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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_3-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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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掮客先生的说法,在黄酒节结束之后,由于曲阳黄不肯大幅降价,他又知道陈太忠不肯插手,所以就积极串联供货商,又假巴意思地去外地考察。

据埃布尔先生自述,他对曲阳黄的热情,从未衰减过,但你们坚持不降价,我就要施加压力,还是那句话,试一试不会损失什么,不试的话,怎么会甘心呢?

于是后来,就有了掮客先生拦腰一刀的砍价,但是刘满仓坚持原则。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刘满仓暗示了,那个啥……嗯,你懂的,然后掮客先生很懂事地塞了五万美元过去,表示事后还有。

他光筹集钱,就筹集了两天,然而就在这两天里,陈太忠居然过问此事了,不过刘满仓留有后手,就说那个啥……你可以购买我们集团的股份嘛。

曲阳黄的发展情况和潜在前景,没有人比刘总知道得更多了,两人很快就协商出一个看起来公正的价位,当然,从表面上看,刘某人一直是在抵制法国人。

那么这个谈判,也不能谈得太快,不成想才谈到第三天,殷放果断地出手,将刘满仓拽下马来,殷市长是阴差阳错的举动,但是这个决定,让一切都乱了套。

“切,说得你自己多无辜似的,”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埃布尔的话他不会相信的,起码不会全部相信,不过他也无意叫真,索贿和行贿,真的不太好判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一共给了刘满仓多少钱,对得上的话,咱们还是朋友。”

第3244章 缺失(上)

说来可笑,埃布尔只给了刘满仓五万美元,最多就是加了一块一万多元的欧米伽手表。

陈太忠觉得真有点匪夷所思,这就是驻欧办保洁员一年的薪水罢了,就收买了堂堂的曲阳黄老总?所以他又确定一遍。

埃布尔苦笑着表示,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这只是事先给的,事后肯定还会有的。

事后还会有多少,他没说,陈太忠也就不问了,受贿是罪名,受贿未遂可不是罪名,只要知道刘满仓收了那么多,就足够了,于是他吩咐一句,“你先在中国玩两天,需要你作证的时候,还要麻烦你。”

不得你同意,我敢走吗?掮客先生苦笑着叹口气,挂了电话,沉吟一阵才做出决定,“我想,我们该再次回天南了……”

刘满仓自打被反贪局请进武警招待所,始终少言寡语,被人逼得急了,他就反问一句,“你们要我交待问题,先拿出证据,告诉我哪儿有问题。”

刘满仓的问题说多不多,说少还不算少,不过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严重的,就是一笔价值五万元的文具费,但是刘总交待说,这就是当初请托儿的费用,钱下不了账,所以随便找了张发票下账——这个事情,你们可以问田立平,他知道。

可是反贪局的人,又怎么会去问田立平?然后他们发现某些招待费用超标,又要刘总解释——刘满仓能解释的就解释,有些就直接说忘了,谁能记得那么多?

刘总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小问题,有些费用虽然有点出格,但绝对弄不倒自己,除非有人打算硬要“无中生有”。

所以,他绝对不会主动交待任何事,倒是不信了,你们从明面的账本上能查出什么文章——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是很重要的。

他这么想肯定没错,但是刘满仓接触类似的事件太少,他就没想到,反贪局拿出这么一大堆似乎有争议的问题,来让人解释,除了是要分析他的性格,捕捉各种漏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拖时间。

反贪局也有上手段的能力,就算不娴熟,跟别人取经总是会的,不过殷放知道某人别有渠道,就暗示先随便问一问——到了陈太忠那个地步的干部,话都不是随便说的,而且事实证明,法国人真的很卖陈主任的账。

王宏伟其实根本都不用他暗示,小董本来就是王书记的人,得知陈太忠早就盯上了此人,并且也在找证据的时候,王书记才不担心这点事。

刘满仓不知道这些缘故,他只是时刻提醒自己,回答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该说或者可能不该说的,坚决不说。

并且他还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回答——事情都是小事情,但有的也容易引出祸端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平日里的行为,居然有这么多的事情,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等刘满仓想起来,其实我可以理智地问一问,要软禁我多久,这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程序的时候,就是第三天下午了——他是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被人从家里带走的。

斟酌一下,他觉得这个问题可以问,那就问了,反贪局的同志冷冷一笑,“你确定没有什么该交待的了?”

“哼,”刘满仓冷冷一哼,也不多说,又来这一套,大不了再找个账本来,要我解释嘛,“我总得跟家人说一声,什么时候能出去吧?”

“你这也真是……不懂得珍惜,”这位叹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一位吩咐一句,“跟陈主任说吧,他态度死硬,请陈主任从素波过来吧。”

要说第一天是拖时间,第二天中午,其实已经不是拖时间了,陈太忠那边有确切消息传过来了,不过国内搞审讯的人,都是一个操行——不知道的时候瞎咋呼,知道了也不会及时通知,为的就是在某一刻猛地爆发,狠狠地打击被审讯者的侥幸心理。

如此一来,后面的讯问更加顺利,而且保不准又能咋呼出什么大鱼来,何乐而不为?

