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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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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夕勾着嘴角,脸上显出平和的淡笑,并不拂开曾胜乙的拉扯,语调平静却没有感情的说道:“武圣人都能放开,别夕一介空名之人,有何放不开的。”
  曾胜毛慢慢的松了手,可还是呢喃道:“我不信你真的放开了一
  切。”
  别夕转了身行于前,声音如春天的风,平和轻缓,过耳如歌,“莫让先生等久了,天亮之后,先生还有旁的事情要忙。“曾胜乙改抱为拎着玉首剑,快步跟在了别夕身后,不再声声的追问,半晌幽叹一声道:“如今竟同为先生门下之人,世事无常。”
  别夕顿了一下步子,并不搭话,又缓步走在前面,对于别夕的沉默曾胜乙并不往心上去,须臾复又接口道:“卿玦竟然就是信常侯的五公子。”
  这一句终究引起了别夕的反应,他有些不耐烦的接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认为你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见别夕有了旁的反应,曾胜乙脸上挂上了笑,方才他一直在说,而别夕沉默,如今勾了别夕的好奇,曾胜乙反倒默不作声了,又走了两步,别夕突然住了脚,霍然回头对着曾胜乙冷声道:“已经三年了,我现在是别夕,卿玦是五公子,我与他都是寻常人,仅此而已。”
  曾胜乙复又抱起了方才拎着的玉首剑,看着别夕丕变的脸,平和道:“即便掩饰的再好,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你的笑只停在脸上,秋儿说得不错,即便你杀了她白玉满门,你也不可能会换得平静。”
  听见白玉秋的名字,别夕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笑也阴沉了起来,对曾胜乙厉声道:“你以为白玉老贼待你好,若是他真的对你那么好,就不会把原本已经许你为妻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对,你是该恨我”因为我不但玷辱了原本该属于你的女人,而且还害死了她,哈哈,威名远扬的武圣人,竟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是不该存活于世,死了倒也干净。”
  曾胜乙眼角抽了抽,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别夕,心中慨然,他似乎踩得眼前这个男人很痛!
  “别夕,水没了,去打壶新的来。”
  前方传来苍双鹤清淡的声音,似乎并不知道此时别夕和曾胜乙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般。
  听见苍双鹤的声音,别夕脸上扭曲的表情慢慢和缓,待到苍双鹤悠然行至其二人眼前之时,别夕已经恢复了先前曾胜乙入府之初看见的“先生。”
  曾胜乙躬身施礼,苍双鹤淡笑着点头,眸光柔和的对着别夕轻缓道:“今日会有客人到,你多打一壶备着。”
  别夕点头恭谨应道:“别夕明白。“
  “好了,去吧。”
  听了苍双鹤的声音,别夕步子微有凌乱的向苍双府后方的位置走去。
  直到看不见别夕的身影,曾胜乙才躬身小心道:“属下知错。”
  苍双鹤看曾胜乙拎着符箓剑的手关节泛着白,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拍拍曾胜乙的肩膀”声音同方才没有丝毫的变化,缓慢洒然道:“何错?“曾胜乙垂头半晌,略有些沮丧道:“三年了,属下还是放不开。”
  “性情中皆如此,不必自责。”
  听苍双鹤并不在意的语调,曾胜乙还是有些紧张道:“可是别夕他?”
  “性子若此,隐忍三年,总也要面对,若过不去心结,他此生注定悲戚,此番对于他倒是个机遇,过与不过,端看他如何选择了。“曾胜乙沉默片刻,随即轻笑了起来:“那年若睿王不曾接先生出山,不知我们这等人,如今该是怎般情景。”
  苍双鹤修长的手指轻捻着泛着光泽的玉环,翩然转身,淡紫色的长袍下摆随着他的转身微微轻扬,看的曾胜乙显出片刻愣怔,随即喃喃自语,“那时若未遇先生,倒也不必谈什么如今的光景,大概只是白骨几架,或命好点的,一丘青冢罢了。”
  第七十六章 控人心者
  
  西城西,孤山荒冢,清明雨后,染了远山墨黛,隐了枯骨往事,谁扶旧年枯槁悲戚不绝,断不开生死相隔者!
