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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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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不收,陆姒婵还是淡然的笑,也不伸手接回,缓缓道:“本宫果真没有错看了晏相。”
听了陆姒婵的话,晏亭攒紧眉头,眼带怀疑的瞪着陆姒婵。
陆姒婵缓缓摇头,“本宫并无许多时间与晏相尔虞我诈,本宫可与晏相交个实底,本宫三十年前便认识盈姬,自然,这世上的人皆道盈姬当年诞下的乃为男婴,可本宫知晓,盈姬当年产下的是个女婴。”
晏亭身子一颤,顿时收拢擎着锦盒的手指,惊诧道:“娘娘如何得知?”
陆姒婵浅浅的笑:“本宫同盈姬皆恋上了同一个男子,许多年后,还是一般无二的纠缠,许是宿命轮回,苦了这般多年之后,倒是不想再如何忌惮,过眼繁华,人生苦短,本宫只能这般告诉你,当年助晏痕送子的死士,其中有出自我堰国的。”
晏亭不再声声追问,只是定眼看着陆姒婵,小声道:“本相最后一
个问题,娘娘口中的“绝儿”,是哪个绝?”
陆姒婵依旧柔和,“绝情弃爱的绝,当年只存恨意,却不想一语成谶,苦吾儿一生,是本宫造孽。”
怎还有理由翻旧账,无言相对,沉默着离开,晏亭记恨着信常侯与陆姒婵,可相处之后发现,造化弄人,又如何斤斤计较?
似乎其后陆姒婵还接见了苍双鹤,却一直没见她见卿玦,那一夜过后,晏亭不再见信常侯整日跟着卿玦,苍双鹤自陆姒婵那里回返也不见说出什么来。
夜黑风凉,晏亭一夜无眠,翌日出门,远远瞧见卿玦靠坐在对面桂花树下,愈发变白的发丝上凝结着霜意,桂花已落,秋风萧瑟,那一幕场景令晏亭顿时湿润了眼眶,仓皇转过身去,却迎上了苍双鹤关怀的眼,无语凝咽。
苍双鹤并不多话,将手自后背拿出,手中拎着的赫然是前一晚陆姒婵送她的锦盒,晏亭不解的出声:“作甚?”
苍双鹤浅笑道:“给他。“
晏亭盯着苍双鹤,这一刻在他们之间没有冗繁的解释,心意相通便是如此,只一个浅浅的对视便可知对方心意,良久,晏亭淡声道:“谢谢。”
苍双鹤轻柔的笑,“只要你开心。”
晏亭笑过之后,拎着锦盒转身,步伐坚定的向卿玦走去,当她亲手将锦盒交到他手上之时,心头莫名的动容了,而卿玦擎着锦盒抬头,脸颊边一缕碎发滴下一颗遇了阳光融化的风霜,他的视线终究还是落在了她脸上,久久不曾挪开。
“你母亲真心实意用它交换你的幸福,我不能收它。若然收下,今后但凡对你好,忘了一丝交易的味道,这个,该是你自己收着。”
他的目光还是清澈的,比这个时节的天还要清澈,可晏亭总感觉他在对她无声的哭泣,揪着整颗心都生痛,这样的一个男子,她该如何对他?
那一日过后,清闲了不足半月,随即传出堰惠王病重的消息,卿玦手中有堰国虎符,在堰国王族行动之前,已将堰惠王先前急调进京的大军遣回各地,换上大央增派的人马,又半月,堰国王都已被大央人马团团包围,只等令下,便将堰国收归己有。
半月又半月,好似蹉跎了岁月,可明白人心中清楚,他们再等解开心结的机会,终究,兵临城下之时,陆姒婵召见了卿玦,那一晚,晏亭坐在那天卿玦靠着的桂花树下一直等到夜深,才见卿玦落寞而归,他见了她,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树边深深的凝视,那样的感觉,恍惚回到了当初的枫山,他便是这样看着她,同她说着他幻想过的天长地久,倒是不必说什么白头到老,因为,他的发已经白了……
这一年的雪来得如此早,纷纷扬扬,或许北方一直如此,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那雪的颜色同卿玦的发很相似,从春到冬,年复一年,他们相携走过了这么多坎珂了,晏亭始终没有问陆姒婵同卿玦说了些什么,若然他想说,便会开口告诉她,这个时候,她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静静陪在他左右的人——原来,她是这般的了解他!
