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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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王广姬他们后，蓝向北走在了回北盟地产的路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柏油路，他明确地感觉到一场地产市场整顿风暴就要降临宜南市。
　　

出局第六章　第一重攻击（1）
“老孟，你最近听到过一些风声没有，市里将对房地产市场进行整顿。这次加纳基金的专家考察团对咱们这里的市场环境亮了黄牌。这可是市政府不能容忍的。”
　　“市里喊整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如果真要搞，我看也就是走走过场，找几家企业，挑出点毛病，罚点款，再在电视、报纸上通报批评一顿了事。”
　　“老孟，这一次我感觉不一样。你对建设部那个‘小产权房’不受法律保护的风险提示还有印象吗？”
　　“怎么不记得，不就是旧村改造房嘛。咱们宜南二环以内这样的房子可不在少数。他们名义上是旧村改造，实际上还不是将大部分房子作为商品房卖出去了，这对高档商品住宅的销售产生了很大的消极影响。”
　　“是啊，近期市里就是准备拿旧村改造房开刀，刹刹这股愈演愈烈的歪风。那些旧村改造房也是钻了政策的空子，但也不能这么无政府无秩序地任由其发展下去。再说舒市长刚刚扶正，她也想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政绩来。”
　　吴峰柏喝了一口香茶，嚼着喝到嘴里的茶叶和盘托出他从市政府熟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当然，他在市政府工作的熟人可没这么直截了当，那人只是言辞含蓄地点了点宜南房地产行业当前的现状。
　　吴峰柏这样添油加醋的游说自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孟一翮半天没有搭话，他自顾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面对这个天赐的绝佳机会，他是在想如何加以利用，打压一下北盟地产的嚣张气焰。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倒真希望他们把火烧大点，这样我们就有文章做了。”孟一翮毫不掩饰地说出吴峰柏等待已久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市里这次做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吆喝的挺响，最后却和以前一样刮阵风，啥也止不住，该怎么着的还是怎么着。不过，我听说新调过来的市委书记向来以整顿违章建筑而闻名。”
　　“你是说隋书记啊。呵呵，他的铁手腕是够有力度的。我在源城当副市长时就听说过。但愿他这次能把这把火烧起来。”
　　“烧吧，烧得越大越好，希望这次能根除宜南那些旧村改造项目。你看看西郊和东郊，哪个村不打着旧村改造的名义盖房子卖。”
　　孟一翮说完这句话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峰柏，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哪里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吴峰柏等待已久的。吴峰柏就是有意引导着孟一翮的思路，要他主动向北盟地产和蓝向北靠拢。
　　吴峰柏察觉出孟一翮眼神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喝完了一次性水杯里的云吞雾青茶。孟一翮欲起身给他添水，吴峰柏谦让着阻止了。还没等吴峰柏接水回来，孟一翮就把盘绕在心头良久的疑问抛了出来。
　　“老吴啊，北盟地产是不是在西郊那片有个在建的旧村改造项目？如果真有，这次咱们就帮助帮助市政府出一把力，怎么样？”
　　“你不说我倒是给忘了。我以前在北盟时曾承揽过一些旧村改造项目的开发。但大部分是和郊区村委会搞战略合作，只提供管理和项目运作。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真不了解了。”
　　“只要他们以前做过就好办，这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卖完的。”
　　孟一翮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了主意。
　　“蓝向北是个重感情的人。凭他与那些村支部书记的交情，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脱手。这两天我详细打听一下，到时候咱们根据实际情况再商量个法子。这次不动则已，一旦出手就要往死里整，别再出现与滨河市相类似的情况。”

出局第六章　第一重攻击（2）
宜南市政府以建设部发布的有关“小产权房”的风险提示为由头，开始全力整顿宜南房地产市场，重点查处的是“旧村改造房”。
　　宜南市的众多媒体对这次整顿冠以“拆违风暴”的名称。与以往所不同的是宜南市所有媒体的声调几乎一致。在本地消息的版块里，他们都以头版头条的显著位置对此进行了详尽的报道。
　　蓝向北面对这越来越严峻的形势，一下子感到了事情的棘手。这次不用王广姬再*什么口风，宜南市政府对“违章建筑”整顿的决心已从媒体上初见端倪，一切绝不同于以往。
　　即便如此，蓝向北也有恃无恐，只是比以前多一重小心而已。他想，以北盟地产目前的实力，市政府怎么也不会拿民营企业的名片开刀。