  抱剑垂目幽行于淡紫身影之后那人,乃昔日武圣,峥嵘一时,多少武家少年郎竟相比对的幻想,叱咤几栽,终究没于血雨腥风中。
  曾胜乙那话真真的出于心底之声,彼年血水成河,红了眼只欲取那人项上人头,千帆过尽,行于西城西,看荒冢比邻,徒留一声叹息,诚如别夕所言,他的出头实在没什么道理,那一个似水妖娆的女子自始至终从未属于过他,即便死了,坟前碑文上也刻上了旁人的名字,对于白玉一族,他只是一个过客罢了,白玉家主待人没有真正的情谊,只看对方可有用处。
  那一年,苍双鹤也如现在这般一身淡紫长衫立于他眼前,在他异常疲倦的眼中,那样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令他恍惚觉得仙人降世,许久之后萦绕在脑海中的还是苍双对他的第一抹笑,仿若连雨天过后,第一缕阳光,温暖到令人垂泪,那一双不占尘垢的手毫不迟疑的伸向了一身血污的自己……
  三年了,物换星移,所有的人都在变化,不曾想过也有那么一天,同过去的死敌平心静气的说话,可是看着眼前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似乎没有一点点的变化,或许,那时的感觉是对的,先生当真不是凡尘之人。
  “先生,为何不应属下。”
  “大梁城外山间有一汪清泉,四季同温,别夕为其命名为忘忧,忘不忘。皆由心境,此去路远,来往可静涤心底纷乱,你二人自是不同,却有相似的秉性,鹤千言万语,你心思不定,也只是平白浪费口舌罢了。”
  曾胜乙顿了一顿脚步,看着苍双鹤并没有放缓步调的身影,快跑几步追了上去,当年是看不透,以为白玉家主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却原来只是因为他为武圣人而已,那之后遇见了苍双鹤,并不加以欺瞒,见了便直言对他伸手,皆因他乃可用之人。
  看似一般无二的对待,知道白玉氏的心思,曾胜乙觉得锥心的痛,可归到苍双门下,却心甘情愿。
  天际已经微微透了白,晏亭出门之前他得回去,因此倒也不再纠结别夕之事,沉稳的出声道:“先生,上大夫已经收了殁先生。”
  “好。”
  这条小径是通往苍双鹤的书房,曾胜乙来过,走起来也算熟稔,苍双鹤的清淡并不值得惊诧,曾胜乙咬唇片刻,复又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上大夫亲自擒住了南褚七公子。”
  前头的苍双鹤微微顿了一下步调,随即又恢复了先前行走着的速度,轻缓笑道:“终究有点师弟的架势了。”
  曾胜乙微叹一声,轻缓道:“七公子认出了属下,且也识得先生的符箓剑。”
  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板,迈步走进了书房,即便室内乌漆漆的一
  片,却并不阻挡苍双鹤的行动,对他来说。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掌灯也是一样的,不过他却习惯在夜里让房间亮着——那样便不会显得特别的不同于常。
  点亮了房间之后,苍双鹤才回头看着跟着他脚步进门的曾胜乙,轻笑道:“南褚七公子能认出你来并不稀奇,他终究不同干公子野只看浅白之处,至于符箓剑曾存于鹤手之事。也并非只他一个清楚,你去晏亭身边,终究算不得正大光明,平心而论,此举有失公允,给他留些提示倒也好,七公子说什么鹤并不在意,鹤在意的是晏亭如何反应。”
  听见苍双鹤的直言直语,曾胜乙尴尬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房微微的颤着,怀抱着的符箓剑似乎也炙热的受不住,却还是不舍得丢开,半晌轻笑道:“上大夫说他信任属下,等属下亲口告诉他,属下实在想不明白,先生既让属下去上大夫身边,却又要给他留下提示,此举究竟何意?”
