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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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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巾心下生疑，海天正一向刚猛霸道，几时如此客气过？江重也是心中疑虑，这宴，怕是不太平。
“这第三杯酒，”海天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酒杯，“朕有一喜事，还望秦后成全。”
众人闻听，皆疑惑看向展巾。她微微一笑，“不知君上所说喜事为何？”
海天正呵呵一笑，“陆爱卿，你来做这个良媒吧。”
座中一白发老者肃然起立，“臣敢不尽力。”他离席上前，四下拱手，才悠悠站定，“山野本为我朝皇子先生，又是皇子结交的兄弟，与海朝渊源不可谓不深，近日方知山野竟是秦后爱女，世间之事，当真难料。这也算天意安排，海朝愿与秦国共结秦晋之好，想必秦后，也不会违逆这天意吧？”
展巾恍然明白，心下愤愤，仍是微微一笑，“湘儿年纪尚小，论及此事，是否稍显过早？”
“唉，不早不早，”陆老者似乎早已料到，“湘公主今年十四，女子十六及笈，两国先定下婚约，待及笈后再行大礼。”
“哦？”展巾仍是波澜不惊，“湘儿早年不在本宫身边，在外吃尽苦头，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本宫也不得不顾虑湘儿自己的心思。还望陆大人体谅。”
“秦后果然爱女心切。”陆老者长叹一声，却又接口道：“湘公主在海朝生活将近一年，与诸皇子宗室相处亦是融洽，嫁过之后必不让秦后担忧。”
展巾气苦，湘儿在海朝什么下场怎么不说，她一时间无话再拒。
海天正心中得意，还好秦湘今日不在，待木已成舟，她还不得乖乖回来？
江重微咳，“君上，各位大人，亡儿曾照顾湘公主六年，老夫也算她半个祖父，亡儿教育不周，致湘公主从小顽劣任性，为防有变，不如让湘公主自己过来，问问她，可是……”
“江大人怎么管起皇家之事？”陆老者毫不客气打断，“湘公主何等尊贵，岂能因为六年照顾就自认半个祖父？再说，再是顽劣任性的孩子也得尊孝道，不违父母！只要秦后答应，想必湘公主必会识大体，顾大局！”
“陆大人何出此言？”展巾豁的站起，冷冷看向他，“我秦国教子，无不以恩义为先，江大人之子江靖风悉心照顾我女多年，又因湘儿之故亡去，本宫已自觉对不起江大人，别说半个祖父，江大人就是我湘儿的亲祖父！”她放缓语气，“陆大人也知本宫爱女心切，断不会贸贸然割断我们母女亲情。若海朝欲与秦国结秦晋之好，又为何非湘儿不可？秦虽扁小，知书达理通晓大局的女子也不止湘儿一个！”她又微微一笑，对海天正敛衽一礼，“湘儿与本宫十四年不得聚，还望君上体谅展巾一片舐犊之情。”
这个秦后，当真了得，海天正哈哈一笑，“陆大人，你可唐突了，湘公主与朕诸子也是相得甚欢，朕也当她是自己孩子，哪能不听听她自己的意思？湘公主也是潇洒之人，不妨问问她。来人，去芜园请湘公主！”他举杯又一饮而尽，“适才多有得罪，秦后，江大人，朕自罚酒一杯！”
展巾气结，大殿之上问女儿家的心事，摆明了要强留湘儿，她举杯一饮而尽，心中忐忑不安，海天正如此‘客气’，不知湘儿……
“好，此事等湘公主来了再议，”海天正又是一阵长笑，“蓝月胡国使节不妨开诚布公，说说来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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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福气
“海朝与蓝月多年边境安宁，两国子民安享太平，今年蓝月国百合花大盛，民间流传说必有皇室有纳吉之喜。因此遣老臣携之闲皇子凤求凰，以结连理。”何萧离席，恭敬而立。
“哈哈。”胡人那汉子大笑，“俺胡人没甚说辞，今年与海朝订立盟约，俺们心中感激，想着大冬天也没甚大事，不如热闹一下，结个亲家！”
