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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迈考特-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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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说,要是我们想成为伟大的足球运动员,就得刻苦练习,于是我们约定在公园里碰头。当我分发红心时,男孩们抱怨起来。我告诉他们,要是他们不喜欢这个,就回家去剪他们母亲的裙子或罩衫。
我们没钱买一个真正的足球,一个男孩拿来一个塞满破布的羊尿泡。我们在草坪上把羊尿泡踢来踢去,踢出一些洞,破布开始往外掉。我们不愿再踢了,这羊尿泡已经面目全非。比利说我们明天要碰头,明天是星期六,要去巴里纳库拉看看,能不能和“新月学院”队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打一场正规比赛,每队七个人。他说就算那红心是块破布,我们也得把它别上。
小马拉奇回家喝茶了,可我不能回去,我得见米奇。莫雷,搞清我为什么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出生了。米奇跟他父亲皮特一起从家里出来,今天是米奇的十六岁生日,他父亲要带他去鲍雷斯酒吧喝人生第一杯酒。诺拉。莫雷在屋里冲着皮特大喊大叫,说要是他们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她已经烤好面包了,再也不进疯人院了,要是他把孩子灌醉带回家,她就去苏格兰,从世界上消失。
皮特对米奇说:别理她,库克罗普斯,爱尔兰的母亲总是敌视人生第一杯酒。我父亲带我去喝人生第一杯酒时,我母亲差点用煎锅打死他。
米奇问皮特我能不能跟他们一道去,喝上一瓶柠檬水。
皮特在酒吧里逢人就说,米奇来喝他人生第一杯酒了,结果大家都想请米奇喝一杯。皮特说:啊,不行,要是他喝得太多,喝伤了就不妙了,所以谢绝了所有的好意。
啤酒拿来了,我们靠墙坐着,莫雷父子喝他们的啤酒,我喝自己的柠檬水。人们祝愿米奇一生好运,说自打他几年前从排水口上摔下来,就再也没有犯过病,这不是天赐的礼物吗?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卡西莫多多么不幸啊,那么辛苦地练了好多年英国话,就为了去BBC,结果却被肺病带走了。其实,BBC根本就不是适合爱尔兰人的地方。
皮特和人们说着话,米奇在呷着他的人生第一杯酒,他小声对我说:我认为我并不喜欢它,不过不要告诉我父亲。然后他告诉我,他在秘密练习英国口音,准备当一名BBC的播音员,实现卡西莫多的梦想。他告诉我,我可以把库胡林的故事拿回去,当你在BBC播报新闻的时候,库胡林是派不上用场的。现在他已经十六岁了,想去英国。假如我有收音机,在收听BBC的广播时,就会听到他的声音。
我对他讲了结婚证的问题,比利。坎贝尔说必须结婚九个月后,孩子才可能出生,而我只用一半的时间便出生了,这是不是某种奇迹。
不,他说,不。你是个杂种,你注定要遭殃。
你不要诅咒我,米奇。
我没有,对于没到婚后九个月出生的人,他们就是这么说的,那种人是在婚前受孕的。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受孕。
就是精子撞到卵子,然后开始生长,九个月后就变成了你。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他对我耳语:你两腿夹着的那个东西叫“兴奋”,我不喜欢其他的名字,什么阴茎、生殖器等。你父亲把他的“兴奋”插进你母亲的身体里,一射,这些小虫子就跑进你母亲的身体里,那里有个蛋,你就在蛋里开始生长了。
我不是蛋。
你是个蛋,每个人曾经都是个蛋。
为什么我要遭殃?我是杂种又不是我的错。
所有的杂种都要遭殃,他们就像没有受洗的婴儿。他们会被送到地狱的边缘,受着永久的折磨,无法解脱,这确实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这会让你怀疑,高高在上的上帝对没受洗的小婴儿是不够慈悲的,这就是我不再去教堂的原因。不管怎样,你是注定要遭殃了。你的父母干了“兴奋”的事,但他们没有结婚,所以你不在神恩的宽恕之列。
那我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你是注定的了。
我能不能点一支蜡烛或做些什么?