刘满仓也是如此,猛地听说此事居然惊动了陈主任,那真是晴天一个霹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田立平我是指望不上了,素波过来的陈主任——除了陈太忠还能是哪个?

田立平指望不上,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了,刘总在官场里的倚仗除了田市长,还是田书记,眼下没人管了——没妈的孩子,真的是根草啊。

更要命的是,陈太忠介入此事了,撇开陈主任的大能不说,那家伙和田书记,那可是准翁婿啊,想到埃布尔和陈太忠也交情深厚,刘满仓只能希望……法国人能像他们标榜的那样,有足够的商业道德。

接下来的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于胸,此起彼伏,有懊恼、悔恨,有愤懑和不甘,还有些许的伤感和自怨自艾,当然,更多的是不尽的惊恐和觳觫——不会真的有事吧?

刘满仓从来没有想到过,时间会是如此地难熬,四十岁之后,他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现在闭上眼,都能想到他执掌曲阳黄帅印时候意气风发,那一幕,眼下想来是如此地清晰,又是如此地讽刺。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这几天他经历了不少类似的手段,但是加起来也没今天的震撼,当推门响起时,他禁不住叹口气,一切……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然而悲催的是,推门进来的是反贪局的,那位端着个托盘,上面两菜一汤,还有一塑料杯的啤酒,“老刘,吃饭了,还想吃点什么尽管说……呀,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刘满仓照例不回答,招待所的饭菜还可以,反贪局在这一点上不克扣他,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过碗盏勺子都是塑料的,还没到了上手段硬来的时候,大家也愿意讲个人道主义精神,能和和气气地说清楚,又何必搞得血淋淋呢?

但是刘总没心思吃,他端起酒杯,慢慢地轻啜起来,不多时,一杯啤酒下肚,他提一个要求,“能给来点白的吗?”

“为什么不来点曲阳黄呢?”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刘你是不敢喝吧?”

“确实不敢喝,”听到这个声音,刘满仓居然一时间轻松了许多,人都是这样,选择越多纠结越多,真要面对面撞上,倒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了,他微微一笑,“象以齿焚身,蚌以珠剖体,陈主任你说是不是?”

“要我说,真的不是,”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没想到刘总的古文造诣这么深,那我还你一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相对曲阳黄这座泰山,五万美元加一块欧米伽,真的只是一片小小的树叶……听说你觉得自己很冤枉?”

刘满仓闻听此言,全身猛地抖动一下,就跟被三百八十伏的电弧击了一下一般,幅度大而且僵硬和不由自主,同时,他满脸强作的不屑在瞬间扭曲变形,一时间,他满脸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突突突乱颤,那样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能不能,适当地控制一下脸部肌肉?我怎么感觉,你脖子上长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只阿米巴原虫?”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侧头吩咐一句,“给他先来一杯啤酒,再来一瓶飞天茅台……买不到去凤凰宾馆拿,算在我头上。”

啤酒很好说,附近随便就有,别说雪花青岛什么的,蓝带百威也不缺——最近凤凰打假打得厉害,保证是真货。

刘满仓慢吞吞地喝了一杯啤酒,却是一句话都不说,陈太忠不耐烦了,“要不这样,你先慢慢喝着,你不说无所谓,埃布尔愿意说,他是被你索贿的……我还没吃晚饭呢。”

“他胡说八道,”刘满仓听到这话,禁不住重重地一拍桌子——连桌子都是圆桌,不带棱角的,“我是被他拉拢腐蚀下水的。”

“呀,被拉拢腐蚀下水,都拍桌子这么狠,要是主动下水,你就要杀人了吧?”陈太忠说起怪话来,谁比得上?

“我要喝飞天,”刘满仓叹口气,木呆呆地发话了,“从凤凰宾馆弄几只大闸蟹,再弄个辣子肥肠,来个泡椒凤爪……不要甲醛泡过的,陈主任,你抓食品卫生,算是积大德了。”

凤凰宾馆的大闸蟹,也是假冒的居多,不过他们是政府招待序列的,真的也有,刘总对这些也是门儿清。

“给我来个翅羹,一碗米饭,”陈太忠也点个菜,他一路赶回来,确实没吃呢,要依他的性子,昨天就回来了,不过王宏伟说了,这是反贪局办事的章程,你就算回来,也得等着——没准能憋出大货,不过,我能陪你喝酒。

第3245章 缺失(下)

陈主任现在哪里有这种火星时间?那也只能咬牙配合地方,随叫随到了,今天他手上有事走得晚了点,就让刘总享受到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

接下来,刘满仓喝他的酒,陈太忠一边喝酒一边吃饭,一瓶茅台下肚,反贪局的人又拎上一瓶茅台来,这位还打趣,“陈主任……我们也想喝点,犯错误的都能喝呢。”

“不许喝,有任务呢,拿两瓶带回去,算我的,弟兄几个匀一匀,没任务的时候才能喝,”陈太忠随口吩咐,“刘总这是……喝了酒有些话才合适说。”