  苍双鹤已经坐在案前,吊着眼梢把玩着手中的玉环,并不抬眼看曾胜乙此刻的表情,勾着唇轻笑:“武圣败了,并非技不如人,皆因受义气左右,本性,根植于骨血中,非外力所能轻易改变,鹤与晏亭师承孪生兄弟,即便其二人天差地别的个性,但总有相通之处,你跟在晏亭身边久了,定受不住自己内心歉然,留了提示给晏亭,日后你面对他的时候,倒也可以坦然一些。”
  若投石至静湖,激水花飞溅,推波痕涌动,久久不平,即便苍双鹤从来只说自己别有用心才肯容他,可细微见真情,他还是会在最初想到未来每个人的退路。
  “
  ……”
  堂堂七尺男儿,竟哽咽了声音,夜晚之时,苍双鹤鲜少拿正眼看人,即便看了,
  也 是转瞬一眼。就是烛光下这一眼,便让曾胜不顿住了一***,张口结舌了许久,却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苍双鹤又吊了眉眼,轻缓笑道:“鹤曾言说,治事者,精于百般实才;而治世者,却要善于掌控治事者心之所依,对鹤别存了虚空的幻想,鹤乃俗人罢了,遣你至晏亭身侧,皆因其身后有盛康与韩夫人二人虎视眈眈,晏亭初入仕途,总要有人护其安全,有人辅其囊收时局变化,鹤要的便是他的周全。”
  缓了心神,曾胜乙定定的看着苍双鹤被浓密的眼睫覆盖着的那双已经不见惊心的眼,火影摇曳,投在苍双鹤脸上的光华也是涌动着的。
  最初的时候,曾胜乙以为苍双鹤要得是仕途得意,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看苍双鹤看得很明白,可是后来,他发现苍双鹤对仕途并不上心,曾胜乙反倒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识不识苍双鹤之人,直到如今,曾胜乙已经肯定了自己从来没有懂过苍双鹤,在苍双鹤眼前,他浅白的如新织白棉布,一举一动皆被苍双鹤浅笑轻言牵动着,挣扎之后,若缚身溺水,终究沉沦。
  “被先生如此周全的护卫着,是幸或不幸,属下看不分明了。”
  曾胜乙垂头低声呢喃,苍双鹤并不回他的话,依旧把玩着玉环,轻缓的笑着,天真的要亮了,半晌苍双鹤收了手中把玩的玉环,清淡道:“回吧,晏亭该出门了。“
  曾胜乙抬头透过窗棂看着远方的天际,那一颗星子亮得那么不同,总也在这个时辰见到,久了,反倒觉得有些亲切,回头对着苍双鹤点头,轻声应道:“属下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先生?”
  “白天。”
  曾胜乙微愣,苍双鹤已经站起了身子,雷心子一脸灿烂的笑,推门而入,扬声道:“先生,半山那花今天早上果真开了,同您说的一样好看,先生要不要去瞧瞧?”
  听了雷心子的话,曾胜乙直觉反应便是去看苍双鹤的脸,那一刻的苍双鹤笑得很不同,带着浅浅的人味,不再虚无。
  “好。”
  还是淡淡的一个“好”字,此时却沾染了轻松,看着看着,曾胜乙又呢喃出声:“先生并非无心之人。”
  苍双鹤吊着眼梢瞥了曾胜乙一眼,不置可否,领着雷心子迈出门去,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了苍双鹤平淡的声音,“放了七公子,告诉他大央不日迎战虞国,让他回南褚准备他的事,还有你若再流连于此,苍双府怕今早不会安闲了。”
  几步上前出了门,苍双鹤已经走出去了很远,雷心子跟在他身边前前后后的绕着,如欢快的雀儿,那一幕让曾胜乙觉得温馨。
  枝头挂朝露,折光芒璀璨,一骑飞影,如迅雷般奔跑于青石路上,那是晏亭赠他的乌骊马,也就是因为这乌骊,曾胜乙才敢在苍双府逗留到此时,心中尚且有惴惴的惶恐,身后背着符箓剑,或许有一日,晏亭当真会发现,也或许苍双鹤便是要让晏亭去慢慢发现,不管如何,一剑一马,乱了他的心绪。
  那厢里雷心子拉着苍双鹤到了苍双府桃林尽头,与曾经炫目的粉红桃花海相比,眼前的小花实在太不起眼,雷心子却异常的喜欢。
  “先生,您说这花可是有用处的?”