你可以试试圣母玛利亚,她管厄运。
可我没钱买蜡烛。
好吧,好吧,给你一便士,等你哪辈子有了工作,再还给我好啦。成为“女孩身体和龌龊事”方面的专家,我是花了大本钱的。
酒吧伙计正在玩填字游戏,他问皮特:前进的反义词是什么?
后退,皮特答道。
就是,酒店伙计说,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反面。
圣母啊,皮特说。
你怎么啦,皮特?酒吧伙计问。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汤米?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反面。
圣母啊。
你没事吧,皮特?这酒还好吧?
这酒好极了,汤米,我是喝啤酒的冠军,不是吗?
上帝作证,你是的,皮特,没有人不承认。
这就是说,在不喝酒的人中,我也可以是冠军?
啊,这,皮特,我想你有点离谱了。你老婆在家里没事吧?
汤米,把这酒给我拿走,我是不喝啤酒的冠军。
皮特转过身,拿走米奇的酒杯。我们回家找你妈妈去,米奇。
你没叫我库克罗普斯,爸爸。
你叫米奇,你叫迈克尔,我们要到英国去。我不再碰啤酒了,你也不要再碰那玩意了,你妈妈不再烤面包了。走吧。
我们离开酒吧,酒吧伙计冲着我们喊: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皮特,这都怪你读的那些该死的书,它们把你的脑子毁了。
皮特和米奇转身回家了,我只好去圣约瑟教堂点一根帮我免遭厄运的蜡烛,但是,我朝康妮汉商店的窗户看了一眼,窗户中间有一块“克里夫”太妃糖的招牌,写着:一便士两块。我知道我注定遭殃,可现在口水直流。把那一便士放到康妮汉小姐的柜台上时,我向圣母玛利亚保证,再有一便士的话,我一定点蜡烛,麻烦她转告她的圣子,把我的厄运推迟一段时间。
一便士的“克里夫”太妃糖撑不了一辈子,等它吃完了,我还得想到回家,去见一下那个母亲,是她让父亲把“兴奋”塞进她的身体里,使我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出生了,长成了一个杂种。要是她对她那条红色长裙或者别的什么说一个字,我就把我知道的“兴奋”事件向她抖搂出来,她准保会大吃一惊。
星期六的早上,我和利默里克红心队员碰了头,然后在路上逛悠,想找个足球队比比赛。男孩们还在抱怨那块红裙布不像是红心,比利对他们说,要是他们不想踢足球,就回家去玩妹妹的娃娃去。
巴里纳库拉的空地上有几个男孩子在踢足球,比利向他们发起挑战。他们有八个人,而我们只有七个人。不过我们不在乎,因为他们当中有一个是独眼龙。比利对我们说,打他看不见的那一边。还有,他说,我们的弗兰基。迈考特差不多是个瞎子,两只眼都不好,这更糟。他们都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衣、白短裤和正规的足球鞋,其中一个家伙说我们看上去像帮杂牌军,小马拉奇听了想跟他们打架,被死活拦住了。我们同意只踢半个小时,因为巴里纳库拉的这帮男孩子说他们得吃午餐。午餐?全世界的人中午吃的都是正餐,他们吃的却只是午餐。要是半个小时内双方都没得分,就算平局。我们踢来踢去,这时,比利拿到球,快速前进,在边线上左躲右闪,让人眼花缭乱,没人能追上他。结果,球进了,我们得了一分。半个小时差不多要到了,这帮男孩子想加赛半个小时,扳回一局。这时,球过了边界,该我们发球。比利站在边线上,把球举过头顶。他假装看着小马拉奇,却把球扔给我。球向我奔来,我顿时忘掉了世上的一切,眼里只剩下球了。球直奔我的脚下,我只是向左一转,飞起一脚,就直射入门。我的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感觉像是上了天堂,飘飘欲仙,利默里克红心队的队员们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好球,弗兰基。你也是,比利。
我们沿着奥康纳大街走回去,一路上,我想着来到我脚下的那一球,那一定是上帝或圣母玛利亚送来的,他们是从不会给一个没用一半的时间就出生、注定要遭殃的人赐福的。我知道,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比利。坎贝尔传来的那一球,那一个进球。
