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 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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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牛见了，忍不住夸奖道：“倒像一风度翩翩书生呢。”只见小小面如白玉，俊朗不凡。
　　小小听了，暗暗皱眉，没有做声。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小小就起床了。她在桌上摆着一碗水，拿出小草以前用过的胭脂水粉，就在脸上涂弄起来。以前，她和凌妈妈参加过几次化妆晚会，她觉得化妆师的技艺神奇的不得了，就闹着要学。这个化妆师本来就喜欢小小的娇俏可爱，便答应教她。没想到小小悟性好，在一个暑假竟将她的精髓都学会了，让她忍不住对凌妈妈说：“你家小小，太厉害了，现在完全可以继承我的衣钵，去剧场为演员化妆了。”小小忍不住说：“我去化妆，师傅干啥？我才不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我就觉得好玩。”稚气的话语逗得她们哈哈大笑。
　　昨晚，阿牛夸奖好看，让她想起一个卖绣品的乡下汉子需要漂亮干嘛，这还不露陷了。于是她用褐色的水粉涂在脸上，又在鼻翼旁点了几点白麻子，再把尖脸画圆一点。现在，出现在水中的倒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只要不开口说话，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小小。
　　小小正在暗自得意，夏大婶醒来，她看到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男子，不禁惊慌地问道：“你是谁，为何到我家？”又反顾四周，虎子还在呼呼大睡，而女儿不见了，忙跳起来，嚷道：“小小呢，你把她怎了？”小小本想捉弄一下他们，现在看到夏大婶如此焦急，便说道：“娘，我就是小小啊。”这时，夏大婶才发觉小小穿的是阿牛昨天拿来的衣服，不觉放下心来。接着又问：“小小，你涂了什么，这么丑。”
　　小小高兴地说：“不丑啊，我觉得很不错。娘，你不是担心我进城吗，现在这个样子谁还知道我是夏小草。我啊，要赚很多很多银子，让娘和弟弟都过上好日子。”
　　这下子，夏大婶放心了，小小这个样子，连自己都骗了，更何况别人呢。她忍不住问道：“小小，你这叫什么戏法？”
　　“不是戏法，是化妆，懂吗？”小小说道。
　　可别人化妆都是把自己化的美美的，还有至少也让别人认得自己，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女儿还有这个本事呢？看来，自从掉下悬崖，醒过来的小草确实变了，夏大婶心里念叨着。
　　正在这时，阿牛兴冲冲走进来，一看到屋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怔住了。好会儿才问道：“大婶，小小呢？”
　　小小乐了，开口说话：“阿牛哥，你不认识我了。”
　　这下阿牛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就是小草，不觉惊讶了。
　　小小忙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弟二牛，今天我们一起进城卖妹妹绣的东西。至于扮成这样，还不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这时，虎子已经醒来，看到姐姐变成这样，感到很新鲜，嚷道：“姐姐，我也要你帮我变变。”
　　小小笑着说：“行啊，等我回家再教你吧。”这样，小小拿起昨晚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装着绣品和干粮，与阿牛兴冲冲地出发了。
　　夏大婶忙在后面喊道：“阿牛，小小就交给你了，可要把她看牢。”
　　阿牛转过身，诚挚地说：“大婶，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小小平平安安带回来。”