毕竟还不是时节,阳光一照,那早来的雪便消失无形,留了地皮一
层湿润,一早便见烽火台上狼烟四起,聚集的却是央国大军,听战国喧嚣,不及深思,晏亭等人尽数奔往烽火台上。
堰惠王穿着最是华丽的冕服,拉着陆姒婵站在高台之上,有傲视群雄的姿态,却少了霸气,陆姒婵也将自己妆点的分外妖娆,只是全身皆穿着赛雪的白衣,远远看见晏亭与卿玦并肩赶到,嘴角勾了抹深刻的笑。
晏亭到的时候,陆姒婵以丑型向她要求:“本宫跟你讨当年救命之恩。”
待到晏亭想明白之后,不及做出反应,那厢堰惠王已经厉声咆哮了起来:“陆姒婵,孤待你这般的好,你为何要背叛孤,孤即便做鬼,也要将你一并拉下地狱。”
狼烟起,召唤来的却不是他堰国诸侯,如何不恨?
手执利剑,说着狠觉的话,却始终没有当真动手,纵然她背叛了自己,可堰惠王还是不忍心下手。
陆姒婵并没有立刻回应堰惠王的恨意,她转过头对卿玦笑,那般的慈爱,良久,启唇道:“夫与子,二选其一,我选子。”
“你!”
堰惠王怒极出声,而陆姒婵却是转过身子,拔出短刀,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穿入堰惠王的胸膛。
低头看着胸口的短刀和陆姒婵的笑,痛彻心脾道:“孤是这般的爱你!”
陆姒婵依旧笑着回他:“妾身知道大王爱妾身,所以,妾身不会让大王独去。”
“姒婵……”
在堰惠王回应的时候,陆姒婵竟又自怀中掏出一柄短刀,随即毫不迟疑的扎进自己的胸膛,她还是那样浅浅的笑着,声音断断续续,“大王,若有来世,妾身还嫁您。”
堰惠王竟笑了,断断续续的出声:“纵然你如此待孤,孤还是无法恨你,只求,来世你与孤之前,没有别人在。”
那一段风花雪月终于落幕,在陆姒婵闭眼之前,有一道声嘶力蝎的呼唤穿透人群,直逼烽火台上,“母亲!”
陆姒婵缓缓的转过脸,对着卿玦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已经不能出声,唇语道:“娘爱你!”
轰然倾倒——与堰惠王的身体叠在一起。
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终于成为过去,老远的人群之后,信常侯转过身子,泪水潸然,这一世,他终究失败!
晏亭无心再去夺最后一口宝鼎,她闭紧眼睛死命抱住卿玦,因为在赵娥黛与堰惠王双双倒下的一瞬,烽火台瞬间化为火海。
赵娥黛拥有着超常的智慧,她是下定决心要与堰惠王这般的在一起了,因此在烽火台上设定了机关,当他们倒下的时候,烽火台立刻燃起大火,火海一瞬间吞噬了他们的尸身,也吞噬了卿玦最后一次的接近!
清冷的早晨,火光却炙红了台下的人脸,晏亭再是拼命,却始终不敌卿玦的力气,他口中叫喊着让陆姒婵给他一个解释,那般的执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卿玦的爆发力无人能及。
眼看卿玦要脱离她的怀抱,晏亭不知所措,就在脱手前的一瞬,卿玦竟不再用力,随后他的头软软的枕在她的肩膀上,晏亭抬头,对上了苍双鹤的脸。
第二二四章 雪中的卿玦
终于敢肯定,这一年的冬来得较之过往要早了许多,银装素裹,一望无垠!
