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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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如此决定，第一是因为君无道感念当初通玄对他的恩德，不愿意做恩将仇报的小人，所以想要将通玄拦下，以免两人真的到时候生死相向，说实话，如今领悟了何为意境的通玄若是拥有一段充足时间的领悟，绝对能够对战局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现在更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至于第二，却是因为君无道对自己的强大信心和霸道本性了，他能够做出这样郑重的承诺，以自己准备了数十年的心血成果作为赌注，却只不过换得对方一次让步，自然是对自己的强大战斗力有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而这一切，通玄只用了一瞬间的功夫就领悟得七七八八，其他人也都各有领悟，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通玄的身上，只看他到底作何回答了。

通玄似乎根本就没有经过细心地思考，就苦笑着反问道：“若是我不答应，想来你也会强行出手吧？而如今的形式恐怕也是你在后方推波助澜，要的就是我不得不接受你的挑战，既然如此，又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君无道微微一笑，容貌和蔼地说：“如此说来，你是接受我的意见了？”

“你还是如此狡诈……”通玄撇了撇嘴，颇有些郁闷地说道：“今日我便看看你这些年来到底有了什么样的进境！”

君无道闻言哈哈一笑，大袖一抚，就将荆天送到了数百米之外，身形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如同是被充满了气体，怔怔膨胀了一圈，直到再也无法变大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强横的威压透体而出，而一种莫名的气息也随之扩散开来。

荆天眉头一皱，这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知道定然是那被称为意境的玄妙体悟，而从君无道身上感受的意境与一念和铭记又有不同，一念是仁慈博爱、铭记是残忍悲哀，此刻面对君无道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平民面对人间帝王之时才有的敬畏，远远围观的众多合欢派弟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下意识地保持了恭谨的神态，有一些人更是觉得心中压抑而连连后退。

他尚在沉思之中，只见周围千米之内的空间都浮现出黑白两色方格，不断交错汇聚，形成诡异的各种组合，将这一片空间尽数笼罩而下，连天光都为之一黯，荆天顿时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渺小感觉，仿佛身在棋盘之中，自己生死尽在他人之手，而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场中如同天神一般的君无道，此刻的君无道须发皆张，双目之中黑白色光芒不断交替，平静地凝视着苍老的通玄。

通玄面色凝重异常，身在气场之中，作为君无道主要对手的他自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对于君无道此时的强大有一种更加直观和深刻的了解，他身躯一纵，就要腾身而起，却感觉到情伊抓住他的手臂，忍不住回头一笑道：“有一些事情始终要得到结果，不论成败，都不需要后悔，能与你一起，通玄此生无憾。”

说完，他不待情伊回答，身躯瞬间飞到空中，将在外的法宝尽数收回，对手是魔道巨擘君无道，根本就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和隐藏，只见他双手在身前虚抱，手上忽然亮起绿、金、黄三色交替的光芒，这光芒在他的面前凝聚，化作一个古朴的青铜小鼎，三足而立，上有异兽图腾，鼎中三昧真火熊熊而烧。

此鼎方一出现，以通玄为中心的大片空间的温度急剧上升，竟将整片中地空气都烧得剧烈扭曲，让这一切看起来如同是幻境一般，同时一种热情如火的气息弥漫而出，与君无道所散发出的气息碰撞抵消，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处在交接边缘的合欢派弟子顿时连声惨叫，口鼻溢血气息虚弱，一头栽倒下去，眼见是活不成了。

此番景象骇得其他人纷纷后退，一只退出了千米支援才心有余悸地停了下来，荆天同样如此，心中更加震惊意境的强大威能。

君无道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棋盘，棋盘之上摆放着黑白二子，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合玄机，他目不斜视，忽然开口道：“王者之心，履至尊而统六合，执掌天地，无往不利，君某领悟霸王之道数十载，通玄，你小心了。”

通玄蓦然一声大喝，身前小鼎体型狂涨，转眼之间边做十余米高大，通玄与之相比实在是有些渺小，他就这样盘膝做于巨鼎上空，下方就是熊熊燃烧的三色火焰，但是火焰却丝毫没有伤害到他，反而将他包围在中央，看起来似乎是火中地精灵一般。

“今日老夫有所感悟，却不知道这乱七八糟到底是什么东西，姑且叫它至情之道吧，君老贼，数十年前你不是我对手，这数十年之后，我便要同样将你拿下！”

通玄说完，面色冷峻地双手掐诀，身下火鼎发出巨大的嗡鸣声，紧接着一声巨吼仿佛从天儿将，三色火焰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从鼎中冲出，呼啦啦地火焰燃烧声响遍布了这一片天际，数千米之内的草木瞬间化作飞灰，地面更是惹得烫人，这三色火焰不断变换颜色，形态也不断扭曲，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一个高达数十米的双头怪人，面目不清，头生如犀牛一般的单角，人手牛蹄，马尾猿身。

