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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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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石冰逃出东门,径去徐州投奔封云,沿途扬、江二州党徒争来奔赴,众至数万,其势又盛。行至临淮,忽然金鼓震地,红旗蔽天,迎面杀出数路人马。为首那将,身高八尺,面方耳阔,浓眉大眼,一身戎装,甚觉威武,乃周处之子,议郎周圯。周圯字宣佩,强毅沉断有父风,士友皆望风敬惮,名重一方。时因石冰作乱,周圯乃暗结前南平内史长沙王矩、前吴兴太守吴郡顾秘,传檄州郡,杀石冰所署将吏。于是前侍御史贺循起兵于会稽,庐江内史广陵华谭及丹阳葛洪、甘卓也皆起兵响应。石冰见周圯拦路,便令羌毒出战。周圯亲出迎敌。大战三十合,难分胜负。周圯诈败回阵,羌毒来追,被周圯反身一个“回马枪”,刺死马下,将枪向后一招,贺循、华谭、葛洪、甘卓数路齐进,大败石冰,斩首逾万。石冰狼狈逃往寿春。正奔命间,忽又一支人马杀到,旗帜鲜明,精甲耀日,几将石冰唬下马来。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第一六集  争朝政二藩兴兵  缑家庄傻帝纳宠
却说石冰正逃,迎面又一支军杀到,为首那将,乃广陵度支庐江陈敏。时征东大将军刘准在寿春,忽闻石冰将至,惶惧不知所为。陈敏正好押运粮草到,即向刘准请道:“此等贼本不乐远戍,被逼成贼。乌合之众,其势易离。敏请督率运粮兵为公破之。”刘准遂拨镇兵与陈敏,使击石冰。石冰又败,逃往建康,立脚未稳,陈敏、周圯率军又到,即行北窜,投靠徐州封云。封云部将张统料二人不能成事,杀死二人,献首军前。扬、徐数州于此皆平。周圯、贺循等皆散众还家,不言功赏;朝廷遂封陈敏为广陵相。自此,陈敏自谓勇略无敌,阴有据江东之志,过建业而叹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兼有长江天险,三吴富庶,若据而有之,何愁霸业不成?”其父闻其言,怒道:“灭我门者,必此儿也!”忧病而卒。

  却说长沙王既杀齐王,执掌朝政,河间王因此不如所谋,成都王也嫌长沙王在内,自己不得逞其欲,于是二王皆有废长沙王之意,只因无隙可趁,含忍而已。时长沙王为协和内外,征河间王长史李含为河南尹。李含遂与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等密谋,要杀长沙王。偏被左将军皇甫商得悉其谋,即报长沙王,立杀李含数人。消息传到长安,河间王大怒,趁隙起兵七万,以张方为都督,即由函谷关东趋洛阳。一面传告成都王起兵,共讨长沙王。

  时成都王原本起兵去讨张昌,及知张昌已灭,遂即将兵指向洛阳,扬言道:“长沙王论功不平,与皇甫商专擅朝政,杀害忠良,当诛皇甫商,遣长沙王归国。”卢志谏道:“殿下前有复皇祚大功,及事平,归功于齐,辞九锡之赏,不当朝政之权,振阳翟饥人,葬黄桥白骨,所以物望同归,四海之人莫不称美。今因辅政非人,欲加整顿,何必带兵入阙?宜当顿军关外,文服入朝,从容论治,此霸主之事也。”参军魏郡邵续也谏道:“人之有兄弟,如左右手。殿下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一手,可乎?”成都王皆不从,屯兵朝歌,即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锋都督,率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军二十余万,南向洛阳。

  陆机起军将行,忽一阵风吹来,将军前一面牙旗吹折。陆机大惊,以为不祥,来问参军孙惠。孙惠道:“君本南人,一旦顿居诸将之上,王粹等将心皆不服。牙旗折断,已示败亡之兆。君宜将都督一职辞去,让与王粹,则凶兆可解。”陆机然之,遂向成都王请辞,成都王道:“卿乃名将之后,才略冠世,都督之职,非卿而谁?”陆机道:“昔齐桓公任管仲以建九合之功,燕惠王疑乐毅而失垂成之业,今日之事,在公不在机也。”成都王道:“卿其行矣,待功成事定,当爵卿为郡公,位以台司。”陆机于是临戎,传令起军,自朝歌直到河桥,金鼓震地,声闻数百里。时有小督孟超,乃成都王嬖人孟玖之弟,仗了其兄势力,不受陆机节制,率一万兵沿途大掠,陆机遂令收逮违法将弁。孟超大怒,立率百余铁骑闯入陆机麾下,夺下违法将弁,喝陆机道:“貉奴!看你能做都督否?”扬长而去。司马孙拯劝陆机即杀孟超以肃军纪。陆机终是顾忌孟玖,不用其言。

