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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1-2部)作者:凤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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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品入境随俗,加入了一条数百人的“长龙”;随之当空起舞.玩得不亦乐乎。

简真有心无胆,望着天上,心中无比羡慕,他紧紧扯着方非的衣袖,不住口地长呼短叹。

方非也很发愁——这里的人成千上万,又上不儿云找凌虚子呢?

沙嗓门唱过两支曲子,换了一个柔美的女声,音乐也和缓下来。吕品落回地面,满头是汗:“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进了极乐塔,一点儿也不乐,死肥猪,你的脸怎么跟门板一样?”简真见他玩的高兴,心里很是嫉妒,冷冷地说:“臭懒鬼,我祝你掉下来摔死!”

“好酸,”吕品正想挖苦一顿,忽听一个清甜的女声说:“三位!要来点儿喝的吗?〃

三人回头一看,一个女侍者俏生生站在面前,银衫如水,勾勒出曼妙体态,脸上戴一张蝶鸟妖的面具,鸟妖半蝶半鸟,浑身长满银白色的羽毛。

大个儿脸涨通红,心子扑通乱跳,挨了挨方非,示意他出头说话。方非满腹心事,没有会过意来,忽听吕品说:“来三大杯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一盘蟠桃干……”

“还要一盘樱鸡肉,一盘天鹅皮蛋!”简真忍不住插嘴,他站了半天,忽又饥饿起来。

女侍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刹那间,一股熟悉的冷意四散弥漫,银蝶鸟的面具后面,两道冰锥似的目光,挨个儿扎在三人脸上。

“哇!”简真一声尖叫,嗖地跳到方非身后,大身子抖抖索索,似在忍受一万伏的电击。吕品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望着女侍者:“你、你…”

“妙极了!”面具后的声音冷如玄冰,“三大雪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好风光!好气派!胡子还没长全,就敢冒充大人?

你们三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极乐塔!”三人垂头丧气,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知道你们还来!”女侍者冷冷地说,“还要喝酒,你们三个,也太不要脸了吧?〃

“嗐!”吕品悻悻咕浓,:“你不也来了吗?〃

“闭嘴!”女侍者两手叉腰,胸口起伏,“白虎崽子,我怎么样,跟你无关!〃

“白虎患子带我来的!”大个儿趁乱告刁状,“要酒的也是他。”

“哼!”女侍者目光一转,“豆子眼,少来这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非心中古怪极了,忍不住叫:“天……”

“住口!”女侍者出手如风,拎住方非的衣领,“不许在这儿叫我的名字!

“那、那叫你什么?”

“叫我冰蝶鸟!”女侍者的声音又冷又硬。

“冰、冰蝶鸟!”方非心里不胜别扭,“你怎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这不公平!”吕品大声嚷嚷。冰蝶鸟瞥他一眼:“喝酒的小子,谈公平,你不配!”喝酒的小子闷闷转身,头顶墙壁,咕咕哝哝。

“我们来找人!”方非略一迟疑,“冰、冰蝶鸟,你知道凌虚子吗?〃

“凌虚子?那个老元婴?〃

“你见过他?”方非精神一振。

“半年前见过!”冰蝶鸟的眼里透出讥消,“有意思,小无赖找老无赖,真是物以类聚。”

“他今晚会来吗?”方非声音急切。

“不知道!我三个月没当值了。”冰蝶鸟沉默一下,“你找凌虚子干吗?〃

“他也许知道我的点化人在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面具后的目光柔软起来,像是冰河乍破、寒泉迸出,沁凉入骨之余,也叫人心里舒服。

“好吧!”冰蝶鸟淡淡地说,“我帮你留意一下…”话没说完,有人叫道:“冰蝶鸟,二十五泡室的雪浸酒送了吗?”一个青莺面具的男侍者豁银盘,一阵风飞了过来。

我马上就送!”冰蝶鸟悻悻回答。

“快一点儿!别叫客人久等!”

