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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1-2部)作者:凤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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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鲁。”申田田迟疑说,“你认为是那个?”简怀鲁默默点头。申田田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你看看就好,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我有分寸!”简怀鲁紧了紧腰带,迈开大步,向村西走去。

走了里许,一阵风来,带来一丝腥气。地上雨湿未干,吹花郎俯下身子,捻起一撮泥土,泥土受热,渗出淡淡青气,若有若无,不易察觉。

简怀鲁抛开泥土,缓缓起身,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一股悲愤油然而生。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苦闷、压抑,可又透着高傲不屈。简怀鲁一攥拳头,向前赶去。叹息声袅袅不尽,化为悠悠的长吟。吹花郎应声一纵,落在一丛灌木前面,拨开树叶望去,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一眼小潭就在前方,潭边顽石参差,蟠着两条巨龙龙身蜿蜒,伤痕密布。龙鳞残破凋零,处处绽露血肉;龙角折缺不全,其中的一条巨龙,只剩下了一只独角。

龙颈上系了一条火红的锁链,禁锢处深可见骨,那骨头酥黑如炭,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粉末。

巨龙趴在岸边舔水,活是两条落魄的野狗。独角龙的鳞甲还算鲜活,长长的龙牙露出唇外,势如两支锋利的长矛;另一头老龙眼皮紧闭,宛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除了吐舌舔水,再也感觉不出它还活着。

独角龙向前一挣,似要尽力吸水。这时电光一闪,咻地扫中龙头。独角龙缩回头去,从额到颈多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天青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溅在石头上面,发出滋滋异响。

“呵!”树下传来笑声,简怀鲁瞪眼望去,树下坐了三个白衣男子居中的年纪较长,脸膛宽大,鼻梁又窄又高,活是一只猫头鹰;左边的那人长了一双冷淡的蛇眼;至于右边那人,年纪最小,容貌还算英俊,可惜嘴角向下,添了一股子狠毒,他的右手挥舞着一条长鞭,鞭上电光闪烁,啪啪响个不停。

发笑的是猫头鹰,他大声吆喝:“老爬虫不听话,早该抽它一顿了!”

年轻人得了夸奖,又是一鞭抽中龙脊,独角龙痛得满地打滚,所过之处留下斑斑的血迹。简怀鲁看得身子发抖,几乎要跳了起来。

“可惜!”蛇眼人冷冷说。

“可惜什么?”年轻人问道。

“龙血流了可惜!”蛇眼人瞅他一眼,“一升要卖十点金呢!”

“小气鬼!”年轻人不大耐烦,“古老大,这两条爬虫死样活气的,也没有几分油水了,要不然弄死算了,再捉几条新的。”

猫头鹰阴沉沉一笑:“这年头龙是越来越少了。神龙变成了蚯蚓,统统钻到地下去啦!鲍残,龙要那么好捉,我早就捉了百八十条,还用得了你说吗?”年轻人听得气闷,狠狠一鞭,又向巨龙抽去。

鞭到半途,向左一偏,扫中一排岩石,电光四溅,石屑簌簌落下。

“鲍残!”蛇眼气急败坏,“雷鞭抽石头?亏你想得出来!哼,这鞭子抵得了你半年的薪水!”

“我……”鲍残瞅着鞭子,心头一阵迷糊。

“嘿!”猫头鹰阴阴一笑,站起身来,目光射向树丛,“有朋友来啦,失迎,失迎!”

简怀鲁按捺不住,泄露了行藏,只好分开树丛,笑着说:“古运锋,久违了。”

“是你?”猫头鹰将手一拍,两眼放光,“星原一别,我还当你死了呢!”

“对不起!”吹花郎笑笑嘻嘻,“叫你失望了!”

“拦我鞭子的是你?”鲍残不由分说,冲简怀鲁就是一鞭。

雷鞭威力极大,神龙也难经受,人若挨足一鞭,马上化成灰烬。一眨眼,鞭梢到了简怀鲁头顶,吹花郎笑容不改,袖中窜起一缕黑烟,轻飘飘地托住鞭梢。

雷鞭落不下去,鲍残吃了一惊,抖手想要夺回鞭子,可那鞭子生了根,随他怎么发力,就是一动不动。

鲍残心急抬头,只见吹花郎袖着双手,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还没消失,鞭梢的电光顺着长鞭,反向执鞭人冲来。

鲍残大吃一惊,想要丢下鞭子,这一丢他才发现,手柄吸住了掌心,居然摆脱不掉。

“糟糕!”他的念头闪过,脑海一片空白。

刺,虎口发烫,电光一伸一缩,停在了鞭子中央。

鲍残死里逃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回头,古运锋手持符笔,笔尖射出一缕白气,白气注入雷鞭,挡住了电光的来势。

“鲍残啊,你知道这是谁吗?”古运锋阴阳怪气地说,“玄武简怀鲁,那可是星原大战的名人啊!”

