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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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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湖上夜宴才开,白日柳荫下的画舫彩灯摇曳,弦乐悠扬,一个个向湖心荡去,将大半个湖面映得红艳艳的,流金溢彩,煞是好看。钱谦益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到贡院旁边的大街上,只见平地矗起一座高大的五彩牌坊,写着浙江贡院四个金色大字,后面是一片青瓦屋舍,牌坊旁边有一家高大的酒楼,上到二楼的雅座,点上东坡肉、宋嫂鱼羹、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油焖春笋、西湖莼菜汤几样杭州名菜,举箸才吃几口,便听旁边的屋里叮叮当当连响几下,夹杂着数人哈哈大笑之声。钱谦益皱了眉头,将筷子放了,随从急喊店小二过来责问,那小二赔笑道:“两位大爷想必是外乡人,不知敝店的规矩,客人们喝光了酒,可将空壶掷在地上,小的们听得声响,自然过来添酒,不再烦劳客官出声呼唤。”
“那锡壶岂不是每日都要重新换了?”钱谦益暗自吃惊,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小二嘻嘻一笑道:“哪里要换!锡壶本就不易破烂,再说摔打得坑坑洼洼的,盛酒不是少了么?客官酒量也显得宏大了许多。”哈着腰退了。
钱谦益看看桌上的锡壶,果然竟像制壶名手龚春刻意捏制的树瘿壶一般,疙疙瘩瘩,凹凸不平,嗟叹酒楼主人生财有道,却听那屋里有人大叫道:“千秋老弟,今年秋闱想必你会高中了,老弟才学极高,囊中又有的是银子,愚兄却是不济了,十二岁入学,十八岁才补个廪膳生,科场蹉跎,年已不惑,至今还是个青巾,听老弟方才所言,这科也是空想了。愚兄平日不事产业,家无余财,写的那些稗官野史话本小说卖得不少,但银子却大多教坊间的书商赚了,哪里有钱买通关节?”
钱谦益听得格外耳熟,猛然想起说话人正是方才湖上遇到的凌濛初,暗叫凑巧,又听一个尖细的嗓音道:“玄房兄本是高才,用不着枉花这些银子的。”声音却极是陌生,不知是什么人,想是他所说赶着赴会的那个朋友,细细思忖二人的话语,隐隐觉出是在谈论科考之事,就留了心,见屋舍的隔板是用竹子搭成,示意随从将门关紧了,起身紧贴在竹板上,透过上面的缝隙偷偷瞧看,果见那三位文士都在屋内,一个略微矮胖的秀才陪在旁边,脸色酡红,兀自不住地劝酒布菜。凌濛初举壶痛饮,将空壶望地上奋力一掷,乜斜着醉眼,神情极是不屑道:“高才?别说什么高才了,有银子乌鸦能成凤凰,没银子高才也是庸才。你说宗子是不是高才?他的那篇《西湖七月半》是何等的妙文,天下少有,‘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只可看看七月半之人。看七月半之人,以五类看之’,岂是含蓄二字可说透的?‘此时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颒面,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吾辈往通声气,拉与同坐。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旷达至极。却两次乡试不中,徒唤奈何?”
张岱道:“玄房兄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鸿篇巨制,自非大才不能如此,天下几人可及?不必说了,若果真要用银子才中,小弟倒没了考的兴致。”
“哥哥错了,是没了买的兴致。”那名叫张溥的少年面色冷峻,嘿然道:“漫说小弟没有那二千两银子,就是有也用它湖上泛舟买醉,却不胜似送给那些贪官墨吏!按理中与不中应当靠各自胸中的才学肚中的文章,哪有使银子买功名的道理?”
矮胖的文士面色红紫,拂袖道:“再莫说了,小弟听得已然无地自容。若不是家父病得沉重,盼望临终前小弟中个举人,光宗耀祖,重振家声,我钱千秋就是考到头白齿落,也要正大光明地搏取功名,决不会甘心使钱,将终身托付孔方兄。你们道那二千两银子是容易来的么?”