　　但俗话说得好，“不怕贼看上就怕贼惦记”，北盟地产现在被孟一翮和吴峰柏惦记着，出事是早晚的事。其次是蓝向北过于低估了市政府狠刹建筑市场歪风的决心和魄力。
　　此次市政府对房地产市场整顿有这些不容人忽视的客观条件：一是宜南市政府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刚作了调整，且省里的人事安排也是别具匠心的；二是加纳房地产投资基金对宜南整个房地产开发市场环境和秩序的警告；三是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71号文件明确规定，城市居民不能购买小产权房；这也是国家建设部发布有关“小产权不受法律保护”的风险提示以来，国家再一次对小产权房明确政策表态。
　　虽然“小产权房”形成的主客观环境错综复杂，但是相对于宜南市来说，市政府这些年对“小产权房”监控力度的不强也是造成今天宜南建筑市场秩序有些混乱的原因之一。
　　这也就不难解释蓝向北和吴峰柏这些归属70后的年轻人为什么会选择地产开发行当。在这样的大政策环境下，只要把宜南郊区一些村子里的一把手搞定，满足其虚荣心和物欲需求，零成本拿地也就成为现实了。
　　宜南市这样宽松的环境，也引起一些省人大代表的注意，他们提出的议案引起了省委和省政府的关注。正因为如此，省里对宜南市政府的两套班子作了巨大的调整，加大对宜南房地产行业的整顿工作。
　　刚调任过来的市委隋书记此前就以整顿房地产开发环境和市场而闻名省内外。除此之外，借此机会扶正的舒市长也是众望所归。她在招商引资方面有特殊的建树，是有目共睹的。
　　省委和省政府本着和谐发展的原则，从对宜南经济长远发展着眼，更是从打造省会龙头经济的角度出发，着手作出了宜南市委市政府的人事安排。
　　蓝向北忙于打理市府前街那幅地块竞标的各项准备工作，没有时间在意这些层面上蕴涵的意义。正是他的疏忽大意给北盟地产的对手可乘之机，一度造成家喻户晓的轰动效果。
　　与当前宜南市政府通过诸媒体放出的消息相比，蓝向北更在意融资的事。这怨不得蓝向北。这是房地产本身所具备的特征决定的。
　　相对于其他行业，房地产开发需要巨额资金投入，并且运转周期长，所以资本规模和资金运作水平是房地产开发企业形成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也是其决定项目规模、开发模式、风险承担和土地储备的重要约束性条件。
　　单就房地产开发投资而言，北盟地产和东城地产达成战略合作意向后，他们需要大量资金注入；其次，北盟地产如果取得宜南市府前街那幅地块的使用权，要是不能把建设资金安排妥当，最终也会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出局第六章　第一重攻击（3）
可见，诸如北盟地产这样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它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人们表面上感觉到的直接建造房屋，而是进行整个开发过程中的资源重组和资本运作。
　　这一切都显示出房地产开发企业对找到适当的融资渠道的迫切要求，以融通资金，达到其尽快开发、提高投资效益的目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为了稳定房价，加强对房地产开发市场的宏观调控，陆续出台了很多政策。国家出台这些政策，主要体现在强化银行对贷款资金控制和贷款利率的调整上。
　　面对这些政策的出台，蓝向北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但也是第一个陷入忧愁中。宜南银行那笔贷款时间拖得越久越对北盟地产不利，国家出台的这些政策已成为尹鹏波婉拒他们的尚方宝剑。
　　这天，宜南的上空飘落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灰蒙蒙的天空底下的世界陷入一片肃静的白色里。蓝向北的凯迪拉克路过一个敞开式公园时，他和程副总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雪地里恣意地玩耍嬉戏。他们坐在车里，神色轻松地看着车窗外，心里却没有任何停歇。
　　每年到了第四季度，各商业银行的贷款指标基本上都已用完，包括北盟地产在内的各房地产开发企业的资金也进入青黄不接的时期，这个时候贷款成为大家最为期盼的东西。蓝向北近一个月的东跑西颠，依旧没有找到能替代宜南银行的融资渠道。
　　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出发点，蓝向北虽不甘心但面对北盟地产嗷嗷待哺的几个项目，他和程副总只好继续和尹鹏波耗时间磨嘴皮子。他们来之前，蓝向北安排刘盟去了他们东郊的“旧村改造房”项目现场。
　　蓝向北毕竟也是在房地产圈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加上王广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最终还是决定暂停那个项目的施工，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王广姬曾在电话里告诉他，年底前市政府将对一些涉嫌旧村违规改造项目的企业曝光。
　　“老程，晚报和商报刊登的整顿违章建筑的事，你留意过吗？”
　　“看过，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和以往不一样。”
　　“是啊，这次市政府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要是栽在东郊那个项目上，什么也就不用说了。”
　　“蓝总，你过虑了。咱们是宜南市的纳税大户，也是民营企业中的龙头企业。市里不会什么也不顾忌就把咱们怎么着。再说了，搞这些项目的企业多了去了。”