“是他?”鲍残心头一动,忽见简怀鲁抬起右手,指间多了一管洞箫,箫管的末端吐出千百绿丝,化为锐利笔锋,射出了一道水墨色的烟气。

“震灵笔?”这支奇形符笔,鲍残有所耳闻,既是洞箫,也是符笔,一物两用,变化十分神奇。

“古运锋!”简怀鲁叹了口气,“牧龙可是犯法的事啊!”

“犯法?”古运锋扬起那长阔脸,“白王面前,什么法律都是狗屁!”

“说得好!”简怀鲁炸了眨眼,“法律是狗屁,白王是什么屁?照我看是个大马屁,要不然,为什么人人见了他,都要拍上两下呢?至于你古运锋,马屁成了精,哈哈,比起皇师利还要高明!”

“闭嘴!”马屁精气得脸都歪了,“简怀鲁,你又是什么东西?呸,你就是一只上不了天的老爬虫!”简怀鲁笑而不答,眼里透出一丝讥讽。

“上不了天?”鲍残两眼放光,“他中了禁飞令!”

“没错!”古运锋咬着牙阴笑,“简怀鲁飞不起来,简怀鲁是一只老爬虫!”

电光忽来忽去,化为一团刺眼的光球,鲍残直面相对,两眼几乎落泪,又听说简怀鲁受制于禁飞令,胆子一大,偷偷摸出了符笔,趁着相决不下,想要暗中偷袭。

念头刚动,飘来一缕箫声,顺着耳朵钻入心里。鲍残心尖儿一阵发麻,左手一阵僵硬,突然不听使唤。

鲍残心知中招,暗骂:“狡猾老鬼”。一面骂,一面竭力抗拒箫声,可那箫声听来平平无奇,体内的元气却似活活冻住,无论怎么驱使,就是没有动静。

简怀鲁用笔挡住古运锋,用箫困住了鲍残,目光一斜,落在蛇眼人身上。那人盯着这方,神色木木呆呆,似乎无动于衷。

“麻中直!”古运锋一声厉喝,“你还等什么?”

“三对一!”蛇眼人摇了摇头,“不划算呀!”

“少废话!”鲍残咝咝怒叫,“这又不是做生意!”

“谁说不是。”麻中直一耸肩,懒洋洋地抽出符笔,“天下的事都是生意!”话没说完,笔尖亮起一点红光。

“不好……”

简怀鲁心头一沉,红光无声暴涨,轰隆一声,化为一团大火,笔直向他冲来。

吹花郎一晃身,墨烟消失,电流失去障碍,哧溜一下,顺着雷鞭冲了过来。

他侧身闪过,符笔一勾,电流向左偏出,一声巨响,火球扭曲,闪电乱窜,电光与火焰撞在了一起。

一阵气浪翻滚,潭边沉寂下来吹花郎站在中央,牧龙者各占一角,势成一个品字。

“一对三!”吹花郎呵呵一笑,“有意思!”

啪,鲍残抖动雷鞭,目光极为阴沉。他的心里怨毒,恨不得咬下对手一块肉来。

一抖手,雷鞭扫出,简怀鲁闪身跳开,回手一笔,挡开了麻中直一道火光。火光凌空转折,扫中一块岩石,石头登时焦黑,啪啪裂成几块。

“镕金火雨!”古运锋横笔一扫,天空中滚出一大团火红熔化的铁汁,簌簌簌好似下了一场火雨。

简怀鲁挡开火舌,铁雨已到头顶。他后撤一步,笔尖上扬,射出一股凛冽寒气,一刹那,火雨冷却了武术钢珠钢刺,叮呤当啷地掉了一地。

钢刺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痛无比。吹花郎立足未稳,身后狂风忽起,他的目光一凝,盯着眼前的钢珠,珠面成百上千地映出一个人影鲍残手持雷鞭,正以万钧之势向他抽来。

