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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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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就把气生完了。我自己在外面不好玩,所以回来了。”他有点尴尬。
  我望着他,我心里真愉快,我探身过去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能闻到夫差身上的海潮腥味儿,他大概是跟着哪个赶潮的队伍去捕鱼了。
  今天有新鲜的鱼吃,这让我很有些高兴。
  那天晚上我们做了美味的鱼。还有一些天然的海菜做配料,夫差烧出来的菜比我做的好吃,我的口味慢慢被他改变了。
  天黑下来,我们躺在屋里,斜窗映入月光,四周安静极了,有隐约的海潮声在很远的地方响起,一只蟋蟀在墙角不知唱着什么歌,唱了一会儿没有谁来欣赏,它也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这儿真好,夷光。”夫差突然说,“我想永远在这儿住下去。”
  “嗯”我望着窗棂,看柔白的月光慢慢爬上来,“等再过几个月。下雪了,我们就把门关起来,烧一炉炭,烤鱼干吃。”
  听我这么一说,夫差来了精神。他翻过身:“明天我还跟着他们出海。看看有没有更大的鱼!然后我们晾起来,留着过年吃!”
  我盯着那月光,我没有看他。
  “夫差”
  “嗯?”
  “其实勾践就是希望你这样下去。”我轻声说,“他把我送到你身边来,就是希望你不再理会国事。这样他才有精力准备反攻。”
  “嗯,我知道。”
  刚才那句话,我从未和夫差说过。但是他的回答听上去,就好像早已经听我说了无数遍了。
  “那么,你还要留在这儿么?”
  “我留在这儿,夷光,这和勾践毫无关系。”夫差安详地说,“并不是他希望我如此,我才如此。”
  我转过脸,静静望着他。
  “他打败了我的父亲,然后我发誓报复:我打败了勾践,然后勾践发誓报复;勾践再打败我,然后我再发誓报复”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好傻啊。”
  “什么?”我没听清。
  “夷光,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个什么荒唐的东西存在么?”他说着,看看我,“有什么东西把我们俩给绑在一起了,对么?我和勾践。就好像那个东西戳一戳,我们俩就动一动。我们已经不是我们自己了,我们是那个东西的奴隶。”
  我的心,忽然一动。
  “就像发条猴子。”
  “什么猴子?”夫差看我。
  “发条猴子。”我比划着给他看。“这么大的一个木头猴子,屁股上带着发条。然后你拿手给那发条扭上几扭,咯吱咯吱咯吱,那猴子就会蹦上一蹦。”
  “嗯,我不想这样。”夫差点点头,“就像那只猴子,那太可笑了。我不想做发条猴子。”
  我不知说什么好,很久后我才说:“可是勾践还会继续下去。”
  “我知道。”夫差点头,“我也没打算改变他。所以,一切就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放心,会有办法的。”夫差说到这儿,停了许久。才又说,“我不喜欢他们去打仗。”
  “是说吴人?”
  “嗯,其实越人也是如此。”夫差扭过脸来,望了望我,“我不喜欢他们的喉咙被刀剑给割断,我想听他们唱歌。”
  吴人擅歌,越人也如此,尤其越女,歌声好像茉莉香,甜腻轻渺,动人心魄。与越人的调子相比,吴歌则略带哀婉,适合男人在夜间低声吟唱,那时候就不像茉莉,而更像秋雨里馥郁的丁香花了。
  我常常对夫差说,吴人是天生的夜莺,他喜欢夜莺,也喜欢安徒生的那个同名故事。我们俩,有时会在夜里静听百姓的歌吟,那真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受。
  “可你是国君。”我慢慢地说。“国君就是拿百姓的喉咙去顶刀剑的。”
  “嗯嗯,但我不想做那样的国君。”夫差翻了个身,他把手臂枕在脑后,盯着屋脊,“我想听他们唱歌。世世代代,哪怕我做不成这个国君也罢。”
  我没出声,我也喜欢听吴人唱歌。但是我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让他们世世代代唱下去
  “哪,夷光,如果说”他眼睛瞅着我,问,“一个孩子在街上玩,有一匹惊马要冲过来,你会怎么做?”