“知道了,啰嗦鬼!”冰蝶鸟掉过头来,目光忽又锋锐逼人,“你们三个,我在这儿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要不然,哼,仔细你们的小命!”女侍者说完,腾身而起,曳着一缕黄光,消失在人群中间。

方非游目望去,不经意间,三面障碍尽去,墙壁化为透明,塔外的一切清朗可见,漫天的寒星闪烁无声。透过如水的高墙,可见倒t的巨塔,叫人吃惊的是——那座倒反之塔,竟也人满为患;下面的人群恍若上面的影子,彼此遥遥相望,好似照着镜子。

方非更加失望,人数多了一倍,要找凌虚子,岂不是难上加难。

“走吧!”他轻声说道。

“不找了?”其余二人瞪眼看他。

方非摇了摇头,默默向外走去。吕品无可无不可,回家睡觉也是乐事;简真没有尽兴,望着眼前繁华,心里恋恋不舍。

才走几步,遁光乱坠,齐刷刷落了一片,一群少年道者,拦在了三人前面。

“嗐!”为首一人高声怪叫,“看呀,这是谁呀?这个人,不是九星骗子吗?”其余几人,发出一阵哄笑。

“太叔明!”方非扬声说,“闪开!”

“九星骗子,你少得意了!”太叔明咧嘴一笑,“极乐塔可是学生的禁地,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你不是学生?”方非一皱眉头。

“你能跟我比?”太叔明凑上前来,眼露凶光,“你这个红尘来的杂种!”

一股热流直冲头顶,方非的符笔落到手心。太叔明一声呼哨,三年生全冲了上来,其中一个怪声怪气地说:“嗐,狐狸小子!咱们可得算一笔账!

“你是谁?”吕品瞅着那人,“我认识你吗?”

“狐狸小子!”那人伸过手来,“你还欠我五十粒金!”

“还有我!”另一个三年生扬声叫喊。

“唉!”吕品一拍后脑,“是你们啊,我想起来了,朱圭、申屠华,你俩一手棋下得比屎尿还臭!”“什么?”朱走和申屠华齐齐一跳,拨出笔来,一群三年生散成一圈.把三个一年生团团围住。”

“怎么力?”大个儿的双腿哆嗦发抖,乌号笔像是风中的枯叶。

“太叔明!”方非大声说,“我俩的过节.不要牵连别人!”

“这么说,”大叔明眯缝双眼,“你要跟我决斗咯!”

“没错!”两个字冲口而出,方非的胸中一团火热。

两个室友吃了一惊,齐叫“方非!”

“你们听到了吗?”三年生扬起脸来,发出一阵狂笑,“一年生要跟我决斗!”

“听到啦!”同伙们纷纷叫道。

“我接受你的挑战!”太叔明狠狠盯着方非,“今天晚上,我就要让世人知道。你,不是什么九星之子;你,只是一个没用的渣滓!”三年生一扬笔,疾如狂风,写下了一串白亮亮的符字,跟着笔锋一扬,白光冲夭而起,穿过狂舞的人群,直达巨塔的尖顶。

轰隆隆,一片惊雷响过,乐声停止,沉寂片刻,沙嗓门慢条斯理地说”道者们,要来点儿更刺激的吗?”

“要!”万人同声,气势骇人。

“好吧!”沙嗓门高叫一声,“羽斗场!”

欢呼声中,两座塔尖徐徐分开,发白发蓝,迸出万道电光。电光上下交织,勾画出了一个飞轮状的空间,又圆又扁,横在两座巨塔之间。

“出来吧!”沙嗓门锐叫一声,“决斗者!”

势如万箭齐发,满场响起尖利的呼喊。

“来呀!”太叔明冲方非一招手,纵身跳上宝轮,化身白光冲向塔顶,嫂,白光冲破了塔顶,留下如水的涟漪。

太叔明浮现在了圆盘的中央,一束光柱将他照定。巨塔的六面墙壁,瞬间化为了六面巨镜。三年生投身镜中,双手高举,不可一世。

“别上他的当!”吕品拉扯方非衣襟,“一进羽斗场,生死各安天命。太叔明杀了你,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什么?”简真面无血色,方非也心往下沉,不由迟疑起来。“姓方的!〃朱圭在一边冷冷地说,“你不会要反悔吧?〃

“怕死鬼!”申屠华扁了扁嘴,又加一句,“窝囊废!〃

“来呀!”太叔明的叫声势如风雷,轰隆隆扫过全场,“九星之子,你这个无胆鼠辈!