  瞪着那双不染杂质的眼,雷心子偏头好奇的问着苍双鹤,苍双鹤伸手触向花叶,柔和着声音笑道:“世间万物,存世必有其可用之处,此花虽不起眼,却是有些人活命的指头。“
  雷心子吃惊的瞪圆了眼,视线在苍双鹤的笑脸和那小花之间游移,半晌才不解的呢喃道:“先生莫不是哄着我的,雷心子喜欢的小花,旁的哥哥曾笑话过呢,怎会有如此之大的妙用?”
  苍双鹤还是平和的点头,手指已经自那花叶上收回,被他触碰过的页面微微卷起,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苍双鹤淡然着声音道:“这花瓣你若长到弱冠,便是万万触不得的,我自远山带了它来,竟不想还能适应,如今三年终见开花,倒也算有着别样的意义了。”
  雷心子眨着大眼看着苍双鹤的侧脸,依旧不解的问道:“有何别样的意义呢?”
  第七十七章 总在算计内
  
  新雨后。春夜凉薄。一夜无眠。终待亮了天。竟是雾气氤氲,如梦似幻。
  苍双鹤撩了长衫下摆,同雷心子一般蹲身于那几株浅白的小花前,环着薄薄的雾气,软和了面容,亲切柔善,听了雷心子的问题,淡笑着伸手搭上了雷心子的肩膀,若兄长般和缓道:“这花传说只能生于那一处,如今竟在这里落了根,开了花,想来传说也未必便要尽信。”
  雷心子偏着头,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我不信传说,我只信先生。”
  看着雷心子那双清澈的眼,苍双鹤笑叹一声,轻缓道:“我比传说更不可信。“
  说罢站起了身,雷心子看着那卷了叶子的花,声音更加的迷茫,“可传说常常要错,先生却从未出过错,为何先生不比传说可信呢?“苍双鹤并不解答雷心子的疑问,和缓的声音说道:“这花样貌虽甚是平凡不惹眼,却有绝对的用处,乃艳丽非常的牡丹、芍药不可比,日后便由你守着了。”
  听见苍双鹤的吩咐,雷心子重重的点头,开怀的应承道:“先生只管放心,这花托给了我,我断断不会让它们受一丝的折损,先前护鼎的哥哥们笑我眼光浅,等到他们闲了,我也要笑回来去。“苍双鹤站起了身子,雷心子许多事情想不通,也便是因为他想不通,所以许多时候,他脑子里也只能装着一件事,一旦认定了那事,旁的便不再那么重要,幸或不幸,许多时候分得并不那么清晰。
  前头小径上缓缓走来一抹瘦高的身影,手中拎着个精巧的水坛,步调透着淡雅的平和,就在苍双鹤看他的同一时间,绽出抹温文的笑,轻缓道:“先生,水打回来了。”
  苍双鹤看着别夕的笑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了声音道:“今日这水可别致?“
  别夕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触着挂着水珠的坛身,沾了一手的湿润后,随后了然的点头道:“更加的清凉,润心脾。”
  “如此正好,送到客斋去,一个半时辰后,去正门外侯着客人,别让他走错了路。”
  别夕轻点着头,并不问来人是谁,随后捧着那坛水沿着一边的小径向客斋的方向走去。
  雷心子还蹲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几株不起眼的小花,苍双鹤浅笑着回头,对雷心子的语调带着一抹慈祥道:“去吃早膳,吃过后再来守着。”
  挺了苍双鹤的要求,雷心子搔头憨笑,小声道:“先生不说,我倒是忘记自己饿了。“
  苍双鹤勾唇摇头,手中又开始捻着先前把玩的玉环,转身稳步离开了。
  其实并不需要雷心子刻意的守护,这花寻常之人是近不得跟前的,三年时间精心栽种,岂会是寻常泛泛之物,他若有心相护,有谁能破了他的障子。
  有一种人,绝非天生无情,破不开心结,甩不开生生死死的痴念,总求上天相赐绝情弃爱的灵丹妙药,苍双鹤从不求天,却相信只要自己肯,便没有闯不过的难,那花虽看似寻常,但却有一个并不寻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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