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烟波-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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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里不是烟波大陆啊，也能借得到力量？”我莫名其妙地道。
　　“谁知道？但结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祁红一耸肩。
　　黑色的六芒星阵已渐渐脱离了地面，漂浮起来，工地中开始回荡起阴冷的凄风，残存的火焰之间，还有鬼影在飘荡着。
　　“来了。”祁红沉声提醒。
　　“我真的很、讨、厌和鬼怪打交道！”我加重了语气忿忿地嘀咕一句，手上已准备好许多小火球，像是打弹子似的，一个个扔向空中的鬼影。
　　只听一阵尖锐的嘶鸣声，被火球击中的鬼影痛苦地扭曲着，被净化成一丝雾气。
　　“既然死了，就不要再留恋这个世界了，早早投胎去吧！阿弥陀佛！”我一边碎碎念着，手里的动作可不停下。拥有元素之心后，现在施展这种初级魔法我已经不需要再念咒语了。
　　看着火球安然穿越六芒星阵划分的界线，再想起那把化为灰烬的扇子，我心里暗暗有了计较，看来那些黑色的电光只针对实物，而对纯粹的能量却没办法呢。
　　另一边，祁红手里的凤凰剑轻易地净化了鬼影，但是吃过一次亏后，他可不想随便再用凤凰剑去劈那结界。
　　白浩身上的衣服先是被汗水浸透，此刻又在阴风的肆虐下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可是他嘴里依旧没有停止咒语。
　　我不禁皱了皱眉，祁红说过，一般情况下，只要咒语念完，魔法就完成了，这之后如何变化都不由主人控制，所以他才让我锻炼能够自由操控完成魔法的魔控力。可是……白浩现在使用的这个……难道是要靠不停地念咒来支持的？那么是不是只要封住他的嘴就行……
　　想着，我迅速清理干净附近的鬼影，看准空隙，向白浩丢了一个禁言的古魔法过去。雷伊挨这一下也半天说不出话来，应该有效吧！
　　“可恶！人类，你休想！”随着一声冷厉的怒吼，白浩身体中突然涌出一团黑气，替他挡去了魔法。
　　“咦，这是什么东西？”我脱口而出。这黑暗的气息不但浓厚，而且异常纯粹……让我几乎有一种面对神器的错觉！
　　黑气渐渐凝成一个人的样子，却没有五官面貌。
　　身边传来一声凤凰的清唳，却是祁红化作了原型，圣兽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强行冲破结界的阻隔来到我身边。
　　“红！”我碰了碰他火红的翎羽，心中一凛。居然让一向散漫的红露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这玩意儿究竟是何方神圣？
　　“咯嚓！”
　　“轰！”
　　就在这时，工地四周的九根火炬竟然一下子倒了下来，明明在祁红的天火焚烧下都安然无恙的粗大柱子，只留下了平滑如镜的切口。
　　“噗——”白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我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恍然大悟。敢情这九根火炬就是支撑结界的媒介，我和祁红身在结界中无法脱困，但若是有人从外部动手的话却并没有多大困难！
　　“随心，这就是陈家的秘密吗？”墨槿站在一根火炬的断口上，乌黑的长发随风散开，火炎兽舒服地趴在他肩上。
　　“我很想告诉你是的，不过……目前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我一摊手，苦笑道。
　　“轰隆！轰隆！”一道金光闪过，剩下的几根火炬也倒了下来。
　　“洛！”我有些惊讶地道。不但墨槿来了，连希洛也来了……不过要砍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擅长物理攻击的希洛最在行。
　　绕着工地一圈，将九根火炬尽数摧毁，希洛的身影也出现在墨槿身边。
　　失去了媒介和咒语的支持，六芒星阵重新降回地面，然后渐渐失去了光芒。
　　“该死的人类，别以为区区不完整的圣兽朱雀就能护住你们，都受死！”那黑影中发出刺耳的声音，至少我从没听过有谁说话能这么难听！
　　“不要久留，快走！”祁红一声沉喝打断我未出口的话，随即带着我展开双翼直飞天空。
　　“红？”我怔了怔，回头看看脚下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的工地。
　　祁红……像是在……害怕？
　　“远古时期众神之战中被打入空间裂缝的失败者……竟然会在这里……”祁红一声轻叹。
　　“什么？”我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不禁一声惊叫，“你说他是神！烟波大陆的神！”
　　“神……”祁红冷笑道，“在空间裂缝中，他的形体早已化为尘埃，只剩下了那一抹意识而已。战败流放的耻辱、愤怒、不甘，这数千万年以来，各种负面情绪早已将他的神格消磨殆尽，现在……与其说是神，其实跟魔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很强……是吗？”好久，我才问道。
　　“嗯，就算是战败的一方，神的力量也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堕落的神魔……也一样。”祁红道。
　　“那墨槿和希洛……”我心中一紧。
　　“无妨，他没有形体，必须依附于白浩，所以根本无法离开白浩太远。”祁红安抚道，“白浩被魔法反噬伤得很重，只要墨槿施展空间转移，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那个神魔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我安下心来，脑子又开始活跃，“难道他还想返回烟波大陆？”
　　“也许吧！”祁红继续叹了口气，“如果他还想回去，那么天生就具有操控空间能力的白浩就是最好的容器。”