大雪一夜未歇,早起仍坠个不停,回程的路断断续续走了这么许多天,前途凶险,又适逢大雪,终究下了命令,反正也迟了许多日子,倒也不差这一天,大军原地未动。
自陆姒婵死后,从不见生病的卿玦倒下了,晏亭不分昼夜的守在他身边,昨夜太累,又见他前所未有的安静,晏亭也便放了心,伏在他榻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揉着僵硬的手臂抬头望去,榻上空空如也,顿时惊醒,起身之后才发现前一晚她给卿玦掖的严实的锦被此刻竟覆在自己身上,顾不得许多,甩开锦被转身向营长外跑去,将整个营区翻了个遍,没有瞧见卿玦,就连苍双鹤她也没找见。
晏亭毕竟不糊涂,怎会不知道先前自己所得的四口宝鼎是苍双鹤有意让她的,或许是想让阴业先生开心,她也心安理得的将那些宝鼎想象成自己得来的,眼前堰国宝鼎就在她咫尺,她却迟疑了,那一日,卿玦软塌塌的瘫在她身上之时,她便放弃了再与苍双鹤夺鼎的念头。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当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个寡情薄幸的,优柔寡断的负了无怨无悔爱着自己的弱水,也负了当她是全部希望的卿玦,心底的负罪感百般纠缠着,令她寝食难安,苍双鹤是当真的在意,当她哭喊着卿玦的名字惊醒,他只是轻揽她入怀,并不对她再三盘问,纵然多次看见她偷偷的凝视卿玦,他亦是莞尔轻笑着对她。
所以,那一日苍双鹤将狂躁的卿玦打晕在她的身上之时,她便做了决定,这一生,她承认自己输给他了—— 百般亏欠,她倾心的爱人!
那时的誓言她会遵守,不管苍双鹤对她提出了怎样的要求,只求,他对卿玦有个最好的交代。
仰头望天,大雪纷飞,落在她单薄的衣服上,却感觉不到冷,营区外没有半个痕迹,四野茫茫,终究不知何处才有前路。
肩头突然多了一分重量,茫然回首,信常侯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她身后,偌大的黑色斗篷将她单薄的身子罩了个严实,晏亭再抬眼,已经望不出去视线,在这样的冬日里,竟会满目桃花,心头荡起别一番滋味,生生的想念起了桃花涧的美好。
“姬氏有传国宝玉,此玉通身泛紫,世人只道持它者可心意相通,却不知将残玉合而为一,便是开启桃花源的钥匙。”
错愕的回头,眼带不解的瞪着笑容飘渺的信常侯,心中百般疑问,却不知先问哪个才好。
信常侯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手中依旧擎着画着桃花的油纸伞,沧桑着声音道:“本侯终究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曾幻想着寻到了卿玦他娘,便带着她去寻桃花源,或许,这也曾是先王的愿望——能有一日寻到了桃花源,带着盈姬避世在那里,可惜,终究不能成真,先王也是个同本侯一般自私的男人,他幻想着自己可以避世,却不曾将这个秘密告之昊政,他断了昊政任何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一心一意的盼望着昊政可以成就我姬氏霸业,所以,昊政从不在意紫玉究竟在何人手中,如今三玉既已汇聚,走吧,到没有任何俗世纷扰的桃花源去,哪怕你伪装在意卿玦也好,带他走,避到昊政找不到你们的地方,不然,卿玦必死无疑!”
信常侯的声音听上去淡定,可晏亭却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的颤抖,油纸伞微微晃动着,遮不住大雪,有几团落在脸颊上,快速融化,顺着光洁的面容淌入脖子里,分辨不清楚究竟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她的泪水湿了衣襟。
“一直向前走,你找的人就在那里。”
信常侯将手中的油纸伞塞到了晏亭手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晏亭茫然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信常侯,那样一个挺拔的人如今居然佝偻了身子,似乎也是一夕之间便年华老去了,其实,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能配得上像陆姒婵那样的女人,纵然信常侯以为自己是高不可攀的,就像当初的公子野,以为自己施舍了爱情给萱草雅,到头来才发现,竟是对方施舍了他最好的年华,点缀了他曾经荒芜的生命。
素手撑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不知时间长短,经过多少坎珂,终于远远的看见风雪中立着的淡紫色身影,落在他肩头的雪已经不再融化,还是秋日里那一身单薄的鹤氅,他可抵得过这冷?