  却说长沙王司马乂先闻河间王起兵向阙,即奏晋帝。晋帝大怒,即召群臣道:“颙敢举大兵,内向京辇,朕当亲率六军以诛奸逆。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以御之。”司马乂遂令皇甫商率一万军去宜阳迎战张方。晋帝亲送出都,驻跸十三里桥,为皇甫商声援。皇甫商军到宜阳,正遇张方也到,各自排下阵势。阵圆处,皇甫商出马阵前,欲劝张方退兵,未及开言,张方已飞马杀到,舞一柄七环大砍刀,重有六十斤,照着皇甫商就是一阵乱砍,皇甫商大惊,举枪相迎,不十合,敌不住张方势大力沉,败下阵来,张方来追,皇甫商绕阵而走,直被张方追得从阵前逃往阵后,又从阵后穿出阵前,其阵大乱。张方麾军大击,皇甫商大败,急回十三里桥,护着晋帝回洛阳城。将及入城,前面冲出一军,为首那将乃是冠军将军牵秀。牵秀见有銮驾,料是晋帝所在,便来劫驾。皇甫商来阻,被牵秀一箭正中其肩,倒下马来,其众立溃。晋帝大骇,入城不得,只带百余侍卫,直望北逃。

  司马乂先在城上,望见銮驾回城,正要出迎,不料杀出牵秀一军,急率城兵来救。比及赶到,晋帝已不知去向,于是杀退牵秀,救得皇甫商回城。遂令中书令王衍守城,自率一军来寻晋帝。

  原来晋帝入城不得,急望北逃,慌不择路,直奔到黑,方敢停步,不觉已到北芒山深处,渺无人烟。时值九月之末,秋风正凉,又一日无食,一行人忍冻挨饿,不敢回城。忽有侍卫喊道:“远处似有火光,必有人家,不如前去投宿,取些粮食。”晋帝大喜,即率随从向火光处而去。来到近处,却是一座大庄院。侍卫下马叩门。院门开处,见一个庄丁探出头来看。侍卫道:“圣驾到此,快叫庄主迎驾!”庄丁大惊,飞也似地去了,不一时,就听院内一阵响动,院门大开,为首一位白发老翁,率众出拜于前:“老朽不知圣驾到此,不及迎候,死罪,死罪!”晋帝令起,道:“朕今出都平乱,不幸被乱兵冲散,一日未食,太公可将就些米饭,聊充一饥吧。”老翁于是即将晋帝迎入院内,杀猪宰羊,奉茶献酒。又将酒肉款待院外将士。晋帝酒足饭饱,谢道:“朕今幸遇太公,得尝美食,来日待朕回京,必多赏赐,以酬今日之惠。”老翁道:“圣上幸临蔽庄,乃老朽三生之福,不愿求赏,唯愿社稷康泰,圣上平安。”晋帝大悦,问道:“难得太公高义,请问贵姓高寿等等?”老翁道:“此地缑家庄,老朽蔽姓缑,祖居于此。今已六十有余,颇有家资,只是无有子嗣,年过四十,才得一女,年正十八。”晋帝道:“既有一女,何不唤出一见?”老翁道:“山野之人,恐惊了圣驾。”晋帝道:“无妨,待朕回京,也好一并封赏。”老翁遂唤其女出拜,为天子奉茶。

