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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殉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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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旌旗和战马绕城排作里外三层的一个大圆圈,城内的人们惊慌失措。奔跑和踩踏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妇女小孩被卷在其中,不知所措地抱头乱窜,不时有守城的官兵“咕咚”一声掉下来,有人吓晕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又跑进了屋子。城外不时传来轰轰震响,有剑轧轧在叫,有矛戈和钩刀在劈个不停,有弩声呼喝,有冲车野牛一样撞击城墙。”
姜尹用眼睛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像街头说书讲故事的老江湖那样,两条胳膊抱在胸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视着众人,铿锵有力地给大家讲起了这幅画上的故事。
大鸾的表情是一个孩子懵懂却好奇的神情,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手则按着姜尹的讲解索骥着画面。
“下来,下来呢?”他问。
“浓烟和纷乱开始鼎沸,城墙上不断“咕咚咕咚”栽下来伤兵,没死的也断了条腿,低声痛苦地呻吟着,掏了墙根的泥土糊在伤口上,大声喊着,‘千年干国不能就此亡掉’。到处是呻吟声和惊惶的喊叫声,在大厦将倾的喧闹声中,一片马飞驰而来,身后整队骑兵,长戈高扬,每个骑兵的脸上都刺着三根青鸟纹,嘴角还淌着新鲜的血,像一群刚刚生吞活剥了野象的狼群,满目凶狠。他们敲掉自己的门齿,装上野猪獠牙,以示勇武之心,城门一开,便呼喝而出,眼前的人肉森林在他们长戈做成的铁镰挥舞之下,只见人头横飞,战马成群结队地栽倒,冲车倒地,白刃撞击到盔甲上,火星四溅,四下惨叫声、嘶吼声,城内外一呼百应,刚才还着急逃窜的民众纷纷拿起铁石敲掉孩子们的牙齿,也让他们以成年人之勇投入这场血腥的战斗之中。”
“激烈的战斗从早到晚持续了三天,当守城的民众变成了吃人的野兽时,他们满脸的血腥亮出长长的野猪獠牙,令那些有备而来的攻城者,以为鬼神来助,瞬间狼奔豕突,军心一软,便一溃千里了……”
这一段吴干之战被姜尹讲述得电闪雷鸣。
这小娘子,果真不简单!
故事讲完了,换得了一阵沉默。
似乎大家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多少有些面面相觑。
干伯还没有走到桌前,声音先传了过来,阴郁深沉。
“这是我们干国的不死之证。”
干伯说得连自己都激动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微风起来,四面都是灰土,吹到他们脸上,瑟瑟地,使人打抖。
“一城人死过半,城虽最终还是被破,那些摘齿刺纹的勇士,那些最大不足八岁便英勇上站的孩童,这些都乃我干国铮铮铁骨。”
“……万岁!”大鸾却不合时宜地拍掌欢呼起来,显然他因激动说错了话。
然而万岁这个词似乎是极有鼓动性的,另外几个人也莫名其妙地就被带动了起来,竟然一起大喊了起来。
“万岁!万岁!”