“有什么不能说的?”张溥年轻气盛,一心要较个真儿,凌濛初忙岔开话头道:“世道如此,夫复何言?千秋也是一片孝心,情非得己。”丢个眼色给张岱、张溥,又问道:“老弟,二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向主考大人买的考题?”
“不是。”钱千秋摇头。凌濛初惊道:“莫不是中了人家的道儿,将银子轻抛了?”
“不会,小弟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岂会轻易被人骗了?”钱千秋听听四周,压低声音道:“是从朝廷买出的关节,断不会错的。只是小弟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发觉,恕不能奉告。”
凌濛初执意请求道:“究竟是什么关节?若此事属实,我三人拔腿便走,决不在此白白花着盘缠,空耗光阴了。”
“不能说的。”钱千秋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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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发奸谋秀才闹贡院 问旧案君王罢会推
第三十一回
发奸谋秀才闹贡院 问旧案君王罢会推
张溥大急,高声道:“花费些银子倒没有什么,只是你与玄房兄订交多年,若是知情不举,有意欺瞒,岂不是教人齿冷心寒?”
凌濛初摇手阻止道:“天如,何必苦苦相逼,强人所难?为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就是了,不说也罢,各有各的路要走,我并不怪他。”眼里竟噙了泪水。
钱千秋愕然收住脚步,垂头咳声说:“不是小弟不够朋友,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背后有极厉害的人物,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不然别说前功尽弃,性命怕是都难保全。”开门四下看了,折身回来悄声道:“你们可知道今年乡试的主考是谁?”
张溥以为他故弄玄虚,冷言冷语道:“此事早已传遍吴越,读书人有几个不知的?”
“正是他答应帮忙,我才敢将银子出手。钱谦益是皇上钦命的主考官,中与不中还不是凭他一句话?你们说这二千两银子花得值也不值?”钱千秋将心中的秘密说出,心头登时轻松了许多,悠然地摇着折扇。
“怎么竟会这样?”凌濛初心下不觉骇然,脱口而出,张岱、张溥二人也脸色大变。
钱谦益身子一颤,周身竟泛起几丝寒意,耸耳细听,又听钱千秋道:“千里做官只为吃穿,有几个老是想着忠君报国,心存民瘼的?如今吏治的腐败谁看不出来,众人皆醉而我独醒不容易,人人都会用心防着你挤兑你,与其这样还不如随波逐流的好。大厦将倾,一根檩木哪里支撑得住?”三人听了各自默然,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张岱问道:“钱谦益远在京师,千秋兄怎么有如此的神通与他搭上了线?”
“这个容易,没有什么可怪的。钱谦益早在杭州安排了两个眼线,一连多日到各大酒楼旅舍联络,看到那些来赶考的富家子弟便上前兜售,自称送富贵。只要衣饰华丽,囊中多金,你便安稳地坐等,他们自然会过来找的。”
凌濛初心犹不甘,追问道:“要在考卷上做什么样的记号?”
“兄长知道了也没有用处,那两人不光行动诡秘,打算得也极是精细,拿多少钱中多少名次,记号也不相同。”
“是什么样的记号?”
