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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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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卿玦的眼中,那些嘈杂的人群,包括睿王在内,都不过是个布景,他不关心晏亭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布景,只是听自己的小侍瑶童念叨过,晏亭的身子很弱,想必受不得这雨。
想也不想便伸手解开了身上战袍外的斗篷,虽经了雨,那斗篷却还半干着,双手一挥,斗篷飘扬了起来,遮住了晏亭头上的一小片天空,也遮住了睿王打量的视线,随后那斗篷轻缓的落在了晏亭头上,只露出了晏亭那一张衬着斗篷愈加消瘦的小脸,眸光涌动着不解。
看不分明,可晏亭却知道此刻卿玦的笑一定很灿烂,伴着那笑脸,卿玦微微倾了身子,随即勾了手臂,晏亭便被他捞到自己的身前,同乘一骑,奔入城门。
站在城楼上的睿王垂着浓密的睫毛遮了眼,即便站在他身边的盛康也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何种状态,不过瞧见了卿玦的举动,盛康却朗笑出声,“此二人倒是相配,喜好皆那般与众不同!”
盛康自然了解公子野仓皇离去是因为什么,而今又看见了卿玦举动,自以为是的说了这话,睿王状似不在意的随口问道:“盛爱卿,此话何意?”
“臣先前便猜着晏小上大夫为何要保举了五公子,现在倒是明白了,没有些别致的‘交情’,想必晏小上大夫也不会冒这个险才是。”
听完盛康的话,睿王冷哼一声,淡漠道:“盛爱卿果真细致入微。”
第一次听见睿王如此语调说话,隐隐现出了属于帝王的气势,盛康心房一颤,略带着些惶恐道:“大王何故不悦?”
睿王竟也作了回答,三分真心,七分刻意,冷然道:“寡人不喜欢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得了睿王如此回答,盛康放下了心头的紧张,随即暗笑,想着对睿王已经十分了解,竟还会因为他不经意间冒出的话而紧张,近来实在有些草木皆兵,大概是听见卿玦竟得胜还朝,有些出乎意料才不安了起来,想象被卿玦所杀的常逐也不过是个鼠辈,赢了或许也有巧合,实在不必如此,轻笑着附和道:“生为男儿,当如大王般英姿勃发,臣也不喜欢那娘们似的五公子,若为娈童尚且可行,可领兵征战,怕要引人轻笑了去!”
睿王复又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卿玦得胜回转,不是结束,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开始,潜于水底的蛟龙,飞升的时机到了。
进了城门,到了晏亭那始终有些寒酸的马车前,卿玦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晏亭,如此近的距离,晏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跳的速度,直到踏着实地,腿还有些软,头上依旧顶着卿玦的斗篷,稳定了心神之后,晏亭拱手道:“多谢卿玦兄为流云遮雨。”
卿玦看着晏亭的眼,笑的平和道:“上大夫待卿玦有知遇之恩,卿玦闻听上大夫体虚,一旦生病,卿玦没有不去探望的理由,可卿玦无私财购置探病之礼,因此上大夫无病,便是卿玦心底最希望的。”
晏亭曾幻想过,这是一场在春雨中衍生的风花雪月,可听卿玦这一解释,便完全变了味道,晏亭垮了笑脸,有些赌气的伸手掀了卿玦盖在她头上的斗篷,朗声道:“流云身子再虚,几点小雨还是伤不到我的,多谢姬校尉关心,斗篷还你。”
说罢伸手把那斗篷胡乱的卷成一团,向卿玦的怀中摔去。
卿玦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方才那话虽是心中所想,可未必是人家愿意听的,何况自己这真心实意的话似乎听在旁人的耳中,似乎还有些小气的嫌疑,尽管他是当真没有余钱,可也不好那么明摆着说出来,已经习惯了沉寂在一个人的世界中,见晏亭丢来了斗篷,伸出一手稳稳的接住,却并不替自己方才的话解释什么,只是依然柔和着XX说道:“上大夫保重。”
听卿玦依旧无波无澜的声音,晏亭心中翻搅,面上却变得平静,垂了眼皮,点头应道:“这个自然。”