“哈哈！”海天正纵声长笑，“两位使节如此看重我朝，朕岂能不允？只是朕的女儿年纪尚小，儿子倒已成年，这……”
“皇兄，”一直沉吟不语的海天勇忽然开口，“臣弟有一女子夕，年已及笈，若蓝月国皇子不弃，自当奉帚。”
“听闻子夕小姐美丽端庄，琴棋书画无一不晓，之闲皇子亦通此道，想来两位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啊。”何萧笑道，“子夕小姐若肯，敝国岂敢惶弃明珠？”
那白衣少年微不可察冷哼一声，不情愿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又是一副清冷表情。
“海朝皇帝倒也不用发愁，”胡人使节哈哈一笑，“我国欲送图巴将军之女图腾嫁与贵国皇子，以表两国盟约诚心！”
“好，好！”海天正又是一阵大笑，“秦国公主才智无双，将军虎女也是英姿飒爽，我海朝何其有幸！”
子成默默无语，一直闷头喝酒，山野也好，秦湘也好，终不会再是他兄弟。果然，我肯娶，别人未必肯嫁，夕妹也要远嫁，他抬手，又是一杯灌下。
子齐满脸兴奋，“我要娶了小先生，就只娶她一个，什么妃的，谁爱要谁要，我不凑热闹！”子景撇撇嘴，“说不定先生嫁我，我最听先生的话，还是我第一个发现先生的，你们老是惹先生生气！”子安淡淡一笑，“听父皇做主吧，咱们弟兄还争什么争？”
子成一拳擂在桌上，三人尽吃一惊。海天正也朝这边看来，笑道，“他们兄弟，大概乐坏了吧。”众人一片哄笑，子成脸一下变得通红，抬手又是一杯酒，却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成儿！”
“父亲！”子成惶然起身，低头不语。海天勇长叹一声，低声道：“爹知你心思。”
子成头埋的更低，“犬子兄妹情深，乍闻夕儿远嫁，一时失礼，还请诸位不要见怪。”子成闻言惊奇的看向父亲，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低语道：“你们没有那个福气。好自为之吧。”
“孩儿知道。”子成忽有所悟，苦涩一笑，“请爹不要担心。”海天勇重重拍他两下肩膀，转身回席。
“英姿飒爽随他，才智无双就免了吧！”清朗的声音，众人尽皆望向殿门。一灰衣少女踏步入殿，身后还有一蓝衣少年紧跟着。在殿中烛火映照下，颇有几分神秘。
灰衣少女趋步上前，至江重面前，双膝跪倒，“湘儿拜见祖父！湘儿不懂事，让祖父牵挂了！”江重一时百感交集，竟是说不出话来。
殿中一时安静。
“快，起来，孩子。”江重看她那略显苍白的脸，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亮，风儿，若你在天有灵，也要好好保佑这个波折重重的孩子。他伸手扶起，“谢爷爷！爷爷肯认我这个孙女！”秦湘欢喜爬起来，“娘，爷爷认我了！”
展巾伸手替她理理头发，嗔怪道：“还不在爷爷身边做好？”秦湘顽皮笑笑，挨着江重坐下。早有人取过椅凳，秦彦亦挨着展巾坐下。
清冷的眼睛一直跟着秦湘，仪态也无，姿容也无，传言未免夸大其实，不过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而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6 谎言
海天正微微恼怒，这个山野，越加不把他放在眼里，哼，再厉害你也是一女子！他冷冷看一眼又欲发作的陆老者，他忙垂手肃立。“湘公主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朕青请你来所为何事？”
秦湘眨眨眼，“吃饭啊，我知道今天皇上赐宴，可我中午已经大吃了一顿，晚宴开始太早，我没有多大胃口，想着来了吃不下既辜负做菜人的辛苦，还对不住皇上的一番盛情。干脆没来。皇上一定是想湘儿这会该饿了，把我叫来吃饭。湘儿谢过皇上。”说着，站起轻施一礼，悠悠坐下。
清脆的声音。静。
展巾微微一笑，“小女不懂礼仪，还请君上原谅。”
海天正意外的温和，“那湘公主又为何骗你母亲说自己头痛呢？不怕你母后担心吗？”
