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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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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要为郑北林浪子回头了。

赵宜刚拿了工资,放话请客,所以这次人很齐。
中途陆之瑶来电话,说刚忙完一笔单子,下周比较闲,打算来看看他,顺便瞻仰男神。
KTV离阮捷上班处比较远,又赶上他加班,进包厢时候已经不早。几人已经去酒吧闹了一会,现在包的晚晚场,打持久战的节奏。一来就被大家以迟到为由罚酒,两瓶黑啤吹瓶,赵宜把他拉到一边。
“你猜我刚刚遇上谁?”
“谁?”
空调正对准他脑门吹,阮捷挪了位置,顺便拿来纸巾擦汗。地铁站到这没有直达公交,距离不近不远,打车也不划算,硬着头皮走过来,八月无风的夜晚,还是有些热。
周汇正用他那口不伦不类的广东话饱含深情地唱《喜欢你》,另外一位室友埋头发信息,另两位正专注摇色子。
赵宜不接着说,给阮捷递来一支烟。
阮捷接过来,并不动,“卖什么关子?”
赵宜闷着头笑,让阮捷锤了一拳,自己点了烟,又往阮捷身边凑了些,低声道:“方季。”
阮捷一怔。
赵宜道:“在这做大堂经理,那会刚好来了一帮老板什么的,他在招待,撞上我,也没打招呼。”
停顿良久,赵宜叹了口气:“你说你们俩以前感情那么好……”
没再说下去,周汇来催阮捷点歌。
阮捷随口报了两只歌名,让他帮忙点。阮捷唱歌在院里小有名气,每年迎新晚会,文艺部都会请他助阵,抱上他的宝贝吉他。当下随意说的两首歌,室友们不满意,周汇自作主张给他点了《泡沫》,置顶。
扯着嗓子吼完,喉咙都不太舒服了。
室友又开始给他灌酒,再喝下两瓶,赵宜帮他挡了,周汇又继续做麦霸。
方季和他事,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在赵宜一干人看来,顶多就是两个交情好的兄弟忽然产生分歧,江湖不见。
事实上,方季是他的第一任,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任。陆之瑶说他的男神数不胜数,的确如此,但就是说说而已,加上性向特殊,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大一,认识了方季——方季并不是男神。那时候对方大三,是阮捷他们班助的朋友。阮捷玩性大,能闹能跳,班助去哪玩也喜欢叫上他们寝室几个人,一来二去,和方季也熟了。才半个学期,方季向他表白。
“我们这类人,对同类非常敏感。”
这么解释。
阮捷不明白他是怎么辨别的。他并不觉得同类有什么明显特征,他素来也不去这个圈子里掺合。
稀里糊涂的开始,稀里糊涂的结束,阮捷不知道方季怎么想的,只是于他而言,从来没觉得两人谈过恋爱。
后来邻铺的祝恒来向他敬酒,被赵宜挡下了。几人一起玩色子,阮捷弹额头特别狠,后来被另几个人集体报复,被弹得晕晕乎乎。
赵宜一次看时间后,对阮捷道:“不给你那位哥哥打个电话?”
阮捷道:“来之前打报告了。”
赵宜道:“现在两点了。”
阮捷摆摆手道:“他可注重养生了,哪像你们?如果不出门,一般十一点睡觉,所以十一点开始我游戏延迟就低了,有时候估计电影精彩吧,也会熬一会,但绝对不超过十二点,一大早还起来晨跑。”
祝恒道:“就好像你不熬夜似的……”
阮捷充耳不闻,摊手道:“他出门也不跟我报备,我俩互不干涉,民主自由。”
赵宜道:“我只看见人情冷漠……”
周汇道:“本来就是房东房客嘛,阮捷这死皮赖脸的。”
阮捷道:“这嘴巴酸的,该刷牙啦汇汇。”
周汇最大的痛处就是取了个姑娘似的名字,也容易被老师记住。这会让阮捷直戳阮肋,当即一跳三尺高,与阮捷大战三百回合去了。

明天周末,几人闹到三点才散伙。
打车回到郑北林这,已经三点四十。毫无疑问,房里已经黑黢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阮捷轻手轻脚关了门。啤酒喝多了,口干又内急。阮捷换了鞋,放下运动肩包,先摸进卫生间上了小厕,再摸黑去客厅接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又接一杯。
回卧室时候,在郑北林卧室门外停下。
也就是这么鬼使神差的一停,房门“咔哒”一下开了,吓得阮捷几乎蹿起来。
郑北林一手搭着门把,背心短裤,背后是微弱的台灯灯光。
阮捷赶快收起一副贼样,心里痒痒,想看看他背后的世界,眼睛又不敢太放肆——他还从来没进过主卧。
郑北林却走了出来,关上门,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声音有些软:“回来了。”
阮捷忙点头,“吵醒你啦?”