卿玦带着的军队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停在了城门外,那时睿王已经由盛康等一众官员前呼后拥的下了城楼,即便方才已经同盛康说了不喜欢卿玦,可卿玦却是他今日的目的,自然要亲自见上一见。
百姓被阻隔在距离睿王很远的地方,晏亭站在青蓬马车边,看着睿王的靠近,不知道为何,今天的睿王看似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可她就是觉得此刻的睿王心中是带着愤怒的,因此愈加的小心谨慎,怕一个不小心,平白的就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对于顶着昏庸名号的睿王,若是瞧着她不顺眼——他原本就瞧着她不顺眼。即便用了再可笑的理由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她,然后惩办了她,大家也只能说她是个倒霉的,然后给睿王的昏庸名号上再添一笔,之于睿王,这本就是他经营的形象,而自己,免不得要吃些苦头了,得不偿失的买卖,她不会去做,卑微的躬身施礼,见风使舵才算本事,直来直去若卫都者,没人背后护着,死了多少回想必都数不清了。
睿王远远的就看见了晏亭脸上的假笑,攒起眉峰,晏亭这笑和他见过的那些缺了脑子的痴儿不相上下,实在是难看至极,心头又开始动摇,有些想不明白怎么时而觉得晏亭没那么难看,且还有些时候会觉得她那双眼睛漂亮得令他有些微的心动,或许,也不过是希望延续之后的错觉罢了,现在这张脸,才是真真入不得眼的本相。
越看心中越烦,不再理会了晏亭,距离晏亭和卿玦三丈开外顿住了脚步,视线带着赞许的盯着依然端坐马上的卿玦——面上的功夫,睿王会做足,至少卿玦是个可用之才。
晏亭瞪了眼,那个从来懒散的睿王如今竟然步行至大梁城中来迎接了凯旋的卿玦,这是何等新奇之事,不过卿玦是个闭目塞听的家伙,晏亭真怕他招了睿王的不满,回头便想给卿玦些暗示。
最基本的礼数卿玦还是懂的的,特别是面对的那人是睿王,卿玦心中更是分明,从见睿王已经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卿玦便翻身下了马来,见睿王站定,卿玦笑对着睿王,缓缓的掀起了头上的鬼面盔胄。
那一头一直飞扬在晏亭记忆中的墨黑散发已经完全束成一束马尾样垂于身后,精致的脸颊边有几缕湿发贴在面皮上,衬着脸上的肌肤愈加的白皙,见睿王不再向前走,卿玦抱着鬼面盔胄快速上前,躬了身子,红润的唇瓣慢慢张开,轻缓道:“臣参见大王。”
卿XXXXXXXXXXXXX玦的,如今看见他,都是一样的表情,错愕的瞪眼张嘴,难以置信的盯着卿玦的一举一动。
是谁说卿玦生了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就是个娘们一样的人物,那话如今拿出来品味,便实在打脸面了。飒爽英姿,想必就是专门为卿玦准备的,睿王微微撇了撇嘴,随即慵懒道:“罢了,爱卿平身吧,寡人也累了,这便一道回宫吧。”
说罢不等卿玦做出表现,睿王已经回身向辇车走去。
盛康斜了卿玦一眼,脸上带着嘲讽,睿王走了,他却没有马上跟去,对晏亭和卿玦笑道:“大王亲自来迎接,五公子当真荣耀至极,本侯自然也少不得些贺词,不过都是些虚头话,想必五公子也没那么多心思听,本侯真心想说的是,五公子果真不能等闲视之。”
对于布景,从来都不必刻意的装扮了表情,听见盛康的声音,卿玦只是轻缓道:“卿玦谢过侯爷夸赞。”
说罢漫不经心的把方才的斗篷和盔胄塞在了一起,转身便向自己的战马走去。
晏亭嘴角扯了扯,脸上挂着担心,方才心中还因为卿玦的态度而郁闷着,如今看了盛康那一脸吃瘪的表情,想来卿玦待自己还算特别好了,倒也消散了心中的烦躁。
盛康不走,他身边那些虾兵蟹将便不动,卿玦给了盛康如此难堪,盛康自觉卿玦令其在手下面前丢了脸面,与卿玦的梁子至此结下。
晏亭看着盛康那发狠的脸,为卿玦捏了把冷汗,暗暗怪自己先前没同卿玦说明白,睿王他要恭谨相待,盛康眼下更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人物,如今被盛康记恨了,想必卿玦日后在朝中该是举步维艰了。
转头之时,卿玦已经翻上马身,对晏亭如沐春风的笑,见晏亭回应,斗篷搭在马背上,双手捧起盔胄,缓缓的遮了脸,静坐马背,候着睿王的辇车。
盛康见晏亭和卿玦之间的‘眉来眼去’,心中更是肯定了先前自己的猜测,鹰眼盛满狠觉,恨恨的盯着晏亭与卿玦……
第七十一章 好色之徒
搜肠刮肚,巧立名目,只为美酒润喉,娇娥在怀,端看歌舞升平乐。把个盛世粉饰恁般太平,那负手而立,隐于尚晨宫大殿后方之人,执一卷帛书,淡笑怡然,要的便是外人眼中无比的奢靡之气,倒要感激了盛康这等‘用心良苦’!