“没错,”刘满仓将手里的塑料酒杯向桌上一顿,抬手拿起一只蟹脚来,嘎吱嘎吱地在嘴里嚼着,含含糊糊地发话,“陈主任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特别羡慕你。”

我稀罕你羡慕吗?陈太忠端起酒来喝一口,低头又去划拉米饭,不过米饭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两筷子就划拉完了,他将饭碗向桌上一放,“服务员,来一碟小葱拌豆腐……算了,豆腐不保险,还是油炸花生米吧。”

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饭店,不过这也是无心之失,想他整天出入的就是饭店,一晚上最多的时候,赶了十六个酒局,一张嘴就想到服务员,真的很正常。

然而这话一说,不多时还真冒出一个服务员来,近三十岁的女性,身材瘦瘦的,但是姿色绝对尚可,她端着一碟花生米上来,走动之间,髋胯的关节扭动很大,又是穿了宽松上衣紧身牛仔裤,给人感觉很是赏心悦目。

这种人都招进检察院了?这冗员真的是众多啊,陈太忠心里暗叹。

“我就知道法国人靠不住,”他正感慨呢,刘满仓灌一口酒,放下酒杯之后,又拎起一只蟹腿来嚼,一边嚼一边叹气,“但是我承认,我自身先有了问题……”

合着刘总觉得,以前自己也算洁身自好,吃点喝点玩两个女人,真的都不算什么,虽然也贪墨下了一点家业,但都是推不脱的人情,只是这次,他真的是狠狠地栽在了法国人身上。

刘满仓心理历程的转折点,就是跟袁珏、陈太忠和埃布尔吃的那一顿饭上,看到陈主任被法国人奉承,而自己身为生产商,却被如此地无视,他的心里真的不平衡。

姓陈的你确实联系了这个渠道,但是曲阳黄是我一手抓起来的——抓渠道多简单,有个机会就抓住了,可是生产这东西,考量的是扎扎实实的功夫,你这么出风头,我不服啊。

尤其要紧的是,法国人只认陈太忠,这让刘满仓心里越发地不服气了,他觉得自己做得更多,只求为国家、为市里做好工作,但是一心工作的人,个人并不能得到什么,甚至被姓陈的这种小年轻欺负——大家说得没错,我真的太傻了啊。

刘总既然点了飞天茅台,那就是要说个痛快了,这些话他也不怕说,“不瞒你说啊陈主任,我就觉得,光强调销售,不注重生产质量的想法,是错误的。”

“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陈太忠毫不留情地点评,这种话题根本无解,辩一万年都辩不清楚,“继续下一个环节吧,埃布尔跟我说,你向他索贿。”

“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我要索贿,早就索了,轮得到现在吗?”刘满仓眼睛一瞪,也不管自己是待罪之身,也不顾对方是省委领导了,“太忠……我叫你个太忠,冒犯了哈,这法国人真的不是好玩意儿。”

合着这埃布尔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那天晚上,他就发现刘总脸上有点不自然——据刘总后来分析,没准当时掮客先生是有意强调身份差距,为后面的事情埋伏笔。

总之,埃布尔后来就单独找上他了,刘满仓一开始虽然心动,但还不想答应,没必要嘛,我靠着曲阳黄吃喝不愁,等集团发展起来,我能老老实实干到退休,手上养老的钱肯定够了——甚至还可以考虑再开个黄酒作坊。

但是掮客先生早有准备,说你要是觉得这是小打小闹,那我还有个大计划,那就是我新注册一个公司,把曲阳黄收购了——起码要控股。

我靠~刘满仓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得不轻,但是仔细想一想,他觉得这件事还真的可以谋划一下,首先,法资就是奢侈品的代名词,其次,能为市里争取来发展亟需的资金,再次,陈太忠和殷放对曲阳黄都是高度放权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法国人新注册的公司里,会有刘总百分之二十股份,埃布尔甚至不需要他投资,投资资金从收益里直接扣除。

按照设计的步骤,埃布尔若是能控股的话,刘满仓基本上就是坐享曲阳黄集团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凭什么不答应?

至于八千万法郎的报价,也是两人协商出来的,低了的话,刘满仓真的没办法跟市里交待——曲阳黄是优质资产,不能贱卖,要不然恐怕陈太忠都不会答应。

他俩猜得一点都没错,陈主任知道这个价格之后,也是呲牙咧嘴,实在是他不便伸手干预此事,所以才隐忍不发,等殷放一开口,他立马就报出了底线。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双簧唱得一直不错,是个人就知道刘满仓和埃布尔不对眼,而陈太忠伸手干预了法国人拦腰一刀的砍价之后,掮客先生顺理成章地就问我能不能入股,结果正像两人想的那样,陈主任表示不关我的事儿。

一切的设计都是天衣无缝,而刘总之所以无视殷市长,并不是无心之失,他考虑的是我先辛苦地砍上三天价,表明我是坚持原则的,然后再去请殷市长做主,这种风头,想来殷市长不会拒绝——他一拍板,我这可不就安全了?

要不说这殷放也是自带“躺着中枪”光环的,来了凤凰先被租牛的利用了,这次又好悬被刘满仓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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