晏亭心中不舍,才想着上前,却听见卿玦飘忽的声音,“先生,难道姬氏的宿命当真不可更改,明明好像希冀的爱就在眼前了,可当我伸手之时,它却灰飞烟灭,先生,是不是卿玦上一世是个十恶不赦的歹人,所以,这一生定要尝遍人世疾苦,您给我个明白,若当真如此,我现在便还了欠下的债。”
循声望去,晏亭才发现静静躺在苍双鹤面前雪地里的那人,白发白衣,身上铺了层雪。辨不清出哪里是卿玦。哪里是雪,这么一个白璧无瑕的男子,怎会与十恶不赦扯得上关系?心再一次揪紧,才想举步,竟听见卿玦复又呢喃:“还了,下一世便不会得不到心中所爱。”
再也迈不开步子,桃花扇翻到地上,掩着唇呜咽,雪亦落在她宽大的斗篷上,滚毛的镶边上粘着碎雪,愈发透出了凉意,穿透肢体直达心际。
不管何时,苍双鹤的声音总会给人温暖,一如此刻,淡然优雅:“若有宿命轮回,前一世你也只可能是个摆布不了命运的绝世美人,你娘终究还是爱着你的,她会最激烈的方法向你证实了她的爱,事在人为,既然这一世还希冀爱,便好生活下去,若然你只把希望放在下一世,便苦了流云这一生。”
那与白雪融为一体的人终究有了些许动作,缓缓的偏过头来,正对上了一步步向他这边挪来的晏亭,眨了眨眼,有晶莹滑落,湿润了绝艳的面容。
好像越过千难万险,终究来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探向他,淡淡出声:“你怎么可以不与我说一声就偷偷的跑出来,是想要吓死我么?”
卿玦迟疑的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苍双鹤,见他温暖的笑,对他无声的询问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的伸出了手,眼看就要勾住她指尖的一瞬,才想起自己手指的冰冷,怕凉了她的手,猛然缩回。
只差那么一点便握住他的手,又怎会让他缩回,想也不想便出手,握住他指尖的一瞬,身子也向前倾倒,若然苍双鹤想阻止,其实只要伸手便可将她抓住,可他没有。他只是笑看着晏亭倒在了卿玦身上,厚重的黑色斗篷将他二人严严实实的罩在了外人窥不见的狭小世界中。
缓缓垂了眸子,雪已经停了,雪后初晴的大地分外妖娆,也最是伤眼,那年枫山上他便是这样转身,却是满怀落寞,如今也如此转身,却带了一份洒然,心劫渡不渡?
尽管方才她没有看他,可是他知道她是爱着他的,这已经足够,翩然而去,这一场雪过后,便是真真切切的冬天了。
苍双鹤回到营区半个时辰之后,晏亭才搀着卿玦走回营帐,信常侯给她的黑色斗篷罩住了两人,靠在一起,才能彼此温暖!
那一日,晏亭回到她与苍双鹤的营帐,见苍双鹤倚在榻上看似随意的翻着手中的帛书,晏亭不知该如何解释,站在门帘边许久,直到苍双鹤放下手中的帛书,侧过头来对着她柔柔的笑,晏亭才扯了一抹牵强的笑,缓步向苍双鹤走去。
“鹤,方才我……”
张了几次口,才艰难的说出了这样几个字,可随即对上了苍双鹤深沉的眸子,竟顿住了声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去了。
她已经站在榻前,只一步的距离,却不知该不该上前,最终还是他向她伸出了手,就像她雪地中向卿玦伸手一样。
她看了他完美的手指,良久,缓缓绽开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伸出手交到他摊开的掌心中,感觉到他不复冰冷的手将温暖在一瞬间传递到了她身上,晏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柔柔的说着:“他太冷了,我只是静静的抱着他,别无其他。”
话音方落,她已经被他紧紧揽在怀中,他们就像早一些时候,晏亭与卿玦在一起的时候一样静静的抱在一起,不再冗繁的解释了各自的行为,他们的心贴在一起跳着,天长地久的幻想,便是一个个这样靠在一起的日子堆砌起来的。
自那之后,卿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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