　　这时，小小已经走远了，她站在前面，故意用粗声粗气的声音喊道：“哥哥，快点！”
　　看着前方小跑的人儿，阿牛不禁摇了摇头，也加快了脚步。天儿正早，村里还没有什么出来，这样也好，省的见了熟人不好解释，他们很快就出了村子。
　　现在正是十月，如果不是天旱，正是收获季节。此时映入小小眼帘的就是干涸的大地，仿佛垂死的母亲倒在地上，到处千疮百孔。小小忍不住说道：“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法过了。”
　　阿牛忙安慰说：“我们村里还好，除了几个吃奶的娃儿饿死了，还没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有一些村，卖儿鬻女，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小小本想嘲讽阿牛，几个小娃死了，都不放在心上，转念一想：他们已经尽力了，自己不就受着他们的恩惠吗，怎么能把责任算在他们头上呢，不由沉默了。
　　此时，只听见两人沙沙的脚步声，大地仿佛死了一般，什么生命都蛰伏了。
　　




第九章小小进城（二）

　　却说小小看到满目疮痍，刚才兴奋的心情冷静下来了。两人一时无语，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就这样走了大半天，小小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片松林，郁郁森森，特别可爱。
　　小小忍不住说道：“哥哥，我们休息一会吧。”原来走了许久，小小已是大汗淋漓，腰酸脚疼。她的包袱还刚出门阿牛就已经拿走搭在背上，小小虽然经常锻炼，无奈终是娇娇女，第一次走了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阿牛找到一块石头，用衣袖擦拭一下，才说：“小小妹子，坐会儿吧。”
　　小小不由翘起嘴巴，说道：“我是你的二弟，哥哥记住了。”
　　阿牛看到小小的调皮劲儿，不由哑言失笑。
　　阿牛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壶，笑道：“二弟，快喝点水吧。”
　　小小很是高兴，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不由调皮地说：“大哥请先，夫子说要长幼有序呢。”
　　阿牛忍俊不禁，打开水壶，喝了起来。随后，他把水壶递给小小。小小喝了一口，说道：“好甜啊！”真是人到渴时水也甜，不禁摇摇头自我解嘲。
　　休息了一会，阿牛忍不住说道：“小小，快走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河口镇，要不只有露宿山野了。”
　　小小问道：“阿牛哥，到城里要走多久啊？”
　　阿牛说：“以前，河口镇也很繁荣，它是前往燕城的必经之地，南来北往的商贾，走东窜西的杂耍班子都云集于此。可是今年，燕城以北的地方收成不好，西北又有强盗作乱，生意萧条，大不如从前。所以，我们一定要到燕城去卖。这样，来回要六个日子。你脚步小，我们可能要走四天才能到。”
　　小小不由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么远，真不容易啊。”
　　阿牛忍不住说道：“我说不让你来，你偏要跟着出来，现在觉得难了吧。”
　　小小挺直腰板说：“什么吗，我只不过念几句而已。比起长途跋涉，我想这还是小意思吧。”
　　阿牛笑了，说：“你明白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一时觉得脚步轻快，竟不觉得辛苦。眼看夕阳西坠，放眼望去，远处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市镇。小小问道：“哥哥，那就是河口镇吗？”阿牛忙忙点头。于是，两人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夜色弥漫之际，两人赶到了河口镇。
　　小小打量着这座市镇，清一色的石头房子，显得古朴、典雅。那些随风飘扬的旗帜，也许是生意惨淡，也显得破旧不堪。小小忍不住想到：看来，阿牛哥说的不错，河口镇确实繁华过，从这些房子看的出。自己看过的史书古式房子基本都是木房子，爸爸带自己游玩过的江南水乡都是清一色的木房子，古色古香，门窗镂空，别有一番趣味。这里都是石头房子，这些材料都是怎样砌上去的，看来，这里的能人巧匠真不少。小小问道：“哥哥，这些石头房子怎样造好的？”