这怪刚刚出现，便抡起手中巨大的狼牙棒向着君无道所在处猛砸而来，其劲风之响直逼九天惊雷，速度之快留下一连串三色残像。

君无道眉头一动，却露出惋惜之色，伸手在面前棋盘之上一扫，原本气势汹汹的狼牙棒被黑白二色的方格瞬间缠绕，然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散不见，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双头巨怪是火灵之体，受通玄操纵，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灵智，此时狼牙棒已经消散，却挥舞着巨大的双手打出了漫天拳影，燃烧的三昧真火几乎弥漫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无数拳头仿佛形成了三色火焰，带着澎湃气浪对着渺小的君无道一压而下。

面对向自己碾压而来的火浪拳影，君无道面不改色，伸手一挥，黑白双色光芒在双头巨怪的面前纠缠，形成一面看起来无形无质的光壁，其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为君无道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气势汹汹的三昧真火遇到这面摇摇欲坠的光壁不仅没有将其摧毁，反而带着同样强大的威势反卷而回，暴躁的火焰似乎挣脱了通玄的控制，在双头巨怪的身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三色蘑菇云冲天而起，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将地面生生刮去了数米之深，就算是距离千余米，荆天等修为弱小的人也被震得气血翻滚，再一次被迫后退。

君无道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通玄的攻势，却没有趁机出手，反而轻叹一声道：“通玄，你可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通玄脸庞抽搐两下，层层叠叠的皱纹乱颤不休，心中惊怒之极，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巨大差距，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数十年之前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今竟已经强大到了如此程度。

“这就是所谓的意境？其中到底有何玄机？”犹豫再三，虽然知道此话有些失礼，但是通玄心中着实是非常疑惑，落下老脸开口问道。

君无道却不以为意，淡淡地说：“天道无疆，非凡人可窥万一，吾等修炼之人妄图逆天而行拥有大神通，古往今来功参造化得以飞升者却寥寥无几，你可知其中原因？”

通玄思考了一下，语气不确定地回答道：“既是逆天而行，天劫强横理所当然，少有人能够度过实乃天意，还能有何原因？”

听了通玄的话，荆天忽然想到了那条跨界而出的神龙，凭它当时强大的力量，甚至早已经超过了飞升所需要的三十三天境界，恐怕此界几乎无人能及，却依旧被天雷劈得粉身碎骨，就算是当时天劫有些古怪，但是也可见这天劫之强横实在是匪夷所思，若真的有人凭借玉衡境界的修为硬抗天雷，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君无道摇头道：“非也！非也！何所谓道？我等修行之人早已经被法力神通迷失双目，却舍本逐末忘记自身所求为何，实乃可悲之事。今日你有幸领悟至情之道，难道还不明白我所言深意吗？”

他此话说完，身躯静静悬浮在空中，仿佛君王一般俯瞰着脚下苍茫大地，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升起臣服之念，有些胆气稍弱者甚至已经拜服在地瑟瑟发抖，形象实在不堪。

荆天如有所悟，却恍若未得，将懂未懂之际最是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入忘我境界，竟浑然不顾此时身处环境，也不知到底是忘记了自身的安危，还是根本没有将其他人放在心上。

通玄闻言同样若有所得，眉头深深皱起，身下火鼎之中三昧真火依旧熊熊燃烧，可是原本气氛紧张的一场斗法却诡异地中止，让绝大部分人感到异常怪异，樊无瑶等天权强者虽然境界不低，但是初次接触同样一头雾水，只觉得正在交战的两人跟自己浑然不在一个层次，心中挫败感顿时无以复加。

“天下万法总应有道，如此方能生生不息欣欣向荣，既走天道，当明己身之极限，道自身之道，明自身之理，如此才可将一身修为发挥至极致，拥有与天劫对抗的莫大威能。”君无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响在众人耳际。

通玄和荆天身躯同时一震，紧接着通玄便问道：“你如今是何修为？为何我看你不透？”

“天权三重天而已……”

通玄惨笑一声说道：“我明白啦，所谓至情之道，原来就是天下至真至纯的感情，我由爱情入道，却没有体会到其中更多精髓，与你的境界相去甚远，就算修为更高，却也不是你的对手，想不到我通玄枉活三百余年，今日方才初窥天道门径，真是惭愧！惭愧！”

君无道平静说道：“你我今生有幸，得窥大道，却不知比其他懵懂乖张之人强上多少，世间数万年来修士何其之多，能够领悟境界真意的人又有几个？”

“嘿，你如今境界果然非以往可比，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过去恩怨，难以放下一切呢？”通玄话题一转，却落到了君无道的身上。