简怀鲁接连化解了两道厉害符法,这时力穷势尽,只求闪身躲开。谁知一拧身子,腰腿不听使唤,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多年来颓废酗酒,无论体力法力,都已大不如前。

“如果还能飞……”他闭上眼睛,心里微微叹气。

鲍残眼看得手,心花怒放,冷不防飞来一道乌光,势头又快又沉,当的一声撞在他脸上。

牧龙者眼前一阵昏黑,左耳轰隆作响,他连人带鞭地飞出十米。天幸神志还在,抖手一鞭,缠住了独角龙的脖子。

巨龙一摆头,发出一声哀号。鲍残借这势子站稳,左颊吹气似的肿胀起来,他摇晃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血里白亮亮地躺了两颗牙齿。

乌光飞回,落在了一只手上,那只手厚软有力,乌光现出原形,竟是一口长柄煎锅。

“臭婆娘……”鲍残气得发狂堂堂牧龙者,竟被一口煎锅打飞,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叫人活活笑死。

“小子!你妈妈没教你礼貌吗?”申田田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一手持锅,一手持笔,嘴里还叼了一只烟斗,“养出你这样的儿子,你妈妈真是太不负责了!”

“逗我娘……”鲍残的舌头肿了半截,骂人有些含糊。

“呵!”古运锋皮笑肉不笑,“女狼神威风不减啊。”

“托你的福!”申田田两眼一翻,“还过得去!”

“你来做什么?”简怀鲁瞪了妻子一眼,似乎和是不满。

“送烟斗呀!”申田田将烟斗抛给丈夫,“你把烟斗落在家里了!”

“就送烟斗?”简怀鲁接过烟斗,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顺路来拍两只苍蝇,你没什么意见吧?”

“拍苍蝇?”简怀鲁闷声闷气地说,“弄脏了锅子,吃饭可要拉肚子的!”

“拉就拉,老娘不怕!”申田田扬起脸来,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是,二对三!”

“看来我得加把劲!”麻中直一耸肩,大喝一声“来”。他的脚下红光涌起,所过长出片片铠甲,一眨眼,他披上了一身火红色的铠甲,盔顶一只独角,直勾勾地刺向天空。

“火犀望月甲!”申田田不禁动容。

“奇怪了!”麻中直皱了皱眉,“古运锋,你见过抽烟的只吸不吐吗?”

