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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txt-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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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的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自己的真理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湾流V”缓缓地在密谷铁空军基地的停机坪上停下来的时候,密谷铁空军基地的几名主要的将校主官已经肃立于飞机舱门两侧,舱门打开,龙烈血站在飞机的舱门口随眼淡淡一扫,以空军基地主官丁南少将为首的几名将校“啪”的就是一个军礼,龙烈血抬手还礼,然后缓步走下飞机。
“欢迎林炎中将莅临密谷铁空军基地!”带着一点稍嫌热情和谦卑的夸张笑容的空军基地主官丁南少将主动上前两步,两只手握住龙烈血伸出的手,用力摇晃着。
回想前些年第一次在曼德勒的观礼台上和自己见面时这位联邦空军少将对自己的冷淡和敌视,丁南少将现在的表现可谓是判若两人。龙烈血心里微微感叹着,果然,只有利益,才是最坚强的纽带。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一家注册在翡冷翠的通用飞机公司,公司规模中等,股东则是密谷铁空军基地几位主官的家属,在翡冷翠的众多同类公司中并不起眼,主要从事旅游接待和飞机租赁业务,自己说了两句,下面的人稍微关照一下,让这个公司每年都能轻轻松松干干净净的赚个一千多万,跟玩儿似的——按照联邦现在的军人待遇标准,丁南少将一年的所有薪资和福利待遇加起来还不到人民币20万,即使加上他这个主官职位的油水,倒卖点油料什么的,小打小闹,一年恐怕还不到100万,更别说其他人了,一切都很简单,仅此而已……
“辛苦了……”龙烈血淡淡的寒暄着和每个握手的人轻轻点着头,没有太多的话语,却让和他握手的一干空军基地的将校有点受宠若惊。
“现在已经中午了,基地的官兵们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丁南少将在旁边颇为“小心”的征询龙烈血的意思。
“讲话那些就不必了,就安排在基地的军官食堂吧,我这次来是为了私事,既是同僚,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随便聊两句,不要太特殊了……”龙烈血随意地说道。
一听这话,丁南少将松了口气,自己的“面子”算是保住了,旁边所有空军基地的军官互相看了看,然后都笑了起来,这笑容,又比刚才过于热情和小心的谦卑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诚。
……
“没想到堂堂的联邦空军上将司令,在联邦空军这些基层军官的眼中却如此不堪……”坐在车上,行驶在密支那宛如ZH国国内80年代到处都是低矮建筑的县城般的街头,看着大街上挥汗如雨的交警手拿摇警铃指挥着一群挡住道路拉着板车的牛大声的吹着哨子,龙烈血身边的随行军官回忆着刚才吃饭时几名空军将校在饭桌上毫无顾忌大骂联邦空军司令拿措的话,无奈的摇着头,“联邦军中传言,拿措视察到哪里,就被底下的官兵恨到哪里,原来是真的,三个月前拿措来密谷铁空军基地视察了一次,没想到被人骂到现在……”
龙烈血也在摇头,不知道那个秘书出身的联邦空军上将是谱摆得太大了还是那个人有被害妄想症,那个人下到空军各基层单位视察的时候,从来不喝基层单位的一滴水,常常让空军基层单位在接待他的时候闹出不少尴尬,这不说是那个人不喝水,而是那个人喝的水全部是由他指派的飞机跟在他屁股后面空运来的,一瓶水空运到他手里,那成本,龙烈血都只能摇头,就是这么一个习惯,让联邦空军的不少官兵对他咬牙切齿,拿措这个联邦空军司令对联邦空军士气的打击,都在让龙烈血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什么“敌对国家”派来联邦搞破坏的了,能“奇葩”到这种程度的上将,天下也很难找得出第二个来。也许越是通过崎岖卑微的道路爬上来的小人物,一旦身居高位,性格中被扭曲和压抑的一些东西就越会激烈的迸发出来,让人错愕!而尤为可悲的是,今日的联邦,正是提拔这种人的人和这种人提拔起来的人把持着一切,决断着这个国家的前途,无力改变这种境况的联邦大多数,也只能在对国家前途的悲观绝望中醉生梦死或是自顾自罢了,就如同密谷铁空军基地的这群军官……
几辆牛拉板车慢慢悠悠的终于从车前面走开,龙烈血示意先不要开车,而是放下了车窗玻璃,向在外面指挥交通的那个交警招了招手,那个在街道上指挥着交通的交警其实早已注意到路面上的这两辆车,想不注意都难,因为这两辆车的车牌上没有任何数字,在白色的车底牌上,只有两颗金色的五角星,在塔甸联邦,拥有这种牌照的特权军车最少是将官的座驾,整个塔北地区,有资格在车上悬挂两颗金色五角星牌照的人不超过五个,看到车里有个穿军装的人在向自己招手,那个黑瘦的交警一个激灵,立刻小跑到龙烈血的车窗前,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礼,敬完礼,正要张口的交警看到龙烈血肩上那两颗金光灿灿的将星,一下子噎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不用紧张,能给我看看你的摇警铃吗?”龙烈血和颜悦色的向那个交警说道。
“哦……哦……摇警铃……”不知所措地应了两声,那个黑瘦交警反应了过来,连忙双手把自己指挥交通的摇警铃奉上。
龙烈血接过摇警铃,铜质的摇警铃拿在手中颇有分量,随意摇动一下,轻灵的响声就散播开来,用摇警铃指挥交通是英国人以前的习惯,现在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还在用这个东西来指挥交通,拿在手上的这个摇警铃也与西式的摇警铃有些不同,拿在手上,感觉更像是一件法器,一件在东方用来超度亡魂的法器,实际上,这原本就是一件法器,一件日本人用来超度亡魂的法器,龙烈血用手指轻轻的触摸着这件“摇警铃”的内侧,手指头上传来细密轻微的感觉让一个个刻在这件“摇警铃”内侧的日本人的名字清晰的宛若看见一般浮现在龙烈血的脑海中。
日本人做事,有时候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这个东西要是丢了你会不会有麻烦?”