“皇上何必对这小事如此较真？”秦湘淡淡一笑，“美丽的谎言，撒之无碍，若细细查去，殿上不知多少人都撒了一把呢！”
“呵呵。湘儿果然狡黠，”海天正像是对自己的女儿说话，“适才我们谈到了湘儿的婚事。”他笃定，秦湘再是聪明，必定犯羞。
可是，他错了。而且，很彻底。
秦湘兴致勃勃站起来，好奇的一一看过殿中人，指道，“那个穿白衣扮鬼的我不认识，难道我嫁他？”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蓝之闲见她指着自己。还说什么白衣扮鬼，不由怒道：“你嫁，我还不娶呢！”
殿中人不及反应，只听秦湘浑不在意接口，“白兄不必如此不屑，大家都是贵室，都有的挑，你不娶，我又不是非嫁你不可。”她又一一看过，纳闷道：“皇上，你们刚才有没有说我嫁谁？那几个叔叔伯伯，虽然也是玉树临风，我可是不嫁的。”
饶是何萧老成持重，也不免轻咳一声，这女子，怎么如此刁钻？如此不知害臊？还好，她迟早要嫁到海朝，而不是到蓝月。
众人忍住笑，作一脸恭敬样。
“朕如何舍得湘儿嫁给有家室之人？”海天正也是微微一咳，山野的从容潇洒怎么到了秦湘，就变成刁钻耍赖了？“你看朕的三个儿子，你与他们相处一年之久，你觉得他们谁适合做你的夫君？”
秦湘闻言，转头看过去，子齐满脸期待，子景眼巴巴，子安波澜不惊，子成沉闷垂首。
众人皆看向当中而立的秦湘，看看这个语出惊人的公主会如何选择。
秦湘转回头，冷冷盯着海天正，她身上，竟也散发出隐隐威压，“皇上，您也知道，安皇子派人射出那支差点要我命的箭，我怎能嫁给一个害我之人？齐皇子景皇子怎么也是我徒弟，我又怎能嫁与徒弟为妻？您说，我还有得选吗？”
海天正微眯双眼，他已经忍耐够了！
“山野，我可不是你徒弟，进宫的时候分得很清楚，你只是景弟的先生，我们只是切磋，哪有什么师徒关系？”子齐急急站起来，他真后悔自己平时总戏称他为小先生，“况且，你又舍命救我，我……”
“齐皇子不必挂在心上！”秦湘回身打断他，“若我救谁便要以身相许，不知我又要嫁多少人？我只当你是兄弟！”子成闻言抬头，沉闷的脸上忽闪过一丝希冀。
“朕的儿子让你挑来拣去，成何体统！”海天正甩手，“啪”玉制精巧酒杯重重落地，摔得粉碎。
殿中一时静得可怕，海天正的威势霸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只是殿中那个灰色身影，仍是直直站立，毫不示弱。
“原来两国联姻，亦不过是皇子公主之间，爱民如子，泽被雨露也不过是美丽的谎言！势若太平，联姻何必非皇子公主，势若战乱，皇子公主再恩爱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又有何益！”
她让美丽的谎言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说了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东西。
殿中继续安静，展巾心内焦灼，她知道若此时上前求情必会得偿所愿，只怕湘儿也要远嫁海朝。她只能不动声色，相信女儿，以观其变。
秦湘依旧静静立着，只是垂着的左手轻叩长袍外摆。
子成焦虑稍减，仍是满脸担忧。秦彦也安心做好，静静看着。
“你到底想怎样？”海天正狠狠道。
“我请问皇上，您到底想怎样？只是想让秦湘嫁入海朝，还是让秦与海朝边境安定？”秦湘淡淡微笑，直直看着海天正。
他嘴角抽动，“这两者，有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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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一心
“皇上，若准许庶民之间通婚，意义远比皇子公主的美好姻缘大很多吧？”秦湘朗声答道。
“这个就是朕与你父皇要商议的问题，若成，湘公主也算倡议者，不愿为天下做个垂范吗？”海天正靠在龙椅上，悠闲的把玩一只酒杯。