古运锋一听,猛可想起,简怀鲁自从拿了烟斗,只是吸入烟气,没有吐出一口。

“糟糕!”他心头一跳,简怀鲁已经发难。

“烟兵鬼弹!”吹花郎一张嘴,吐出一个烟球,方圆十米,浓黑如墨,申田田符笔一扬,一点火光射入黑烟。

砰,仿佛油气遇火,烟球剧烈爆炸,黑浪滚滚,遮天蔽日。

“老乌贼该死!”古运锋自恨一时大意,居然忘了对手的惯技。

方圆上下,数百米尽为黑烟笼罩,烟里混入符法,无比辛辣呛人。三个牧龙者眼泪长流、连连咳嗽,只见四周人影晃动,完全不知道真假虚实。

鲍残狂舞雷鞭,想要护住身子,可是还没舞开,左方劲风忽起,雾气中闪出一道黑影。他慌忙调转鞭梢,不料一鞭扫空,耳边疾风射来,咣当,一下重击,鲍残扑倒在地。

“还剩两个!”申田田的声音如在耳边,麻中直暗暗心惊,黑影憧憧,四面拥来,一瞬间,他躲过了三下重击、两道符法,电光击中宝甲,迸出了蓝白火花。

“烛幽慧眼!”麻中直掉转笔尖,在眼上画了两下,两眼红光喷出,光灼灼的有如火炭,目光到处,黑烟消散,绰约可见四面的景象。

人影一闪,简怀鲁冲出雾气,震灵笔向前一指。麻中直仓促抬笔,符笔险些脱手,他久经战阵,深知对方公不离母,简怀鲁当面出手,申田田十九在后。

麻中直滴溜一转,纵身跳起,双脚刚刚离地,一股狂飙席卷过来。

“来得好!”麻中直瞥见申田田的身影,铿,右肘弹出一把月牙大斧,居高临下,狠狠斩落。

“当!”斧刃劈中煎锅,铁锅分毫未损。麻中直吃了一惊,凝目一望,正与申田田的双眼对上,女道者的眼里透出一股狠笑,长长的符笔衔在口中。

麻中直下意识举起符笔,不防申田田动若脱兔,煎锅架开大斧,左手攥成拳头,牧龙者的符还没画成,拳头已经到了胸口。

剧痛破胸贯入,麻中直向后飞出,轰隆隆撞塌了一面山崖。山石乱飞,石壁上多了一个深坑,牧龙者陷进坑里,一下子爬不出来了。

“铜墙铁壁!”简怀鲁一扬笔,满地的随时争先恐后地跳了起来,咔啦啦结成了一面石墙。麻中直眼前一黑,竟被活活封在坑里。

“紫阳千照!”百十团紫火从天落下,黑烟遇火燃烧,发出凄厉尖叫,紫火不依不饶地一路追赶,烧得黑烟惨叫不断。

一眨眼,黑烟烧光,古运锋踩了一只银白飞轮,从天上向下张望。但见简氏夫妇并肩站立,鲍残的那条雷鞭,已经到了吹花郎的手里。

远处一大片山崖都在摇晃。谁在里面,古运锋心知肚明。可他料想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两个部下一个昏倒、一个被困,自己却连救援的工夫也没有!

“我想念我的剑!”简怀鲁望着飞轮,幽幽叹了口气。

“我也怀念我的甲!”申田田露出一丝苦笑。

“两条狗爬虫!”古运锋破口大骂,“上来呀,上来咬我呀?”

“你的'金城不破符'能撑多久?”申田田皱了皱眉。

“三分钟!”简怀鲁随口回答。

“够了。”申田田捋起袖子、露出胖乎乎的小臂,“二对一,我要把这个破轮子摆平!”

“陆对空!”古运锋呵呵冷笑,“你好大的胆子!”

申田田哼了一声,后撤两步,她不进反退,古运锋心中惊疑,不防女狼神一拧身,嗖,煎锅大力掷来。

煎锅来势虽快,可要击中羽士,无异于痴人做梦。古运锋正想开口嘲笑,人影一闪,简怀鲁纵身跳起,轻飘飘地落在了锅上。

“冰凝雪箭!”吹花郎符笔一扬,空中气温陡降,水汽凝结成千万冰刺,直奔古运锋射出。

“紫阳千照!”古运锋放出团团紫火,冰箭遇火,化为袅袅白气。

白气四散弥漫,牧龙者眼前一迷,咻,电光星闪,雷鞭势如毒蛇,从浓雾里一蹿而出。

忙乱间,古运锋尽力抬起飞轮,嗡,雷鞭扫中轮底,电流汹涌贯入。牧龙者发出一声怪叫,飞轮失去控制,笔直向下坠落。

“烈焰神锋!”申田田跳了起来,笔尖射出一道长长的火焰。

火光扑到眼前,古运锋符笔一圈,身前跳出一团白光。火剑刺中光团,哧溜滑向一边。

申田田一个箭步蹿了上来,身法快过火焰,拳头绕过白光,击向古运锋的面门。牧龙者左手一挡,身子几乎散架,他一口气憋在胸口,连人带轮地向后飞出,轰隆隆接连撞断三棵大树,飞轮摇摇晃晃,总算蹿上了高天。

牧龙者灰头土脸,吐出一口浊气,低头一看,简怀鲁踩着煎锅飘然落地,申田田大步赶上,伸手一抄,又把锅柄抓在手里。

女道者轻轻松松,挑着丈夫百来斤的身子,大声说,“可惜哇,就差一点儿!”

“不要紧。”简怀鲁笑笑嘻嘻,“一次不行,再来一次!”

“哼!”申田田愤愤不平,“那可真是便宜他了!”

古运锋半身麻痹,元气一阵沸腾,心想这对狗爬虫配合默契、诡诈百出,看那两张嘴脸,一定还有别的损招。可是就这么逃走,他又感觉十分不甘,羽士输给了爬虫,如果传了出去,震旦里再也不用混了。

正犹豫,申田田左脚后撤,再次抡起煎锅,古运锋心头一凛,不自觉攥紧了符笔。突然间,一声哭叫传来,嗓音尖细稚嫩,似乎来自潭边。

古运锋转眼一看,独角龙怒目圆睁,巨大的龙爪下面,躺了一个幼小的男孩!

“小容!”煎锅掉在地上,申田田目瞪口呆。简怀鲁微微皱眉,忽地大喝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树丛里沙沙作响,方非当先走出,简真跟在后面,畏畏缩缩,十分垂头丧气。

“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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