　　“唉……真是麻烦啊……”我趴在他背上，无力地道，“我都快怀疑，这里是不是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时空了！”
　　“找到他们了。”祁红说着，带着我俯冲而下。虽然速度快得只会让偶然抬头的人以为是看到了流星，不过这天气里居然有流星……
　　降落的地点是一条无人的死胡同尽头，祁红在离地面足有三四米高的地方就化为人形，然后拎着我的衣服把我放在地上。
　　“红，你怎么了？”墨槿皱了皱眉走过来，“就这么逃走，可不是你的个性啊。”
　　“那你还这么听话。”祁红笑笑，背靠着墙，隔了一会儿才道，“听过堕落之神的传说没有？”
　　“什么？你是说……”墨槿一下子变了脸色。
　　“看你的反应，是听过了。”祁红道。
　　“怎么不说话？”我把希洛拉到身边。
　　“呯！”希洛突然重重地一拳击在我的小腹上。
　　“洛……”我苦笑着看他，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痛啊！就算有墨槿的结界护身，被击中的瞬间还是会痛的！我的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你明明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不会再骗我！”希洛金色的眸子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转头看墨槿，刚对上他的目光，他却眼睛一转，撇了开去只当作没看到，明显是同意希洛的话，而祁红却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好了，别打了，我知错了不行？”我无奈地认错。
　　希洛“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我。
　　“有人来了。”祁红挥手打断。
　　我立刻转身，只听巷口处隐约一阵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一个人，普通人类。”希洛加了一句。
　　普通人类会深夜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那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感，可不是醉汉。
　　我微一皱眉，手指一弹，射出一个照明用的火球。
　　火光将来人拉出了长长的倒影，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个中年男子，穿着很正式，不是平常百姓，那刚毅的脸庞……陌生中偏偏带着一丝熟悉……
　　“舅舅？”我脱口喊到。
　　“你真是太胡闹了！”陈飞龙方正的脸上现出怒容，“我不是警告你了吗？离陈家远远的，千万不要参合进去！”
　　“警告？”我听得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警告我了？”
　　“不然你以为呢？”陈飞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不成我还特地派了两个脓包杀手是来要你的命的？你是把我看得太蠢，还是把你自己看得太没用！”
　　“呃……”我一头大汗，也没必要说成这样吧。
　　“噗哧！”祁红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你只是对那个叫萤的少年特殊，可他们……”陈飞龙一指祁红，“难道你真的要当同性恋！”
　　“我只是喜欢他们，想和他们一辈子在一起而已，如果这样就是同性恋，　那我当同性恋也没什么，又不会掉一块肉。”我一摊手，不怎么在意地道。
　　“你……算了，现在我没时间跟你纠结这个问题。”陈飞龙剑眉一扬，本想发作，但似乎想到了目前的局势，又压制了回去。
　　“我也想知道，陈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问。
　　“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陈飞龙不容拒绝地道，“我订了机票，明天你就直飞美国，先避过这次风波，以后你想回来再说。到了那边的话，陈家也暂时拿你没办法，毕竟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
　　“我不去！”我一口反对，“不管是不是自愿，但我已经卷进去了，而且看样子我对陈家正在计划的事应该有很大的用处吧！那么，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要知道真相。舅舅，请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似乎是被我强硬的态度震住了，陈飞龙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真是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了，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异能，让你变成这样。不过……还不错，像个男子汉了，小妹要是看到了应该也会高兴吧！”
　　“你愿意告诉我了？”我惊喜道。
　　“我不说的话，你也会自己去查吧！”陈飞龙叹气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族密莘
　　回到家，我往长沙发上一坐，转头看去，却见祁红又潇洒利落地翻上了窗台。这人哪……就不会好好地找个正常的地方坐？
　　希洛倒是很自然地坐到我身边，任由我把他当成抱枕，墨槿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我的另一边，但却隔开了些距离。
　　看到我们的样子，陈飞龙微微皱了皱眉，拖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沙发的正对面。