“这个，”秦湘忽然有些信心不足，她四下看看，才清清嗓子，“皇上，婚姻乃天定，天意一向高难问，还是随缘为好。”她又朗声道：“蓝月国也不妨考虑与海朝秦国共结庶民通婚之约，民为国之本，而家又是民之感情所系，若三国可自由通婚，必可安享太平！”
好大胆的设想，互婚，夹缠不清，这仗也打得越来越糊涂。清冷的眼睛又盯住她。哼，只是她拿来搪塞海帝的吧？海朝皇子也算俊逸，她又曾舍身相救，她到底想要什么？
“若两国有此意向，蓝月必当加入！”何萧当机表态，蓝月三国中最为弱小，这次还是得了秦欲与海朝联姻的消息匆忙赶过，若两国联手攻蓝月，蓝月怕也消受不起。不过，看来秦倒不想，他放下心中石头，若此事真成，怕也有十几年太平日子，当下呵呵一笑，“久闻海朝女子飒爽英姿，嫁到蓝月，美人与花交相辉映，倒又是一景。”
海天正微微皱眉，若此事成，打仗难有借口，不过真要开打，海朝怕也没那么大胃口，蓝月虽弱，与秦却结交深厚，秦国君明将猛，讨不得好，本就打算与蓝月改善关系结亲，秦无后援，也不那么棘手，就此顺水人情，只是秦湘，他微微一笑，“三国通婚乃是大事，朕也有意，不过要看秦帝与蓝帝的意向。容后再议。只是湘儿，还未回答朕的问题，可愿为天下做个垂范？”
秦湘只觉头大，你杀了我兄弟，我还要回来看你脸色？三国互婚想了很久，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海天正满意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秦湘，悠悠喝干一杯酒，“湘儿终是女儿家，你既不愿嫁与朕的儿子，朕也不能勉强，不过朕看成儿对你也颇为有意，你们也曾并肩担生死，你可知道你受伤成儿可是打翻了朕不少侍卫！成儿老成持重，又是朕最信任的弟弟的儿子，不如，嫁他如何？”
言辞谆谆。
秦湘猛抬头，正对上他不可捉摸的眼睛。子成，昏睡时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你醒了，我娶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她转过身，仔细看着子成，适才沉闷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平日里静如深潭的眼睛也流动起来，泛着活泼泼的光彩，秋水一样看着她。
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秦湘在脑中飞快搜寻答案，爹娘教的，师傅教的，书上看的，可是没有。对小豹子是喜欢吧，可是不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的一心人，是他吗？
子成看的很清楚，秦湘的脸，是茫然的，不是喜悦，不是厌恶，不是不情愿，而是疑惑。他脸上的笑渐渐凝结，终于回归平淡，他笑一笑，秦湘觉得那是她见过的最忧伤最美丽也最让人放心的笑容，比爹还让人安心。
他站起，离席，跪地。
“子成谢皇上厚爱，只是子成对湘公主只是兄弟之情，子成自认福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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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有容
众人脸上，满是惊讶。
海天正今晚已经忍耐到底，好事将成，却又被子成当殿拒婚，暴怒之下，手上酒杯已甩了出去，“逆子！”
酒杯狠狠打在子成头上，顿时鲜血淋漓。子成依旧直直跪着，毫不理会，眼睛里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上！”海天勇扑通跪倒，心里充溢着浓浓的悲凉与无奈，成儿明明是看上秦湘，怎么会当殿拒婚，聪明如他，难道看不出皇上已经压制怒火好久了吗，又干嘛非要……他叹口气，“皇上，小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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