郑北林摇摇头:“喝水。”
阮捷连连点头。郑北林往客厅去了,他才转回房里,拿了换洗内裤去浴室洗澡。
再出来,郑北林已经回房间,阮捷躺上床才想起忘记向他打声招呼,说下礼拜陆之瑶要来的事——出于礼貌,应该说一下。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住下来,感觉郑北林不是难相处的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翻了个身,又想起方季。
直到走时候也没再见到他,也许是回家了,再或许是不想看见他。其实他也不大明白方季的心理,当初是他甩的他,要说躲,也是他该躲。但现在他并不怕重逢,心态摆正了,自己不心虚,就不用躲躲闪闪。
方季大他两岁,其实两人相处,方季就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他,细细想来,好像比郑北林更像哥哥。他家里的表哥堂哥只爱说场面话,兄弟情分几乎没有,感觉又连郑北林都不如。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5

睡得太晚,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一点钟。
入住以来还是头一次睡到错过午饭点,阮捷一阵心虚。先溜进浴室洗脸刷牙,顺便剃了胡茬。再蹑手蹑脚到客厅,郑北林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音响里放着CD,依旧是甲壳虫乐队,也不见他腻。
昨晚没注意看,郑北林理了发,短了一些,看起来有些别扭,但终归要感谢那张百搭的脸。
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他。
“菜还在桌上,微波炉里热一热。”
阮捷乖乖点头,去厨房把饭菜热好,吃到一半,郑北林出现在厨房门框下。
“投资方找,我出去一趟。”
阮捷连连点头,又听他道:“晚饭会回来吃。”
阮捷愣了,还没回神,对方已经走了。
郑北林今天有些反常,主动和他交代这么多。以前出门,如果他醒着,也会打招呼,不过不会说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向来我行我素的作风,似乎不希望因为阮捷而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也不会干涉阮捷的行程。
也是奇了怪了,郑北林鬼上身了,他也鬼上身了——居然有些小得意。
乐滋滋吃完饭,哼着曲子洗碗,哼到第三遍才发现是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不知不觉就被郑北林精神传教了。
收洗完毕后,发现只有一道剩菜。郑北林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阮捷去翻冰箱,忽然就生出了别的念头。
既然他在家无事可做,不妨换他准备一次饭菜,也算贡献一点价值,再或者,让郑北林高兴高兴。
说做就做,去客厅找了一圈,不见郑北林的菜谱,索性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对比冰箱里的食材,提前做起准备。将菜挑拣好,清晰干净,该切块的切块,切片的切片,回卧室上网,将近四点钟再回厨房,以防万一,首先只拿一半的量来炒,要是报废了至少还有替补的。
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却还偷着乐,有种小时候在家做件好事,迫不及待父母回来夸奖的兴奋感。郑北林这人太难哄,看他高兴并不是件容易事。
事实证明阮捷非常高瞻远瞩,第一锅茄子因为香油太少,酱油太多直接报废,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炒了第二锅,这次油多了,口感依然奇怪,再度收归垃圾桶。
继续忙活,醋溜土豆勉强过关。
牛肉报废了一锅,看着垃圾桶简直肾疼,不敢再动剩下的。还剩豆芽,擦擦汗刚准备再度动手,门铃响了。
如果说之前阮捷是吐着舌头,竖着耳朵,甩着尾巴在忙活,那么后期就是全然相反的状态,正消沉着,被门铃吓得全身毛都竖起来,耳朵也“嗖”一下挺立。噼里啪啦就把垃圾袋拎起,打上死结,藏到冰箱与流理台的夹缝里。屁颠颠跑到玄关开门,一看人,整个人傻了。
对方也傻了。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好一会过去,对方先回神,小心翼翼道:“请问……是郑北林家么?”