即便是哪个官员升迁了,都要借此款摆上了筵席,今天算得上大事,更不可能落了空,盛康端出了他西鼎侯的架势,事必躬亲,两相对比,前几日晏亭接待公子野的筵席便实在是索然无味了。
放眼望去,长长大殿中,那些东倒西歪,丑态毕露的臣子们,哪里有高官的威仪,一个个倒像是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山贼一般,匪气得很!
姒塔偎依在睿王的怀中,眼神却游走于卿玦那张让她又妒又爱的脸上,卸除了威风凛凛的战袍,此刻的卿玦又是那淡然自若的俊逸公子,不同与晏亭初见时那头披散着的乌亮长发已经完全挽起,用一根绿莹莹的玉笄别与头上。
以卿玦现在的官位,该是坐在下方的,不过此时却因为有了功绩而与晏亭同坐,绿叶衬鲜花,其二人坐在一起,愈加显得天上地下了,晏亭似乎浑然未觉众人摇头叹息的脸,倾身与静默不言的卿玦说得开怀。
那厢里姒塔看卿玦看得专心,拥着她的睿王看晏亭看得仔细,不刻意的比较到还好说,这样的两人坐在一起,睿王那闹心的感觉又开始蒸腾,烦躁的搞不清楚为何苍双鹤要特别的提点着晏亭……这人实在入不得眼,当然,卿玦更入不得他的眼!
鼓乐与丝竹相伴,婀娜体态的舞姬,坦胸露乳于殿前卖力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身,弱水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点,即便她的出现是有着背景的,可也总有那么几个揣着侥幸的心思,总觉得自己有着天香国色,或许睿王就瞧上眼了,即便得不到夫人的位置,也能换得在宫中的锦衣玉食,又或者,现在的姬校尉,虽不得宠,却生得这般的动人心魄,如今苦尽甘来,意气风发,又是个没夫人的,若是被他看上眼了,或许大王会把她们赏赐给他的,那也是个实在不错的去处……
一致的舞动,相似的别样心思,殿上的舞姬们莫不揣着自己的小算盘,总也算见过风雨,谁也不希望韶华散去,留一身凄苦,孤老一世。
弱水隐在偏殿后的门缝边偷偷的看着并坐在卿玦身边那个略有些模糊的黑瘦影子,即便她的身已经是睿王的了,可那心却愈加的思念了夜夜伴她成眠的那件锦袍的主人。
间或有梦,画面延续的是那日与睿王的纠缠,伏在她身上的男子却换上了晏亭,梦里的自己由奋力的挣扎转为欣喜的迎合,好梦不长,颓然软了身,挣扎的坐起,她身份低,没那炫目的宫灯,只一点豆烛之亮,汗湿的身子蜷曲成一团,捧着晏亭留她身边的锦袍嘤嘤的啜泣,坐待天明,至此夜夜盼那身影入梦中来,度不得的漫漫长夜竟也有了盼头。
今日姒塔来寻她,婉转的允诺,若是她听话,姒塔会助她心想事成,终归是个没许多心眼的小女子,凭空就信了她的,交了底,说自己当真不盼着承睿王雨露,好在因为羞涩,把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偷偷的藏了起来,换了姒塔的笑,问她眼下可有别样的要求,弱水想了想,只说苦练那般久,便是要得了旁人的肯定,想在欢庆之时,于大殿中舞上一曲。
人堆子里打过滚的,姒塔看着弱水的眼睛,知道她说得是真话,尚晨宫里的女人,哪个屋子里藏了什么秘密,她没有不清楚的,因此弱水要求了去跳舞,姒塔也一口应下了,早晨起来的时候试探过睿王,说只她一个人伺候着,想必睿王会觉得寂寞,莫不如把弱水一并招来。