钱千秋一怔,随即笑道:“小弟说了也无妨,只有七个字:一朝平步上青天,要将这七字分开放在约定的地方,这些恕小弟不能奉告了。”
三人再不怀疑,张溥大叫道:“那些不必细说,今科反正是无望了,不如到湖光山色中流连几日,比贡院、朝廷岂不干净许多!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还是蓬蒿人。一辈子躬耕陇亩,老死乡间罢了。”起身又拱手道:“那就恭祝兄台高中了。”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钱谦益暗忖:看来此事不是针对我一人,而是意在向东林党发难,若处理不当,怕是要弄出震惊朝野的大案来,一旦广为株连,东林党必定会全军覆没了,自己岂非成了千古罪人?想到此处,才觉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襟,忙命随从暗里跟牢了钱千秋,看清他落脚的地方,稍后到柜台匆匆结了账,转身回旅店取了圣旨连夜赶往巡抚衙门。
浙江巡抚刘一焜与钱谦益本来相识,听说他到了迎接出来,笑着拉了他的手,极是亲热地说:“哎呀!受之弟,早看了邸报上知道你主考浙江秋闱,进了八月便盼着你来,几时到的?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老哥哥也好给你接风洗尘。”
钱谦益笑着施礼道:“哥哥乃是一方的封疆大吏,终日忙得团团转,小弟不好再添乱了。”
“还是你体贴哥哥。”两人并肩进了花厅,钱谦益落座道:“小弟前日就到了,先到西湖各处游览了一番,这些年难得有几日的清闲,可是憋闷坏了。”
“不先来看哥哥,倒去游览什么湖光山色,可是忘了哥哥?”
“怎么敢!不过也幸亏去了回西湖,不然火烧了屋顶,还在梦中呢!”钱谦益现在说起犹觉有些心惊,将酒楼上听到的事简略说了,才道:“小弟此来一是拜望哥哥,二是求哥哥帮个忙。”
“要人还是要钱?”
“哥哥速派一些兵丁暗中查访那两个买卖关节的贼子,务必要捉了看押起来。”
“姓名相貌可知道?”
钱谦益摇头道:“小弟也只是听说,请哥哥多派些人手四处查访。开科在即,小弟怕出什么意外。”想到以往科场舞弊大案,他不禁深锁了眉头,心头焦躁不安。
刘一焜见他着急,又是自己治辖的地方上出了这等大事,恐怕难脱干系,忙派了几十个得力的兵丁装扮成赶考的秀才、商人、脚夫、郎中等人,到各大酒楼旅舍打探。次日晌午时分,便抓了两个人回来,刘一焜亲自审问,钱谦益躲在屏风后面偷听。那二人开始闭口不语,姓名也不说,刘一焜一拍大案,冷笑道:“你抬起你们的狗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王法无情,岂能容你在此蒙混?看来不打你们也不肯招认,拉下去,重打二十板!”
两旁的衙役早将二人当堂按倒,褪去衣裳,重打了二十大板。刘一焜命人将他们揪起问道:“快将姓名乡籍招上来!”二人依然低头不语,刘一焜大怒,吩咐一声:“不动大刑,你们想必不会招的,将夹棍抬上来!本部院还没见过不怕死的光棍,先夹你们个骨断筋折,看怎么花那些赃银?”当啷一声,一长两短的三根无情木放在了堂口,便要往两人腿上套。二人心下惊慌,那个年岁微长的嘴上兀自强硬道:“小人们的名号说与不说,并无什么要紧处,我们本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做此违法的事,背后那人可是朝廷的清贵,抚台大人可有胆量招惹他?”
刘一焜将眼睛一瞪,喝道:“科考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关乎国家兴盛和社稷安危。不论哪个买卖考题行走关节,本部院一定奏明皇上,决不姑息。何人指使快些招来!”
那人道:“小人名徐时敏,他是金保元,都是本地人氏。金保元有房远亲在京师任职,介绍结识了翰林院编修主考这次秋闱的钱牧斋大人,可怜我们贫困无计,便指了小人们这条明路。”
刘一焜不动声色:“你们可见过钱编修?”
“小的见过。小的们还与他约好事成之后四六分银子呢!”金保元急忙回答。
“可还记得他的容貌?”
金保元浑身一颤,与徐时敏对视一眼,迟疑道:“当日天色已晚,看得不甚分明。”
“你不必描说,本部院的师爷正好曾在钱编修府上当过差,他可帮你分辨清楚。”刘一焜回头招呼钱谦益出来道:“师爷,你听他说的可是钱编修么?”
钱谦益踱步出来,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在何处见的钱编修?”
“京师的一家酒楼。”
“什么字号?”
金保元惶恐道:“小人记不得了。”
钱谦益并不恼怒,依然和气地问道:“那钱编修什么模样?可是像我的样子?”