千百道目光向下投来。

“九星之子!”沙嗓门高声大叫,“天啦,对手是九星之子!

塔里山呼海应,众人的激情,一下子提升到沸点。“九星之子不敢上来!九星之子是个鼠辈!太叔明连笑带骂,“苍龙方非,你每天晚上睡觉,一定还会尿床吧?〃

“别上当!”吕品又叫,“方非,他在激将!”

“哼!”方非一捏剑诀,“长牙!”碧光一闪,少年跳上尺木。

“方非!”两个室友变了脸色,只听一声尖啸,长牙冲天直上。刹那间,呼喊声掠过方非的耳畔,惊涛骇浪般向后卷去。

“逞什么能?”一个声音冷冷响起,“下去!”

方非一转眼,冰蝶鸟就在身边,与他并肩齐飞。

“我不!”方非咬了咬牙。

“你不怕死吗?”冰蝶鸟口气决绝,“下去!”

“我怕死,可是……”方非看了少女一眼,轻轻说,“我也不是鼠辈!”

冰蝶鸟一愣,冷不防方非势头加快,忽地将她摆脱,少女一抬眼,一道碧光冲破了塔顶。“嗬、嗬、嗬……”助威声惊天动地,冰蝶鸟身处其间,却似无根的浮萍。她的脑海里面,尽是方非的面容,那张脸除了坚毅和决绝,眉梢眼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悻,宛如一缕柔丝,轻轻萦绕在她的心头。

“他到底是谁?”少女迷惑起来!

一束强光落在方非身上!他仰脸望去,太叔明高高在上,正在那儿耀武扬威。

这儿地处两塔之间,上下人群,都能轻易看见。“害怕了吗?”太叔明凑了过来,“苍龙方非,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弟弟尝过这个滋味,今天晚上,我要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我没有害他!”方非的口气中诱着无奈

“这算是求饶吗,太迟了!”太叔明面露狞笑,“九星之子,我要你死,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我的垫脚石!”

“现在介绍决斗双方!”沙嗓门大声说,“一方是未央城主之子,八非学宫的三年生,白虎太叔明!〃

太叔明举起双手,满场狂飘,接受众人的欢呼。

“另一方!”沙哑嗓音清了清嗓子,“让我们欢迎九星之子,八非学宫的一年生,苍龙方非!”

方非扬了扬眉毛,迎来的欢呼声是大叔明的三倍。三年生又恨又妒,脸上的杀气更加浓郁。

“进入羽斗场,没有规矩,只有输赢,生死各安天命!”沙嗓门顿了顿又说,“你们两人,现在还可以退出,想要退出的人,请从上面的塔尖离开!”

上下四方,一片沉寂,众人屏住呼吸,静待两人决定。

“三、二、一……”沙嗓门爆出一声欢叫,“没人退出,太好了,现在可以下注了,方非一,太叔明三,也就是说,投方非的,一点金可以赚三点,如果保守的,也可以投太叔明。。。”

塔里一片吵闹,“方非”、“太叔明”的下注声此起彼伏。

方非的心里一阵恶寒,他站在那儿,头一次明白了斗鸡和赛马的感受;另一匹小马驹却反以为荣,在那儿满场撒欢,还不时昂首翘尾,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下注结束!”沙嗓门又叫,“那么,决斗―开始!〃

因为钱财故关,助威声波涌浪迭,来势更加猛烈,

“流金飞剑!”太叔明抢先出手,笔闪臼光,放出一片金霞,霞光轰然爆炸,化为干百小剑。这是他的绝活“‘金光化剑符”,一符百剑,一瞬百里,速度快得惊人。

方非御魂以后,反应比起以前快了百倍,可是遇上这群飞剑,也只能勉强躲开。太叔明一招不中,二招又来:“如影随形金剑呼啸转弯,紧跟方非不放。

尺木碧光四涌,照得少年须眉发绿,一转眼,长牙快到了极点,方非身子前倾,几乎与尺木连成了一条直线,狂风擦身掠过,激起烈烈火气,直叫他眉发焦枯、肌肤如焚。

“金生水!”方非运转法诀,元气化为水象,一股清凉灌注全身,火气徐徐消退,身后的剑啸声却越来越近。

“怎么办?”金剑来得太快,方非想要还手,可又抽不出空子,这么一味逃命,根本没有胜算。

“笨蛋,”耳畔忽地传来一个声音,“走弧线!〃声音细微尖锐、来历不明,方非忍不住问:“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那人轻轻说了声,“曲能胜直!〃