  晋帝只见此女,身段婀娜,姿容端庄,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活脱脱一种山野之美,顿生爱悦,即问老翁:“令爱可曾许人?”老翁道:“正待字闺中。”晋帝道:“既如此,朕欲封令爱为才人,太公意下如何?”老翁再拜道:“恐不堪幸。”晋帝道:“朕意已悦,太公其勿辞。”当夜就命缑氏侍寝,如胶似漆,恩爱不已,一连数日,留恋庄上,不想回京。忽一日,庄外来了一支人马,为首那将径来庄前叩拜道:“臣长沙王乂来请圣上金安。”侍卫即报晋帝,晋帝大喜,即请入见,问道:“爱弟何故到此?”长沙王再拜道:“臣弟日前在城中见牵秀劫驾,急出城救时,已不见了圣驾,故而率军来寻,今日来到庄上,正见庄外銮驾,因此知圣上必在庄内。”又道:“现张方、陆机兵马皆到城外,城中不可无主,请圣上速排銮驾回京,以安众心。”晋帝即命排了銮驾,携缑氏同乘一辇,司马乂率军护卫前后,离了缑家庄,迤逦下山而来。

  正行间,前面一支军马挡道,牵秀大叫:“留下圣驾,放汝等过去!”司马乂大怒,挺枪拍马,来斗牵秀。后面又一支军马追来,为首那将大喊:“圣上留步,臣石超迎驾来也!”晋帝大惊道:“此乃劫驾来也,如之奈何?”正不知所措,却见缑氏披挂而出,慰道:“陛下勿惊,臣妾自幼习得武艺,自能退敌。”提枪上马,迎战石超。大战二十合,石超不能胜,问道:“汝是何人?”缑氏喝道:“我乃圣上新封才人,汝欲造反吗?”石超大惧,率军退走。时司马乂也将牵秀杀退,于是又行。

  到了建春门外,尚未及入城。早被孟超望见,即来说陆机出军,趁机劫了天子,便可大功告成。陆机道:“天子所在,岂可冒犯?”孟超怒道:“见有可趁之机而不出战,汝欲反耶?”自率所部万人,争先来断天子归路。忽听城内炮响,城门开处,骠骑司马王瑚率五千铁骑汹涌而出,马上各系两把大戟,直冲入孟超阵中,往来砍杀,如割草切瓜一般,肢飞颅滚,血流成渠。孟超大骇,回马逃时,被王瑚一刀劈下马来,踏为肉泥。其众大溃,十死七八。司马乂护得天子入城,也即率众出战,与王瑚合兵一处,来攻陆机大营。陆机令马咸出战,马咸也溃,被司马乂一枪刺于马下。王粹见了,本不服陆机,欲败其事,即率其部逃走。王瑚纵兵入营。陆机哪里挡得住?牵秀、石超皆立于山头观望,不肯相救。陆机中军立溃,各赴七里涧逃生,死者如积,涧水为之不流,部下大将贾棱等十六人皆遭陷没。

  孟玖得知孟超阵亡,怀恨陆机,即向成都王谮道:“陆机阴持两端,军不速决。今以二十万众对敌万余,不胜反败,必是私通长沙王,心怀异志。”成都王即召牵秀、王阐、郝昌、公师籓等将来问,众人皆为孟玖所用,又恐见罪,于是共证陆机谋反。成都王大怒,遂令牵秀去收陆机。参军王彰谏道:“今日之举,强弱异势。庸人犹知必克,况陆机之明达乎?但陆机吴人,殿下用之太过,北土旧将皆疾之耳。”成都王不从。陆机忽闻牵秀率兵到,自知不能免死,叹道:“自吴朝倾覆,我兄弟宗族蒙国重恩,入侍帷幄,出剖符竹。成都王授我以重任,辞不获已。今日受诛,岂非命也?”于是自去戎服,着白袷,与牵秀从容相见,临死长叹:“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即被牵秀杀于军中,时年四十三岁。孟玖又道:“清河内史、右司马陆云,陆机之弟,坐罪当诛。”成都王于是又杀陆云,灭陆机三族。是日,昏雾昼合,大风折木,平地尺雪,士卒多以为二陆冤死,痛哭流涕。陆机司马孙拯,为陆机鸣冤。孟玖大怒,收之下狱,拷掠数百,以至两踝露骨,终不屈服。狱吏知孙拯义烈,劝道:“二陆之枉,谁不知之,君可不爱身乎?”孙拯仰天叹道:“陆君兄弟,世之奇士,吾蒙知爱,今既不能救其死,复忍相诬乎?”孙拯门人费慈、宰意二人前去狱中鸣冤。孙拯责道:“我义不负二陆,死乃我分;卿等何为如此?”二人道:“君既不负二陆,仆又安可负君?”孟玖等知孙拯不可屈服,遂令狱吏诈作孙拯供辞,呈示成都王。成都王既杀陆机,常有悔意,及见孙拯供辞,大喜,与孟玖等道:“非卿等之忠,不能穷此奸也。”又灭孙拯三族,并斩费慈、宰意。亲统其军进屯河南,阻清水为垒,传令张方进逼西明门。