金保元一怔,随即笑道:“师爷你不要赚小人的口供了,钱编修当日一身的官服,威严得很呢!不像师爷这般依附他人的样子。”
钱谦益一笑道:“那钱编修什么年纪?”
“花白的胡须,德高望重的,想是不下五十几岁了。”
钱谦益回头向刘一焜笑笑,转身回了后堂。刘一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笑了几声,大喝道:“大胆刁民,你们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敢诬陷朝廷命官?睁大你们的狗眼,刚才的那个师爷就是钱编修,你们还说认识?”
徐时敏、金保元才知道露了馅儿,金保元强辩说:“小人本来说天色昏暗,看不真切的。”
刘一焜岂容他们再任意胡说,伸了三个指头,喝一声:“上夹棍!”这夹棍乃是五刑之祖,极是厉害,不论什么样的人物也难熬得过去。每当用刑之时,衙役们先看老爷的眼色行事,瞧老爷伸几个指头就是用几分刑。衙役将夹棍一收,二人疼得大叫几声,顿时晕了过去。衙役取了一碗凉水,含在口中,冲着二人噗噗连喷几下,二人慢慢转过气来,金保元吃罪不过,喊着招了。原来是浙、齐、楚、宣、昆党与东林党结怨已久,万历三十九年东林党把持京察,宣党党魁汤宾尹惨遭罢黜丢官回家,一直耿耿于怀,他的门生韩敬日夜想着替老师出口恶气,见钱谦益主考浙江秋闱,贿赂了两个分房的考官,约定在考卷上暗做记号,又联络了早年的同窗秀水人沈德符,物色收买当地的闲汉奔走游说买卖关节,秋闱结束时伺机揭发,借此回击东林党。刘一焜听了不觉骇然,暗道:“这条计策好毒!报了仇,又赚了银子,说不定检举有功,还要升官呢!”吩咐松了刑,画押后当堂钉肘,标了收监牌,收在监牢。
钱谦益知道了事情始末,也觉心慌,忙回去写了密函差人火速送与首辅叶向高,想阁臣中还有刘一燝、韩爌,赵南星掌着吏部,邹元标掌着都察院,东林势力仍大,这边儿人证已在,尚欠物证,便一心放在科考上,只想到时人证物证齐了,再行检举。转眼到了八月初八,明日便是入闱的日子,钱谦益请刘一焜加派了人手,贡院内外戒备森严,持刀拿枪的兵丁仔细搜查,赶考的秀才们携带的竹篮、书箱、笔墨、砚台、食粮、烧饭的锅炉和油布以及衣服的边角都细细搜捏了,搜出不少的夹带、小抄儿,什么写满蝇头小楷的手绢、衣襟、坎肩儿、折扇、馒头里的纸条儿,还有巾箱本的四书五经详注、精选的八股时文等,各色各样,无奇不有,收了满满几大箩筐,抬出去当场焚毁。仔细核验身份,又查出一些冒名顶替的枪手,与那些夹带的考生一起用木枷夹了示众。钱谦益这才与临监官、监试官、考试官、同考试官、巡绰官、搜检官等人一齐来到公堂,带着秀才们在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礼。钱谦益上了香高声盟誓道:“为国家社稷秉公取士,不循私情,不受请托,不纳贿赂——有负此心,神明共殛!”然后退身喊道:“开龙门!”等候已久的秀才们按着唱名顺序,提着书箱考篮鱼贯而入,进到那一排排鸟笼般的号舍里,各自七手八脚地忙着把油布挂起来遮挡秋天尚毒的日头。号舍本来三面都是里外石灰泥过的砖墙,只有朝南的一面留有六尺高的小门以供出入,小门紧对着前排的高墙,中间是能容一人来往的长巷,上面露着一线天,号内有一块能掀起的木案和一只坐凳,低矮拥挤,刚好容下一人,挂上油布之后,倒是少了日晒,却闷得透不过气来。考生们刚坐到在号舍里便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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