喊着喊着,还“噗嗤”几下,大笑了起来。
直到他们彼此笑够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干伯和姜尹气得脸色铁青。
“口误,口误,大鸾这是口误。”脸抹得像只豹子的么欢替大鸾解围。
姜尹却并不放过他,拿脸向着大鸾,双眼里迸出愤怒的光。
“难道你没有看到那些弯曲上翘淌着鲜血的獠牙?你没有浑身血液沸腾?没有周身都被力量充斥着?如果这时谁给你一把利剑,你都应当义无反顾地冲上战车。”
在姜尹的一番质问之下,干伯愈发气得脸红到耳脖子根,他没想到静等三年,精心谋划的今天,竟然被大鸾这个小子搞成一出笑料,这个儿子哪里象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像极了他的母亲,干伯想着,怒从中来,一伸手拔出大鸾背后的长剑,将他逼倒在地。
姜鱼惊叫一声,先挡了上去,在木楼梯的拐角处,油灯只能看见姜鱼的半边身体,这个天气,她依然穿着彩裙,脚踝露了出来,圆白的,很漂亮的藕段,她把这只脚紧贴着大鸾,可以感受到她正竭力使他靠近墙角。
“我们干国人,首先应该是仁爱的。”姜鱼颤颤惊惊地讲,看不清她的脸。
“吁!……”干伯吐出最后的呼吸来。
这叹气声使他看起来象一个悲壮的勇士在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出炉的热铁一般的月亮,从一片牙白色的云际里,探出血红的头来,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了,然而桃花坞里,上下四方却是死灭一样的寂静! 。。
2、神奇的壁画(下)
望楼下驯鹤的平游子是桃花坞的忠实仆从,自从坞主自刎以来,他便很少说话。此时,画师象看到他正吃力地向望楼方向张望。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惊叫声,只有那么一声,就消失了,这让他心生不安。他的鹤很有意思,同样张扬着长长的脖子,他不转回头来,它们亦不转头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声响,平游子悄悄地走了。他绕过望楼,往山后走去,至于是不是上楼偷窥?或者顺路去看生养了姜尹姜鱼两姐妹的老嬷?就看不见了。
望楼的入口在西面,老嬷惠娘则住在更西一些的*里,*一排低矮的茅房,一间如厕的,一间大些的是那群鹤晚来栖息的,还有一间是几个奴隶共住的,再下来就是她这桃花坞的老管家了。惠娘依然保持着几十年不变的做派,说起话来一概装聋作哑,甚至连两个女儿,也从不搭理。
这个角度,只要他一拐弯去走沿山的小径,就成了死角,望楼的作用是远远的观望桃花坞外的青鸟泾,而桃花坞内的景况虽然也能尽收眼底,但离得越近,很多人和事也看得未必就紧,比如*。
借着月光,象再回头看时,姜鱼的身影已经被隐去了,只能看到大鸾在不停地吸气,墙面上的影子能看到他的鼻尖,紧张地一翕一合。
“我真是干国人?”
干伯示意幺欢、姜鱼他们三个下楼去,只留下儿子大鸾。
油灯照着三双走动的腿,阴影顺着墙面逐梯乱舞,很快就没了响声。
院子里的鹤开始缩着脖子往自己的窝里跑,就连它们,此刻也是无声的。
一直看到他们下楼,干伯这才唤起大鸾,一同站在望风台上。
时间慢不可忍,干伯对着瑟瑟发抖的大鸾,露出了狮子的微笑。
“我们是干国人,而且是我们干国最伟大的酋长防风氏的嫡传后裔!”
“防风氏?”
“对,那时候干国还叫汪芒,我们的酋长身高三丈有余,力大无穷,在他的带领下,干国铸剑冶铁,声赫天下,说起来,我们才是大周正统的诸侯之国,可惜酋长防风氏被大禹误杀,否则铸剑之秘术传今,干国断不会亡与吴王寿梦。”
他又开始重复这晦迷之词,说得铮铮有力。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多了,谎言就成了真实,三五年这样重复去说,那么谎言就变成了誓言,就连一幅最普通不过的画,也变成了图腾。
“想这里,百年前,万亩水田、野夫种禾,桃花满坞、桑女游歌,我们汪芒氏贵为诸侯,富甲一方。”干伯手一挥指向远方,黯然道,“可今日,山水易主,子民改姓,干国已消失在弥耳之寸了。”
“我能做些什么?”
“报仇。杀母之仇,亡国之恨,你这防风后人,一天也不能遗忘!”
“可我怎么去报?”
“不用怕,桃花坞的人现在是你们的师傅父亲母亲,但是当你们进宫施行计划时,桃花坞的人就会是你的仆从奴隶信徒!”
“桃花坞的人?每个人?”