　　“舅舅，你可以开始上课了。”我说着，顺手从沙发下的箱子里拿出几瓶可乐，抛了一瓶给祁红，自己也开了一瓶，先是大大地灌了一口，然后交给希洛。
　　墨槿撇撇嘴，又向边上挪了挪，仿佛那是毒药似的。倒是他怀里的火炎兽，好奇地看着希洛手里的可乐瓶，像是想尝尝的样子。
　　陈飞龙摇了摇头，只当作没看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道：“这件事的起源，还要从晚清时期，陈家的第一代家主说起。”
　　“舅舅，你是在讲古啊？”我翻了个白眼过去。
　　“你还要不要听了？”陈飞龙怒道。
　　“要要，您讲。”我连忙陪笑道。
　　“当时第一任家主还只是个在私塾讲书的先生，有一日深夜读书时，在自家后院遇上仙人——”陈飞龙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在仙人的指引下，第一任家主弃文从商，经过数代人的积累，逐渐富甲一方。后来的朝代变迁，由于那位仙人的庇佑，不但一直平安地延续下来，反而趁着战争的时机，将家族事业发展得更大。”
　　我耸了耸肩，忍住了没有插口。不过听他把“仙人”两个字加重读音就知道，他自己也不信吧！
　　“根据那位仙人的说法，在我们所处的空间之上还有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没有纷争，没有烦恼的仙界。”陈飞龙顺手拿起桌上的凉水壶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接下去道，“只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发动仙阵，就有可能打开空间通道返回仙界，成为神仙，永生不死。”
　　“你信？”我反问道。
　　“至少陈家世代相信。”陈飞龙的目光落在手里的玻璃杯上，并没有看我，“近百年前，家族曾经举行过一次仪式，不过以失败告终。”
　　“据我所知，舅舅你已经接任了陈家家主之位了不是吗？”我有些郁闷地道。
　　“老爷子不肯放权，身后又有非人的力量支持。”陈飞龙叹气道，“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在人世的日子不会长了。当一个人离死亡越接近，就越惧怕死亡的降临。如果这次再失败，他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人总是要死的啊。”我抓了抓头，坦然道，“到了那个所谓的仙界又如何，仙还是仙，人还是人，不过是换个死的地方罢了。”
　　“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彻。”陈飞龙惊异地瞟了我一眼。
　　我摊了摊手，没有说话。这一年来，我已经在生死边缘来往了太多次，怎么还会看不透呢？只是……我看看身边的希洛和墨槿，又抬头凝视着祁红。虽然不知道墨槿的寿命和人类有没有区别，但祁红和希洛都还有着无尽的岁月，尽可能地我还是想活得长久些的。
　　仿佛知道我的想法，祁红淡淡地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生死相随吗？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咳咳！”陈飞龙一声干咳，打断我们的眉来眼去。
　　“舅舅，你说的那个仪式，不会就是十天后那个什么祈福仪式吧？”我转回了话题。
　　“什么祈福！”陈飞龙冷哼道，“百年前那次仪式虽然失败了，但作为祭品的上千名百姓可没一个活下来！”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祭品？”
　　“所以我不信任那个仙人。”陈飞龙一拍桌子，怒道，“哪有神仙用人命当祭品的？此等行径，与妖魔何异！”
　　“那个……舅舅……”我苦笑道，“我家的桌子不是妖魔……”
　　陈飞龙愣了愣，才发现他这一掌下去，坚硬的梨花木桌竟然裂开了好大一条口子……
　　“然后呢？今年的祭品又是什么？”我问道，“现在可不是百年前的乱世了，不可能抓来上千的百姓当祭品吧！”
　　“这个我也不知。”陈飞龙摇头道，“只是听说，那次仪式失败的原因是祭品选得不对。”
　　祭品不对？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越是高级的魔法阵，对于启动的要求也更苛刻，这不是单纯的数量可以弥补的。”墨槿静静地开口道，“即使牺牲了上千人，但其中要是没有符合要求的，再多千人亦是无用。”
　　“天宇呢？他知道这些吗？”我突然想起来。
　　“老爷子对于这个家族唯一的嫡系继承人还算不错，在成功之前并不希望他过早卷入。”陈飞龙摇头道，“天宇和林薇、紫霄他们也只以为陈家不过是和剑宗类似的修道世家而已。老爷子真正的心腹只有白浩。”
　　只有白浩？我立刻想起林蔷来，但看到陈飞龙了然的目光，立刻就恍悟了。怪不得十几年不见的舅舅会对我的事了若指掌，原来家族内部还有无间道啊……
　　“不过……对于老爷子确切的打算，林蔷探听不清楚。”陈飞龙皱了皱眉道，“长庆街口的工地是老爷子通过天桦他父亲在政府的渠道承接下来的，也不知究竟有何用处。”
　　“应该是和祈福仪式脱不了关系吧！”我想了想又道，“舅舅你可知道，这座城市的总体规划是谁设计的？”
　　“城市规划？”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陈飞龙一呆，思索了好久才道，“应该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事了，当时陈家似乎做过这里的市长，城市规划应该是那个时候的事。后来几十年，尽管继任的市长有过一些局部的重建，但总体框架变动不大。毕竟这里并不是什么经济发展的大城市。”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暗暗沉思。果然这召唤法阵和陈家有关……
　　“你很不错，比天宇强。”陈飞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从我怀里的希洛身上掠过，又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