  “把那孩子抱过来。”我说,“抢在那匹马冲过来之前。”
  “我也想这么做。”
  我看看夫差:“是说吴国?”
  “吴人。”他纠正道,“只是吴人而已,不是吴国。”
  我一时无法分辨这两者区别。
  “我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知道怎么弄。”他说着,把指甲咬在嘴里,“得好好想想”
  夫差一着急就喜欢咬指甲,虽然他很少着急。
  我想了想,又说:“但是这样下去。吴国会败,越国是一定要打仗的,夫差,你能动吴国,却怎么都改变不了越国。”
  “越国也会败,早晚的事儿。哪怕不是败在我的手中。”夫差说到这儿,转过脸来望着我,“夷光。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想谁胜谁败?”
  我倦怠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谁也不希望,我既没多么喜欢吴国。也没多么喜欢越国。”
  如今,在相处了七八年的如今,我已经什么话都可以对夫差说了。
  我以为他会失望沉默,岂料夫差却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我最中意你的一点。”
  “中意我哪个也不喜欢?”我有点错愕,“难道不是我越喜欢吴国如你就该越喜欢我么?”
  “你越喜欢吴国,我就越喜欢你?”夫差哈哈笑起来,“那我不如去喜欢伍子胥或者伯嚭——他们比任何人都热爱吴国:一个爱吴国的权位。一个爱吴国的财货当我看见伯嚭捧着珍珠时的那张脸,当我看见伍子胥鞭楚王尸时的那张脸,我就明白了。”
  “呃”
  “你如果也像那俩那样煞有介事,就会和他们一样瞧不见我的,真的。”
  想到已经死了多年的郑旦,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夫差,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君王。”
  “哈哈!是么?我也这么觉得。”他在床上骨碌碌翻了个身,“我也觉得我把这君王做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吴国有我,真怪可怜的。唉,可我就喜欢这样,我做不来他们要求的那样。上次和他们说干脆换个君王,结果一群老头儿牵着手儿嚎啕大哭,眼泪把胡子都打湿了”
  “那些耆老们自然是要嚎啕的”
  “喏,我也就不敢再提了嘛。真要是能换个君王就好了,喏,就像你说的,找一帮就喜欢蹲在那冰凉凉的宫殿里的家伙,大家投票,反正他们也不怕屁股着凉感冒。”
  “只可惜,别说伍子胥和伯嚭了,百姓们怕是都不会肯的。”我忍着笑,说。
  “看来他们不许别人屁股着凉,就非要我的屁股着凉。”
  “哈哈!也许他们觉得你是天生就该屁股着凉的!”
  我像孩子一样边笑边踹床头。夫差实在是太好玩了!
  “唔,也许错的真是我也说不定呢。嘿嘿,大不了最后扔掉屁股帘儿。就陪着他们着凉到底——不说这个了。夷光,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他忽然转了话题,“我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我笑够了,侧过身平躺,将两手放在身体两侧:“好吧,山鲁佐德继续开工。”
  这两年,我开始慢慢记起以前看过的小说。父亲书架上有数不清的小说,那就是我的乐园。那里面大多数是国外小说,或者也许其实我能够记起的都是国外小说?