  却说司马乂见张方逼城,即请晋帝出御军前,大叫:“圣上在此,谁敢向前?”张方军士望见乘舆麾盖,知是天子所在,纷纷退走。司马乂乘势掩杀,张方大败,丧兵五千,退屯十三里桥。其众大惧,议欲夜遁。张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虽一败,不足为虑。况古之善用兵者,往往因败为成,今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奇策也。”趁夜潜进,离洛城七里,筑垒数重,又运入粮草无数,堆积如山,传令:“只需固守,不可出战,待城中粮尽,必不攻自破。”次日一早,城兵忽见西明门外坚垒数重,急报司马乂。司马乂大惊,登城来看,果见城外营垒逼城,即率军出城挑战,张方皆固垒不出。司马乂无奈退军,张方则开垒来袭。待司马乂回头再要战时,张方又退回垒中。司马乂求战不得,遂召百官商议。

  王衍道:“成都王因受河间王迷惑,不乐殿下独掌朝政,故来争权。殿下若效周、召分陕故事,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殿下自为南州伯,量成都王必念手足之情,可辞说而释。成都王若退,张方不足为虑。”司马乂道:“我虽掌朝,并不独裁,每有大政,先向圣上禀奏,又遣使者去邺城咨商,然后施行。若果能罢兵息怨,国家之福;分陕而居,也是美事。”遂使王衍出城去说。司马颖道:“请斩皇甫商首级,则我引兵还邺。”王衍回报,司马乂也不从。司马颖遂令逼城。张方又决千金堨,以致京城水碓皆涸,只好征调王公奴婢,以手舂米,以供军需。又征城中十三岁以上男子皆服劳役,发奴助兵。公私穷踧,米石万钱。诏命所行,一城而已。骠骑主簿范阳祖逖进计道:“雍州刺史刘沈,忠义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间,今宜启奏圣上,作诏与沈,使发兵袭颙。颙窘急,必召张方以自救,此良策也。”司马乂从之,奏明天子,遣使去讫。

  时值冬末,转瞬便到太安三年春初。洛阳被困数月,粮食日窘,城中大饥。司马乂与士卒同食粗粝,甘苦与共。因此将士虽然疲弊,而斗志不衰,皆愿效死。张方粮草将尽,却见城中士气不减,料难攻下;又忽闻雍州刺史刘沈招集七郡之众进攻长安,遂欲退军。不料城中忽生意外之变:司空、东海王司马越忽然反戈,擒了司马乂,遣使出城,来与二军言和。

  欲知其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

第一七集  司马越兵败荡阴  刘元海计出邺城
原来司马越,字元超,乃司马懿之弟司马馗之孙,高密王司马泰之次子。时司马越因见城中无粮,以为必败,遂与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谋道:“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一旦城破,外兵涌入,必遭酷虐,不如收废长沙,以使二王退兵。”诸将皆从,趁夜闯入中军帐中,擒了司马乂。司马乂惊道:“诸卿何故?”司马越道:“今二镇逼城,城中粮草已尽,无有解法,故而收卿以退外兵,以全一城军民也。”司马乂叹道:“我之忠孝,神灵可鉴。若能身死国宁,亦家之利。但恐快凶人之志,无益于社稷!”司马越不顾,令将司马乂押入别室,次早入朝,请废长沙王。晋帝大惊道:“长沙王忠于寡人,为政勤奋,朕倚之为柱石,岂可废得?”司马越道:“诚如圣上所言,然二王举兵,皆为长沙王之故,若不废之,二王必不肯退,则一城军民终将饿死。陛下宁废一人以安社稷,不可因一人而苦苍生!”晋帝无奈,诏免司马乂官职,徙置金墉城,颁诏大赦,改元永安;令二王解兵。二王无词可驳,勉强从命。皇甫商大惊,出城逃往新平,为河间王游军所获,擒而杀之。

  洛阳城门既开,城中将士见外兵也虚,于是又悔,遂谋劫出司马乂再拒二王。司马越闻知大惧,召黄门侍郎潘滔议道:“我前为社稷安宁,不得已收废长沙,如今一旦放出,非但我命不保,只怕战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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