“对,每个人,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忠勇的志士……”
“不,”大鸾打断父亲,“惠娘这个女人就绝对不会是。”
“哪里不对劲儿?她可是桃花坞最忠诚的女人!”干伯想,大鸾一定是在找借口,当下非常失望。
“我刚来时,她半夜闯进我的房间,意欲杀我。”
“你怎么知道她意欲杀你?”干伯渐渐冷下脸来。
“还记得那晚厥鱼的味道之争吗?那天晚上一定是我揭露了她,她来灭口的。那厥鱼的味道,我分辨地清楚。父亲,您知道,相剑之人,必具三技:其一,耳听神音,其二,目视百里,其三,就是鼻嗅千味。——父亲,您一定要给母亲报仇,惠娘这个女人去过我们家,她和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干伯听着大鸾振振有词的说法,眉头皱了起来。
“对了,她手上有一把宝剑,鸣叫的声音很奇怪,是上好的神者之剑!”
“你说什么?”干伯开始显出一丝惶恐来。“什么样的剑,在哪里?”
大鸾吱唔起来,他确实未曾见到过那把剑,他只是听到过剑鸣的声音。
“总之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还是恳请父亲相信我,我观察到她每年立秋必去后山,刨坑痛哭,似有魔怔。我觉得那把剑就是被她藏在后山里了。”
“立秋夜痛哭后山?是不是还不停地讲自己的儿子死在望楼边?”
“对了,是这个?想必父亲也见到过,赶紧抓她问个清楚。”
“你说这个,哈哈哈。”干伯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使你如此怀疑惠娘,至于你说的剑鸣声,也和我听到的一样,一声短两声长,这是后山的一种鸟叫声,专门习人哭泣,既然你都是看到惠娘偷哭的时候听到的,那肯定是错不了了。你来桃花坞三年有余,从未忘记你的母亲莫鲤,你这是思母心切的缘故啊。有朝一日,你会知道惠娘痛哭的其中因由的。”
“惠娘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个大情大义的女人,你尽管放心就好。”他说完大笑着走了,只留下大鸾一个人久久地站着,犹如楔在地上的一根木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姜鱼之死(上)
姜鱼,从来都是弯唇细笑、轻声软语的,她和姜尹是双生,像蝴蝶的一对翅膀,在桃花坞里,美丽翩翩。
可是现在只有妹妹姜尹还像蝴蝶一样生命绽放,而姐姐姜鱼却日渐萎靡。
在姜鱼有限的记忆里,十几年了,桃花坞每年至少要换几个人,像一座房子的四个檐,干伯必须得找到四个能撑得住的支柱。
好在,六年前来了一个大鸾,不用说,这是早都设定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而她这个候补,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好在,她并不想离开桃花坞,她喜欢平游子。
可是爱情是毒药,在桃花坞里,人人都是石头做的心肺,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进入吴宫,以生命为代价,图谋复国。最不济,也要用身体发出干人阴魂不散的威胁。
仙鹤,美女,舞姬,宝剑,四个利器,个个直击肺腑。
现在,不用再多的人陷入进来了。该死的死了,该亡的,还走在亡的路上,这一次,轮到了姜鱼。
这不,晚上那惨厉的哭声又开始了。
哎,这腊月的寒夜。
“你……你给我一点水吧!我渴死了!”哀哀地,声音弱得要揉断似的:
“嘴干死了!……把水碗给我呀!”