　　阿牛搔搔后脑勺，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爹说，以前河口镇也是木房子，有一年，河口镇突发大火，一条街都烧得干干净净。后来，也就是现在的王下令河口镇一律修建石头房子。商贾怨声载道，可王爷的命令不得不听，就有不怕死的人上书，说石头房子材料重，又不懂得怎样砌，这不是劳民伤财吗？王爷把眼睛一瞪，说道：‘汝等愚夫，目光短浅，修石头房子眼下造价是大，可是不怕水火，修好之后可以一劳永逸，孰轻孰重？’然后，他到民间遍寻能工巧匠，并派兵士帮忙修造，河口镇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听说也是我们天朝帝国唯一的一个石头房子镇。从那以后，商贾都想来河口镇做生意，并赞叹王爷有眼光。”
　　小小听了，问道：“这个王爷，真不错。他是现在这个冷面王爷的爹吗？”
　　“不是。”阿牛叹了口气，现在的王爷就是他。
　　“什么？”小小睁大眼睛：“你不是说他冷血无情，不顾百姓死活吗？”
　　阿牛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听爹说这是十年前的事，可就在河口镇修了房子之后，他就性情大变，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政事，并且盘剥百姓，修建了百乐园。听说是夜夜笙歌，酒池肉林，乐不思归。”
　　“这就奇怪了？”小小心中疑惑：本是一个关心百姓的人，为什么变成这样呢？自古最大悲事莫过于生于帝王之家了。百姓看来金枝玉叶，龙子龙孙，尊贵不凡。可是一触到王位，什么父子相残，手足相争，全都出来了。最可悲的是末代皇子皇孙，国破了，家没了，只有等死，可怕极了。不禁想起明朝崇祯皇帝，在李自成杀进北京城后，一把杀死皇后妃嫔，然后一把砍下长公主的手臂，公主鲜血溅了一地，皇帝说：“谁让你生在帝王家？”自己然后吊死在煤山。每当小小读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可悲可叹。
　　阿牛说道：“小小，你管这些事干嘛？”
　　小小忙抬起头，恍然惊醒似的，说道：“我干嘛呢，现在重点是找个落脚点。”
　　两人沿着青石板街走着，这里的市镇没有路灯，偶尔从房子里透出几缕淡淡的光芒，小小知道这是烛光。
　　夜色浓了，阿牛摸摸兜里的几个铜板，发愁了：“到哪里落脚呢，难道真的露宿荒野？自己倒不要紧，可是小小娇弱身子怎受得了？”往前望去，前面一座客店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显得格外明亮，一个大大的“酒”字旗随风招展。阿牛知道这是客栈，想投宿，又觉得囊中羞涩，正在为难。小小见状，旁若无人，径直走过客栈，眼睛余光扫到“河口客栈”四个字觉得分外醒目。
　　阿牛忙跟上去，拉拉小小的手说：“小小，到哪去？”
　　“笨哥哥。”小小忍不住说道：“去找不要钱的落脚点啊！”
　　两人一路走过，小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阿牛疑惑问道：“小小，还要到哪去？”
　　十月的夜间，虽然夜色很好，一弯新月悬挂在天，几颗星星眨呀眨着眼睛，但是夜已经凉下来了。小小终于看到前面稀稀落落有几座木房子，便放慢了脚步。她来到一座木屋前，用力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我们是借宿的。”
　　好一会儿，传来颤巍巍的声音：“谁啊？”接着“吱溜”一声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伸出来。
　　“大爷，我和哥哥到燕城走亲戚，错过了宿头，打扰大爷了。”小小装着男声，彬彬有礼说着。
　　老大爷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哥儿俩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壮实的那个显得英气逼人，瘦小的那个显得忠厚老实。大爷在河口镇呆了几十年，识人的本事可不小，他觉得哥儿俩都是良善之辈，便笑着说：“进来吧！”
　　阿牛忙作揖：“叨扰大爷了！”