妈妈在巷子里碰见布瑞迪。汉农和她的母亲,她们说起汉农先生那可怜的腿。可怜的约翰啊,每天在码头路用那么大的平板车为煤商们送一天的煤和泥炭,晚上还要骑车回家,真够要命的。他要从早上八点干到晚上五点半,而早上八点前就得把马喂好,晚上五点半后又得把它安顿好。他整天车上车下地奔忙,搬运一袋袋的煤和泥炭,根本不可能固定腿上的绷带、保持伤口干净。他回到家时,绷带总是粘在腿上,只能撕下来。她用温水和肥皂为他清洗伤口,抹上药膏,再用干净的绷带包扎起来。他们没钱天天买新绷带,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洗旧绷带,洗得都发乌了。
妈妈说汉农先生应该去看看医生,汉农太太说:当然啦,他看过不知有多少次了,医生说他得让两条腿闲着。就这么多,让两条腿闲着。他怎么能让两条腿闲着呢?他得工作,他不工作,我们吃什么呀?
妈妈说也许布瑞迪可以找些活儿干,布瑞迪不高兴了:你不知道我肺不好吗,安琪拉?你不知道我有风湿热,随时都会死吗?我得多加小心才行。
妈妈经常说起布瑞迪和她的风湿热、肺功能衰弱。她说:这人能整天坐在这里抱怨她的病,可这些病却没影响她没完没了地抽“忍冬”。
妈妈对布瑞迪说,她的肺不好,她很同情,但她父亲的痛苦也很可怕。汉农太太对母亲说,约翰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迈考特太太,要是让你的孩子弗兰基每周跟他的车,干上几个小时,帮他搬搬煤袋,你觉得怎么样?虽说我们出不起多少钱,可弗兰基还是可以挣上
一两个先令的,约翰也可以歇歇那两条可怜的腿。
妈妈说:我不知道,他只有十一岁,还得过伤寒病,煤灰对他的眼睛也不大好。
布瑞迪说:他可以待在户外,对眼睛不好或得过伤寒的人来说,没什么比新鲜空气更好了,不对吗,弗兰基?
对,布瑞迪。
我巴不得跟汉农先生坐在那辆大平板车上到处走呢,就像一个真正的工人一样。要是我很在行的话,说不定他们会让我停学。可是妈妈说:他可以去干,只要不影响上学就行,就让他从星期六上午开始干吧。
我现在成了一个真正的大老爷们,星期六一大早,我就生了火,为自己烧好茶,煎好面包,在门边等着隔壁的汉农先生骑自行车出来。我闻到从窗户飘出来的腌肉和煎蛋的诱人香味,妈妈说汉农先生吃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因为汉农太太还像新婚时那样迷恋他,他们就像美国电影里的一对情人。他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嘴里叼着烟斗,叫我爬上自行车的横梁,我们向我作为大老爷们的第一份工作进发了。他骑着自行车,脑袋在我上方,那烟斗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衣服上还有股煤味,让我直打喷嚏。
男人们或步行或骑车,向码头路的煤场、兰克面粉厂和利默里克汽船公司进发。汉农先生拿掉他的烟斗,对我说,这是最好的一个上午,星期六,只干半天。我们八点开始,午祷钟敲响十二点便收工。
我们先把马伺候好,给它刷刷毛,在木槽里添上燕麦,桶里盛上水。汉农先生教我怎样给马套上马具,然后让我把马赶到平板车的车辕里。他说:老天,弗兰基,你真有天分。
这让我非常开心,我真想就这样爬上爬下,赶车为生了。
有两个人往那些袋子里装满煤和泥炭,然后放到一个大铁秤上称重,每个袋子有一百磅重。汉农先生去办公室领送煤券时,他们把煤袋摞到平板车上。装袋的人干得很快,轮到我们送煤了,汉农先生坐上平板车的左侧,轻轻挥了一下鞭子,示意我去右侧坐。爬上平板车可不容易,它实在太高了,还堆满煤袋。我想从车轮爬上去。汉农先生说我不可以那样干,一旦把马套进车辕,就千万别把手或腿靠近车轮。马可能会突然来了兴致,想散散步,那样你的腿或胳膊就会卷进车轮里,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和身体分家。他冲那马吆喝:驾,马晃了晃头,马具扯得嘎嘎响。汉农先生笑了。这匹傻马勤快,他说,几个小时都不会停下来扯扯马具。
下雨了,我们把旧煤袋披在身上。汉农先生倒咬着烟斗,免得淋湿烟草。他说雨会让所有的东西都变沉,但抱怨又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抱怨一下非洲的太阳?