方非一怔,尺木应声转向,紧贴羽斗场的边界,使出浑身气力兜起圆圈。电流结成边界,势如栅栏巨网,方非掠过电流,毛发一根根竖了起来。网金剑紧追不舍,每转一次方向,势头都会减慢几分,更有若干小剑周转不灵,嗤嗤撞上电网;金星四溅,化为缕缕白烟。

“小子!”细微的密语忽又传来,“火克金!〃

方非心头一动,大声说:“火不够!〃

“谁说不够?”那声音冷冷地说,“你刚才不是热得很吗?〃

方非一点就透,扬笔叫声:“心光火照”。这一道“聚灵引火符”,能以心火引动天火,聚天地中的热力于一点,小则点燃纸片,大到焚烧山林。符字青光闪动,飞行激起的热流,纷纷聚向星拂笔的笔锋。

方非一面蓄势,一面转圈,太叔明紧随其后,轮番书写两道符法―流金飞剑―如影随形―流金飞剑―如影随形―催得金剑疯魔癫狂,死死咬住度者不放。

两方越逼越近,剑啸在耳,方非一咬牙,抡笔向后一挥。“烈焰神锋!”一道长长的火焰,与漫天的剑阵迎个正着。

砰,一声爆响,两人间跳出一个刺眼的火球,横息十米,轰隆燃烧,火焰里白光乱闪,腾起袅袅水气,结成团团云烟。

一道“火剑摧神符”,几乎耗尽了方非的元气,符字写完,飞行顿也乏力,只有飘浮原地、听天由命。气浪滚滚涌来,将他向后推送.数不清的金剑穿过火焰,射到他的面前,可是不知怎的,跟他身子一碰,忽又化为了流光散影,迎面吹拂过去。少年的耳边风声不断,两眼瞪得大无可大,只如置身干一场无涯的噩梦,无论怎样也无法苏醒。

“金光化剑符”十分厉害,可是太叔明火候尚浅,发出的金剑不算真剑,只是一片金相的元气。如果刺中人体,也与真剑无异,可一遇上这股焚天火气,大多数化为了乌有,少数穿过烈火,气数也已耗尽,一遇障碍,立马烟消云散。符法被破,太叔明惊怒交集,他闪身绕过火焰,笔直冲向度者。方非一眼瞥见,他的元气稍有恢复,手起笔落,大喝一声“云箭破空”;风云一类的符法,方非写来最有心得,这一道“飞云凝箭符”信手拈来,一团云气翻滚,化为乱箭射出。

“铜墙铁壁!”太叔明写出“金城不破符”;身前跳出一面金光墙壁,云箭射中金墙,叮叮当当,化为团团白气。

“太山压顶!”太叔明一扬手,光壁变高变厚,倾倒压来,方非吃了一撞,翻着跟斗向后飞去,眼看撞上电网,他大喝一声“气障重重”,笔尖涌出气团,击中电网反弹回来。

“金枪无影!”太叔明不容方非喘息,光壁跟踪飞来,形似一支锐利无比的金枪。“烈焰神锋!”方非一抖笔,金枪与火剑交锋,节节变短,刺到他的面前,已经无影无踪。方非缓过气来,斜往前冲。他技不如人,处处受制,忽听飞轮鸣响,侧眼一看,太叔明轮光白亮,雪团似的滚了过来。

“云箭破空!”方非反手一笔,云涌箭射,太叔明愣了一下,来不及躲闪,几道雪白云气,哩嫂洞穿胸膛。

方非符法得手,反而吃了一惊,先是害怕出了人命,跟着又发现,对面的三年生一没流血,二没掉下飞轮,反倒盯着自己,露出一丝诡笑。“不对!”方非掉头四望,耳边的密语忽又响起:“在上边,〃

他心头一沉,来不及抬头,一按尺木,急往下沉,这时一股疾风扫过头顶,将他飘起的长发切断了一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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