　　小小也忙学阿牛的样子作揖，也鹦鹉学舌：“叨扰大爷了！”
　　大爷拨亮桌上的灯火，笑道：“别客气！”又喊道：“阿莲，快来倒茶！”
　　小小疑惑着，这里民风古板，女子从不轻易见人，这位大爷怎如此开通？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红红的脸庞带着微笑，明亮的双眼闪着动人的光芒，甚是秀丽。
　　阿莲为他们倒上一杯茶之后，就站在爷爷一旁低头不语。
　　小小落落大方地坐下，笑着说：“谢谢姐姐的茶！谢谢爷爷！”
　　阿牛听了，不禁皱了皱眉。
　　大爷不以为忤，对站着的阿牛说道：“你这小哥，坐下吧。小可活了七十多年了，还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讲规矩的主呢。”阿牛就顺势坐下，听大爷慢慢道来：“小可风烛残年，本也没什么担心的，唯一的牵挂就是膝下这一孙女，她父母早逝，可怜的孩子就与我这个老头相依为命，可怜啊，可怜！”
　　小小更加疑惑了，这位大爷无缘无故地和我们说这些话干嘛？她抬眼望去，阿莲正偷偷地看着阿牛呢。这下子她明白了，可能大爷想把孙女许给阿牛呢。她心里笑道：没想到阿牛这笨小子红鸾星动了，艳福不浅哪。
　　小小正在胡思乱想，那位大爷说话了，他问道：“你们是何方人氏？”
　　小小故意低头不语，阿牛只好接腔：“这位大爷，晚辈是伏牛村人，复姓哈林，这是我二弟。”
　　“哦，”大爷眼睛一亮“哈林，这是稀罕姓，伏牛村的哈林亮认识吗？其人豪爽耿直，多年前见过一面，一直引以为幸。”
　　阿牛说道：“大爷谬赞了，您说的正是家父。”
　　“哦，难怪小可一直觉得眼熟，原来是哈林亮的公子。”大爷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原来，他昨夜做了个梦，梦中有个老人说：“明天你家会来贵人，好好儿接待，你孙女儿后辈子的幸福可系在他们身上呢？”大爷一早醒来，觉得奇怪。这一整天他注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也没往家中走。天黑了，关好家门，坐在桌前自己都感到好笑，真是老了，老了！正在感叹之际，就听到敲门声，心中一喜，就把小小两人迎进来，并请孙女儿倒茶。
　　这时，大爷说道：“敢问公子青春几何？”
　　阿牛不知其意，答道：“晚辈今年十九。”
　　大爷听了，暗暗点头，小伙子一脸英气，年岁相当，于是问道：“娶亲了吗？”
　　阿牛望了望小小，暗自叹气，说道：“还没有。”
　　“哦，”大爷笑了，“小可不是自夸，咱这孙女，模样好，手又巧，又能吃苦，公子如不嫌弃，明日老小定托媒人到伏牛村去，把阿莲许配给你！”
　　阿莲看到阿牛英气勃勃，心里已喜欢上了，又听他谈吐不俗，心中更是喜欢。这时，听到爷爷要将自己许配给阿牛，不禁露出小女孩家的娇羞：“爷爷，你说什么呢？”声音娇娇柔柔。
　　小小看着阿莲露出的羞涩，暗暗点头：这女子不错，做我大嫂，配！转过头笑盈盈望着阿牛，轻声说道：“哥，快答应！”
　　阿牛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小，听到她如此说道，不由“霍”站起来，对大爷说：“晚辈感谢大爷好意，只不过晚生家中已定有一门亲事，怕辱没了小姐！”
　　




第十章小小进城（三）

　　却说阿牛听到大爷要将孙女阿莲许配给自己，又看到小小笑意盈盈，不知为何，他噌的站起，说道：“晚辈家中已定有一门亲事，只怕辱没了小姐。”此言一出，阿莲泪眼莹莹，显得格外动人。
　　小小忍不住插嘴：“哥哥，你什么时候定了亲？”
　　阿牛黑着脸，喝道：“小孩子，插什么嘴。哥哥的事，你又知道什么？”
　　大爷见此情景，心想这小伙可能没有定亲，只怕另有心上人吧，可惜，可惜！他说道：“小可厚着老脸提出来，没想到公子已有冰人。惭愧，惭愧。唉，我老儿时日不多，怕是看不到阿莲成家。”言语甚是凄凉。
　　阿莲哭着说：“爷爷，什么时日不多，我要爷爷长命百岁。”
　　“人到七十古来稀，我这辈子，知足了。”大爷不由握着孙女的手说：“阿莲，别哭，爷爷会保佑你的。”
　　小小刚才被阿牛的喝声吓住了，心想阿牛哥平时脾气好，没想到发起飙来恐怖极了，就默不作声。这时，她看到祖孙两凄凄惶惶的情形，忍不住说道：“大爷，你别担心，不如让阿莲做我们的姐姐吧。回家后，我会让爹爹为姐姐寻个好婆家的。”
　　“此话当真？”大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