“这个摇警铃是铜的,还值点钱,密支那所有的交警都用它来指挥交通,要是丢了的话,可以到警局再领用一个,反正日本人送了好多,不过会扣一个星期的工资……”黑瘦的交警老实地回答道,看来这里的交警以前确实有过“丢失”摇警铃的先例在。
“哦,这样啊……”龙烈血笑了笑,“这个摇警铃我要了,我用这个和你换吧!”
龙烈血摸了摸身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带钱在身上的习惯了,自嘲地笑了笑,就把自己捻在手上把玩着的一件小东西递了出去。
一直看着龙烈血的座驾消失在视野里,那个黑瘦交警才突然反应过来般的大叫了一声,“光明王,他是光明王……”再看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件圆形的,在炽热的阳光下绿得让人看一眼就浑身泛起一股凉意的“小东西”,瘦黑的交警不叫了,路边一堆中午跑来街边树下纳凉的围观闲人中却有人大叫了起来,“帝王绿,那是帝王绿啊……”
坐在车上的龙烈血没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小件事,在不久之后却变成了密支那这里一个脍炙人口让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传说某日光明王轻车简从来到密支那,路上被几头不听话的倔牛拉的牛车堵住,别人怎么拉都拉不开,一个执勤的交警却想了个聪明的方法把堵住光明王车子的倔牛疏散开,然后,那个幸运的家伙不光得到了光明王的称赞,还得到光明王把玩的一件帝王绿的平安扣,一夜暴富,成了密支那的警界红人……到了后来,就连在路上堵住光明王车子的那几头倔牛之所以要在那个时候把光明王栏下,都被不同的人演绎成了好些个离奇怪诞的故事来。
……
“前面就是八角亭了……”
一直在沉默地打量着手上这件招魂铃的龙烈血听到身旁的提醒,幽幽的目光抬起,看向前路,前面,就是密支那的市区了,因为周围的房屋都比较低矮,坐在车里,在一览无余的路上,远远的就能看见前面十字路口树立着一个白色的高高的钟塔,以龙烈血超乎寻常人的视力,在一个不可能的距离上,龙烈血已经远远的看清了那个钟塔的形状——钟塔的顶部各有四个巨大的时钟,面向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每个钟上面有一盏路灯,在面向龙烈血他们车辆驶来的这个方向上,钟塔的下面,用日文中的汉子写下的“慰灵塔”三个字扑面而来,龙烈血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脸一下子就白了。
“就在八角亭那里停车吧……”龙烈血的声音在平静中微微带着一丝嘶哑的颤音,同车的军人都沉默了,知道光明王这次密支那所行目的的人在看到前面那个钟塔的时候都沉默了,每个人心中此刻都有一种复杂到无法宣泄的情感在发酵着。
车停下,龙烈血沉默的下了车,在街边几个行人好奇的眼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座慰灵塔下,这里,曾是当年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龙烈血闭上了眼睛——
天空中,轰炸机不断投下的一连串炸弹将密支那这座有着浓郁英式建筑风格的漂亮城市化为一片废墟,所有三层楼以上的建筑没有一栋能保持完好,那些建筑物上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浓烟遮蔽了整座城市的天空……
地上,到处都是厮杀与呐喊的吼声还有那不断的爆炸声和响起来就似乎永远无法停止的枪声。
一个个拿着简陋装备,穿着土黄色军装,在倒塌和燃烧着的建筑物废墟上与敌人拼死搏杀的身影正不断倒下……
剧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中,一个急切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营长,傅连长的三连都打要打光了,傅连长的手被炸断了,他问能不能撤?”