阮捷这才缓过来,点头让她进门,笑道:“对,对,他出门办事了,一会就回来,进来坐。”
应该是不到三十的女人,无袖雪纺碎花褂子,泛白的浅色牛仔短裤,一双平底单鞋,比阮捷矮了将近一个头。过肩深黑长发,眼角微微下垂,唇色偏暗,眉像是刚刚修过的,大概是经常化妆的女人,现在却是素颜,看起来不太漂亮,还有些精神萎靡。
阮捷找了双限制的凉拖让她换上,带她到客厅坐,从茶几下翻出一盒茅针,女人忙道:“谢谢,白开就好。”
阮捷动作一顿,把茶叶放回去,转身给她倒好一杯白开,一边解了围裙,也在沙发上坐下。女人不说话,他只好无话找话,还得顶着笑。
“你没事先和他约好么?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
女人笑了笑:“再等等就好。”顿了顿,“头一次见你。”
和郑北林很熟的样子。
阮捷笑道:“我啊?我叫阮捷,北林哥他爸和我爸有些交情,我碰上实习没地方住,多亏他收留。”
女人略一皱眉:“阮捷?”
阮捷点头:“对,不是阮籍。”
眉心一舒,女人笑起来:“很有意思的名字。”喝了口凉白开,脸上的笑浅了些,“傅以丹,算起来该叫姐了。”
阮捷道:“傅姐这么年轻,到我们学校还能叫学妹啊。”
傅以丹眼睛都弯了:“嘴这么甜。”
阮捷心说也不想想最近他是靠什么挣钱的。
没忘记他原本系着围裙,傅以丹又催他忙自己的,不用管她。阮捷没去,就陪着她聊天,天南地北一通瞎扯,把人哄得眉开眼笑,郑北林回来时候,就恰好看到客厅这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我估摸那客户也是闲得慌了,就陪着他聊,我说先生你高就呀?女朋友做什么的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哎呀傅姐你别笑,我们这活特别考验机动性,碰上个正常的吧,向你指控游戏问题,碰上个不正常的还跟你扯家长里短。前些天我还让一小姑娘调戏了,问我要号码,我朋友就说了,干这行其实也不错,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手舞足蹈地说得正来劲,一见郑北林,马上急刹车。
“北林哥你回来啦。”
郑北林摘下墨镜,视线落在傅以丹身上。
傅以丹刚刚还浓得化不开的笑瞬间被抽干,转身看着郑北林。
阮捷就觉得这场面不太对劲。
半晌,傅以丹道:“郑老师……”
“稍等,我冲个澡。”
郑北林浑身是汗,打断她的话,径直往主卧去了。
客厅气氛一瞬间冷下来。
阮捷心里绕来绕去,串出各种猜测,傅以丹略低头,玩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还是阮捷打破沉默:“最近好像有什么工程,他有些忙,又快开学了。”
傅以丹朝他一笑,没接话。
阮捷只好沉默。
等郑北林出来,傅以丹朝他递眼色,阮捷便像个小孩似的被一句话打法回房间。
“你去卧室上上网?”
一副商量的语气。
还能怎么办?阮捷只好乖乖退场。进了屋,把门关上,心里还有些纳闷。女人的脸也是跟七八月的天一样,之前还被他哄得好好的,现在就清场了。郑北林也是,上回李和安,这会傅以丹,统统给他扔颜色,他一收到信号,就把他当闲杂人等隔离了。
这次偏要听。
这么想着,也就把耳朵贴到门上去。
结果大失所望。
也不知道是这扇门隔音太好,还是外面说话声音太小,只听到模糊的字音,梦呓似的。后来声音小了,消失了,阮捷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两人不会是亲上了吧?