“仇怨虽深却并非不可忘却，如今于我却也只是过往记忆，王霸之道却在于天下至尊，我既然领悟其道，并选择其道，自然行事尽在天下，否则道心崩溃缘法不容，这一身修为和心境将不复存在。”君无道傲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通玄闻言嘿嘿一笑，抓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子，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开口说道：“果然如此，既然已踏进其中，便再也难以回头，如此一来相比你也能够明白我的选择了。”

“至情之道，天下至真至纯，你这一生再也无法割舍俗世感情，爱情如此，恩情同样如此，冲霄殿既然是你授业师门，成就你今日大能，你必然是无法看其陷入危难袖手旁观，这也是我愿意与你赌斗的原因，若我胜了，你依旧是你，只是这一次冲霄殿之事却不要插手了。”

通玄忽然长叹一声，目光甚是发杂地盯着君无道，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等我领悟才肯主动现身？若是直接将我擒下，岂不是省了一番力气？”

君无道目光深远，似乎站在此处俯瞰整片大陆，悠悠道：“高处不胜寒，古来高手皆寂寞，谁知帝王莫测心……或许有你一人，我便觉得这世上仍旧有趣味，这世界也便多些光彩，仅此而已，也只是仅此而已。”

“如此，那便战吧！”通玄眉头一拧，一改先前的轻松，竟透出一股决然的味道。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无怨无悔的冲动，令荆天心中震动，同时，他身体内潜伏不动的神秘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唤醒，心中一片清明，只见这天地之间充满了温暖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神圣而亲切，无所不在，一种莫名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而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要动手的君无道和通玄，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均发现了荆天身上的异状，脸上表情精彩起来。

荆天似乎是一名迷茫的寻访者，在修炼之路上漫无目的的流浪着，忽然之间跨入了一个神奇的大门，一片崭新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如今他已经触摸到意境的边缘，硬要说起来，此时荆天对于境界的领悟只比通玄差上一筹，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弱小，并且修炼的时间太短暂，不论是自身的心性还是对于修炼一道的了解都要远远不及其他强者，若非如此，凭借刚刚一次顿悟，他的收获绝对不会只有这些而已。

不得不说，这反而是一段神秘的缘法，荆天虽然因为实力不够没有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若本身实力足够强大，就不会机缘巧合之下被迫进入悬空岛，更不能够得到一念留下的部分传承，此时就算见到了君无道和通玄两个人的斗法，听了君无道的话语，也只会一头雾水，根本就不会有进入顿悟的机会，更遑论其他了。世间万事本就难以两全其美，却正因为这些并不完全的存在，更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荆天眼中的世界充满了温暖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是每时每刻都有祥瑞之光从天而降普照大地，让这一片大地上的生灵都沐浴在幸福和美满之中，仿佛从这一刻起，世上便没有了纷争、没有了压迫、没有了疾病和饥饿……一切灾难全部烟消云散，留下一片美好人间，这是一种极致的善良和慈悲，尽管荆天心中明白只是一种妄想，却深深地被吸引。

脑海中一声轻叹，紧接着一念的声音响起。

“吾存此世千年，未曾伤及天下有灵众生，慈悲长存心中，未曾忘记……”

接下来，荆天感受到脑海之中忽然被灌输了大量信息，但是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却没有办法在没有整理之前一一细看，还有一些此时他修为不到，同样是无法得以了解的。

所谓意境，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圣人大道长存世间，在苍生之中广为流传，却不见历史上有几个人真的能够尽得真传，圣贤书同样被千万学子研习，却又有几人能够成就鸿儒之位？

就只是这一步，世上便有多少比荆天强大许多的修士无法迈出，他们之中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意境的存在，知道的人也不是不想进入其中，实在是不得其门而入，其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这感觉很怪异，也许下一秒就可以突破，但也许千百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这就是所谓的“悟”。

这样的一种感悟只能依靠自己，其他人就算有千般能耐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当初一念才会说：“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这话实在是千真万确！

若不是荆天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念的部分传承，有曾经在蜃楼幻境之中对意境有着连番感悟，想要凭借自己来领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也必然是百余年之后的事情了，哪能在天璇境界就触摸到一丝感觉？但就算只是这境界的一点点边缘，对于荆天来说要领悟起来也颇为费事，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就可以完成的，他师父尚且还无法熟练运用，更不用提他了。

这一系列变故让荆天暂且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甚至连面前两个强者即将要展开的斗法也全部忽略，他明白自己得到这一次的机会是千万修士求之不得的，自然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于意境的领悟之中。

表现在外界的情况就是他一个人傻愣愣地踩着潜龙悬浮在半空中，闭着眼睛浑身冒出淡淡的柔和白光，身体周围十余米范围之内都弥漫着一种令人浑身舒泰的特殊气息，这气息很是奇特，并非是法力凝聚而出的气场，倒像是一种长时间或者心中强烈坚持才会出现的无形气质。

但凡身居高位者都有一种另类的威压容易让人心中慑服，一心救死扶伤的医者者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信赖之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