“谁撤我枪毙谁,告诉那个狗日的,老子今天陪他一起死……”
一发近在咫尺的炮弹的爆炸打断了接下来的对话,一辆悬挂着膏药旗的坦克车和一队日军一边开火一边冲了上来,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身影和一处七零八落的机枪阵地瞬间就被坦克上的机枪和炮火撕碎,几个土黄色的身影从阵地后一跃而起,冲向坦克,还没冲出几步,身上简陋单薄的军装上已经绽起数朵用生命染成的殷红……
眼看坦克就要冲上阵地,一个土黄色的身影用仅余的一只手的胳膊夹住一个炸药包冲向了坦克……
“连长……”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
龙烈血睁开了眼睛,在恍惚中,时光交错,六十多年前八角亭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犹在耳边,举目四顾,周围曾经被炸平了的低矮的房屋仿佛还在无声的诉说中昨日的种种,一切都消失了,日本人去了,又来了,遍布这个城市的慰灵塔,招魂钟,日军墓地无时无刻不在给昔日的亡灵以祭奠和归宿,而立下赫赫功勋的十余万ZH国远征军将士英魂却在这异国他乡孤苦无依,东飘西荡,伶仃于埋骨之地,阴风喌荡,哀嚎乞祀,不见天光,叫人情何以堪?
这一刻,龙烈血并不恨日本人,而只是感到羞愧!
紧紧地抿着嘴唇,在深深地看了一眼日本人立在八角亭的这座慰灵塔后,龙烈血转身就走。
……
离八角亭不到百米的一个用中文打着“伊江烤鱼”招牌的小饭馆里,店里冷冷清清的,这个时候基本没什么人,所以当店里那个年已不惑的中年男人躺在凉椅上听到脚步声然后睁开眼看到龙烈血一行人的时候,男人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闭上,再睁开,然后从凉椅上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了两眼龙烈血身上的军装,又看着龙烈血的脸,想问眼前来的这几个人是不是要吃点东西,但一下子想想不对,有点愣住了,门外几个好奇的街坊邻居还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请问,这里是赵怀义老人的家吗?”
“是……是……”男人慌不忙的点着头,眼前这一群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虽然说话很和气,但还是让人不由感到有些拘束,“请问您是……”
“我是林炎……”
“林炎”这两个字像是有一种魔力般,那个中年男人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然后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跳了起来,连龙烈血都不理了,而是直接以百米跑的速度穿过一道小门往着小店后面的院子里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大叫,“爷爷,爷爷,您老人家要等的人来了,您老人家要等的人来了……”
……


第544章 安息吧,远征军(二)!
在那个男人大喊着“爷爷,您老人家要等的人来了……”冲向后屋不到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微微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就在那个男人的搀扶下从小门后走了出来,老人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浆洗得有些发黄的衬衣,下身穿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蓝色的土布裤子,脚上是一双黑布胶鞋,精瘦的身体如同被岁月风干的树根,虽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强健与硬朗,那从衣服里面裸露出来几乎可以看出骨头形状的手臂和手掌上的一节节的骨节,却亦如在风沙里挺拔了千年的胡杨一样,显露出一种不屈的刚硬,这位就是已经87岁高龄的赵怀义老人,一位依然健在的ZH国远征军老战士!
大概是因为激动的缘故,老人的一只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着,一进到屋里,一双眼睛一下子就像磁铁一样的牢牢盯在站在屋中的龙烈血身上,老人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而是把自己的右手从搀扶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手中抽了出来,努力的挺值了身子,颤颤巍巍的将已经无法完全伸直的右手举到额前。
龙烈血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郑重的还了一个军礼,龙烈血上前两步,双手紧紧握住老人伸出来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老人的眼泪也出来了,滚烫的眼泪落在了龙烈血的手上,“真的来了!”
“我来晚了!”龙烈血也是双目泛红,只一瞬间,两位年龄相差超过半个世纪的两人,却感觉一下子再也没有了隔阂。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精神高涨起来的赵怀义老人把龙烈血迎进自家的后院,老人的孙子和孙媳妇都是本分人,看到有人来,则在一边不吭声的忙碌着招呼。
老人的家就在烤鱼店的后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把烤鱼店的门面和后面住人的屋子连在一起,院子里种着两颗阔叶树,一些维持生计的杂物凌乱的堆放在院子里,院子中间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小池子,池子里浮着一些水草,池子里游动着几条江鱼,算是烤鱼店的“后备仓库”,在院子接着正屋的那一片瓦檐下,则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将近一人高的柴火。
龙烈血搀扶住赵怀义老人的一只手,两人一起走进老人家里那并不宽敞的堂屋,堂屋中的几件零散的家具旧得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漆水,还有几把轻便的塑料椅子,整个堂屋里陈设简陋,唯一惹人注目的则是挂在堂屋中间的那两样东西——一张将近有桌子大小的彩色ZH国地图和一张用玻璃相框装好的类似奖状的东西。
“要不是每天都看上它几遍,我怕我撑不到现在,以前我有一本小的ZH国地图册,现在老了,眼睛有些花了,地图册上的看不清了,我就买了张大的挂在墙上,每天都能看……”走到墙边,老人抬起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省份,“我老家就在这里,在密支那这边住了将近60年,这边当官的以前每年都来问两遍,要我加入联邦的国籍,我对这边当官的讲,我是ZH国人,我留在这里是迫不得已,我不加入你们的国籍,前些年密支那这边老兵健在的多的时候,他们经常来问,现在老兵活着的没几个人,他们也就不来问了,所以,我到今天,依然是ZH国人……”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老人指着那个地图旁边的相框里面的东西给大家看,“那是前年ZH国驻塔大使馆的大使亲自送到家里来的!”
龙烈血一看,是一张写着“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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