这郑北林到底是个什么性向?李和安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脑补了七八个情节,并在脑子里上演一遍,阮捷自己都被这惊人的狗血呛到了。
把耳朵再贴紧一些,几分钟过去,隐约听到门响,再没动静了。
这就走了?
阮捷满脑子的困惑像毛线团一样在脑子里打了结。也没留神,忽然被敲门声吓得蹿起来,“嘭”一下撞上床尾,一声怪叫,捂着腰乱窜。
“阮捷?”
外面郑北林的声音有些严肃。
阮捷揉着腰给他开门,对方拧眉打量他的姿势,他忙摆手:“没……没事,磕床脚上了。”
郑北林脸上写满了“你到底在干吗”的疑问,被阮捷无视了,头够出去东张西望半晌,“人走啦?”
郑北林转身走向客厅,从电视柜里翻出个药箱来。
阮捷跟着出去,接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正琢磨着心里的问题该问还是不该问,郑北林忽然起身,拿着一瓶红花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指挥他把上衣摆撸起来。
阮捷一愣,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一点都不疼。”
开玩笑,就郑北林那双手,这张脸,把他老二揉硬了怎么交代。
郑北林却像吃错了药,循循教导起来:“明天会比现在痛。”
阮捷苦着脸犹豫半晌,伸手:“我自己来。”
郑北林稍作思考,把药瓶往他手里一塞,起身往厨房去了。
阮捷小媳妇似的揉了半天,忽然想起厨房里的情况,把红花油拧好盖,也顾不上收回药箱里了,随手往茶几上一放,起身就冲进厨房。来得太晚,恰好看见郑北林手里拎着垃圾袋,鼓囊囊的,站在冰箱面前。
阮捷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拎着垃圾袋出了门,大概从客厅拿了围裙,系在身上回了厨房,把油锅拿到洗手台里清洗。
一阵心虚,阮捷凑到他身后,道:“那个……我来洗吧……”
郑北林没松手。
阮捷道:“就是想帮帮忙,结果都让我浪费了……以后保证不乱来了,都由你弄。”
郑北林扭头看他,盯了一会,忽然笑起来。
阮捷懵了。
笑够了,郑北林拿了只勺子,把香油往里面倒,“两只茄子,大概这么多油。”顿了顿,“酱油先放少,慢慢试着加。”
阮捷有些飘忽,做梦一样。
郑北林又道:“把锅架回去。”
阮捷收魂,赶快把锅里的水倒了,擦拭干净,放回电磁炉上。
郑北林倒了一半香油进去,再把剩余的放到干净的瓷碗里,按了开关,加热香油,再开了抽油烟机。
“想吃茄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阮捷下意识点头,忽然想起先例,又慌忙摇头。
郑北林不说话了,静待油锅热了,把干净的豆芽倒进去。阮捷就在一旁看着,等他炒完一盘豆芽,又做了芹菜炒牛肉,关了火,翻出两包有配料的紫菜,倒入汤盆里,指挥他去客厅兑上开水。
大概来房间找阮捷之前,就已经煮了饭,这会电饭煲直接端上桌,两人的晚餐完成。
郑北林解了围裙坐下,阮捷已经为他盛好饭。
不声不响,吃下半碗饭,阮捷终于憋不住,叫了他一声。
郑北林停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阮捷吞吞吐吐:“那个傅以丹……感觉有点……你喜欢这一类啊?”
郑北林似乎愣了一下。
阮捷吓得不敢再说了。
没过多久,郑北林嘴角一牵,道:“记得李和安么?”
阮捷道:“记得啊,那个妇产科的。”
郑北林道:“李和安的前任。”
阮捷一怔,彻底乱了。
“她……跟李和安?”
千算万算,还是拿错了剧本。
只见郑北林点头,对他的震惊有些不解。
阮捷想不明白:“她跟李和安有一腿,现在一腿也没了,又来找你干什么?”
郑北林道:“上次李和安来找我,也是为她的事。”
阮捷依旧一脸迷茫。
郑北林继续道:“傅以丹,怀了小孩。”
阮捷一张嘴成“O”型。
郑北林眼里有了笑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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