  也许和这个世间有所关联的文字。都被我给忘记了。只有毫无联系的。才侥幸保存了下来。
  每次想起一本书,我就会把里面的内容讲述给夫差听。我这么做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维,使回忆起来的一切变得更加准确和鲜明。
  但是夫差却相当喜欢听我说故事,且不管那故事听起来有多么荒诞,多么不合常理。
  “三百美元,好大一个数字!思嘉的心都咚咚跳呢!”我说,“四周全都是她的穷朋友,连煮豆子都没得吃,都要她去救济,她养着疯掉的老爹,两个病妹妹,一堆黑人。她还养着梅兰妮一家三口呢,这叫她哪里去筹借这三百美元?况且这只是一年的税金,今年勉强缴了,还有明年,明年缴了还有后年威尔克斯是要逼着她卖房子,因为他那臭婊子情妇埃米看中了塔拉。”
  夫差默不作声听着,黑眼睛睁的大大的,他好像也很紧张,为思嘉的麻烦而紧张,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不给钱,政府就要来收房子收地了,到时候会把他们的棉花全都抢走,说这是欠了联邦政府的。”
  “联邦政府里就全都是威尔克斯这样的混蛋了么?”夫差突然问,“瑞德去了哪里?”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
  “知道你最中意他,等会儿就知道他去哪儿了。”我继续讲,“其实思嘉和你想的一样呢,夫差,她想了几天几夜,在心里搜寻她认识的所有亲友,发现里面顶顶有钱的就是瑞德了。”
  “啊!她打算嫁给瑞德了?”夫差很感兴趣地问,“她发觉这是一条路了么?”
  我摇摇头:“她发觉这是一条路。可她不愿意。”
  夫差沉默了片刻,才说:“还是为了那个希礼么?”
  我点点头:“不过眼下,还有比希礼更要命的事情。那就是填饱肚子和挽救塔拉。”
  夫差不作一声地听着。
  “可是思嘉又是那么一个高傲的女子,她可不愿意跑去求瑞德那家伙。求他娶自己以此挽救塔拉。她觉得自己对瑞德那家伙似乎还有一点点吸引力,之前他不是对思嘉说过一大堆的疯话了么?所以思嘉就决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像打仗之前那样,用那种媚惑的样子去勾引瑞德,让那个多金佬自动入彀。”
  “唔,我不相信瑞德会看不出这一点。”夫差有些郁闷,“再说。她现在连税金都没得缴,哪里去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点头道,“思嘉是穷得连裙子边都烂起了毛呢,这叫她到哪里去弄一件像样的衣服见瑞德呢?于是,她就坐在屋子里发呆,从早到晚,天都要黑了也没想出办法来。结果呢,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妈妈爱伦留下的苍绿色的天鹅绒窗帘。”
  “啊!”夫差轻轻叫了一声。
  “可不是?”我苦笑起来,“思嘉要拿窗帘布做一身新衣裳。”
  “可是嬷嬷不会愿意的。”夫差说,“她不会让人去动思嘉妈妈的东西。”
  “嗯,正如你所言,嬷嬷大发雷霆,坚决不允许思嘉动窗帘,可是思嘉才不管那些,比起没有饭吃。比起整栋房子整片庄园全都归人家,窗帘布又算得了什么?”
  夫差默不作声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唔,夷光,为什么我觉得思嘉和你很像呢?”
  我吓了一跳!
  “哪里?我哪里像她了?”
  “不知道”,他摇摇头,“好像那种不顾一切的决心,那种根本不管人家怎么看的想法,都很像你。”
  我呆了半晌,才说:“可是夫差。为什么要去管人家怎么说呢?”
  “一般人如果听见人家的批评,多少都会考虑的吧?”
  “不听人家的,人家会死么?我会死么?”
  “唔,这个嘛,真就有人害怕嘛,他们觉得万一得罪了旁人、被人不喜欢,就好像死了一样难过呀!”
  “为什么怕成那样?又不是不听爹娘的话,没奶吃没棉布裹着就会死的小娃娃”
  夫差眨眨眼睛:“也许做吃奶娃娃时候的那种害怕,会怎么都改不掉、一直跟在身上延续到老呢?也许他们的爹娘总是说他们不好,总拿死呀死的吓唬他们,结果弄得他们错以为得罪了人就会死呗。那种害怕可真了不得!就好像我五岁的时候被蜜蜂蛰了,现在哪怕我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一巴掌能打死一百个蜜蜂。可我看见了蜜蜂还是控制不住的怕呀!”