　　“但愿如此吧。这两天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今天尹鹏波这个老狐狸不知道又会拿什么红头文件来说事。”
　　蓝向北和程副总说着话的时间，他们的车已稳稳当当停在了宜南银行前边的停车场。蓝向北打开车门脚踏到雪地的刹那间骤然心生了一股针扎般的痛楚。白雪皑皑的世界让他睹物思人，想起他嗜爱雪景的女人，前妻公踏莎。
　　几年前，就是在这样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蓝向北以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捕获了公踏莎的芳心。这束玫瑰花也是蓝向北和吴峰柏反目成仇的开始，那场雪还没融尽的时间里，他们这对梦幻组合的搭档开始单飞。
　　蓝向北揪住胸前衣服的动作，程副总看在眼里，他没有半点迟疑地跑上前来关切地询问着。
　　“蓝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老程，没事，可能是晃着眼了。咱们走。”
　　蓝向北已意识到他的失态，整理完抓攥皱了的衣服，他率先拾步向宜南银行的大门口走去。程副总也不便再说什么，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出局第六章　第一重攻击（4）
第一场雪抵达这个城市的时候，蓝向北发现他有些老了。这一年似乎他得到的东西很少，失去的倒是很多。
　　“老尹啊，外面雪真大。我记忆里宜南刚入冬就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今年算是头一遭。呵呵……”
　　蓝向北迎着宜南银行行长尹鹏波惊讶的目光，随时即景地抛出了这么一段开场白，试图缓和一下突然造访给彼此带来的尴尬。
　　“呵呵，是啊，瑞雪兆丰年。你看吧，明年保准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份。”
　　宜南银行行长尹鹏波也不好拂蓝向北他们的面子，大家都在宜南这块地皮上混，关系不能搞得太僵。俗语说得好，“抬头不见低头见”，伤了和气，毕竟不是件好事。尤其时下孟一翮、吴峰柏和蓝向北他们三个之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呵呵，借宜南财神爷的吉言，保准我们在明年有个大的发展。”
　　“老程啊，你们蓝总又在说笑了。我哪里是宜南的财神爷哦。现在做什么事也没个省心的。每年一到冬天，处处死账一堆，你们说我怎么交差。”
　　蓝向北和程副总呈对角夹攻的态势与尹鹏波面对面坐了下来。尹鹏波刚才一番诉苦的话，无意中给蓝向北他们留出了接话的漏洞。
　　“呵呵，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话也说回来，我们北盟地产可从来没有难为过尹行长。”
　　程副总不待蓝向北接话就顺理成章地把话接过来，为蓝向北和尹鹏波的直接交谈创造了条件。
　　“这一点没错……”
　　尹鹏波说出这句话，眼睛早在蓝向北给他随身提来的礼品盒上瞟了几个来回。
　　“兄弟我现在不是不帮你们，实在是上边的政策有了新的变化，还望两位多多海涵和谅解。明年吧，等新的贷款指标下来，如果我还能坐在这里主事，一定尽绵薄之力。”
　　尹鹏波说着这些话，人却早已起身，他翻找出一份红头文件后又坐回了刚才坐的位置上。
　　这段时间，蓝向北始终自顾自抽着烟，以惯有的冷静和沉默寻找着最佳的交谈时机。尹鹏波刚才的眼神告诉他，他们可能又要无功而返了。
　　“也不瞒二位，大冷天的你们跑过来，我实在是感到过意不去。这是央行的121号文件……”
　　程副总接过尹鹏波递过来的央行121号文件，大致扫了一眼后，转手递给了蓝向北。蓝向北随手接过来，拿眼扫了几个来回后就沉默不语了。难怪尹鹏波有恃无恐，央行出台的这个121号文件，重点针对的就是房地产信贷业务管理的。
　　令蓝向北心里很不舒服的是里面几个重点部分早被尹鹏波特别标注出来，好像专门就是针对北盟地产而来的似的。
　　所有的信息综合起来大致就是这样：“从房地产开发贷款、土地储备贷款、建筑施工企业流动资金贷款、个人住房贷款等　7　个方面切实加强房地产信贷业务的管理，切实减少银行的风险。”
　　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北盟地产搭建了很久的这条解燃眉之急的融资路终究要断了。这可不是蓝向北想要的。尽管从心里他有些不舍，可他不能和尹鹏波硬碰硬地干起来，毕竟以后用到他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老尹啊，老程就是心急一些。当然这也与我平时给他的压力有莫大的关系。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
　　“谢谢。蓝总就是拿咱们不当外人啊。什么事都能想着兄弟。说起来兄弟倒真的感觉惭愧了，不能帮你什么忙。”　。　想看书来

出局第六章　第一重攻击（5）
“你说哪里的话。咱们有些时间没在一块好好聊聊了。我那边最近也是忙啊，几个项目同时运转，一撒手不管，保准会出差错，对他们做事还是不放心。”
　　“蓝总，咱们的关系谁跟谁啊，还这么客套。以后再这么客套就是不把当兄弟的放在眼里。先前答应你们贷款的事，我在脑子里记着呢。唉，现在政策有变，我也很没办法。”
　　“老尹，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资金的事我们自会有解决的方法。像你刚才说的，到明年一定要帮兄弟一把。”
　　“这还用说。蓝总这么待见兄弟我，我再不帮忙，那我成什么了。明年的政策一有松动，我第一个通知你。”
　　蓝向北和程副总前脚刚从宜南银行行长办公室离开，尹鹏波就在第一时间给孟一翮打去了电话。
　　他打电话有两个目的，一是在贷款这件事上，他快撑不住了，要孟一翮赶紧拿出点具体的办法；二是他以自己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