我们穿过萨斯菲德桥,去恩尼斯路和北环路送煤。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但汉农先生说,他们从口袋里掏小费是很不爽快的。
我们有十六袋煤要送,汉农先生说我们今天挺幸运,因为有些人家要了不止一袋,他可以不用车上车下地爬,摧残他那两条腿了。我们把车停下,他跳下车,我把煤袋拖到边上,放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人家门口有空地,你可以把车上的板门一拉,直接把煤袋倒空,这很方便。有一些人家有很长的后院,汉农先生只好忍受着双腿的疼痛,把煤袋从车上扛到后门前的小棚子。啊,老天,弗兰基,啊,老天,这就是他惟一的抱怨了。他爬回车上,让我拉他一把。他说要是有辆手推车就好了,可以用它把煤袋从车上运到人家里,那可就有福了,但一辆手推车得花掉他两周的薪水,谁买得起呢?
煤送完了,太阳出来了,平板车也空了,马都知道它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坐在平板车上向前看,马一颠一颠地走过恩尼斯路、香农河桥,来到码头路。汉农先生说送了十六袋一百磅重的煤和泥炭的人,应该喝上一杯啤酒,给他帮忙的小男孩也该来一瓶柠檬水。他告诉我应该去上学,不要像他那样拖着两条烂腿,没完没了地出体力。要上学,弗兰基,离开利默里克和爱尔兰。这场战争总有一天要打完的,你可以去美国、澳大利亚或随便哪个大国家,看看一望无际的景象。世界是广阔的,你可以进行一番伟大的冒险。若不是这两条腿,我就跟其他的爱尔兰人一样,跟你父亲一样,去英国的工厂赚大钱了。不,不能跟你父亲一样。我听说他把你们弄得走投无路了,嗯?我不明白一个头脑正常的人怎么会撇下妻子和孩子一走了之,让他们在利默里克的冬天饥寒交迫?上学,弗兰基,上学。读书,读书,读书,趁你的腿还没有烂,大脑还没有完全崩溃,赶快离开利默里克。
马在路上“嗒嗒”地走着,我们到了煤场,喂它吃了草喝了水,给它刷了刷毛。汉农先生一直在跟它说话,称它为“我的老草王”。这匹马打着响鼻,在汉农先生的胸前蹭来蹭去。我很想把这匹马带回家,让它待在楼下,我们住在楼上的意大利。不过,就算我能把它弄到屋里,母亲也会冲我大嚷:这个家里最最需要的不是一匹马。
从码头路回来的街道太陡了,汉农先生带着我没法骑车,我们便下车走路。他的腿一直在疼,费了很长时间才到亨利街。他一会儿靠在自行车上,一会儿在人家屋外的台阶上坐坐,咬着烟斗玩。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这一天工作的报酬,要是我拿着汉农先生给我的一先令,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进家的话,妈妈可能会让我去利瑞克电影院看场电影。现在已经走到南方酒吧
的门口,他叫我进去,说不是答应了让我来一瓶柠檬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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