  夫差怕蜜蜂怕得世所罕见,那么小一丁点的虫子,还没我的小指甲大,就能把他追得跑出老远去。
  见我嘲笑他,他很不好意思:“哎呀算了算了,我弄不懂那些!咱们不管它,继续说故事吧。”
  我嘻嘻一笑,又继续道:“拿窗帘布做裙子的夜晚,全家都很高兴地来帮忙,包括那些女孩子还有那些伤兵,大家好像在举行一场宴会。思嘉也显得很高兴,但是她心里却凄惨得不行,她心想,这一群傻子!我是要拿自己去卖呢。南方早就完蛋了,可他们都还活在梦里,就我自己是清醒的了。”
  夫差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他想说些什么,却没说。
  “这群欢乐的人里面,只有希礼看出问题来了。他已经知道税金的事情了,可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希礼看着思嘉,心里又惭愧又痛苦,威尔也知道思嘉要干嘛,他和希礼说他很不同意思嘉去亚特兰大。于是希礼就想,威尔是绝对无法理解的,思嘉不只是去筹钱,她是要拿她母亲的窗帘改成的新衣服,去征服整个新世界了。”
  “算了吧,他再怎么惭愧,不也只能看着思嘉去找瑞德么?”夫差哼了一声,“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帮忙筹钱?难道他很痛苦就是理由了?就可以拿来做挡箭牌,叫一个女人替他去出头?他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挽救他?就因为人家喜欢他?这叫什么男人!”
  “哎呀夫差,希礼就是那样一个人,你没法改变他的。”
  “好吧,后来呢?”
  “后来唉。”我大叹了口气,把手抬起来枕在脑后,“剩下的明天再讲罢,我好累了。”
  夫差错愕,他一个翻身起来:“喂!怎么好停在这里?后面的呢?!你都还没说她见到瑞德没有呀!”
  我嘻嘻笑起来:“所以说,明天再讲嘛,都讲了半晚上了,再讲下去就不用睡觉了。”
  “可是停在这里很难受呀!”
  “停在哪里都很难受的。但是夫差,你也不可能叫我一晚上就把整个故事讲完呀?”
  夫差没辙,只能嘟囔着重新躺下,看来故事的后面部分,恐怕要在他今晚的脑子里上演了。当然我不知道夫差会自行杜撰出什么样的戏码——或者他希望思嘉赶紧嫁给瑞德?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很可乐。我翻过身,想出言安慰一下不甘心的夫差,就在这时候,我却听见他低声道:“思嘉为什么还不明白呢?”
  “什么?”
  “希礼是没得救了。”夫差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是没得救了,他会打马斗牌、他会读书画画,可是他所有的好本事到这个时候,都用不上了,他是非得要人好好供养着。才能施展他那些无用的本事呢。”
  我呆了半晌,才说:“夫差,女孩子的初恋都是很要命的,就算日后看得如何清楚,她都会把对方美化得像个天使。”
  “唔”
  “再说了,人其实很难看清楚自己。”我低声说,“或许能够看清楚别人,但是看懂自己就很难,有的时候那就相当于否定自己了。”
  “夷光,思嘉到底最后看清楚了没有呢?”
  “看清什么?”
  “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
  夫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噗嗤笑起来,他这明摆着是在要求我剧透。
  “现在把结尾说了就没趣啦。”我故意翻过身去,“夫差,你要耐心一点。”
  他不响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夫差低声说:“那么,你呢?”
  我翻过身来,好奇地看着他。
  “夷光,你现在看清楚了没有呢?”夫差问,“你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
  我微微呼出一口气,我放平身体。笑了一下:“我已经看清楚了。”
  一时间,温和的气流在黑暗中交汇。
  然后夫差就伸手过来握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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