送到口的女人,睿王也不装圣贤,该吃就吃,吃过也就忘了,哪里知道张三和李四有啥区别,听姒塔说弱水,他是一脸茫然,姒塔明着讲了,睿王才“哦”了一声,只挥手丢了句“那个舞姬像个木头,不如美人伺候的舒服,寡人不要。”
姒塔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女子那闺房中的本事散漫,可以练着,保不齐哪天就能精上了天去,如今睿王不喜欢她,那更是好,睿王的女人的床头藏着男人的锦袍,即便睿王不要,说出去也是何等罪过之事,抓奸抓双,说是为了自己的苦练,她也练了十几年,终究明白那等心思,若非为了自己有意的男人,哪里有什么展露风姿的兴致,自己要卖盛康的颜面,不好直接除了弱水,可借助睿王之手,到时候盛康怨恨了,也跟她没关系。
有了姒塔的算计,弱水换了登台的机会,终究可以站在心窝子里那人的眼前,全身都涌动了兴奋,还有两支舞才轮到她,寻了个机会,偷偷的来瞧瞧,宫娥皆说姬校尉是何等英姿非凡,可她的眼中只有晏亭那瘦削的身影。
看过之后,喜上眉梢,竟也生出了期待,睿王不要的女人,有送功臣的XX,或许自己也有幸,哪怕跟在他身边,当个丫头也好。
觥筹之后,卿玦对大殿内的情况视若无睹,他本意推脱,与其虚礼应酬,他更希望能在那满院子芳华下与苍双鹤浅酌对饮,盼来盼去,得了别夕带了话给他,只告之曰:“先生让你与晏亭别生了间隙。”
握画戟之手捏着九方樽,虽不适应,好在晏亭一直笑脸迎人,缓和了心头的浮动,晏亭说了些近些日子大梁城内街头巷尾的趣事,这些从来都是卿玦不欲关注的,却不曾想今天听晏亭用那略低沉暗哑的声音软软道来,竟也有了别样的勾心之趣,听着听着倒也绽了一抹轻笑在嘴角。
晏亭偶尔抬眼之时看见那卿玦嘴角的风华,有片刻的愣怔,随即轻喃道:“生成如此模样,想必也是个伤人心的,实在罪过了。”
卿玦收了笑,微颦眉低头看着即便同坐着也矮上自己许多的晏亭,半晌也只是沉稳道:“卿玦不伤自己喜欢之人的心便足够,旁人卿玦管不得。”
晏亭撇撇嘴,洒然道:“也是如此。”
同样捏着九方樽,晏亭的杯中物可是大不相同,有了曾胜乙在就是好,即便内侍端上来的是酒,可晏亭捏在手中之时,便全然的清水了,自然,她那九方樽也只能捏在自己的手中,垂首把玩,讲得口干舌燥,皆是毫无意义的道听途说,静了心,却原来自己有些讨好之嫌,目的为何,思来想去,晏亭告诉自己,她这样做全是为了苍双鹤那宝鼎之约。
前头换上了新的乐曲,似乎也换了舞姬,总有被人盯着的不适感,晏亭顺着视线望去,见过两次,也有了模糊的印象,对上了她的视线,弱水媚然一笑,随即潸然泪下,令晏亭一片茫然,摇头叹息曰:“生为宫廷女子,多有凄楚。”
听着晏亭原来兴致昂扬的说着民趣,沉默片刻之后竟突变了口吻,卿玦微微侧头,看着晏亭长长的睫毛半覆着的眼帘,捏着九方樽的手指微微一紧,仓皇的别过了头去,轻笑道:“上大夫有怜香惜玉之心,想必府中夫人该为自己能嫁了上大夫而庆幸。”
晏亭似假还真的笑,浅酌了一口清水,煞有其事的摇头道:“流云的夫人能嫁流云,却是她最好的选择。”
卿玦也跟着饮了一口,表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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