一个短时间内仍没有回应,于是孱若哀楚的求助不再作响了!啜泣著,哼著,想必是流着泪,滴滴点点地。
那四个一丛高低不一的孩子,转眼之间,女人变成美妙玲珑的女人,男人变成手起刀落的男人。
现在他们在望楼上比试,每年寒月一次,今年是最后一次了,比试完,就要进宫了。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亲手铸成的宝剑,它们要比长短,剑光,韧度,尖利,以及装饰物。
每一次都是大鸾赢,这次依然毫不例外。
大鸾赢了,就去后山的偏屋探望姜鱼。爬上山坡,幺欢的师傅平游子在那里。平游子抱着一只快要老死的鹤,他想把它偷着放掉了。鹤在吴人看来,是仙,仙是不食血腥之肉的,何况同类。他不忍心这只鹤今晚上被切碎了喂自己的同类,就像他最怕的是,教会了幺欢舞鹤,而自己也该像其他几个人一样——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地自戕,谓之义士。
他抱着那只鹤,顺着背阴的小道扯着一些荆棘往上爬,手一滑,跌下来,球一般滚转,那只鹤一直蜷缩在他怀里,可等他滚下来快要跌到山根上的大树干时,这只老了年岁的白鹤呼啦一下打开自己的翅膀,竟将他包裹了一半子,等大鸾宛若一阵风落到平游子身旁时,那只鹤也歪歪脑袋,死掉了。
“鹤鸟是天上的神女,舞鹤伤命的,看来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都是罪有应得!”
平游子沮丧着脸瞥了一眼大鸾,欲言又止。终于他还是叹口气 ,走了。那只鹤拍拍翅膀,也咽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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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姜鱼之死(中)
大鸾拎着这只白鹤去见姜鱼。
她现在果真像一条鱼,脸上都是鱼肚色。
见到白鹤,姜鱼脸上马上泛起了一丝血红。
“他,还好吗?”她以为是舞鹤的平游子托大鸾来看她的,把身上的草褥推了两指宽,喘气起来。
“我算完了,你看我已经坐不起来了!”
她说话的口气也和平游子如出一辙,都是一幅轻易就有的颓丧气。
这屋子幽黑的像石棺,房梁上垂下来两根麻绳,一月前,姜鱼还能用肘部支撑着自己起来,扯着那两根麻绳将就着可以左右移动。一年前,姜鱼刚被关进来时,只是被干伯利剑挑断了脚筋,站不起来,但不似现在这样,动弹都不能动了。姜鱼一直以为姜尹能来看看她,或者平游子,可是两个人,都不曾来过。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爱上的人。
“这两个胆小的没情义的人!”姜鱼骂。
大鸾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推开门满屋的腥臭味,大鸾把那只死掉了的鹤放到她怀里,转身想走,她拉住了他。说是拉住她,其实也只是努力抬了一下手指。她那手指现在是五根互不关联的骨骼。
“他让你来的吗?”
那个几年前踝骨如藕一般美丽的女人,此刻已经瘦的像一把细腰长锋剑那样,眼睛也生锈了,眼仁儿都黏在眼眶里,看谁都死死地看。
“我在想念他,也想念身后这绿色的山岭。你不知道,在刮风的季节里,平游子他会用绢扎成鸾,扯上一根麻线,就在这身后的山岭上,放上去。天是那么高!那么蓝!白色的鸾,在天上飞,他的鹤亮着翅膀,啾啾地叫。你知道吗?这是我人生最快意的日子。你知道吗?……”
她快速地讲,忍着喉口串上串下的咳嗽,很快涨红了脸。逮住一个可以诉说的人,她似乎忘记了一入膏肓的病痛。
姜尹刚开始还来过,骂她。
“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蒙羞,儿女私情怎能抵得过家族国运?”
起初,她还和姜尹争辩。现在不然了,绝望了!姜尹甚至还拿走了他留给她的鸾鸟,丢到熔炉里。
现在只有她的母亲惠娘不声不响地早起来送粥,晚上来铺床,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屋里,一觉睡到天亮。每当姜鱼受不住这疼痛或者孤寂,会敲打着墙壁,她愈是敲打,惠娘愈是不理她,等她什么时候安静了,惠娘才会送来一些清水,帮她涮涮黏在一起的头发。只有这点扯着头皮的疼痛,还传递着她们母女曾有的关联。
大鸾靠近她,就像几年前她替他挡住干伯的剑那样,仅仅挨着她。不过,现在大鸾却感受到的是骨肉腐烂的刺鼻气味。
姜鱼指着自己的小腿说:
“他再不来,就看不到一块活肉了,别来晚了,我只是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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