有两种说法——”翠儿压低了声音,“一个说法,是皇上逼着小桂子跳湖玩儿,说湖水不深,淹不死人,顶多喝两口水,就叫人捞他起来。”
顿了一顿,声音压得更低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小桂子落水,其实就是皇上趁他不备,推他下去的!”
荣安公主的脸色,已白得没有一丝儿血色了。
“反正,小桂子掉到湖里边儿后,挣扎呼救,有几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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